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
謝策清思緒從想象中抽離出來,他發現手腕,被拖拽著生疼。
他反應過來,自己被別人用手銬銬住了。
任何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這是一隻情趣手銬。
手銬的另一頭,不是別人,而是蔣蝶。
“你們瘋了?和我玩角色扮演呢?”他瘋狂地拉拽手銬,臉憋得通紅,脖子在用力掙扎中爆出青筋,試圖用力掙脫開來。
“沒有用的。”身旁一個混混獰笑道:“這個是我大哥買來的好東西,非常結實。”
謝策清家教極好,從來沒經歷過,如此離經叛道的事情。
況且在這麼多人面前,他感到一陣惡心。
“愣著幹什麼,拍照啊,情趣鎖鏈,給他朋友挨個發一張。”
癩痢頭混混見一向養尊處優的謝策清,被捆起來如困獸鬥,笑得前仰後合。
“住手!不許發,給我停下!”
謝策清單手摸索,把送給蔣蝶的項鏈砸在一個混混身上。
他眼睛猩紅,費力吼道:“Graff的蝴蝶幻影,送給你們,別想著我身敗名裂就會給錢,你們今天要是敢發,我要你們下半生,在京域都混不下去。”
“哎呀,我們隻發了一個,是個女人,叫禮汀的,誰讓她是你的緊急聯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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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有蔣蝶了嗎,這個是誰,你的小情人嗎?”
“越有錢的男人,越是吃裡扒外啊。”
癩痢頭狂笑不止,周圍一圈混混都笑了起來。
他開始試驗真偽,用牙咬了咬接過來的項鏈。
謝策清想,他們居然把這種照片,發給禮汀了。
他心髒停跳了幾拍,他想起自己和禮汀約定好。
今晚給她打電話,和她把蔣蝶的情況說清楚。
沒想到陰差陽錯,給她發了這麼一張和別人性意味十足的,情趣手銬把手銬起來的照片。
她一定不再信任自己了。
那個純潔無暇的,剔透清冷的人。
會覺得他是髒男人,在故意惡心她吧。
謝策清根本沒空去考慮自己的處境。
他心髒抽疼,幾乎痛不欲生。
之後,該怎麼給她解釋呢?
謝策清痛苦地伏在地上,他沒注意,兜裡有個絲帶裝的東西掉了下來。
“這是什麼,都不舍得拿出來分享分享?”
旁邊一個染著淺綠色頭發的混混,從謝策清兜裡掏出那個絲帶系上的禮物。
遞給癩痢頭混混:“大佬,我看到了這個,這小子不願意拿出來,您看看是不是什麼貴重的好東西。”
謝策清猛地一錘地板:“別碰!那是我送給禮汀的!”
換來的是更劇烈地施暴,拳頭一下又一下的,肆虐在他的身上。
他們把對有錢人的恨意,一一發泄到謝策清。
“記住了,你今天被打,全都是因為你舍不得把這個給我們。”
敲打完謝策清,癩痢頭混混粗魯地拉開絲帶。
裡面是一個清透漂亮的琥珀,像寶石一樣在陽光下發著光。
包裹著一株很美的,潔白的花。
是蘭花琥珀,有價無市。
謝策清看見禮汀那麼喜歡蘭花,所以給她在網上花重金買下來的。
癩痢頭混混用手摩挲著琥珀的觸感。
冰涼,卻如玉一般溫澤。
確實是個比蝴蝶幻影項鏈,更名貴幾十倍的東西。
這些有錢人,真的揮金如土。
癩痢頭混混嫉妒瘋了。
把琥珀放好,他咬牙切齒地笑了,嘴裡含混著說:“大嫂啊你看,這些有錢人多薄情啊,玩著你,腦袋裡還裝著另一個,送的東西都比給你的昂貴幾倍。還在你面前偽裝深情,趕來救你,笑話。”
一旁的黃毛也趁機拱火:“是啊,這不比給你的項鏈名貴多了,原來愛情真的要用錢來衡量,才看得出看來,他更愛誰。”
謝策清腦袋一團漿糊,眩暈一陣陣襲來,還是忍不住想:“誰是大嫂?”
“我和他的事情,輪不到你們教我。”
沒想到,一直哭哭啼啼的蔣蝶,卻緩緩坐起來。
她踢開謝策清的外套,示意混混把琥珀收好。
她跳舞出身,雙腿長而筆直,此刻正一副傲慢的樣子,用腳踏了踏謝策清的胸口。
蔣蝶輕佻地笑了,抬手勾起他的下巴。
“謝策清,你以為你這項鏈和花作為分手費,我就該滿足了嗎?”
她就著手掌和謝策清銬起來的手勢,伸手摁住謝策清的腦袋。
怨毒又嬌豔,貼著他的耳廓講話。
“今天我沒想讓他們打你,不過是和別人一起逢場做戲,和你玩玩罷了。誰知道,你今天就迫不及待要和我分開,和她在一起了呢?”
蔣蝶捏住他的頭發,示意他抬起頭:“你把給我的項鏈交出去,把禮汀的好好收起來,準備給她?”
謝策清說:“我沒考慮那麼多。”
蔣蝶說:“我不信,因為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認識我,追求我,不過是為了追求刺激,遲早分手。你們這些富二代,這輩子生存無虞,眼睛都在天上,玩膩了會像避孕套一樣把我甩了。但你是個好男人,你沒碰我。”
她抹走謝策清臉上的血,尖戾地咆哮:“誰讓你不碰我?去跳舞的時候被導師刷下來說我胖,我去醫院檢查,說我懷孕兩個月,我知道是趙煒的孩子,但我想騙你,讓你對我負責,我用盡了各種手段,想訛你一筆錢打胎,結果你在我面前裝聖人,怎麼都不碰我。”
謝策清眼皮半闔,從齒縫裡擠狠話:“你怎麼這麼欠操呢,蔣蝶,所以你才和他們一起來套路我是吧。”
蔣蝶懶散地靠在牆上,赤腳踩在謝策清的肩膀上:“套路你的不是我,當然,你可以猜猜看那個人是誰?我隻是順勢找你要分手費而已。況且,你居然為了送她琥珀,被打成這樣都不求饒。”
謝策清嘲諷地笑,笑容宛如一個虛影:“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蔣蝶一副無所謂:“謝策清,你今兒個必須拿一百萬,不然我就發在學校論壇上,說我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今天不逼到你跪著繳械投降,乖乖給錢,我還真白當他們大嫂幾年。”
“我從來不缺這個錢,我隻是很難受,為什麼你非要用這種方式要錢。”
謝策清腦袋一直在流血,太陽穴突突地跳。
他很累,什麼都不想講。
他看見蔣蝶的腿上染著自己的血,於是和她拉開距離:“我從來都想你好好的,對你也足夠尊重,我不明白我們為什麼要鬧到這個地步。”
別人都說他唾手可得,他卻什麼都沒得到過。
大概前世做盡壞事,今生才這麼失敗。
“蔣蝶,你真的就這麼恨我嗎?”謝策清嘆息道。
之前那個囂張放肆的年輕男孩,其實一直都對她很好。
“你說話啊,蔣蝶,你為什麼恨我。你要什麼就給什麼,我還對你不夠好嗎?”
蔣蝶見他這幅模樣,心裡酸澀。
她臉色灰敗一片,眼妝暈染,臉色轉變很多次。
癩痢頭混混氣得踢了一腳謝策清:“我們的方式怎麼了?隻是打你,你的身體和小命不都好好的嗎?殺人放火金腰帶。這麼有錢,從你那裡索取點怎麼了?”
“閉嘴,你別碰他!”蔣蝶氣急敗壞地坐起來,衝之前耀武揚威的混混吼。
包廂裡瞬間變得特別安靜。
蔣蝶不是被趙煒罩著,而是她和趙煒勢均力敵。
她長得美,去得早,在趙煒那個團體都說得上話。
之前趙煒真的寵過她,去元朗排長龍給她買鳳梨酥。
後來她遇見謝策清,怎麼都不甘心。
察覺到謝策清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
再加上肚子裡趙煒的孩子越來越大了,趙煒又在局子裡。
蔣蝶兵行險招,聯系上一個得來很久的號碼。
於是布置下今天這場鴻門宴。
隔壁包廂的人鬼哭狼嚎,唱著爛大街的靡靡之音,聲浪強到刺激人耳膜一陣疼痛。
但謝策清已經沒有什麼力氣再去罵出聲了。
蔣蝶聲嘶力竭地扯著頭發吼起來,死死捂住耳朵:“謝策清,你根本不懂,我承認,讓他們給禮汀發情趣照片,是因為我嫉妒。早就聽到你講電話,知道你目的,無非是想和我徹底結束,和她在一起,我偏不讓。謝策清,我偏不讓,我就是不肯,我不允許我失去你,你之前還為我喝醉,為我難過,你明明那麼喜歡我的......”
謝策清輕嘆一口氣:“別哭了。”
蔣蝶不甘心似地,飛撲過來,騎在謝策清身上,扯他的衣服。
明眼人都知道她想做什麼。
幾個混混識趣地站在門外去。
謝策清薄唇緊抿成線。
他沒反抗,實在沒力氣,失血讓他思索能力消失,身體發冷。
蔣蝶手指從謝策清束緊的衣料摸索,對方肌肉冷硬薄削。
她試圖取悅他,但他因為受傷嚴重,毫無反應。
蔣蝶埋在他脖頸間,嗚咽出聲。
她經常改換發型,發絲有一種燙染的刺鼻味道。
但是謝策清沒有嫌棄,安慰她:“我知道,你沒有被人好好對待過,所以才走上這些歪門邪道,沒事兒,我不會報警的,你找個日子,和那些讓你消極的渣男分手。”
“那孩子呢,我不知道孩子怎麼辦,已經快三個月了。”
蔣蝶跪在他身上,心疼地把手捂住謝策清腦袋磕破的地方。
“看你。”謝策清有氣無力:“我很困了,我想睡一覺,睡醒了,再一起想好不好。”
“你不要睡啊謝策清!你不能失去意識,你醒醒!”
蔣蝶捂住臉,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哭出來。
她嘴唇被她咬得幾乎滴下血來。
蔣蝶全身都在顫抖。
她痛苦又憐憫地,跪下來,虔誠地吻了好多遍謝策清的傷口。
“隻要你不和我分手,我不要錢。我隻喜歡你,別人我都不喜歡。”
蔣蝶心急如焚地撥打醫院電話。
她無意間又看到角落那束馬蹄蓮,雪白無暇,正散發著攝人心魄的魅力。
馬蹄蓮本身,是有毒的。
細白湿潤的蕊發出幽深的香味。
每看它一眼,都會覺得靈魂受了一次鞭挞。
這種鞭策,蠱得讓男人衝鋒陷陣,追求幻影般的執念。
蔣蝶在幾乎快失去意識的謝策清耳邊說。
“你是個傻瓜,真的,你為什麼會喜歡上禮汀那種壞女人呢?你們一個個都被她騙了,你根本分辨不出來,還經常說我會騙人,說她是不染塵世的天仙。”
“但我知道,靠近她就沒有好結果,她就是一朵惡之花,你招架不住的。”
謝策清陷入黑甜模糊的夢裡。
他已經沒有力氣去反駁蔣蝶了,甚至不知道蔣蝶嘴巴開合再說什麼。
他想:“禮汀,你想知道江衍鶴和我,誰是你的恩人嗎,你等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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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走下劇情,下一章更新一個特別甜的。
第16章 似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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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汀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個,令人目眩神恍的,悸動的夜晚。
江衍鶴聽完她的話,並未抽回手,眼睫垂下來,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
最後什麼也沒說。
他難得這麼安靜。
不是倦怠地笑,也沒有冷冽地讓人滾,更沒有狠戾或者喜怒無常地肆意發泄。
江衍鶴撿起露臺上,被她落下撒了滿地的雅思試題卷。
收拾好了,搭在矮腳茶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