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前二人因為種族身份沒辦法好好在一起,他們死後,玄辨大師破了戒律,將他們合葬在一起。
祭拜時,何初落懵懵懂懂,神情中沒有悲傷,看著無名墓碑的目光甚至有些好奇。或許,她還沒學會這樣復雜的感情。
玄辨大師心中感慨不已,最後卻是慶幸小狐狸什麼都不懂,省去許多難過之情。
她的手腕上帶著母親的手串,何初落幾乎沒什麼猶豫,便理所當然地選擇要和星辰宮離開。
另一邊,星辰宮的徒弟們在接受年輕僧人阿肆的熱情款待,他知道他們要走了,特別希望他們能帶上西域的特產。
阿肆其實也隻比他們大一點而已,這麼多年了一直單獨和師父留守山上這小小的寺廟,連同齡人都沒有。
和星辰宮等人隻不過呆了兩天而已,他就有點戀戀不舍了。
可阿肆和師父都過的很清苦,他把自己壓箱底的錢套出來也不夠買東西的,星辰宮師兄弟勸了好久才讓他壓抑住自己想盡地主之誼的心。
他唯一不放心的隻有一點。
“真的就這樣放過哈裡克?”阿肆蹙眉道,“他會不會日後再出現?”
“你放心吧。”沈懷安拍拍他的肩膀,“我師弟給他們父女算了一卦,大兇啊。”
“他真的這麼準嗎?”阿肆還是有些微懷疑。
“準,絕對準。我李家算吉兇,那從來沒出錯過。”李清成拍拍胸脯,“你就將心放在肚子裡吧。”
阿肆這才笑起來。
“以後如果有空,我一定去找你們!”他說。
“那就說準了,你一定得來,到時候讓你嘗嘗我們那上好的茶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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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宮眾人和阿肆告別時,何初落也和卡瑪又見了一面。
卡瑪握著女孩纖細白皙的手指,一邊哭一邊笑。
“你走了好,跟修仙者們走,我就放心了。”
何初落看著卡瑪,她輕輕說,“沒有聖女府了,你要去哪裡?”
“我不知道,到處走走吧,多做些好事,不為我,也想要為你積德行善。”卡瑪笑道,“小狐,你自由了。”
剛開始,何初落不懂得什麼叫自由。
一個從幼年時便被拴住的人,對世界的認識是很稀薄的。
直到她坐上虞楚的法寶飛船,看著西域幹枯的沙漠戈壁漸漸遠處,看著樹木逐漸生長,才第一次恍然意識到世界這麼大,大到令他有點害怕。
她從甲板縮回頭,嘭地變成一隻狐狸,一頭扎進虞楚的懷裡。
虞楚低下頭,頓時一怔。
她的懷裡,原本的小紅狐狸變成了雪白的白狐,就連狐狸臉都變得清秀漂亮的好多。
竟然能從狐狸的臉上看出眉清目秀的感覺,可想而知是多漂亮的小白狐了。
就連狐狸身上原本偽裝時又短又扎的紅棕色短毛,也變成了柔軟的白色毛毛,摸起來便停不下來。
谷秋雨驚呼出聲,也湊過來摸狐狸。
為了表示自己同時很喜歡師父和師姐,白狐窩在虞楚懷裡,長長的尾巴卻小貓一樣去勾谷秋雨的手指。
狐狸真是太會了!這種本能簡直就是天生的。
師徒輕輕撫摸小白狐,另一邊,師兄們幹巴巴的看著,而後隱忍地底下了頭。
哎,男女授受不親,他們隻能看著了。
第115章
星辰宮眾人乘坐法寶從西域返程, 一路上,為了照顧從沒出過門的小狐狸,虞楚在回程的路上停了許多次。
隻要看到女孩似乎感興趣的地方, 便下來讓她和小谷出去玩。如果遇到城鎮, 便放她們去買東西。
這樣斷斷續續的往回來, 眾人用了足足四天的時間才回到門派。
他們不僅帶回來了個小狐妖, 還帶著大包小包,都是谷秋雨和何初落兩個女孩買的。
和往常一樣, 虞楚給徒弟們磨合的時間,她自己躲後山清靜去了。
虞楚感覺自己有時候養徒弟和養貓貓狗狗小魚兒是一樣的,她帶回來了新成員,如果她是天天帶在身邊呵護著,除了讓新來的孩子依賴自己之外沒有其他好處, 仍然融入不到其他人身邊。
所以她要做的很重要一件事情就是放權, 讓師兄師姐們充當那個關愛師弟師妹的角色,這樣他們才能更快熟悉起來。
徒弟們互相在前山主峰熟悉的時候, 虞楚在後山除了休息, 也有要緊的事情要解決。
她收的徒弟的屬性真是一個比一個‘野’, 修仙界小眾的雙屬性在星辰宮根本不算新鮮事了。
畢竟她的這些弟子, 有法修奇才、劍修天才,還有體修、偏魔修資質的毒修, 還有卜卦世家傳人,如今又來了個小妖修。
簡直是一人一個方向。
其他徒弟們倒還好, 至少還是人族出身,何初落直接就蹦到狐妖了。
這可怎麼教?
就算虞楚什麼都學過,可她真的沒學過當妖精。
虞楚在後山思考的時候,主峰上, 小谷已經迫不及待要帶著何初落到處參觀了。
帶回小狐,最高興的人自然是谷秋雨,要知道雖然她和其他師兄弟們關系也好,可還是需要同性朋友的。
“我終於不用跟你們這些臭男人們呆在一塊了!”谷秋雨興高採烈地歡呼道,“我要和小狐去共築我們愛的小院!”
她拉著何初落的手,噠噠噠地帶著她在主峰上到處跑,給她介紹整個門派。
谷秋雨這兩年其實已經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也沒有小時候那麼淘氣。結果小狐一來,她瞬間恢復少女心態,又活潑得不得了。
玄古山上的門派建築延綿數座側山,不說別的山峰,光是主峰便很大。
谷秋雨一路帶著何初落參觀,何初落的眼睛都睜圓了,好像鄉下狐進城,目不暇接,感覺什麼都很有趣。
“你看到這條路兩邊的院子了嗎?”谷秋雨說,“本來是分男女的,各在路一邊。不過我們門派人太少啦,所以我住的是挨著他們的院子。”
玄古山上的門派是大門派的舊址,所以建築規模都很宏大。弟子們的住所分院落相排,每個院子規模和一個普通家族住的四合院差不多。
谷秋雨之前一直住在師兄弟們的隔壁,自己一個院,對一個女孩子來說確實有點空曠。
她拉著何初落的手,來到院子前,她高興地宣布道,“以後這裡就是我們共同的家了!”
聽了小谷的話,小狐抬起頭,呆呆地看向面前的院落。
“真的可以嗎?”她小聲說。
小谷知道,何初落一直被像是動物一樣鎖在欄杆裡長大,或許對她而言,普通的住處都是不可奢侈的事情。
谷秋雨心中就有點難受。
她自己年幼時經歷那些事情的時候,從不覺得如何。
可看著同樣被傷害過的小狐露出這樣有些小心翼翼的脆弱神情時,谷秋雨的心中真的被割了一刀似的。
她伸手摟住何初落的肩膀,壓低聲音說,“這裡所有地方都是你的家,以前的事情都結束了,以後沒人能欺負你。”
谷秋雨說,“從今往後,你是星辰宮的人。”
何初落懵懂,其實不覺得自己過去被過分的對待過。可是從谷秋雨的話中,她似乎也從中隱隱獲得了一種她還沒太明白的力量。
“嗯!”小狐輕輕點頭。
谷秋雨和何初落也和剛開始的陸言卿與沈懷安一樣,住的是東西兩邊的廂房。
她們倆倒是不害怕,隻不過正屋太大了,說話都回音,一點都不溫馨。
廂房其實一個人住正好。
谷秋雨高高興興地教何初落如何裝飾自己的屋子,然後發現小狐雖然長得又嫵媚又漂亮,但真的是個傻乎乎的。
她讓何初落躺在床上,用被子蓋住她,結果何初落就像是被糊住臉的貓,整個人都僵硬在被子下面,都不知道怎麼動了。
小谷被她逗笑之餘,心中還是有點酸澀。
其實按照老和尚給的日子來看,何初落是比谷秋雨大將近十個月的。可她的思維太幹淨了,和小孩子沒什麼區別。
白天,小谷教小狐一些人類的基礎知識和生活技巧,晚上兩個女孩鑽在同一個被窩睡。
本來呆呆不言語的何初落,被谷秋雨帶著帶著也慢慢嘴角帶笑了。
谷秋雨甚至還特地去雲城買了點小魚兒放在缸裡養,結果發現何初落總按捺不住自己去扒拉魚的手。
扒拉魚倒是不算什麼了,小谷在何初落要撈生魚吃的前一秒驚恐地制止了她,並且放走了那些可憐的魚。
一晃,三四天過去了。
男徒弟的院子裡,師兄弟四人呆滯地坐在一起。
自從小狐來了,倆女孩從早到晚膩在一起,除了吃飯的時候,人家根本沒時間搭理他們。
本來師兄弟們都已經習慣了身邊有小谷清脆的聲音,忽然間她不來找他們了,卻在隔壁院子經常發出笑聲,讓他們莫名有一種被拋棄了的感覺。
真就挺奇怪的。
其實以前他們偶爾也會覺得平日到哪都得帶個小姑娘,不似兄弟之間那麼輕松,所以他們甚至偶爾會背著谷秋雨,幾個人找個山頭喝喝酒,感覺還挺愉快的。
結果,谷秋雨現在真的不粘著他們了,把他們當空氣了。
這種感覺,還,還挺不好受的。
忽然覺得幾個大老爺們天天待在一起,也沒什麼意思。再好的酒,喝幾天就喝膩了。
陸言卿、沈懷安、蕭翊和李清成便忍不住有意無意去和兩個姑娘搭訕說話,結果發現人家女孩子的世界,根本沒有他們插手的餘地。
為了不被他們影響,兩個女孩偶爾都會背著他們去山裡玩!!
師兄弟們的心瞬間就失落了。
好好的師妹,怎麼就從那個小跟屁蟲變得不搭理他們了呢。
四人心不在焉的樣子都被虞楚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