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不會沒事兒啊,小爺教你。”
周晉為過來的時候,江會會剛甩出一對王炸。
旁邊的周宴禮和秦宇輸麻了,臉上貼滿了紙條,像古代的僵屍被符咒控制一樣。
周宴禮伸手扒開一張剛好擋著自己視線的紙條,生無可戀地去翻底下的牌:“你不是說你不會嗎。你是不是出老千了,怎麼回回都是你贏。”
難不成這玩意兒還有新手保護期?
江會會抿唇笑了笑,開心地側過身子去拿旁邊的紙條,想給他們兩個腦門貼上。
視線收回時,恰好撞見身側不遠處的少年。
挺熟悉的一張臉,沒什麼表情,正平靜地看著上課期間偷摸鬥地主的三人。
江會會心髒莫名收縮,有些手足無措地站起身。
正檢查江會會到底有沒有出老千的周宴禮注意到她這個舉動,也將視線往一旁看去。
看見周晉為面無表情地朝這邊走來。
江會會急忙轉身去收花壇邊上的撲克牌,企圖銷毀罪證。
她側身時,周晉為的視線往下,被淺藍色運動褲後面的那抹深紅給吸引。
他很快反應過來,眉頭微皺,脫了自己的外套,替她圍在腰上。
江會會一愣。
周晉為將自己的外套系好,確定不會松動之後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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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記日子?”他低聲問。
後知後覺聽懂他話裡的意思後,她瞬間就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忘了。”
“校服在更衣室?”
江會會點頭。
周晉為讓她先去洗手間等著。
江會會進到洗手間之後,看了眼被鮮血染紅的褲子,滿臉窘迫,懊惱地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好死不死偏偏被周晉為看到。
她等了一會兒,有女生進來,挨個敲廁所隔間的門:“江會會?”
她急忙應聲:“我在。”
並將門開了一條小縫。
就見佔彤手裡拿著她的校服,還有用黑袋子裝著的衛生棉。
她看見了,臉很紅,小聲問佔彤:“是誰拿給你的?”
“周晉為。”她站在外面,一臉疑惑,“你什麼時候和周晉為這麼熟了?他連這麼私密的東西都幫你買。”
江會會在裡面換衣服,將脫下來的運動裝搭在門上,她現在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剛才那一幕反復在她腦海裡回放,像是卡了帶的放映機一樣。
她沒回答,佔彤自己琢磨了一會兒,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和周宴禮是遠房親戚,周宴禮和周晉為又有點關系,所以你和周晉為因為周宴禮也有了點聯系?”
仔細說起來……其實也沒錯。
她和周晉為目前為止僅有的聯系,好像的確是周宴禮在中間充當樞紐。
佔彤琢磨明白之後也就不糾結了:“那正好,等你和周晉為在一起,我和周宴禮在一起,四舍五入咱們就是妯娌了。”
江會會沉默片刻,四舍五入還能這麼用的?
佔彤也沒在這裡留太久,她是體育委員,還得去體育老師那裡報道,順便再幫江會會請個假:“那我先走了,你一個人能行嗎?”
“可以的,你不用擔心我。”她的聲音隔著一扇門傳出。
佔彤點了點頭,出去了。
洗手間外,周晉為站在不遠處的地方等著。
佔彤看到他,依舊表現得有些扭捏。雖然她的一顆心早就歸屬到周宴禮身上了,但看到周晉為還是難免會被他的外表給迷惑。
她說:“東西我交給江會會了。”
對方點頭:“多謝。”
佔彤抿了抿唇,表面淡定,內心咆哮。
真帥啊,姓周的都這麼帥嗎?
又過了好一會兒,江會會才抱著換下的運動衫出來,她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外面的周晉為。
她還故意多等了一會兒,沒想到他居然還沒走。
想了想,她勉強讓自己恢復鎮定,走過去和他道謝:“今天,謝謝你。”
他沒說話,遞給她一份打包好的紅糖姜茶。
她每次來例假肚子都會疼,加上剛才又劇烈運功過,這會兒疼痛後知後覺湧上來。
猶豫了一會兒,伸手接過,心裡突然有一種異樣的情緒。但具體是什麼,她說不明白。
最後憋了半天,又憋出一句謝謝……
秦宇見那兩人不知道站在那兒幹嘛,都這麼久了。
他想過去偷聽,周宴禮單手勾著他的脖子,毫不費力地將人強行拖走:“人家小兩口培養感情,你在這兒瞎湊什麼熱鬧?”
短短一句話,足夠秦宇震驚好幾回了。
我操?江會會不是和周宴禮是一對嗎??????
我勒個大操?真正和江會會是一對的,居然是周晉為?????
第21章 第二十一時間
江會會手裡還抱著周晉為的外套,她不知道該不該還給他,畢竟這件衣服剛剛近距離和……接觸過。
雖然她在洗手間更換衣服的時候還特意檢查了一遍,沒有染上汙漬。可到底還是不太好。
並且周晉為一看就有潔癖。
於是她欲言又止:“你的外套我洗幹淨了再還給你吧?”
他沒有拒絕,隻是說:“你好像很怕我。”
寡言少語的人,往往都不愛說廢話,六個字,簡單扼要,點明主題。
江會會被他問的猝不及防,一抬頭,發現他正注視著自己。那雙眼裡看不出多少在意,仿佛隻是關於這個問題的隨口一問,對她的回答並不關心。
“沒有,我隻是……”她想否認,可否認的話又遲疑了幾秒。
每次見了他,她總是會在心裡反復斟酌要說的話,擔心說錯。
是怕得罪他,還是怕……會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總之,在各種因素的影響下,隻要面對他,江會會的話就永遠磕磕絆絆,說不完整。
她的這句否認反倒像是側面的直接承認,她就是怕他。
周晉為唇角勾起一道不可察的弧度,轉身離開了。
江會會沒辦法從他的微表情中看出他是喜是怒。
她回到教室,周宴禮問她都聊了些什麼,聊了這麼久。
她沒說話,抿了抿唇。
一看她這個表情就知道肯定聊崩了。
周宴禮讓她別往心裡去:“他那人性格本來就古怪,我就沒見過比他心思還重的人。”
不管是現在,還是二十年後。
他看了眼她懷裡抱著的外套,又問她:“還難受嗎?”
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麼,江會會臉頰微紅,將外套小心翼翼地疊好,想要放進書包裡。看見裡面的書和試卷,她又一一將其取出。
讓這件外套得以單獨待在裡面,不受任何打擾。
她回答周宴禮的話:“還好,不是很難受。”
那杯紅糖姜茶放在桌上。因為密封的很好,所以還是熱的。
周宴禮目睹了她剛才一系列的動作,沉默片刻,他又挑眉,有些意外:“他送的?”
江會會看著玻璃瓶裝著的姜茶,不知道他問的是哪個,點頭:“嗯。”
他身子側坐,轉著筆:“還算他上點道。”
其實按他爸媽之間的時間線算,這個時候兩人還沒認識。
關於他們是怎麼認識的,周宴禮也是從小姨口中得知的。也不知道準不準確,畢竟那個時候她自己都隻是一個小孩。
聽說是某次競賽,江會會代表學校去參加,得了第一。
最後那道題隻有她一個人做對了,在所有老師眼中公認的難題。
於是學校表彰大會上,校長讓她上臺,將那道題的解答過程重新寫一遍。
小姨笑道:“你媽媽那個時候的性格社恐又自閉,讓她當著全校人的面講題簡直是要她的命。可她又聽話,所以隻能照做。於是一邊哆嗦一邊講題,臺下的人甚至以為她哭了。”
以這件事為契機,周晉為知道了學校有這麼一個人。雖然二人當時並沒有立刻展開後續,但一切好像都在暗中鋪墊。
周宴禮知道他爹的性格,這人骨子裡傲慢,卻又有著野獸的天性,看準了獵物不會立刻捕殺。
而是慢慢等,等獵物先發現他。
這兩人的性格,不用問也知道到底是誰壓制著誰。
所以周宴禮才會總是對他爹的感情感到質疑。
他們之間真的有過愛嗎,還是說,他隻是享受這種狩獵的快感?
回到教室後,煩躁的周晉為給自己找了點事做。
將上一周的翻譯作業整理好。
他們的課程和對面樓不同,是單獨的體系。因為有過八年在國外長大的體驗,外語對周晉為來說和中文沒區別。
他轉著筆,面上平靜,思緒卻萬千。
前面那幾個人在調侃,問許憐玉最近是不是看上新來的轉校生了,怎麼感覺對他很是關注。
這都多少次了,動不動就以紀律小組的名義將人攔下。
周晉為的思緒歸攏,但他還維持著沒什麼情緒的表情狀態,問:“誰?”
孫矩笑道:“新來的轉校生還能有誰,對面樓那個刺頭唄。你知道許憐玉昨天因為啥扣人分嗎?她說人長得太吊兒郎當,影響學校面容。偏偏那人還吊兒郎當地回了她一句‘有病’,差點沒把她氣死。”
周晉為甚至不需要回想,周宴禮的吊兒郎當都躍然紙上。
雖然扣分的理由牽強了點,但問題很精準。
他隨意翻了翻試卷,想到期末考就在下個月。
他聽說過一些關於對面樓的規則,這次如果考不好,對後期升學也有一定影響。
那群人還在瞎起哄,替她出主意:“這種刺頭最好追了,看著脾氣衝,其實純情得要死,最不禁撩。你稍微在他面前反差一點,都能把他的魂兒都給勾沒了。”
許憐玉推了推眼鏡,面帶不屑地反駁:“我什麼時候說喜歡他了?”
“不喜歡最好。”
這五個字響起,低沉的有些突兀。眾人紛紛看向聲源處,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不可思議來。
周晉為靠坐椅背,冷淡的視線在眾人身上掃過一眼,“學校禁止早戀不知道?”
他的話成功讓所有人都閉上嘴。
在這個學校,這棟樓裡,明顯他的話更具威懾力。
都是一群養尊處優的紈绔,被家裡溺愛到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別說學校老師的管束,哪怕是父母的管束照樣沒用。
偏偏周晉為簡單的一行字,能立刻讓他們銷聲匿跡。
沒人敢和他對著來。
待周晉為離開教室後,才從鴉雀無聲到竊竊私語。
“我操,這什麼情況?”
“周晉為什麼時候管過這種闲事。他該不會喜歡……”
隨著這句話的卡頓,所有人的視線都從離開教室的周晉為身上,轉向許憐玉。
後者眉頭皺著,她當然知道這不可能。
她出去的時候周晉為站在外面玩打火機,最近不見他抽煙了,唯獨那隻金屬打火機還留著。
將其推開,火焰幽藍。
在他修長的指間熟練轉動。周晉為目光平靜地注視著這一切。
他好像很喜歡看著某些東西從絢爛到結束。
好比這隻打火機冒出的火焰。
許憐玉猶豫很久,還是走過去:“你和周宴禮到底什麼關系?”
他並不回答,手臂懶散地搭在陽臺護欄上。他常來這兒,因為站得高,視野開闊。
從這點就足以看出他是個野心大的人。他上高中之後就沒再伸手找家裡要過一分錢。
長期在那樣的家庭中耳濡目染,接受的教育是普通人想象不到的頂級。
他的經商頭腦遠超他家族裡的每一個人。
許憐玉解釋說:“我沒別的意思,隻是看你最近好像和他走得很近。”
“沒什麼關系。”他合上打火機,將其揣回外套口袋裡,終於肯看她一眼,“他既然沒做什麼實質性的錯事,就別總去找他。”
許憐玉頓了頓:“可他……”
他眼神淡冷:“說白了,就算把他的學分扣完了又能怎樣?”
許憐玉愣在那裡。她有種被窺見心思的窘迫。她是個高傲的人,面對喜歡拉不下臉,所以隻能用高高在上的姿態讓對方注意到自己。
“別去招惹他。”這是周晉為離開前,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