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忍,孰不可忍,裴天旭也俯身抓起一把雪往路辰煥身上丟。
兩人瞬間打的不可開交。
李渺還嫌不夠熱鬧,趁機繼續往路辰煥身上扔雪團。
路辰煥一對二,顯然落了下風。
許是見路辰煥被他倆欺負的太慘,溫越不得不轉過來幫他,被迫加入戰局。
局面一片混亂。
不知過去多久,四人都累的氣喘籲籲,癱倒在雪地上。
路辰煥側首看著溫越,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去年這個時候,他在冰天雪地裡,意識到自己對她的心意。
沒想到今年這個時候,他們馬上就要訂婚了。
溫越望著湛藍的天空,稀薄的雲朵緩慢飄動,雪地沒有溫度的懷抱包容了她疲憊的心。
她得以喘息片刻。
從仙遊山回去後,路辰煥他們隊伍得到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他們沒法直接進國家隊了。
往年創意編程比賽的冠軍能進國家隊,隻因為國家隊每年總有隊伍退出,才會把名額給到這裡,已經成了默認的規矩。但今年出現了意外,因為一個隊伍都沒有退出。
校隊老師安慰他們,奧賽的難度其實比創意編程競賽低,因為不是隻爭取那一個名額,隻要他們接下來正常訓練,不要過於懈怠,就是十拿九穩的。
李渺和付東至對此都十分不好受,畢竟到手的希望落空,還是努力那麼久才換來的,怎麼都不可能不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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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路辰煥暗中感到竊喜,這樣他又可以多在溫越身邊待半年了。
反正訂婚儀式的邀請都發出去了,路博濤為了路家的顏面也不可能反悔。
路博濤確實沒法反悔,他和付東至的家長一同去託人打探了,是有北城大人物家的孩子空降進了國家隊,才導致這次沒有名額。即使他們在錦城能呼風喚雨,在這件事上也束手無策,隻能作罷。
路辰煥對此毫不關心,他滿腦子都是元旦假期訂婚儀式的事情。
雖說路博濤說一切從簡,少請些人,但訂婚儀式當日,現場還是門庭若市。
溫越一大早就被拉起來去酒店化妝,眼睛都睜不開。
程詩雅在一旁對化妝師指指點點,這也不行那也不對,一直到時間快趕不上了,才勉勉強強放過。周末的時候程詩雅帶她去試衣服,也是不停地挑來挑去,直到她腿都麻了才選下來。
溫越能明顯感受到,自從確認訂婚後,這位嬸嬸就對自己挑剔起來,好在她大多數時候都不在家,不然她真的會過得十分痛苦。
溫越到了大廳,場地裡已賓客雲集,打量著她的人很多,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有。
路辰煥已經和人攀談了起來,都是些豪門公子哥,裴天旭和付東至也在。
路辰煥看到她,連忙走過來,薄荷味清香竄入溫越的鼻尖。
“阿越,”路辰煥看著溫越,忍不住說,“你今天真好看。”
雪紡連衣裙襯地她肌膚勝雪,裙擺如百合花般搖曳,烏黑的頭發披散在肩上,星形的水晶耳飾若隱若現地閃著光,清麗絕塵。
溫越也打量著他,他這日穿的正裝,少年的身形筆挺而修長,微卷的頭發難得梳整齊了,琥珀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隻倒映著她一個人。
路辰煥繼續說:“其實我每天都覺得你好看。”
溫越瞬間有些不好意思:“阿煥……”別人都看著呢。
路辰煥卻毫不在意,徑直牽起她的手走到一旁座位上,周圍的朋友們都連連起哄。
路辰煥在溫越身邊賴了一小會兒,就被家長們叫走,跟各方來賓打招呼。
溫越被留在原地,最初還好,裴天旭和付東至陪著她闲聊,過會兒他們也走了,這種宴會本就是交際場所,他們也得完成家裡交代的任務。
溫越作為今天的主角之一,一下子竟然孤零零的。
雖在她的預料之中,但還是有些尷尬。
溫越隻能起身去洗手間。
剛從隔間出來,她就聽到水池那邊有人在聊天,隱隱約約有她的名字。
一人說:“我媽剛跟我說,大叔公還給溫越留了股份。”
另一人問:“多少?”
溫越沒有走過去,而是靠著牆,悄悄往那邊看。
她認識其中一人,和路辰煥的一個遠房堂妹,路老爺子幺弟的孫女,逢年過節的時候會打聲招呼。另一個人不認識,但肯定是某家的千金。
路老爺子……給她留了股份?
路博濤根本沒有告訴過她。
溫越眉頭微蹙。
堂妹回答:“具體我就不清楚了,但肯定不是小數目。她命可真好,現在還成了我堂哥的未婚妻,以後路家家業恐怕都會給她繼承。”
千金說:“那你們就沒想過爭一爭嗎?就算路辰煥無心繼承家業,也不至於拱手讓給一個外姓人吧?”
堂妹搖搖頭:“這錦立集團畢竟幾乎是我大叔公一人做成的,現在我大堂伯一人說了算,他想給誰就給誰,我們根本沒有辦法爭。”
千金頗為遺憾地“啊”了一聲,然後道:“那你是不是隻能想法子多討好一下溫越。”
堂妹嘆了口氣:“不然能怎麼辦?我也不想,但不這樣做,我爸媽肯定會罵我的。”
等她們走後,溫越才慢慢走出洗手間,這回到大廳時,好幾個女孩圍上來,估計是受到了家長的指使。
無論她們的目的是什麼,至少現在可以暫且緩解一下尷尬的局面。
溫越表面上和她們言笑晏晏,笑意卻不達眼底。
觥籌交錯間,一天很快過去。
舉行儀式的時候,因為還未成年,所以溫越和路辰煥沒有把戒指戴到手上。
他們是把戒指串在項鏈上,給對方帶上的。
聚光燈下,路辰煥的笑容是那般明亮,不帶一絲雜質。
金童玉女,佳偶天成。
儀式的最後,他捧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個吻。
溫越止不住地顫了顫。
笑了一天,溫越臉都快僵了。
賓客散盡後,溫越剛坐上車,就聽到路博濤說:“你和辰煥現在已經正式訂婚了,以後言行舉止都要更加注意才行。”
溫越乖順地點點頭:“我明白的,父親。”
路博濤繼續說:“先專心學業,集團的事情,等你大學的時候再開始也來得及。”
溫越哪能聽不出來他是在敲打她。
她想起今天那些對她熱切的姑娘們,不由感嘆她們真的想多了。
路博濤連路老爺子給她留的股份都瞞著她,難道有了這個婚約,他就會把她當未來的繼承人培養?
不可能的事。
元旦假期結束後的第一周,許黎回來了。
溫越聽到她和路博濤在書房裡大吵了一架,不過現在她已經沒有好奇心去聽他們到底在吵什麼,隻是掛上耳機繼續做自己的作業。
沒多久,許黎過來敲她的門,叫她跟她出去一下。
許黎帶她到了江邊一個偏僻的茶館,問她:“小越,這次和辰煥訂婚,是你真實的意願嗎?”
溫越靜靜地看著她,很想問她一句話。
如果她說不是,她現在能帶她離開路家嗎?
根本不用細想,她就知道她不可能從許黎口中聽到肯定的答案。
她輕聲說:“我喜歡阿煥,當然想以後嫁給他。”
“喜歡是一回事,可是婚姻又是另一回事。”許黎說,“你現在年紀還太小,不明白這些。”
說完後,或許是意識到自己說這些也是無用,許黎又給拿出一張卡來:“小越,你平時想要什麼,用這張卡買就行。另外,以後無論你想去哪兒讀大學,我都可以負擔你的學費。”
溫越收下卡,向許黎道了謝。
同以往一樣,許黎想要安心,那她就順了她意。
不過她不會用這張卡,和之前一樣,她會收起來,以後一起還給許黎。
除了許黎之外,還有錢皓對於溫越是否真的想訂婚這件事十分關心。畢竟去年在派出所裡,他看到了路博濤對溫越的態度,自然不相信留在路家對溫越是件好事。
溫越不可能讓錢皓擔心,在兩人見面的時候,她隻說自己很樂意。
但錢皓畢竟在警隊裡工作多年,怎麼可能看不出溫越的表現有掩飾的痕跡。
他把自己的擔憂問了出來。
溫越沉默許久,忽然說:“錢叔,這個婚約也不具備法律效應。”
錢皓愕然:“你這孩子……”隨即感到十分心疼,別的同齡人還在享受著父母的照顧,而她已經能想到這一層了。
溫越沒有想過要以這樣的方式留在路家,也對自己和路辰煥的未來萬分茫然。
她不願去想,也不敢去想,隻有全身心地投入到學業之中,才能短暫地得到一陣安寧。
她知道這是逃避,但她隻能逃避。
寒假,路辰煥他們獲得了一個國際比賽的資格。
是霸佔了他們名額的人為了補償,或者說堵嘴,送給他們的。
雖然有些憋屈,但不要的話也白白便宜了那些人,畢竟能拿獎的話,不僅對履歷有幫助,比賽本身的獎金也不菲。
比賽地點在東南亞的一座海島。
路辰煥拿出自己的錢給溫越買了機票,讓她陪著一起去。說比賽結束後,可以一起在海島上玩兩天。
溫越本想拒絕,但看著他期待的眼神,最終還是答應下來。
從寒冬一下到了炎夏,溫越適應不了,剛落地,就感冒了,還發起低燒。
路辰煥頗為自責,溫越讓他專心比賽,不用管她,她可以照顧自己。
比賽是在四十八小時內編程設計小遊戲。
因為時間太長,中途肯定要吃飯休息,整個比賽場地的管理有些混亂,路辰煥他們不慎疏忽大意了一些,結果出了意外。
他們隊伍上臺講述之前,有個韓國隊伍的作品和他們很像。
美術風格不一樣,但是整個玩法設計幾乎一模一樣。
如果是巧合,也著實太巧。
沒有時間了,路辰煥他們來不及查到底是怎麼回事,隻能先上去講解。
講述途中,場中哗然,顯然都在討論兩部作品的相似之處。
溫越在觀眾席上憂心忡忡地看著他們,講完後,她聽到旁邊有人用英語說:“中國人就會抄襲。”
她憤怒地瞪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