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勇敢地站出來,出來給他爸爸曾經誓死保護的哥哥,倒滿了酒。
梁叔兒子哭著對江衍鶴道歉,說我沒有怪過小鶴哥哥。
你已經對我很好了。
當年逼他贖罪那番話,那段錄屏。
是Phallus逼著年幼的小孩說的。
雖然痛,但如果不是為了活著贖罪,他怎麼會像行屍走肉一樣熬了這麼久。
五年後,江衍鶴終於解開了多年的心結。
他終於舍得放下這一段往事,喝醉酒回到京都的房間一看。
再次陷入心碎,兜兜轉轉回到他身邊的小貓,逃跑了。
時間倒回五年前。
他還在停車場等待抱著一捆花的梁叔。
滿心歡喜的少年不知道。
梁叔早被Phallus叫來的人摁在地上暴打,意識已經模糊不清了。
他的死,根本不是江衍鶴的錯。
其實從一開始,Phallus就盯上了背著他,陪江衍鶴一同去尋找禮汀的梁叔。
就算他們不去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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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叔也會被Phallus威逼暴打。
梁叔在毆打中,也已經快沒命了。
隻是Phallus利用梁叔的這個死因,一直欺騙著江衍鶴,讓他覺得是自己害死梁叔的。
善良的梁叔在臨死前的最後一刻。
依然隻想著,他真的很想看到江衍鶴平平安安的回家。
好人死了。
惡人把這種善念當成一股利劍,把十六歲的少年狠狠刺了一個對穿。
痛深入五髒六腑,體無完膚。
Phallus憎恨著江衍鶴脫離控制的感覺。
為了滿足他病態的控制欲。
他可以趕走江衍鶴身邊所有的人。
他可以把江衍鶴貶低成一灘爛泥,一個劊子手。
也就是這件事開始。
江衍鶴越來越沉默,獨立。
他終於變成Phallus希望的那樣,把心思都放在投資上,再加上江明旭的資助,買下了官山道31號的房子。
現在的司機小賈是梁叔死後,Phallus失蹤以後,才來工作的。
他好脾氣,人也善良。
但是他永遠不知道僱主為什麼在京A J0630的車上,掛著一枚小小的招財貓鈴鐺。
究竟是為了緬懷誰,還是為了贖罪。
官山道31號的房子,裝修完畢的當天。
Phallus病態的控制欲,也沒有消退一點。
他把他從南海挖來的,翡翠珊瑚礁,放在前廳裡,彰顯對江衍鶴的絕對管束。
殊不知,江衍鶴在極端痛苦和麻木以後,已經不在乎了。
因為在很久以後的某一天。
他這一生的唯一救贖。
會抱著香檳玫瑰敲響他的車窗,救下胃痙攣的他。
會在他撞車跳海,被槍林彈雨追逐的時候,克服一切恐懼,來海裡救他。
會搭著長長到腳踝的浴袍,羞怯地像一隻小貓,說出:“江衍鶴,你看看我,你難道沒有認出我嗎?”的話。
就像《聖經·雅歌》所言:“愛,眾水難熄,大海難殒。”
可是兜兜轉轉,總是有遺憾的。
禮汀直到最後一刻,都沒有收到那一大束999的香檳玫瑰。
哪怕那是梁叔,他衷心祝福的一對小情人最後的祝願。
他用生命扎好的玫瑰花束,是被禮桃捧到禮汀面前炫耀的。
薩利內羅香檳色。
五年前,六月三十號當天。
禮汀剛放假,在房間裡安靜地寫暑假作業。
禮桃大張旗鼓地當著她的面炫耀收到了的花。
禮汀抬起眼睛看了很久,又失落地垂下眼去。
她幾乎沒有其他認識的人,怎麼可能是送給自己的花呢。
禮桃才應該是那個被祝福的人吧。
直到幾天後,花瓣外沿微微卷了邊。
這一大束花才被禮桃從她的房間裡扔出來。
小貓對那一大捧花很是心動。
哪怕已經是別人丟棄不要的。
但她從來沒有收到過這麼多的玫瑰。
她在裡面找出好多新鮮的花,細細的手指攥緊,抽出來一束,捧到心口嗅了嗅。
香檳玫瑰有一種清淡的香氣。
一張紙條掉落下來,上面的字體歪歪扭扭,一撇一拉卻極其認真:“祝小禮妹妹天天開心。”
女生似是被認真的態度感動,拾起起手上的小卡片,和這十幾隻花一起帶回了房間。
細心修剪了花枝,擺放在窗明幾淨的桌上。
假如愛有天意。
愛真的有天意嗎。
幾年以後。
世界上那麼多家花店,他偏偏走進了她打工的花店。
也是買下香檳玫瑰,又陰差陽錯地,被她送去醫院。
或許梁叔正庇佑著他們。
或許命運的細線,在很多年前,就把這對坎坷的戀人綁在了一起。
在掌紋上,交織著彼此的一生。
“如果要問生日禮物的話。”心理醫生方叔眼睛勾出一抹笑紋,“我們都認為,對他而言,你才是他的生日禮物吧。”
他們都溫柔地看向哭紅了眼睛的小貓。
她用了很多紙巾,眼睛落下大顆大顆的淚水:“哥哥...他是怎麼熬過來的...他從來沒有提過任何事...”
莫浠:“事情呢就是這麼一個事,小狐狸還三番四次的想要逃走,你說我怎麼不對你置氣,上次在山腰上我確實勸他別下車見你。就為了這件事,整整兩個月,他一句話也沒和我說。”
霍鴻羽也笑著開口:“別哭啦,你眼睛紅腫,他會心疼的。要知道這兩個月,他一直都在忙公司的事,好放下一切,暑假和你去意大利度假,你今晚快去陪他過生日吧。”
禮汀堅定地點點頭:“謝謝你們呀。”
方醫生溫和地笑:“我覺得小鶴有你在身邊,以後每年過生日,可再也不需要我這個私人心理醫生咯。雖然我處於下崗預備役,我也心甘情願。”
霍鴻羽一邊給小賈哥打電話,讓他接禮汀,一邊幫她打包竹泱館的各種山珍:“小禮妹妹,意大利見,今晚別忘了給他煮長壽面哦。”
禮汀乖巧地點頭。
看著禮汀離去的背影。
霍鴻羽眼眶微紅,和莫浠相視一笑。
他們終於也可以放下了。
贖罪的何止是江衍鶴一個人。
這也是霍鴻羽一直以來,對江衍鶴的初戀,諱莫如深的原因。
在疊翠山上,他才不願意孟絲玟用沈琦涵,褻瀆江衍鶴的第一次動心的女生。
霍鴻羽想。
我們在當時,作為勸諫江衍鶴去買玫瑰的人,也愧疚了整整五年。
隻是那個人一直沉默寡言,背著如山的負罪感,一直負重前行。
他孤身一個人厚葬了梁叔。
每年都給梁叔小孩的戶頭打款。
再也沒有好好過一個生日。
可是根本不是他的錯啊。
男生隻是給喜歡的女孩子買花,就成了如此惡貫滿盈,滿手血腥的人了嗎。
誰又來關心一下,當時和屍體待了整整一夜,瘋狂想死,孤獨無依,毫無求生意念的十六歲的他呢。
誰來抱一抱,那個聽到鈴鐺聲音就焦慮,卻逼著自己不間斷地聽,在歇鶴樓絕食了幾天,把槍對準自己扣下扳機的他呢。
直到車撞到欄杆上的最後一刻。
江衍鶴甚至把車頭側向梁叔那邊,把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
他實在太善良了,連死去的梁叔屍體也保存得完好,都舍不得讓梁叔受一點點傷,才害得自己被變形的車架卡住一夜。
他卻要被Phallus套上“小鶴害死了所有的人”的標籤。
陷入絕望和自厭的深淵裡。
無法抽身,無法周旋。
被迫染上血腥,一次次把手洗到蛻皮。
小狐狸,不要再消失了。
他實在太孤獨太壓抑了。
稍微多愛他一點吧。
這個世界就是地獄變那幅畫,太冷也太黑暗了,他真的會熬不下去的。
梁叔,如果你在天有靈的話。
請化作風,輕柔地吹拂他們的頭發。
替我們祝他們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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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鶴和禮汀初吻的第二天,帶她去看了海
遲到五年,他終於陪她看海了
第64章 歸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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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明旭總部的時候,正值下班高峰期。
禮汀走進旋轉門,來往的白領都拎著名牌手袋,行色匆匆。
她踏在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板上,穿過樓中心的環形巨大咨詢臺。
她在客梯面前猶疑了一分鍾。
水泄不通的電梯記著往地下停車場的上班族,沒有在一樓停滯,就徑直往下了。
地下還有三層。
電梯一直沒有上來。
小賈笑吟吟地提著打包好的山珍和河鮮。
“禮小姐,走這裡。”羅彬一邊招呼他們,一邊用手上的員工卡刷開三十層的內部直達電梯。
禮汀的心思沒有在環顧四周的綠化和陳列。
她用手腕上的白色絲綢發帶把車上散落下來的頭發束起來,對羅彬簡單道了聲謝。
得知哥哥喜歡自己好多年以後,小貓的心裡倉皇又忐忑。
她有好多話想給哥哥講。
在車上的時候,想到這是他平時走過的地方。
隨著窗外風景流動,這裡的景色也是他情話都要已被她編成詩。
禮汀沒有直接來,反而回家做了一些小小的準備。
就算想見到他的心悸動地快要跳出樂章,但是還是想要哥哥用一種甜蜜的心情度過這個生日。
在家裡帶了一些東西過來給他過生日,接近明旭大樓的時候,心髒越跳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