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卿運用法術,團成一小團水,像是噴霧一樣往陸言卿的臉上灑了灑水,讓他清醒清醒。
“你繼續努力,我去練劍了。”
沈懷安本來還癱在地上,聽到這句話,他來了精神,一骨碌爬了起來。
“陸言卿!我們做個交易好不好?”
本來已經走到院邊的陸言卿腳步一停,他轉回頭,疑惑地看向沈懷安。
“什麼交易?”
“你教我修煉,我教你練劍。”沈懷安高聲說,“不讓我練,我還可以看著你練嘛!”
陸言卿有點無奈,沈懷安可真是個武痴,對練劍的熱愛就像是上癮,哪怕不練,也要看人練解解饞。
“你可真的想好了?”陸言卿道,“要是我教你修煉,你就沒機會偷懶了。”
“我這麼刻苦的人,我從不偷懶!”沈懷安立刻說,“來來來,那我們說定了,開始吧!”
因為要陪陸言卿練劍,沈懷安頓時恢復了活力。
二人來到練習場,陸言卿舞劍,沈懷安在旁邊提出想法和建議,偶爾還能順手拿劍做個示範,終於讓他舒服到了。
陸言卿也不由贊嘆沈懷安的才華,雖然虞楚也是個在實踐中鍛煉出來的強人,可她這樣後天磨練的和兩個少年這樣天生便有天賦的人還是有細微差別。
沈懷安能看出許多陸言卿需要改進的細節,而且因為他們性格相仿,又很聰明,所以彼此之間的交流反而更加了解對方,更加容易。
陸言卿收益良多,沈懷安也高興了不少。
直到陸言卿結束訓練,該輪到沈懷安的時候,沈懷安再次歇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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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以為陸言卿是個很好說話的人,結果發現陸言卿的話沒有作假,陸言卿真的非常嚴格,不通情理的那種。
本來自己練習時還能修煉一會躺一會發發呆的沈懷安,不得不在督促中老老實實地打坐了許久。
晚上吃飯時,虞楚聽著兩人的敘述,她忍不住笑了笑。
果然將自己抽離得遠一些,讓這兩個孩子彼此相處是正確的事情。
虞楚不能二十四小時都在沈懷安身邊影響他,但陸言卿可以做一個榜樣,潛移默化地改變沈懷安。
就這樣,時間一晃來到了六月份。
每隔六年,修仙界各大門派就會組織一場盛大的仙門大賽,用於修仙門派的內部比拼。
而每隔十二年,則是仙宗大比,屆時到場的則是仙門、佛宗道家等各派系、修真世家和個人等等所有勢力都能參與,更加盛大。
隻不過仙門大賽對修仙門派也很重要,這個賽事是所有門派宣揚名氣、鞏固地位的好機會。
每個門派會派出最年輕一輩的弟子去參加比賽,看看誰家新收的徒弟最厲害,也側面認證其歸屬門派教學有方,有名氣吸引好人才。
一般而言,最終勝出的都是修仙界赫赫有名的那幾個大門派,前五的地位已經很久未被改變過了。
這場大賽名氣之盛,別說陸言卿和沈懷安,就連雲城百姓都有聽說,一看到陸言卿和沈懷安下山,便熱情地問他們要不要參加。
他們自然是不參加的,虞楚很早便說過了,希望他們在年滿二十歲之前都先不要在外聲張。
盡管如此,可作為一個武林門派出來的人,沈懷安仍然對這個大賽非常感興趣,其實陸言卿也是如此。
他們隨著虞楚久居結界深山,除了去雲城採購,幾乎看不見其他修仙門派的弟子,也沒怎麼參與進修仙界,自然對修仙界舉行的賽事感興趣。
最巧的是,雲城西南方向是一大片普通人難以進入的未被觸碰過的原始森林群山,他們所在的玄古山脈算是這片原始山脈靠近人類居住地的邊緣。
這屆仙門大賽,便會在遠離普通人的深山裡舉行,那裡人跡罕至,哪怕是現代社會也很難有普通人徒步進去,幾乎便是天然的最好的第一道篩選關卡,將那些想渾水摸魚沒本事的小門派弟子刷出去。
六月末才要舉行的仙門大賽,六月初已經很有熱度,陸言卿和沈懷安來到雲城,便覺得似乎從百姓到修仙弟子都在聊這個事情。
二人在茶館裡聽了好一會其他弟子們的聊天,沈懷安有點羨慕。
“真好。”他嘟囔道,“早知道要修仙,我學什麼武術,早點來拜師就好了,說不定這時候都稱霸大賽了。”
陸言卿笑了笑,沈懷安想爭第一的性格倒是還沒變。
“你以前在武林裡時,也拿過這種大賽的第一名?”陸言卿問。
沈懷安點了點頭,“江湖裡也有這種門派大賽,隻不過五年一次。我八歲就拿了第一。”
倒是真的天之驕子了。
“你確實很優秀。”
“那當然。”沈懷安拄著臉,他嘆氣道,“我可是從小一門心思想當武林盟主,當然要從小就做最優秀的。”
陸言卿看向沈懷安,“你想當武林盟主,是因為武林盟主是武林第一人嗎?”
“那倒也不全是這個原因。”沈懷安說,“你知道什麼是武道嗎?”
不等陸言卿開口,他便繼續說道,“練武之人應該要有武德,公平公正,有武力而不暴力。以武止伐,平息幹戈,追求上進,但不因此斂財傷人,求強卻不欺弱。”
沈懷安拄著下巴,他嘆了聲氣。
“我跟我爹見過許多江湖裡地位高超的人,我覺得許多人都沒有武德,也並不愛惜武林。”他喃喃道,“我便想著,我要成為江湖裡最強最有地位的人,然後去改變這風氣,所以自然要當武林盟主,誰能想到世事無常。”
陸言卿知道沈懷安尚武慕強,但沒想到他想當武林盟主是因為這個原因,一時間也有點感慨。
如他這樣幼年時疲於與命運鬥爭,光是活下來已經費勁力氣的人,是卻不會擁有如此單純卻遠大的夢想的。
沈懷安想做一個改變江湖的人,本身也和他的少莊主身份有關,是他的家境孕育了他的性格理想。
陸言卿笑了笑,他伸出手,為沈懷安斟了杯茶。
“我對你刮目相看。”他說,“就算如今你不能改變武林,但還有個修仙界等你改變,或許未來還有仙界。”
二人都笑了起來。
“說起來,你有什麼理想嗎?”沈懷安拿起茶杯,“我好像從未看過你有什麼迫切想要或者討厭的。”
“我想做個君子。”陸言卿溫聲道,“除此之外,隻想過追隨師尊,並未有其他想法了。”
二人在茶館聊了天,又比之前對彼此的了解更近了一步。
整個六月,越接近仙門大賽,雲城裡的修仙弟子們便愈多起來。
老板們比他們倆人都更了解這些人,陸言卿去買東西,沈懷安就在街上闲逛,看誰家沒生意,便進去和老板聊天,老板們都會告訴他街面上走過的那些修仙者是屬於哪家門派,有的有點名氣的,老板還能叫出名字來。
沈懷安都記在心裡,將這些人的門派都當做未來的競爭對手。
現在不能去比,再等六年十二年,他一定讓這些名門正派的人都嚇一跳。
六月末時,仙門大賽正式開始,而且會整整持續兩個月,從抽籤分組的初試到最終決賽和各種方面的比拼,仙門大賽規定非常細致周全。
其實陸言卿和沈懷安都想去看,但陸言卿能忍著,沈懷安藏不住話。
七月一號,仙門大賽剛剛開始三天,沈懷安便忍耐不住,求虞楚讓他和陸言卿去看看。
“我們就是去圍觀圍觀,絕對不惹是生非!”沈懷安發誓。
虞楚想了想,如果是她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她定是有多遠離多遠的。可如今她已經破格收了兩個天賦異稟的徒弟,心態也逐漸發生變化,沒有過去那樣反感和想避開主線門派了。
她既然收了徒弟,未來他們便一定會闖出名氣,也不差這一時了。
於是,虞楚點頭同意。
陸言卿和沈懷安都很高興,二人換了身不起眼的衣服便啟程前往森林深處的大會現場。
沈懷安如今煉氣初期,已經學會了輕功,師兄弟二人很快穿過原始森林。
在森林深處的兩座高山的後面,別有一番洞天。
山後是一片還算平整的平原草地,隻不過被樹林高山相隔,這裡並沒有平民到達過。
不少門派都在這裡扎營休息,還有些修仙者巡邏,以防有平民或野獸騷擾。
門派的明日之星們都在其他地方比試,跟著來做後勤和替補的弟子們除了按照時辰交替巡邏、給選手們送東西之外便闲了下來,他們幹脆在營地旁邊劃分出了一個空地,專門用於比試。
這些扎營的門派少說也有大大小小五六十個,每家派來的弟子數量不一,但最少五個十個也是有的,放在一起人還挺多。
陸言卿和沈懷安都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聚集的修仙者,他們看這些打後勤的修仙弟子們切磋,也是津津有味。
看了兩天後勤弟子們的比試,二人便開始覺得沒意思了。
他們倆在旁邊連來兩天,這些人都沒有發現他們,可想而知水平一般,熱鬧過了,二人就開始分析這些弟子們切磋時暴露出來的問題與長處短處。
可是去其他參加的弟子們在哪裡比試他們也不知道,除了這裡似乎也沒有其他地方可以看了。
第三天時,又有幾個新門派來到這裡扎營,終於有巡邏的人發現了他們。
“你們兩個是誰家弟子,為何偷偷摸摸藏於這裡?!”為首的那個人質問道。
沈懷安有點慌亂,陸言卿已經笑道,“這位道友你好,我們二人是前來觀摩的。”
“觀摩?報上門派!”
“我們隻是一個無名小派,並未有參加大賽的資格。早就聽說這大賽裡都是人中龍鳳,所以才想著過來學習一番。”
陸言卿看到這人穿著青霜門印記的長袍,便笑道,“早就聽說青霜門威名赫赫,弟子們也都不同凡響,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這人聽了恭維頓時舒服許多,又看著陸言卿和沈懷安都氣宇不凡,很有大家風範,不似可疑人員,神情便松了許多。
畢竟修仙是成百上千年的事情,就算現在無名,也說不準幾十年後會不會一飛衝天。看著兩人不一般,打頭的人也客氣了許多。
“兄弟客氣了。你們來錯了地方,這裡都是後勤弟子,沒什麼真才實學的。”他說,“要看的話,你們記得六日、八日、十三日再來,到時會在那邊曠野上舉辦擂臺賽。”
“多謝兄臺。”
二人謝過。
等到用輕功翻過那座山之後,沈懷安才說,“沒想到你這麼會說話。”
“這叫禮貌。”陸言卿說。
沈懷安聳了聳肩膀。
二人正要回去,沈懷安忽然一頓。
“陸言卿,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他說。
陸言卿也停下腳步,他們站在樹上,靜靜地沉下心來,放大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