“沒有。”江衍鶴說。
康佩幗點了煙,雪茄的青煙在之間繚繞,她穿著睡衣坐在江衍鶴的車前:“聽說你想帶她去牛津讀碩,Research Proposal和CV都準備好了?”
“她有本校的保研資格。”江衍鶴沉默了一會才說:“我想立刻和她結婚,英碩比較快。但她想認真做點研究,在國內念完三年後再談這個事。前段時間,我陪她把聽力和口語都刷到了9,牛津的ppe挺適合她的。”
“簡單。”康佩幗呼出煙霧,緩慢地說:“媽倒是倒是可以幫你一把。”
“別,我和她的事,不需要任何人插手,我不想承受失去她的危機感。”
江衍鶴驅車駛入夜幕:“您也早點休息。”
我確實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我太想獨佔她了。
允諾的自由是做.愛時在床上的承諾,當不得真。
我恨不得她連呼吸都要得到我應允,在見不到光的角落沒日沒夜地等我回去幹她。
但是我不需要她的自由意志,是被別人引導的。
我要她有一萬種選擇,卻心甘情願留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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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找不到禮汀的感覺,有一種讓他焦慮的不確定性和不可控感。
楊洵給禮汀發來新年祝福,問禮汀吃飯沒。
然後說今年沒有回家,妹妹也在國外,他很想吃餃子。
江衍鶴咬字冷冽:“想吃餃子自己去買,為什麼要講給我女朋友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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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沒有吵架,就是他單方面用她的手機,拉黑了楊洵。
小貓看著紅色感嘆號什麼都沒說,卻在他用手玩她舌尖,壓覆著她從背後進攻的時候,狠狠咬了他手指一口。
“是在生氣吧,不然為什麼要躲著不見我。”江衍鶴尋思道。
車停在她租的樓下,附近沒有停車場,隻能靠邊找了一株冬青樹。
江衍鶴並沒有第一時間上去查探她是否在樓上。
他想抽煙的,車上沒有煙了,於是靠在車前靜默了片刻。
直到細碎的冰涼砸到他衣服間,雪花漫無目的地飄散起來。
遠處,漆黑的樓道口的地面滿是落雪的車轍痕跡。
禮汀穿著很薄的兔毛外套,圍巾在她纖細的肩頭晃蕩。
她匆匆忙忙地從樓道裡出來,手上提著什麼東西,好像是保溫桶。
雪花在她周圍肆意飛舞,她就好像一株姝麗清秀的白色蘆葦。
江衍鶴覺得心髒很疼。
他感覺到他的血液被零度的天氣凍住,再也無法流動,隻剩下碎裂的疼痛。
原來她大冬天跑回自己的小房子,就是為了給楊洵送餃子。
這裡離學校的醫院很近,食物不會冷掉。
禮汀就是這種利他的性格。
她對所有人都很好,一定會對楊洵道歉,說不是故意拉黑他的。
江衍鶴並不想跟上去的。
她想去安慰楊洵就去吧。
反正她總覺得他無所不能,是不會在乎他的感受的。
江衍鶴還是覺得酸澀無比。
就這樣把胃疼的自己隨便拋在家裡,大冬天給別的在醫院工作的男人送餃子。
真狠啊禮汀,做事真絕。
可是那個纖弱的人,在厚重的大雪裡走路都搖搖晃晃的。
她本來肺就不好,呼入過多冷空氣,估計會喘的厲害。
她是不是在為了我給別的男人道歉啊。
江衍鶴隻覺得心疼,哪裡還有什麼責怪她讓自己吃醋的心思。
她剛拐過轉角,有喝的醉醺醺的乞丐,看起來找她搭訕的模樣。
禮汀害怕地往後縮了縮,她滑倒在地,鞋子和雪地摩擦,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禮汀有一點狼狽地跌到在地上,膝蓋的腿襪被磨破了,膝蓋滾燙的疼。
她看了一下手裡的保溫桶和食盒,還好,被她保護地很好。
風好大雪也好大,再抬起頭時,紛紛揚揚地雪花穿過兩個人之間。
禮汀看見那個人,就站在不遠處看著她。
他一定會找到自己的。
此刻,他就站在路燈的光暈中看著她,打著一把黑傘,穿著薄薄的黑色外套。
雪簌簌落落地落在傘上,說不清楚他已經站立多久了。
他還是那麼好看,颀長的身影拖下來一道長長的影子,卻收束地幹練利落,傘面遮蓋著他的眼睛。
可他露出來那一小截漂亮的下颌線和帶著一點點玫紅的白皙喉結,已經足夠讓她著迷了。
江衍鶴逐步走近,禮汀心跳的聲音逐漸變大。
那人蹲下來,視線和她齊平。
但他看起來優雅又矜貴,和呆呆跌坐在雪裡抱著蠢蠢的保溫桶的自己不一樣。
禮汀呼吸有點白色的水汽,她發現自己的手套也摔得髒髒的,失落地垂下眼睫毛。
她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小小聲說道:“我摔得很髒,我不要看見你。”
不想他看見自己最丟臉最狼狽的時候,所以強撐著爬起來了。
傘被他扔在地上,那人下颌線冷峻又美,可是看起來很哀傷。
“不想看見我,嗯?”
禮汀下意識想躲。
那人強勢又專橫地掐著她的下颌,抬起來:“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
凝視他三秒,禮汀像絨毛被雨淋湿的小貓一樣撲倒他的懷裡:“哥哥.....”
她黑色睫毛染著淚,撒嬌道:“我以為你不回出來找壞蛋小貓了。”
他發狠一樣抱住大雪裡的自己,強勢地託著她的後頸逼迫她獻祭出唇舌,修長的手指梳理著她的黑發:“乖,是我來晚了。”
他的唇瓣被寒涼的朔風凍得離開,狠戾吻她的時候,有鐵鏽似的血腥味渡入她的喉舌。
禮汀沒有安全感極了,被他一抱,她摘掉髒兮兮的手套,圈住他的脖子。
江衍鶴把她揉進懷裡。
兩人唇齒相觸的四方,呼出的水汽,馬上就變成細小的冰晶。
她被他抱上了車,她緊緊抱著懷裡的保溫桶。
“背著我倒騰半天,準備做了獻給哪個男人。”
江衍鶴漫不經心地問,順勢替她扣好安全帶,“我帶你去找他。聽說謝策清也回京域了。”
他竭力讓語氣變得很平靜:“今天我不吃醋。”
“嗯——怕你胃疼,給你煲的湯。”她獻寶似地打開蓋子:“我烤了很多猴頭菇小餅幹,想不想嘗嘗。”
“傍晚看你不開心,想要用這邊的烤箱烤出小餅幹,給你驚喜的。第一次做的時候烤糊了,耽誤了很久——”
她一邊說著,嘴唇上染著被他吻腫的水光。
眼睛亮亮的轉過來看他,笑起來感情濃烈,好像特別特別喜歡他的樣子。
江衍鶴捻起一枚嘗了嘗,薄脆又甜,有點蛋卷和黃油的味道。
雪光裡,他看清小貓為他烤到金黃酥脆的餅幹的模樣。
是一顆心。
好多好多好多心型的小餅幹。
好多顆愛他的心。
隻愛他的心。
他心裡甜絲絲的,被她哄得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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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死我了,本來想多寫點,這幾天感冒太容易困了,下章我多寫點,爭取聖誕節見。
第81章 歸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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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春末,兩人回了日本,京都的雪隨著落櫻繽紛。
禮汀把臥室的窗戶撐開睡覺,夜裡便有粉白相間細碎的花瓣,簌簌落落地飄到枕邊。
她睡在江衍鶴的手臂上,和他肌膚相貼,在他的胸口呼出一點熱氣的水窪。
那人揉著她的頭發,輕微地拍打她的肩頭,哄她:“寶寶睡著了嗎。”
她沒睡著,但會回應他:“我已經睡著啦!”
江衍鶴總是藏著無盡的心事,在夜裡混著睡前酒龍舌蘭的香味。
他坐在遠處的黑暗裡,蜷在沙發上抽煙,火星在黑暗裡明滅。
隔著很遠看過去。
他被點燃,被燒灼,輪廓美得像黑暗裡勾勒起來的神像。
火光逐漸走近,就像一顆從遙遠的星球撞擊過來然後燒灼殆盡的行星。
他的唇有微微的煙味,熟悉地讓她迷戀,又澀又苦。
她就用自己甜膩的愛和柔軟的手臂,圈住這顆隕落的碎星,用餘熱和灰燼,把自己也燒灼幹淨。
那段時間,是盎然的春天。
她的眼瞳湿潤,嘴唇甜膩,方便愛人的擁抱。
四樓的房間有一個巨大的鏡子。
禮汀便第一次在鏡子裡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嘴角牽出銀絲,眼睛紅得溢滿春色,神情渙散,黑發在她光滑的脊背上鋪陳。
她也能看到自己身後的那個人。
那人的肩膀很寬,肌理流暢,黑發微微垂下來,肆意妄為的時候,翕著眼睛,性感至極。
禮汀最近痴迷於一部很老的日語片《修羅雪姬》,刺刀深入,蔚藍的海水浸潤成了血紅。
女人,黑發,穿著白底黃條袖蝶和和服,撐著紫色傘,長長的刺刀在傘柄中藏匿。
在漫天大雪裡,仇敵的血塗抹紅了斑駁的舊牆。
主題是復仇,彰顯暴.力美學。
有對日式傳統人形淨琉璃文化的傳承,也有推翻圭臬的啟蒙,是被仇恨異化的女性的悲歌。
屠龍終成龍,美人在雪中不悲不喜,毫無反抗,鮮血染紅雪地,她終結了自己的生命。
禮汀剪了一個小小的視頻,配音是她自己彈奏的梶芽衣子的修羅之花。
她的導師,因為非常喜歡《使女的故事》,所以翻譯了瑪格麗特·阿特伍德的全套書籍。
導師做這些事的時候,禮汀覺得她閃閃發光。
禮汀和江衍鶴講起來,對方唇角帶笑,贊許地看著她。
她就有了拾起廢棄的賬號的想法,因為很想要好好地記錄生活。
最早她用來分享生活的賬號,上面的更新還停留在三年前。
那時候她還不認識江衍鶴。
在花店記錄一些插花,鋼琴曲的學習,和油畫棒的使用。
在最黯淡無光的日子裡。
她追逐著巴赫,舒曼,還有隻存在在手機裡的莫奈。
“如果我留下一些東西在這個世界上,能幫助到別人的話,這樣我覺得我的存在才是有價值的。”
她寫了一段長長的稿子,把智性戀和慕強的心理做了一段分析,然後得出結論。
希望自己能成為一個熱愛知識並將自己懂得的東西變得更浪漫的人,而不是去迷戀擁有知識的人。
這個會因為陌生人稱呼自己“美女”而害羞自卑地垂下眼睛的小姑娘,終於願意把自己一點點剖開來看。
第二次的vlog,她在家裡練習了一天的《莉莉瑪蓮》。
這是她學會的第一首德語歌,是一首倡導反戰的歌曲,戰爭時期,由瑪琳黛德麗所唱。
這首歌還有一個浪漫的故事,就是戰爭期間,同盟國和軸心國的戰士們,都會把收音機調到這個電臺,來準時收聽這首哀傷寂寞的歌。
在戰爭的煙霧和遙遠的昏黃路燈下,那個守望自己回程的戀人。
禮汀把她的聲音做了特殊處理,裝作不經意地推給江衍鶴看。
他隻顧著吻她,他的嘴唇很涼,像春日融化的冰,帶著一點濡湿。
逐漸轉變成靜默地長吻,最後兩人被欲望燒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