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他懶散垂眼,拋低火星,譏嘲地哼笑起來,不說話。
禮汀聲音清冷:“你以為被人追捧就能碾壓我自尊嗎,可惜你不能。別人都在求你配種,你不覺得自己很廉價嗎?”
她第一次,用耗盡自己畢生感情的聲音在講話。
在他浴室裡,昏迷,並不是因為她機關算盡,想要給他留下最刺激最深刻的影響。
但今天,當著眾人的面,被逼到絕境,說出激怒他的話,完全是憑借本能了。
聽完她的挑釁,江衍鶴倏忽間,眼睛因薄怒泛紅。
他伏低,單手掐住她的脖頸。
充滿脅迫意味地,冷冷贊賞她:“很好,你再說一遍,我碰過誰?”
他的手指虛攏在禮汀命脈,扼待發力的模樣。
但是並未使勁。
禮汀一瞬間反應過來。
江衍鶴很有理智,非常清醒。
他在和自己演戲,為了讓謝策清吃醋。
原來他到現在,依然隻想把她推給別人。
察覺到這個事實,沒來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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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汀被他拿捏著,居然笑了,孤清又誘惑。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心跳荒野雨點一樣混亂,呼吸越發稠熱。
即使根本沒有被壓迫,但脖頸愈發滾燙,纖細手指也開始微微發抖。
“好玩嗎,江衍鶴?”她喘.息很輕,像月色粼光下奔赴海灘的潮汐,不受控制地把自己拋向危崖巉巖。
她在瀕死的情緒裡,享受到某種異樣的感覺。
雖然在對峙。
但很難解釋,被愛到骨子裡上位者觸碰,會把命渾然拋在腦後,充滿孤勇。
在對絕對權威的崇拜裡,產生一種從血脈深處感受到的,被壓制的,病態的愉悅。
願意伏低,被掠奪,被佔有,被侵略,被規訓,被引誘,被獻祭,依然甘之如飴。
禮汀沒有掙扎。
她像柔順的食草動物,用脆弱脈搏,感受猛獸的骨節溫度。
她在配合他的勒索,清冷道:“有本事你掐死我。”
她的世界和感官,被他的手指完全控制。
酒吧的燈光搖晃,昏暗迷蒙。
長久以來的感情越發燎烈,當著別人的面,也能洶湧澎湃。
他身上煙味和荷爾蒙味道鋪天蓋地,禮汀自願被吞沒其中。
看見她脆弱又柔韌地迎合上來。
江衍鶴心頭一陣躁,眼神似瘋戾,變得更沉,又用力稍許。
漂亮修長的手指,在她脖頸上越陷越深,甚至出了細汗。
仿佛他指節間的是一碰雪,在灼熱下融化掉。
還不夠刺激,還要再使勁拿捏。
“江衍鶴,你給我住手!”
他們病態地互相作惡,被怒不可遏的謝策清打斷。
費澄聲也忍受不了,唯一和江衍鶴抗衡的人,被他上手欺凌。
周圍好多人,還有聞聲趕來的待應,他們急促地拉開他倆。
裴斯年和沈鴻他們,安撫她的聲音,禮汀已經聽不見了。
謝策清前來關心,心急如焚地詢問她,呼吸是否不好受的姿態,她也看不到了。
她眼裡隻有那個人,那個英狠放肆,劣跡斑斑的壞男人。
江衍鶴眼睛黑沉。
冷靜地觀賞她被他,操縱靈魂和知覺。
但是他真的隻是在演戲。
禮汀知道,江衍鶴為了把她推給謝策清,讓謝策清心疼她。
不惜被別人詬病,徹底當惡人。
察覺到他的清醒,和徹底地置身事外。
禮汀失落地打算逃走。
下巴撞到別人的肩膀,她撇開上前心疼地試圖伸手護住她的謝策清:“不用,我走了。”
周圍人都想上前安撫她,眾目睽睽,禮汀羞憤難當。
本來穿著白色的系帶蝴蝶結高跟鞋,腳跟被磨得越發疼痛,隻能慌亂跑到走廊。
走投無路的情況下。
禮汀找到一間空無一人的vip室,推門躲了進去。
她感覺自己的腳踝磨得生疼,脖頸肯定也烏青一片,想找個黑暗角落,默默蜷縮起來流淚。
禮汀一進門,試圖尋找鎖門的按鈕。
她細白手指,慌亂地在牆上摸索。
房間裡氣息兜面溫熱,沉悶厚重,她忍不住低聲咬住下唇,抽泣起來。
突然,一截骨峰流暢的冷白手腕,擋住即將關上的門。
江衍鶴來了。
他就喜歡這樣,惡劣動作後,再給予糖霜。
禮汀說不清自己是興奮還是委屈。
她迅速沒入黑暗角落裡,躲起來。
不要找我,不要看我,不要看見我。
讓我一個人安靜待著著就好。
江衍鶴站著不動,良久,似乎在尋找她。
他沒有使壞,也沒有說惡劣的話,微伏低肩膀,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無為而治是為神,真狠啊。
禮汀不知道這樣,狠狠滿足了那人某種不可言明的施虐欲。
渴望那捧細雪被他弄得渾濁不堪,變成他的私人沼汀。
他對流芳百世向來不感興趣,隻貪圖一時興起,摧毀或拾遺,廢墟建祭壇,春風裡呼吸。
禮汀白色裙裾被汗水湿透,領口湿潤卷邊,眼睛毫無焦距。
因為實在太過於缺乏安全感,在角落縮成極小一團,發出困獸嗚咽的哭泣聲。
心裡卻無法自控地,被欣喜的感覺充盈。
因為江衍鶴來找她了。
“你好討厭呀,哪有你這樣壞的人。”
“我委屈死了,可是……你為什麼要來……找我呢?”
光線從外面灌進房裡,在地面一層層爬升著,宛如燃起來的火焰。
他好像帶著光來到這裡的,身後並沒有其他人。
是隻屬於禮汀一個人的光。
應許了她隱秘的期盼,為她驅散黑暗和陰霾。
江衍鶴撐在門邊,倏地笑了,嗓音又欲又啞:“哄你啊,你不是渴望我救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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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似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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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汀像貓一樣蜷縮起來,伶仃手指抱住細瘦的肩膀。
她找不到任何支撐點,可以依賴。
後跟的破皮部位和鞋頸擠壓,疼到火辣鑽心。
聽見江衍鶴走近的聲音以後。
她用力地咬著嘴唇,撐住不在他面前,嗚咽出聲。
那人也非常有耐心,還是那副不主動的模樣。
等她求饒。
兩人對峙了很久。
漸漸地,禮汀感覺之前湿熱沉悶的空氣,逐漸變得冷冽起來。
應該是控溫室,察覺到房間在啟用,所以開放了冷氣。
禮汀小口呼吸著,被盈滿房間的冷氣,凍得嘴唇蒼白。
本來就喝了一點酒,軟綿綿的醉意和寒冷的感覺一陣陣襲來。
“嘶......好疼。”
感到委屈,眼睛水霧朦朧。
恍惚看到青色靜脈凸起的白皙手背,向自己伸過來。
冷淡男香的未調氣息鋪天蓋地,混雜著煙味和加冰烈酒,潛進禮汀的神經。
原來是江衍鶴。
給她披上了,他來酒吧時搭在身上的那件黑色外套。
衣料溫情地覆蓋在禮汀背後,那人甚至幫她攏整了領口夾雜的長發。
江衍鶴舉止溫柔,頭發被他沙沙地撫摸了一下。
禮汀像小貓一樣舒服地微微眯起眼睛。
類似某種領地性質的囚困,被私有的某種歸屬感。
混雜著難言之欲的佔領感,讓禮汀幾乎快跪倒在地,隻能任由他的氣息籠罩全身。
太迷戀他了,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他肆虐當壞人的時候都好喜歡,安撫和問柔更是完全沒辦法抗拒。
“不能走動嗎?”他詢問。
“什麼?”她緊張到,完全不知道作何反應。
禮汀已經呆滯,埋頭迷戀地嗅脖頸上江衍鶴衣襟的好聞味道。
任由江衍鶴,將跌在地面、茫然無措的自己抱起來。
渾身一輕,她惶惑地把手勾在他的脖子上。
突然凌空,咬住下唇,觀賞那人離自己特別近的深雋骨相,和流麗下颌線。
一瞬間,魂都丟了,滿眼都是江衍鶴。
心髒炸開綺麗煙花,繽紛騰空。
居然被江衍鶴抱起來了,真的不是做夢嗎!
嗚!離得好近,好英俊的臉!好帥的哥哥!
叛徒當到最後。
已經忘記之前為什麼會掉眼淚了。
就覺得非常非常依賴他,也感到特別特別歡欣。
那人把禮汀放在沙發上坐定。
行為舉止並沒有一點逾炬。
從櫥櫃裡的醫藥箱裡翻出冰樟藥膏,俯身去解開系帶鞋的緞帶。
一層一層,宛如拆卸一個隻屬於他的禮物。
由於緊張,禮汀纖細的腿往後縮了下。
江衍鶴還是禮貌又疏遠。
他並沒有伸手握住她的腳踝,隻是示意她把纖長的腿搭在沙發上。
“你怎麼知道我的腳受傷了?”禮汀垂著眼,羞澀地不敢多看他,細聲詢問。
江衍鶴聞言笑了聲。
半晌,抬起那雙清澈冷冽的眼眸,眼尾拖長,似狼一樣雋野。
“你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