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剛才,他突然很煩躁地衝我吼:「你能不能別再折騰它了?」
楚河說的是我們養的貓,它得了貓癣,我要給它洗藥浴,拜託他幫我,但他覺得麻煩,說等下要和兄弟打籃球,還埋怨我總是想一出是一出,折騰貓。
我突然想起來,昨晚朋友發給我的一張截圖。新生群裡當時有個女生問,誰能陪她去做兼職話務員,楚河秒回:「我!」
真可笑!他寧可去陪別人打一天推銷電話,也不肯幫女朋友舉一下淋浴頭。
這段感情,算是到頭了。
01
趁楚河洗澡的時候,我檢查了他的 QQ,發現他和那個女孩沒有聊過天。是個人都知道,加好友會有系統提示,對話框這麼幹淨反而有鬼,說明他把聊天記錄都刪了。
可惜,QQ 有一個強大的功能,叫作漫遊記錄。我漫遊了全部的記錄,看到 10 分鍾前,楚河問她收拾好了沒有,她回好了,還問老公你到哪兒了,她沒纏著你吧。
我用自己的手機,把兩人的聊天記錄拍了下來,接著把記錄刪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怕是會一直被蒙在鼓裡。
這姑娘我認識,叫羅舒琦。一次楚河打球,我去找他,看到她坐在一旁,我問他那是誰,他說不認識,可能是誰的家屬吧。但現在看來,他們何止是認識。
怪不得那晚聚餐,她一直在飯桌上 cue 我,又是問我買的什麼牌子的底妝,看起來很服帖;又是問我塗的是什麼口紅,說她手殘,不會化妝。
這操作實在太低階了。我看著她精致的妝容,說:「嗯,你化得確實不好。」
她愣住了,嘴巴半張,應該是沒想到我會這麼直接。
我又接著說:「你眼線好像有點兒歪了,睫毛下手太重了,很像蒼蠅腿兒。對了,其實我一直沒好意思說,你塗的口紅色號也太老氣了,我媽都不會買這種顏色……」
羅舒琦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也不好發作,隻能乖乖地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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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裝作無意地評頭論足了一番後,對她說:「啊!我這麼說你不會生氣吧?對不起啊,我也不是故意的,我這人說話就是很直,你別介意哦。」
走綠茶的路,讓綠茶無路可走。後半程,羅舒琦果然不再招惹我了。
那天回家,楚河把我說了一通,說我當著這麼多人面懟她,實在是太不懂事了。
我特別詫異,反問:「你難道看不出來她是個綠茶嗎?」
「我不知道你們女生綠茶那一套,我隻知道你講話難聽了,大家都很尷尬。」
其實我壓根兒沒看出來有人尷尬,但細想好像也有點兒不妥當,於是提議:「要不你哪天再攢個局,我給人小姑娘道個歉?」
楚河說不用了,他和羅舒琦也不熟,以後別再這麼咄咄逼人就好了。
幾天後,羅舒琦發了條朋友圈,有人送她口紅了,色號剛好就是我那晚塗的。
我把這一切的前因後果聯系起來,隻覺得當時的自己是個傻逼,還攢什麼局?人家早就把小綠茶哄好了。
我順手翻了下楚河的淘寶訂單,他把訂單刪了,但忘記刪除和店家的聊天記錄,上面有一條確認收貨地址的信息,收貨人寫著羅舒琦。
02
我很想衝進浴室找楚河對峙,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兩行眼淚就滑了下來,我一把擦幹,眼淚卻像是成心和我作對,越擦越多。我索性不管了,埋在枕頭裡放聲大哭。
腦海裡回閃起我們的過去,那些他對我的好,排山倒海地朝我撲面而來。
我想不通,他為什麼要出軌?為什麼不喜歡我了?我們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楚河很快就出來了,見我哭,他一邊擦頭發,一邊問我哭什麼?不就是給貓洗澡嗎?明天他自己洗,用不著我幫忙。
我想起來,他剛和我在一起那會兒,不管吵多大的架,隻要見我哭就慌了,就會幫我擦眼淚,抱著我哄,還說都是他的錯,讓我不要哭了,再哭他的心都要碎了。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見到我哭,他也無動於衷,不會哄我,反而還不耐煩呢?
原來不知不覺,有些事早就變了,是我一直麻痺自己,不肯看清現實。
我抽了兩張紙,擤了擤鼻涕,打算和他聊聊:「楚河……」
話還沒說完,他的手機鈴聲就響了。他連忙打斷我,說:「有事兒等我回來再說,他們催我了,我先走了。」
他說完跑到門口,換了雙鞋就出去了。我看著被楚河遺忘在鞋架上的籃球鞋,突然覺得特別沒意思,他打球必穿那雙鞋,因為他說穿別的鞋會影響發揮。
不是打球,那他是去哪兒?這麼著急,連一句話都不肯聽我說完。
我擦幹了眼淚,給他發了條消息:「楚河,我們分手吧。」
03
一直到夜裡,楚河都沒回我,也沒回家,不知道去哪兒過夜了。
半夜,朋友圈給了我答案。羅舒琦發了條在網吧的自拍,旁邊坐著的人沒有出鏡,但拍到了他手腕上的卡西歐手表,我知道是楚河,那是我送他的表。
估計是怕我看不到朋友圈吧,她還特意來問我,是不是和楚河吵架了?說楚河今晚就不回家了,他們在網吧開黑,還說讓我放心,她一定會幫我看好他。
「你告訴楚河,以後都不用回來了。」
我發完這句,她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茵茵姐,你不會生氣了吧?」
「沒有。」我話還沒說完,她就說,「我和楚河在一起呢,你放心,有我在他肯定不敢撩別的妹妹,明天我就讓他回家給你賠罪。」
這話說得,好像楚河回不回來,就是她一句話而已。
我突然笑了,說:「是啊,畢竟你是他的好老婆,有你在,他一定不敢撩別人。」
羅舒琦沒接話,估計是沒想到我會這麼快就知道他們的事,我掛了電話,順手把她拉黑了。
失戀的日子實在不好過。這幾天,我窩在家裡不出門,頭也不洗,臉也不洗,頹廢到極致。白天還好,打打遊戲、追追劇,時間就過去了;一到夜深人靜,就特別想哭,這個家裡滿是我和楚河的回憶,我不管待在哪裡,都能看到他的影子。
小悠看不下去,說什麼都要來陪我。見到我的頹廢樣兒,她嚇了了一跳:「失戀了?」
「不是失戀,是分手。」我糾正她的措辭。
小悠嘆了口氣,說:「我去打聽了下那個女的,你猜怎麼著?她還挺出名呢,之前追過沈靳,被他拒了,這事兒鬧得沸沸揚揚,好多人都知道,現在大家都說她和楚河在一起是故意惡心沈靳,就是你無辜躺槍。氣死我了,真想手撕他們!」
沈靳是系草,幾乎沒人不認識他,他和楚河關系不錯,兩人並稱「金融系雙子星」。
小悠這麼一說,我就懂了,估計羅舒琦追沈靳無望,就把目標轉向楚河了,畢竟楚河這種大直男,跟沈靳那種「高嶺之花」相比,好下手多了。
「對了,明天咱們班吃散伙飯,你還去不去?」
這個局是半個月前就定好的,眼下要去的話好像很尷尬,我有點兒猶豫,小悠說:「聽說楚河也會帶那個女的來,要不就別去了,還不夠鬧心的,我陪你在家裡吃。」
本來我還不想去,但小悠這麼一說,我就覺得非去不可了。我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躲著?要躲也是他們躲著我。
我一拍手,說:「去!必須去!我又沒做錯什麼,憑什麼讓我躲著!」
04
第二天一早,小悠就把我叫起來,說要帶我去做頭發,還要買新衣服,我問她至於嗎,她說必須的,不然楚河還覺得我很難過,心裡指不定多得意呢。
我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於是狠狠心,花了幾百大洋,做了指甲,還種了個睫毛。
結果,晚上一到餐館門口,我就慫了,跟小悠說:「要不,我還是別進去了吧。」
小悠拽著我說:「不行!來都來了,不能白花錢,今天說什麼也得進去。」
我被小悠拽了進去,我倆到得晚,人都到的差不多了,楚河也到了,他果然帶了羅舒琦,兩人坐在一起膩歪,她還挺會來事兒,給同學們都買了巧克力。
嘖,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小悠說:「當發喜糖呢,真惡心!」我深表贊同地點點頭。
不過,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她這麼一折騰,倒真沒人提我們那一茬了。
我和楚河談了兩年多戀愛,突然分手,大家都知道她是三兒。來之前,好多人給我說,今晚聯手搞她一下,這一整,反而都不好意思出手了。而我也樂得自在,本來我就不稀罕搭理她。
沈靳來得最晚,羅舒琦把巧克力遞給他的時候,他擺手說:「我不愛吃甜的。」羅舒琦尷尬地不知道該說什麼,楚河解圍說他確實不吃甜食,羅舒琦吐吐舌頭沒說話。
追了沈靳這麼久,竟然還不知道他的喜好,這也太不走心了吧。
楚河讓沈靳坐他旁邊,沈靳擺擺手,說:「這兒有空位,我就坐這兒吧。」
我左邊的椅子被拉開了,我轉過頭,看到沈靳脫下外衣,搭到了椅背兒上,問我:「這兒有人嗎?」
「沒有沒有。」我連忙搖搖頭,不明白他為什麼放著好兄弟不找,偏要坐我這兒。
估計也不想看那倆人膩歪吧,畢竟之前是他的追求對象,原來「高嶺之花」也有凡人的苦惱啊。我一下就想通了,還覺得有點兒同病相憐的感覺。
結果,我一直盯著他看,沈靳問我:「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有沒有。」我連忙低頭吃飯,不敢再亂看了,結果吃得太快,不小心嗆到了,我不停地咳嗽,坐在旁邊的小悠拍拍我的背,問:「茵茵,你沒事兒吧!」
「水!水!」我邊咳邊說,從ṱų⁸左邊遞過來一杯水,是沈靳。眼下我也沒功夫客氣了,連忙灌完一杯水,好了不少,但還是有點兒咳,我對沈靳說:「謝謝」。
他半皺眉看著我,說:「慢點兒吃,又沒人跟你搶。」
我光和沈靳客氣了,沒有看到坐在我對面的楚河,他也倒了杯水,想給我遞過來,但最終還是放下了,還是小悠偷偷地跟我說:「剛才,楚河也幫你倒水來著。」
我瞥了他一眼,剛巧看到羅舒琦給他夾菜,翻了個白眼:「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05
分別在即,大家都有些感傷。班長有點兒喝高了,提議大家舉杯暢飲,結果,不知道羅舒琦哪根筋搭得不對,突然 cue 我:「茵茵姐,我能敬你一杯嗎?」
看!要不然我說她是低級綠茶呢?她一定想的是,當這麼多人的面 cue 我,我不好意思拒絕,再裝可憐,說幾句軟話,就把她當小三兒的事兒掩過去了。
但我偏偏不讓她如願,我說:「咱倆不熟,這杯酒我喝不著。」
她愣了下,看了看楚河,又看了看我。
「茵茵姐,是不是我做了什麼惹你不高興了?對不起,但我是真的很喜歡楚河,我也沒想到你們會分手。你放心,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他的,你別生楚河的氣,都是我的錯……」說著說著,還垂下了頭,可惜段位不夠,幹打雷不下雨。
我覺得她這樣挺有意思的,也放下了筷子,饒有興味地看著她,問:「你覺得,是你做了什麼事兒,惹我不高興了?」
「我……」羅舒琦說不出來了,求助地看向楚河。她說不出來,我可以替她說。
「是你明知道楚河有女朋友,大半夜找他聊天,給他發各種性感照片?」
「還是你一口一個老女人地罵我,逼著楚河跟我說分手,還想搬進我們租的房子?」
「哦對,還有讓楚河陪你打工,教他怎麼騙我……」
我說起來就沒完了,一股腦把看到的記錄都說了個遍。楚河的表情越來越難看,估計快忍到極限了,但人多,他不敢發作,因為他知道我的脾氣,如果他敢反駁,我一定會拿出拍的聊天記錄給所有人看,到時候可就沒這麼好收場了。
我說得都有些口幹舌燥了,喝了口水,頓了頓,笑著看向她,但眼底已經起了一片水霧:「當小三兒還這麼跳,羅舒琦,做人不能太不要臉。」
這番話說完,同學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氣氛相當尷尬,我的眼淚也終於掉了下來。沈靳遞給我一張紙,我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