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夜裡寒風刺骨，可溫越卻麻木到沒有知覺。
她在下午離開路辰煥的房間後，就預訂了機票。
然後，她連夜回到錦城。
第八十一章
路辰煥晚上其實沒怎麼睡著。
如果世上有後悔藥就好了, 他真的希望時光倒轉，他沒有作出那樣的舉動。
他輾轉反側，隻在天亮的時候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
鬧鈴響起, 他立馬爬起來洗漱, 在鏡子裡看到了黑眼圈。
這兩天溫越的黑眼圈還是若隱若現的, 這麼看來這，能算上情侶妝了。他有些佩服自己, 這種時候還能想這種冷笑話。
他打開手機, 彈出了好幾條短信。
除了運營商的, 還有溫越發的。
[我回錦城了。]
一瞬間，他的手差點沒拿穩手機。
他連忙給溫越打電話過去，剛接通，就被對方直接掛斷。
路辰煥的心立刻沉入谷底。
不行, 他得立馬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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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才剛挪動一步，手機裡又彈出一條短信。
[你要是敢不參加比賽就回來, 我這輩子都不會理你。]
他僵在原地。
之後, 路辰煥連早飯都沒有吃，就渾渾噩噩地去了比賽場地, 也忘了要等自己的隊友們。
比賽鈴聲打響後，他才發現李渺和付東至都沒有來。
賽場上，他敲著鍵盤的手一直沒有停止過顫抖, 一整天沒吃飯，到下午的時候，胃已經絞痛。
路辰煥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參加完比賽的，時間結束的時候, 他還有兩道大題沒有完成，顯而易見不可能拿獎。
路辰煥走出比賽場地的時候, 李渺和裴天旭一起在門口等他。
李渺遲到了，沒能進賽場。
早上她沒在酒店吃飯，因為很想吃一個街區外的一家老店，就和裴天旭一起去了，吃完早餐去考場的路上，看到一個女孩在陽臺上要輕生。
因為路上堵車，警方和專業營救人員無法及時趕到。他們就留下來，裴天旭在下面勸說，李渺去黑了女孩家的電子鎖，進門把女孩救了下來，卻也因此耽誤了時間，導致遲到。
而付東至則是因為他的母親今早意外出車禍，情況好像有些嚴重，他已經趕回了錦城。
路辰煥聽完，隻是麻木地點點頭。
比起自己的兩個同伴，自己好像確實不算慘。
可他還是止不住的難受。
他問李渺：“阿越有聯系過你嗎？”
“她說她母親好不容易回了錦城一趟，所以她就先走了……”李渺注意到他的神色不對勁，“你們兩個吵架了？”
路辰煥搖頭，顯然不願多說。
裴天旭把他拉到一邊，傳授經驗：“多去哄哄，姿態一定放低。”
要是放低姿態有用，他給溫越下跪都行，可這顯然行不通。
路辰煥隻感覺前方一片茫然大霧。
李渺得留到第二天代表他們隊伍上臺領獎，裴天旭在北城還有個比賽。
路辰煥一個人到了機場，卻因暴雪忽至，飛機無法正常起飛。
他回到錦城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他給溫越打電話，先是被掛斷了幾次，之後就一直顯示無法接通，顯然是被對方拉黑。
路辰煥剛到家，有阿姨見到他，問小姐怎麼沒有一起回來。
他才知道溫越沒有回家，隨便編了個理由，說她遇到許久沒見的朋友，在外面喝茶。
他這次沒拿獎，要是讓家長們知道這時候他和溫越鬧矛盾，認為他是因為溫越沒考好的，指不定要責罰她。
許黎也沒有回來，顯然是溫越編了個理由糊弄李渺的。
路辰煥直接去了李渺家，敲門，無人應答，到旁邊看了一下，水表關了，顯然裡面住的人出遠門。他在那條街上找了一圈，也沒找到溫越。
現在是周日，但他還是去學校找了一圈，溫越不在。
他又去了他們平時常去的幾家店，都沒有她的身影。
偌大的錦城，他竟然找不到她。
隨之而來的是恐懼，溫越真的不要他的嗎？
路辰煥恍恍惚惚地回家，剛到大門口，就看見溫越正拖著行李箱往裡走。
“阿越!”
他一個箭步衝到她面前，伸手想抓住她的肩膀，卻在觸碰到的一瞬間，縮了回來。
“你去哪兒了？”
溫越一頓。
她昨日飛機落地後，就直接回了老家青城，去給父母和爺爺掃墓。
墓前已經有了不少雜草，路老爺子在世的時候，每年都會帶她回來祭拜，那時候總是幹淨的，她父母住這附近的戰友會來幫忙打掃，現在已經十年了，再深的情誼也逐漸消散。
她對著他們的墓碑說了很久很久的話，試圖去描繪如果他們還在世上 ，他們一家人應該過著怎麼樣的生活。
缺失的親情，是其他感情彌補不了的。
可是世界上沒有靈魂，她聽不到任何回應，反而倍感孤寂。
但她不想和路辰煥說這些，隻道：“去渺渺家住了一晚。”
路辰煥沒有拆穿她的謊言：“你回來就好。”
他也沒有責怪她說話不算話，隻是固執地從她手裡拿過行李箱，把她送到了她那棟的樓下。
“晚安，阿越。”
溫越微微頓了頓：“晚安。”頭也不回地進了門。
她沒有問他比賽的事，昨晚她就從李渺那兒得知他的分數了。
她確實是有一瞬間的後悔，覺得這結果是她造成的，但隨即又冷靜下來，就算路辰煥這次個人賽沒有拿獎，也不一定完全沒有機會申那幾個大學，畢竟他還參加了其他一些重要的比賽，也拿了不少獎牌。再不濟，路家多給學校捐點錢。
而路辰煥這邊，現在已經完全不在乎有沒有獲獎這件事。
大不了明年再來一次，正好可以陪溫越。
他在乎的隻有她。
第二天是周一，路辰煥一大早等在門口，身上穿著校服，靠在自行車上。
”阿越，書包給我。”
溫越沒有依言照做：“你還去學校做什麼？”
路辰煥：“準備高考。”
他們省的政策允許保送生參加高考，隻是不會再參與統一錄取。為了證明實力，學校往往都會督促他們報名。
但很少有人會去參加，除非是為了獎金，路辰煥顯然不缺那些錢。
所以他去學校，隻是為了陪她。
溫越並不希望他這麼跟著。
她隻想好好為高考做準備，不想被他打擾。
可她沒有辦法說出真實想法。
一路上，無論路辰煥說多少次幫她背書包，她都不同意。
路辰煥不敢硬來，隻能走走停停地等她。
到了學校，班裡的幾個男生圍上來打趣：“喲，路少回來陪媳婦啊？”
“我也要參加高考。”路辰煥看著溫越，生怕她不高興。
“路少這次去參加完訓練，一下子就變成了文豪？”有人調侃。
就算路辰煥其他科目都拿滿分，一門語文成績拖著，怎麼也排不上很靠前的名次。
“去去去！”路辰煥擺擺手。
因為教室裡重新排了座位，路辰煥的座位沒了，他找了張桌子搬到了溫越旁邊那排的最後面，這樣離她比較近，又不會被前面擋住，可以看到她。
溫越能感覺到他的目光，根本沒法靜心。
而且他盯的這樣緊，她沒有辦法刷理綜題，隻能強迫自己繼續鞏固數學知識點。
越來越煩躁。
下午，林蔭的貼吧出現了一個高樓。
因為這屆進國家隊的三個計算機競賽生，在那場矚目的國際賽事上，拿下團隊賽金牌。
可是個人賽卻一個獎項都沒有，甚至有兩個人沒去考。
而唯一去參加了競賽的路辰煥就被議論紛紛。
[他不會根本沒有實力吧，都是靠隊友拖著。]
[整日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還給自己刷票當校草呢。]
[這種大少爺整日就會仗勢欺人。]
路辰煥的風評雖不是一面倒的好，但也不至於又這麼多黑子，肯定是有人帶節奏。
當然這個貼子很快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是吧主刪的還是有人去黑掉的。
路辰煥的注意力都在溫越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回事，班裡刷到的同學也不敢給他看。
李渺是周二回來的。
溫越請了晚自習的假，和李渺一起到醫院去探望了付東至的母親，路辰煥也跟著去了。
付東至面容憔悴，短短三天時間，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他的母親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還是昏睡著，醫生說有很大的幾率會癱瘓。
他們陪著付東至待了一個晚上，一直到他的父親到來才離開。
據說付東至的父親接到消息的時候，在國外出差，並沒有立刻往回趕。
他們離開病房後，聽到裡面的爭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