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越也沒有制止他,徑直走進主樓。
路辰煥當然沒能出門去找裴天旭,家裡所有的門都有人守著。他铤而走險想要翻牆,還沒爬上去,就被保鏢發現攔下。
管家給路博濤打了電話,路博濤那邊下令不允許他出他家那棟樓。
整棟樓下都有保鏢守著,他想翻窗都不行。
他隻能再次給裴天旭打電話,不知打了多久才打通一次,隻是電話剛接起來就被掛斷。之後就一直是關機,所有社交平臺發的消息都不回復。他找圈裡的其他人去聯系也聯系不上。
可他還是不相信裴天旭會背叛李渺,背叛正義。
他隻能一次又一次地打電話,發消息,卻都是石沉大海。
路博濤甚至不允許他去學校,因為那天要害他的人還沒有揪出來。他被關在屋子裡,連溫越都見不到,他也不敢給她發消息。
路辰煥嘗試過向在外工作的父母求助,可路博文和程詩雅知道他被騙去工廠,差點被炸,讓他聽大伯的話,不要出門,甚至還說高考也別去考了,為了所謂爭一口氣沒有必要。
路辰煥隻能作罷。
李渺被列為嫌疑人後,她所有主流社交平臺的賬號都被監控,肯定沒法從這上面聯系。
路辰煥試圖從李渺常去的幾個小眾技術論壇尋找她的消息,但對方所有賬號都沒有新的動態,他發的消息都沒有得到回應。
他待在房間裡,每分每秒度日如年。
溫越最開始沒能回學校,她早上剛到門口,就被保鏢攔下,說路博濤不讓她去學校,以便警方再傳喚她去做筆錄。
她沒有抗議,因為知道抗議無效,在家裡待了幾天,被傳喚去做第二次筆錄。
第二次筆錄依然不順利,警方要求她之後再來做第三次筆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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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越到家後,看到路博濤的車停在院子裡。
她剛走進自家那棟樓,聽到書房那邊傳來爭執的聲音,沒忍住,悄悄走過去。
門虛掩著,留著一道縫隙,隻能堪堪看到裡面的狀況。
“那司機的女兒到底去哪裡了?”路博濤語氣寒涼,“這都好幾天了,你還是不肯說嗎?”
“我早說過了,我聽不懂你的意思。”許黎睨了路博濤一眼。
“你可以繼續裝傻,你幫她逃走這事要是被裴家知道了,我可保不住你!”路博濤說。
一陣靜默。
許黎冷笑:“那你有本事就再去向裴家去告密啊!讓他們想方設法把我也給除掉。”
路博濤明顯被許黎激地說不出話來。
溫越敏銳地捕捉到“再”和“也”字。
什麼意思?路博濤之前也告過密?
“路博濤,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義必自斃。”許黎說,“這麼多年你還不收手,遲早要遭報應!”
路博濤語氣激動:“你以為是我不想收手?裴世傑要我去,我有拒絕的權力嗎?”
許黎的語調也拔高起來:“所以你就對辰煥的救命恩人恩將仇報?”
路博濤冷呵:“要怪,就怪她自己運氣不好,要不是辰煥打電話恰巧被我聽見,我也猜不到她去過現場。”
溫越腦袋裡轟隆一聲。
原來裴家做黑惡交易時,路博濤也在現場,難怪那天她給他和他助理打電話都沒能接通。
路博濤早知道那天路辰煥去了工廠,李渺沒有和路辰煥一起出來,走的另外一條小路,有可能撞破了他們的交易現場。
他擔心自己被李渺看到,就把消息透露給了裴世傑。
她們當時太著急了,沒能冷靜下來想。
這麼缜密的栽贓嫁禍,必然不可能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
在李渺和裴天旭見面之前,她去過那裡的行蹤就被暴露了,所以才會這麼輕而易舉地掉進陷阱。
溫越跌坐在地上,脊背陣陣發寒。
生意做這麼大,路博濤不可能毫無手段,隻是她之前還是高估了他的下限。
惶恐過後,溫越一個激靈地從地上爬起來。
她不能被路博濤發現她在偷聽。
回到自己房間前,她聽到許黎朝路博濤吼:“你就這麼一條路走到黑吧!”
然後是摔門而出的聲音。
溫越靠著門背,喘了很久才冷靜下來。
即使是兩年前,她知道路博濤把她當誘餌的時候,想著路家把她養大,心中再如何失望,也不敢怨恨。
可此刻,她是真的恨他。
然而她卻什麼也做不了,她甚至沒法把這件事對路辰煥說,那畢竟是他親大伯。
告訴了他,他又能做什麼?會不會因為衝動再次陷入危險?
溫越扶住額頭。
她必須學會演戲,在路博濤和裴家面前,作出自己已經明白,自己是被李渺欺騙的態度。
否則,恐怕自身難保。
第三次筆錄,溫越沒有再沉默。
她感覺自己從口中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刀子一樣扎到自己心裡。
仿佛有血靜靜流淌出來,隻剩下麻木。
“小姑娘,早這麼配合,就不用折騰這麼多次了。”負責人笑著對她說道。
你們不配穿這身衣服。
溫越想著,撇開臉,不願再看他們一眼。
出門後,或許是這幾天過於焦慮,都沒怎麼吃東西,有些低血糖,她忽然感覺眼前一黑,差點摔倒,許黎扶住她,低聲朝她道:“無論如何,好好準備高考。”
溫越緩過來,看著養母輕輕點頭。
對的,高考,她必須得好好參加高考。
這是她現在唯一的出路。
一定不能出錯。
三模成績早已下來,溫越因為之前已經明確說了要參加高考,不用把分數壓成沒學習的狀態,就隻故意填錯了兩道選擇題,加上的話,排名能到top2的邊緣。
如果高考能保持這個成績,加上國二的降分錄取,海城那幾所名校的專業可以任選。
李渺考了全市第一,可人卻不見了。她在年級裡還是蠻受歡迎的,不少同學都向她請教過問題,自然有人來向溫越打探是怎麼回事,溫越隻能說自己也不清楚。
雖然眾說紛紜,但在高三這樣各人都自顧不暇的壓抑氛圍下,沒能真正掀起什麼水花來。
即便知道擔心也無效,溫越還是沒有辦法把注意力專注到學習上,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著李渺。
過了幾天,許黎這邊終於有了李渺的消息。
李渺當時左腿中了彈,情況不太好,又不能去正規醫院,許黎的朋友隻能想方設法請醫生來,好歹是把腿給保住了,目前在養傷。
溫越卻沒有松一口氣,她知道李渺肯定有叫把狀況往好的告訴她們。而且就算傷好了,之後要如何生存,再如何回來查清裴家作惡的事,仍舊是一個艱難的問題。
錢皓有約溫越出來見面,溫越回絕了。
路博濤雖然沒有像禁足路辰煥那樣給她禁足,但她也不敢隨意跑出去,害怕有人在暗中監視她。
而且,她不知道這些事能不能和錢皓說。
她有些恍惚。
時間一天天過去,離高考的日子越來越近。
五月底,騙路辰煥去工廠的那兩人被查了出來,找到人的時候已經死亡。
他們之前是裝修公司的,一次和錦立合作中偷工減料被查出來,錦立在業內放話,以至於他們名聲敗壞,由此結下梁子,才想著騙路辰煥去黑工廠系統拿資料。
結案說是分贓不均,一方謀殺另一方後,自己不甚跌落懸崖,屍骨無存。
路辰煥這才得以被從樓裡放出來。
他這日才從其他朋友那裡得知消息,據說裴天旭已經收到理想院校的offer,就提前去了美國。這下要找到人,更是難如登天。
裴天旭是被家裡控制起來了吧。
等他能夠脫離控制的時候,肯定會聯系他這個兄弟。
路辰煥想著。
路辰煥走出大門,看周圍沒有眼線,就溜到了溫越那棟樓,到了她房間門口。
敲了敲門,無人回應。
忽然他聽見樓下有腳步聲,很沉重,應該是家裡的阿姨,他怕被發現質問,隻能躲進溫越房間。
溫越房間因為之前被搜查過,東西沒有完全復位,想來是她因為要準備考試,沒有時間重新認真收拾。
他送她的禮物都被胡亂地堆在書櫃的一層。
他的目光黯了黯。
路辰煥注意到床旁邊的一個箱子。
他走過去一看,看到箱子裡裝的是散落的拼圖。
原來溫越沒有處理掉被他不慎打碎的拼圖。
之前答應溫越要送她的另外三張拼圖,他都隻拼了一部分,還沒拼完,因為忙著比賽,後來又去北城集訓,再到他們吵架,因此就一直沒有進度。
他鬼使神差地去抱起了箱子。
重量有些不對勁。
因為他也拼過一次,知道這五千塊拼圖應該有多重。
他把拼圖倒出來放一邊,伸手往箱底探去。
箱子底部有一層隔板,掀起來後,裡面赫然躺著一臺筆記本電腦。
那臺和他同款的電腦。
這裡確實太隱蔽了,是以警方搜索的時候,沒能發現。
電腦表皮有些翹,屏幕上也有裂痕,像是被砸過。
路辰煥嘗試按下電源鍵,沒能開機。
他去找到溫越電腦的電源線接上,一會兒再按,屏幕亮起。
他把電腦文件粗略掃了一遍,然後打開瀏覽器。
瀏覽器很不正常,明顯被清理過數據。
以李渺的能力,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恐怕是她走的太匆忙,來不及清理掉這些痕跡。
路辰煥意識到這點,很快恢復了瀏覽器的歷史記錄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