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外面看不真切,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大嚷道,“讓開讓開,讓我們看看。”
眾人回過頭,便看到兩個身穿弟子服的修仙門派弟子走了過來,百姓們一看是仙長,頓時紛紛向著兩邊讓開。
為首的這個弟子道,“我倒是要看看,何人在此招搖撞騙!”
百姓們一讓開,星辰宮四人終於看清了裡面。
靠著牆角坐著的這位大師,和他們腦海裡那種幹瘦老頭完全不同,而是一個非常年輕的青年,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大。
他身上穿著布衣,頭發在腦後系了個團,盤了個道士頭。
這青年長得倒是還行,不似星辰宮f4那樣精致俊美的長相,仔細看看也是面容俊雅,十分清秀。
就是人看起來有點懶洋洋的,眼角微微下垂,看起來無害而困倦的樣子。
他盤腿靠在牆邊,看到這幾個來勢洶洶的修仙門派弟子,也沒有一絲緊張感。
“我說,幾位道爺。”青年懶散地說,“就算是您們幾個,算命也得花錢。”
為首那弟子走過來在他面前蹲下,不屑地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一小塊碎銀,像是打發叫花子一樣用手指彈出,那碎銀打在青年的胸膛上,又咕嚕嚕落在地上。
陸言卿和沈懷安都不由得蹙起眉。
還不知道人家是不是騙子,就用這種方式對人,實在是無禮。
青年倒是一點都不在意,他伸手抓起碎銀。
“得嘞,那我就給您看上一看。”他說,“道爺生辰八字是多少啊?”
“沒有。”這弟子冷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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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年說,“我給你看看手相吧。”
他伸手握住對方的手,低頭看了一眼,細細琢磨了一會,而後嘖嘖起來。
“有話說話,在這裝什麼怪相?”這人斥責道,“難不成是怕被我發現貓膩?”
“道爺,您真的想知道?”青年抬起頭,那雙黑眸看向對方,“有些事情,還是不說出來唯妙。”
“讓你說你便說!”修仙門派弟子道。
“好吧。”青年這才用他懶散的聲線說道,“你天分薄弱,所以在門派之中沒有存在感,你厭恨同門師兄,覺得是他們搶了你的機緣。對門派不忠,並且沉湎淫逸,戀酒貪色,還……”
他的話還沒說完,對方已經猛地站了起來。
“你這,你這騙子!你是在故意挑撥我與同門關系?!”這弟子轉過頭,連連對身後已經陰下臉的同僚賠笑道,“師兄,我絕沒有此意,我……”
“是嗎?”青年拉長鼻音,淡淡地說,“道爺,您不是因為沒爭過師妹而對師兄心懷嫉恨,告發了他諸多小事,好讓師父責罰於他嗎?”
“王山,他說的是真的?”這弟子身後,他師兄陰沉著臉道,“上次偷偷跑出來喝酒,是你告訴了師父?”
“我,我……我沒有!這家伙胡說八道!”王山轉過頭,他惱羞成怒,用腳狠狠地踹向青年,“你這騙子,該死,就該被人教訓一頓,可惡!”
王山狠狠地踹青年,將他踹得隻能窩在牆角捂著頭。
青年想用肩膀後背去抗,這王山陰毒,硬是避開了青年肩膀,專門往人家小腹和肚子上踢,踹得青年哎呦哎呦的。
王山正來勁,忽然覺得自己的手臂被人擒住。他轉過頭,對上了陸言卿有些陰沉的眼睛。
“這位朋友,都是修仙之輩,在城裡打人不太好吧?”陸言卿沉聲道。
“啊?”王山不認識他,“你他媽算哪根蔥,你——”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就飛了出去。原來是他師兄一腳將他踹飛。
王山師兄轉過頭,他雙手抱拳。
“原來是星辰宮的陸道友,久仰久仰。”他客氣地道,“這件事是我們錯,我們這就走。等回去之後,我會好好教訓師弟,勞您費心。”
師兄一轉頭,便看到沈懷安和蕭翊、谷秋雨都走了過來,他額頭立刻就滲出薄汗。
王山爬起來,他聽到了師兄的話,一改剛才的囂張樣子,也連連點頭哈腰,說著對不住,捂著肚子被師兄揪著衣服提溜走了,二人離開的速度比來時還要快,簡直是落荒而逃。
這一邊,沈懷安彎腰將青年拽了起來。
“喂,你沒事吧?”沈懷安低聲道。
“沒事沒事,感謝……哎呦,疼疼疼。”青年嘶了一聲,倒吸一口冷氣,他哭喪著臉,“我這肋骨是斷了吧,完了完了,給人算一個月的都不夠我治病錢。”
他說著便靠在了沈懷安的身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找個僻靜地方,我給你看看。”陸言卿說。
青年頓時來了精神,他露出笑容,“謝謝仙長,那個,去酒館弄個廂房吧,我我我請客!”
“你請個毛線,不就是想蹭吃蹭喝嗎?”沈懷安蹙眉道。
嘴上這樣說,但最終,四人還是帶著這青年來到酒樓四樓,在窗邊的包間坐下。
谷秋雨順手就使了陣法,弄了個小型的安靜空間,讓他們不被人打擾,外面的人也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
陸言卿伸出手,探查青年身體,果然他斷了根肋骨。
“我幫你直接連上,你就省錢了。”陸言卿說。
“別啊別啊,那什麼,各位仙長,我們先吃了飯再弄行不行?”青年可憐地說,“我已經好久沒吃飽飯了。”
“那便快吃。”蕭翊說。
他還主動將桌子上專門給他點的紅燒肘子推給青年。
“多謝蕭仙長,我吃這個就行了。”
青年又把肘子推給他,轉而端起了飯碗,就著菜肉大吃特吃起來,絲毫看不出肋骨斷了一根對他的影響。
等到他吃得盡興了,一抬頭,才發現四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那份壓力讓人心頭直犯突突。
青年幹笑道,“那個、各,各位老大,你們怎麼這麼看著我?”
“吃飽了喝足了,說吧。”沈懷安將自己的劍壓在桌子上,他幽幽地道,“小子,叫什麼?”
“我,我叫李清成。”李清成看了眼沈懷安的劍,他將最後一口咽了下去,些微地往裡靠了靠。
“很好,李清成。”沈懷安眯起眼睛,“說吧,你是怎麼騙人的?”
“哦,我騙人就是——不對啊,我沒騙人啊,蒼天可鑑!”李清成叫屈道,“我一個給人看命的,我怎麼騙人了?你問蕭仙長,我騙他了嗎?”
蕭翊認真地搖頭,“他沒騙我,我作證。”
沈懷安用手指挑起蕭翊脖子上的細鐵鏈,他挑眉道,“你說這玩意兒闢邪?”
李清成看看沈懷安,看看蕭翊,又看向沈懷安。
半響,他露出笑容。
拔腿就跑。
沈懷安頭也不回,他一手便將李清成的衣領子抓住,一收勁兒便把人拽了回來,將其抵在桌子上。
李清成後背和腦袋剛剛抵在桌上,便看到一股寒風襲來,沈懷安的長劍鐺地一聲,入木三分,貼著李清成的耳邊進了桌子。
“來吧,給我算算。”沈懷安低頭注視著李今成,他微笑著說。
青年看看這冒著寒光的劍,再看看用手抵著他胸口的沈懷安,他幹笑起來。
“都,都是誤會……”他舔了舔舌頭,賠笑道,“我,我免費給你算。”
一炷香之後。
沈懷安在陸言卿身邊坐下,他回味著說,“還別說,這家伙真沒騙人,有點東西。”
陸言卿和谷秋雨看了眼掛在沈懷安脖子上的護身符,他們彼此注視一眼,都有些無語。
李清成活動了活動肩膀,他陪笑道,“既然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他站起身,看著沒人攔他,趕緊快走兩步,撩起門簾便要出去。
結果,李清成一頓,又接連後退,顫顫巍巍退回了桌邊。
四人抬起頭,便看到虞楚撩過簾子走了進來。
“這麼厲害?”虞楚笑道,“那給我也看看吧。”
第70章
“師尊。”幾個徒弟一同站了起來。
虞楚的目光則是一直在李清成的身上。李清成像是被貓盯上的耗子, 他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這,這個……算命是看破天機, 一天不能看得太多。”青年幹笑道, “我, 我看不了了, 仙子大大,求您放我走吧。”
虞楚不動也不說話, 就站在原地看著李清成。
李清成額頭薄汗更多,他從懷裡掏出零零碎碎的錢,都遞給虞楚,可憐巴巴地說,“我來雲城賺的都在這裡了, 算, 算是賠禮道歉,我不該招搖撞騙, 對不起。”
“什麼?!”沈懷安抬高聲音, 蕭翊睜大眼睛, 沈懷安不敢相信地說, “你剛剛在騙人?”
“他沒騙人。”虞楚說。她注視著面前這個青年,挑眉道, “我看你目標明確,就是為了找我而來。如今我出面了, 你怎麼退縮了?”
“啊?”沈懷安和蕭翊都迷茫了。
李清成坐在椅子上,他低頭不言了。
青年的眸子泛著冷澤,他抿起嘴,不知道心中在掙扎什麼, 表情很凝重。
虞楚收回目光,她淡淡道,“走吧。”
徒弟們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聽話地準備跟虞楚離開。
“……等一下!”
眾人的身後,李清成抬起頭。
他的喉結蠕動,而後幹澀地開口,“虞仙長,可否讓我一探?”
虞楚轉過頭,她看向這年輕人。
餐桌上的東西被撤走,虞楚和李清成各坐一邊,其他四個徒弟則是站在一旁,都有點疑惑地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