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剛出去,就看到站在外面的周晉為和周宴禮。
二人身上都穿著校服,相似度百分之八十的長相,甚至連身高體型都相差無幾。
區別最大的應當是二人身上的氣質。
一個矜貴清冷,一個痞裡痞氣。
周宴禮皺眉往裡看:“那傻逼兇你了?”
江會會覺得自己如果真的點頭,他很有可能會二話不說就往裡面衝,直接踹開江滿的房門,將他按在地上猛揍一頓。
所以她搖頭說沒有。
周宴禮不信:“我都聽到了。”
“不用理他,他待會去學校以後,會有人罰他的。”
周宴禮挑眉:“誰?”
江會會抿了抿唇,小聲提醒:“他們班主任很兇。”
周宴禮眼神茫然:“這關他班主任什麼事?”
江會會:“……”
周晉為說:“你直白點告訴他,他的理解能力比你想象的要差。”
周宴禮雖然不爽,但面對他爸,他就算是一隻兇狠的猛獸,也能瞬間變成被他爸捏著脖頸不能動彈的小貓。
他不敢吱聲,默默地看著江會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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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者告訴他:“他如果遲到,他的班主任一定會處罰他。”
周宴禮茅塞頓開:“最好罰死這傻逼。”
周晉為眉頭微皺,低聲喊他的名字:“周宴禮。”
後者立馬認慫,閉上嘴。
他爸不許他說髒話。
三人走到公交車站,周晉為說:“這段時間我會給你找幾個補課老師。”
不是和他商量的語氣,而是單方面下了決定。
周宴禮一聽這話,如臨大敵:“怎麼又找……”
江會會好奇:“又?周晉為之前給你找過嗎?”
她怎麼不知道?
周宴禮卡了殼:“啊?那個……”
在他不知該怎麼回答的時候,周晉為從容開口:“嗯,找過。”
他並沒有撒謊,的確找過。
至於是什麼時候找的,江會會沒有問,他也不需要多餘去答。
這個問題並沒有被深入的鋪展開。
江會會隻當是在她不知情的時候找過,所以她才不知道。
那幾天周晉為一直住在周宴禮家,加上他又轉了班,這就直接導致,他們三個幾乎形影不離。
學校裡早就有流言傳出,其中不乏男生的造謠,和部分女生的酸言酸語。
甚至還有人去了佔彤面前挑撥離間:“江會會明知道你喜歡周宴禮,還和他走那麼近,她該不會是故意的吧?真綠茶。還說什麼親戚,我看就是借口。她這麼窮,會有這麼有錢的親戚?周宴禮一件外套都好幾千了。”
佔彤白了她一眼,拿她當蒼蠅一樣,不耐煩地驅逐:“少在我這兒做這種嚼舌根的事情,就算他們不是親戚,就算周宴禮喜歡她,那也是她值得。我要是個男的,我也喜歡她。”
那女的見她油鹽不進,罵了句髒話,不爽地走了。
她走後,佔彤拿出空氣清新劑在自己的座位附近狂噴,嫌她汙染了這裡的空氣。
恰好江會會交完作業回來,看她不停地拿著空氣清新劑在那兒噴:“怎麼了?”
佔彤把蓋子合上,東西扔回進抽屜:“碰到個晦氣的家伙。”
她見她手裡拿著一張紙,好奇問道:“這是什麼?”
“這個嗎?”江會會遞給她,“這是體育生的訓練時間和項目。剛才去交作業的時候班主任給我,讓我順便拿過來。”
佔彤粗略掃了一眼,彈跳練習、跳欄架練習、俯臥撐練習。
她的目光被最下面的腰腹肌練習給吸引。
雙眸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下流的光來:“我可以去觀摩嗎?”
腹肌啊,那可是腹肌啊!!!周宴禮的腹肌!!!帥氣男高的腹肌!!不看白不看!!!
江會會看了眼她嘴角的口水,沉默片刻,想要提醒她,又覺得可能會弄得她尷尬。
於是她幹脆視而不見。
點了點頭:“當然可以,隻不過他們訓練的時候我們可能在上課。”
佔彤明顯感覺到唇邊有什麼東西流出,她隨意的用袖子擦了擦:“沒事兒,我可以翹課去看。”
比起上課,還是看帥哥的腹肌更重要。
隻是在訓練之前,周宴禮還有一件更加迫在眉睫的事情,那就是班主任分配給他的辯論賽。
原本江會會想著請假去看現場版,順便給他加油打氣。但因為下午的課是化學,需要做實驗。化學老師指名了要讓她和周晉為上臺幫忙。
這兩個分別是化學的第一第二名。
讓他們來,老師更加放心。
如果換了別人,一個不留神,別把教室給炸了。
佔彤非常有先見之明的逃課去了。
實驗做到一半,佔彤火急火燎地跑回來,扶著門喘氣:“不好了,周宴禮他……他和對方一辯打起來了。”
想到那個場面。
用打起來似乎不太貼切,應該說是對方一辯單方面挨揍。
周晉為目光平靜,是他早就預想到的結果。
不知道他這個爛脾氣到底是隨了誰。
周晉為摘下手套,直接出了教室。
收拾爛攤子去了。
第52章 第五十二時間
周晉為過去的時候,教導處內一站一坐。
坐著的那人鼻青臉腫,旁邊有人正在給他擦藥,看穿著應該是校醫。
而站著的那個學生,穿了一身辯論賽選手的制服。深黑色的西裝,卻沒有半分肅穆莊重,他身上似乎自帶那種玩世不恭的野勁。
不管穿什麼都壓不住。
班主任眉頭皺得很深,讓他趕緊把家長叫來,周宴禮都不為所動:“要罰就罰我,讓我家長來做什麼?”
班主任恨鐵不成鋼:“你打傷了同學,人家的家長現在馬上就到了。你以為對方能饒了你?”
“大不了讓他揍回來,我怎麼揍的,他就怎麼揍回來。雙倍都行。”
周宴禮渾然不在意的散漫,顯然並不覺得這算什麼事兒。
他揍了別人,別人再揍回來。
兩清。
周晉為恰好全部聽到,他皺著眉頭推門而入。目光平靜的在周宴禮身上掃過。
對方瞬間就慫了,心虛地移開目光。哪裡還有半分剛才的強硬。
班主任之前給周宴禮辦理入學申請的時候,是周晉為給的身份資料。
他也是在那次得知,二人是兄弟關系。
理所當然的認定他此番過來,是為他解決這次禍端。
班主任欲言又止:“最好還是讓他的父母過來。”
周晉為語氣從容:“有什麼您可以直接和我說。”
周晉為雖然剛成年,可他內斂沉穩的性格,以及處事手段,都很難讓人將他與他的真實年齡掛上鉤。
包括班主任,也很少拿他當小孩子看待。
所以當他說出這番話時,班主任也隻是稍作沉吟,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講給了他聽。
辯論賽進行的中途,不知什麼原因,周宴禮同學突然翻過桌子,將對方辯手從椅子上扯了出來。
按在地上一頓猛揍。
全部聽完後,周晉為再次看了周宴禮一眼。
後者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不敢和他對視。
身體誠實,嘴巴卻還在逞強:“不管我說什麼他都找各種話來反駁,我一時火大就……”
周晉為淡聲詢問他:“你以為它為什麼叫辯論賽?”
他小聲嘟囔:“我也不知道啊。”
對方的家長很快就過來了,看到自己寶貝兒子被打成這樣,一直要求校長嚴懲。
周晉為讓周宴禮去和對方道歉。他一開始還不肯,周晉為的臉色當即就陰沉下來。
周宴禮瞧見了,害怕到心髒一緊。
哪裡還敢繼續嘴硬,不情不願地對和對方彎腰道歉。
“對不起,今天的事情是我太衝動了。”
歉道了,周晉為讓他先出去,剩下的他來解決。
熟悉的場面,周宴禮早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
他以前惹事,都是這一套流程。他先道歉,然後他爸就會讓他出去。
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道歉,之後的爛攤子不用他來操心。
他爸會幫他收拾。
很顯然,這次犯的事不算大。因為周晉為很快就出來了。
周晉為沒有看他,開了門之後直接離開。
隻是在經過他身旁時,聲音低沉的命令:“跟我過來。”
按照流程,現在該關他禁閉了。
至於這次關多久,周宴禮心裡也沒什麼底。
希望別關太久了,對他來說,讓他長時間待在一個地方不能出去,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可這次周晉為並沒有走太遠,而是在一間空教室前停下。
他慢條斯理地點了一支煙。
十八歲的周晉為對煙沒什麼癮,說戒就戒了。
可四十歲的周晉為不同。
江會會離開的那幾年,他每日都是靠煙酒和安眠藥度過去的。
煙酒能夠短暫麻痺他的神經,讓他稍微緩解刺骨剜心的痛。
他其實是個抗壓能力很強的人,心理承受力也比絕大部分的人都要強大。
但眼睜睜地看著摯愛如同一朵鮮活的玫瑰,從盛開到衰敗的過程。
再強大的男人也會崩潰。
並且,她走的並不輕松。
那麼膽小的女孩子,那麼怕痛。可是那一年,她卻比誰都堅強。
明明已經疼到開始上止痛泵了,卻還是樂觀的許下今年的生日願望。
她雙手合十,在燭光之下,她瘦削的臉頰甚至可以看見骨頭的輪廓。
她笑著說:“希望能再多活一段時間,我
不想錯過的小禮的成長,也希望可以再多陪周晉為一段時間,”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都是幸福的,唯獨那一年,疾病破壞了這一切。
每次回想起那段時間,周晉為都會陷入長久的自我折磨當中。
他覺得是自己能力不夠,是自己太過廢物。連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
看著她被病痛折磨卻無能為力。
江會會剛走的那一年,他無數次生出輕生的念頭。
可是每一次,都會被嬰兒房裡的哭聲給打斷。
他還那麼小,什麼也不懂。已經沒有了媽媽,他不能這麼自私的讓他連爸爸也失去。
於是周晉為想,幹脆再等等,再陪他兩年。最起碼等到他能記事再離開。
他投入到工作中去,給他賺了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
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憑借煙酒讓自己忘卻痛苦。
可記憶太過深刻,傷痛像是用刀刻進了骨骼裡。
它一直都跟隨著他,不分場合,不分地點,不分時間。
他也成了心理咨詢師的常客。
——
這樣的習慣,一直遺留到了現在。
他點燃手裡那根煙,眼神卻看向了窗外,那是學校的花壇。前世他和江會會定情的地方。
他語重心長:“宴禮,你一直這麼衝動易怒,怎麼保護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