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錚:“哼。”要你管。
顧小淮小大人一樣背過手,無奈嘆嘆氣,“妹妹聽不懂大哥說話,也不會說話,大哥好笨。”
裴錚斜眼,“不知道誰整天教訓小白。”
顧小淮正色道:“小白聽得懂我說話。”
裴錚:“老三也能聽懂我說話。”
沈既明無語,決定不摻和裴家兄弟幼稚沒營養的互懟,不過這小姑娘真不愧是小妲己啊,因為她,有生之年竟然能看見這兄弟別口角。
他轉頭看向花園。
花園裡,陸濃拿著剪刀和竹籃採花,花園裡的玫瑰花和月季花太多了,不採的話,隻能任其在花園裡凋謝。
陸濃是個俗人,當然不會這麼浪費,勢必要最大可能利用這些花花。
她哼著歌兒順手薅了幾朵花骨朵放進籃子裡,沒開花的花骨朵是可以曬幹泡玫瑰花茶喝的。
玫瑰花茶有美容養顏、助眠的功效,尤其對女性友好,經常喝玫瑰花茶能溫養心脈、滋潤身體。
前些天陸濃和吳媽摘了很多,放在家裡的窗臺上晾曬,這會兒見到飽滿的花骨朵,她忍不住又摘了幾朵。
採完花,陸濃提著籃子回到客廳,不見有人,吳媽端著果盤從廚房裡出來,陸濃問:“幹媽,人呢?”
“在樓上小錚屋子裡呢,小沈不是外人,一來就被裴錚拉上樓了,我去給他們送點水果。”吳媽說。
陸濃放下籃子,發現客廳裡的嬰兒床也不見了,“他們把小夏也帶走了?”
吳媽樂道:“給你看孩子你不樂意?”
Advertisement
陸濃默了,那還是樂意的,她隻是沒想到裴錚不僅喜歡小淮,連小夏崽也喜歡,隻能說,她當初猜的果然沒錯,裴錚是個崽崽控。
吳媽端著水盤上樓,陸濃找來家裡能插花的瓶瓶罐罐,挑挑揀揀最後選出個深色的陶瓷罐子,剪掉玫瑰花枝上的花刺和大半葉子,斜斜插進罐子裡,高低不一,錯落有致。
陸濃沒學過插花,所以花插的很隨性,但看上去很有一種灑脫美感,她自我欣賞一會兒,又把剩下的花剪去花枝花葉,一朵接一朵堆在花籃一側,將花籃放在門口的鞋櫃上。
剛放好,就聽到門外傳來叫門聲,“家裡有人嗎?”
陸濃推門走了出去,走到院子門口從柵欄門向外望去,隻見外面是個陸濃不認識的年輕婦女,她抽開門栓,打開門詢問年輕婦女:“您是?”
年輕婦女卻愣愣呆呆看著陸濃,許久回不過神來,還是陸濃耐著心又叫了幾遍,年輕婦女才眨眨眼清醒過來。
年輕婦女就是師長的女兒李麗,李麗在心裡咋舌不已,她沒什麼文化,說不出漂亮話來,唯一會說的形容詞就是“美”“俊”“好看”。
是真美,臉蛋皮膚像扒了皮的雞蛋清一樣嫩,五官長得喲,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小嘴兒是小嘴兒,頭發烏黑濃亮,身條纖細,可胸口卻鼓鼓的,那真是沒有一個地方不好看,沒有一個地方不美。
今兒個才算開眼了,怪不得他們說裴副師長家裡這個是天仙兒下凡,傳得一點都不誇張。
人比人要死,貨比貨要扔,李麗在心裡吐槽,你說說,都是吃一樣飯長大的人,怎麼人家不但長得好學問好有文化,還嫁的好?
“你就是陸濃同志吧?”李麗笑意融融地自我介紹,“我叫李麗,是你鄰居,就住隔壁,先前家裡忙沒抽出空過來看看新鄰居。”
隔壁?陸濃朝著她指的方向看,那不是師長家嗎?
姓李,住在師長家,聽說師長有一兒一女,李麗是師長的閨女?
“我對象的老同學送的紅腸,我媽讓我捎兩根給你家嘗嘗味。”李麗說著把手裡的香腸亮出來,遞給陸濃。
“那真是太謝謝了。”陸濃接過紅腸,聽到李麗身後有動靜,李麗才反應過來一樣“噢”了一聲,從身後把閨女香蘭拉出來。
“還不出來跟陸阿姨問好?這孩子,害羞什麼?”李麗拉出香蘭,陸濃這才確定李麗真的是師長和冷主任的女兒。
“陸阿姨好。”香蘭抬頭看了陸濃一眼,又害羞地低下頭。
“你好。”陸濃笑笑。
李麗在一旁簡直目瞪口呆,她剛剛說自家閨女害羞純粹是在陸濃面前意思意思,沒想到閨女真害羞啊?
她閨女是個會害羞的人嗎?指定不是啊,這小妮子潑辣起來連她這個當媽的都控住不住,自家稍微偏心一點被小妮子發現,不得了了,天都要捅破了。
李麗隻能尷尬笑笑,“啊哈哈,孩子小,不懂事……”
“進來說吧。”陸濃心知李麗找她肯定不會隻是送紅腸這麼簡單。
“哎,行,咱們進去。”李麗說。
從大門口到屋子,一路走來,夢幻一樣的花園、幹淨漂亮的屋子……李麗和香蘭的眼睛應接不暇,香蘭連連發出“好漂亮”的感嘆。
李麗則更加肯定了內心的想法。
三人到沙發上坐下,陸濃端來茶水:“李麗同志,喝茶。”
“好好,我喝,”李麗端起茶杯沾了口茶水,隨即進入正題,“陸妹子,我歲數比起大幾歲,舔著臉叫你一聲陸妹子,今天來是想求你一件事。”
陸濃放下茶杯,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仍舊稱呼她李麗同志,“李麗同志,你說說看。”
李麗說:“是這樣,我想讓香蘭跟著你學點東西,不論學啥,讓她跟著你就行,你放心,香蘭這孩子手腳勤快,叫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李麗這麼說有她的打算,她最明白“言傳身教”的厲害,小孩子跟在誰身邊長大,就會不自覺模仿大人,李麗雖然重男輕女認為兒子比女兒重要,可她不是不愛女兒,也會為了女兒打算。
自從那天聽說陸濃大學畢業後,她心裡就一直有這個想法,今天帶香蘭來裴家,李麗自認為也算有一番見識,看到裴家清新精致的布置,更加堅定了她的想法。
陸濃差點裂開,她聽到了啥?
香蘭跟在她身邊?還手腳勤快讓幹什麼就幹什麼?
李麗知道自己說什麼嗎?
按照李麗的意思其實是想讓香蘭到陸濃身邊當學徒,陸濃負責傳授香蘭知識,香蘭用自身的勞動回報。
聽上去沒毛病,可現代是信社會啊,要她真的答應了李麗,招了個小姑娘回來伺候她,傳出去那就是封建剝削,是要被批鬥的。
且香蘭是師長家的孩子,師長家的孩子跑到副師長家幹活……李麗能豁出臉張口,陸濃真能使喚不成?
少不得把李麗的話頭掰扯過來,把學徒掰成師徒。
可她何必呢?
輕不得重不得,妥妥給自己收了個需要照顧的孩子回來,她又不是沒有自己的孩子,幹嘛要給別人家的孩子當媽?
“恐怕我沒時間,過幾天我就要去宣傳部上班了,自家孩子都要交給家中長輩照顧,更別說帶香蘭了。”陸濃委婉且直接地拒絕。
李麗卻話鋒一轉,說:“你之前不是想去小學當老師嗎?我有法子讓你當成老師,條件是讓咱們香蘭跟著你,你放心,我們不白學,交學費,一個學期交一塊錢,你看咋樣?”
陸濃:“……”
連冷主任要給她介紹工作都說需要考試,李麗這個女兒卻說能直接安排她當老師,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抱歉,李麗同志,”陸濃笑著說,“我之所以去宣傳部工作,就是發現自己不適合當老師,多謝你的好意,但我還是想去宣傳部,至於香蘭,讓她正常上學跟著老師學習知識,比什麼都好。”
李麗沒想到陸濃拒絕地如此幹脆,臉色霎時間有些不好,不明白明明是件你好我好大家的事,陸濃為什麼非要推拒。
小香蘭見狀往沙發裡縮了縮,她聽明白陸阿姨不想教她,就以為是自己不討人喜歡,委屈的紅了眼。
陸濃看出了小姑娘的心思,對事不對人,她還是很喜歡香蘭這個活潑的小姑娘的,抓起桌上的一把糖塞給香蘭,“乖,吃糖吧,阿姨不能當你的老師,但你想來阿姨家玩,隨時歡迎。”
香蘭破涕為笑,害羞地接過糖果。
李麗面色和緩下來,把香蘭送來裴家跟著陸濃的心思也淡了,人家不答應,要是硬逼著人家答應下來,心裡有個疙瘩,將來真讓閨女跟在她身邊,甭說學點什麼了,不折騰閨女就不錯了。
李麗不傻,想明白後立馬換了神色,笑著說,“原先想著陸妹子喜歡孩子想當老師,這才帶著香蘭過來打擾,是我誤會了,不提了不提了。”
陸濃松了口氣,打消心思就好。
又待了一會兒,李麗和香蘭要走,陸濃拿出前幾天做的鮮花餅和玫瑰糕,人家帶了紅腸來,總要給人家回禮才好。
這幾天家裡用鮮花做的食物太多,鮮花餅、玫瑰糖、玫瑰糕、玫瑰醬、玫瑰粥,一連吃了幾天,家裡人都有些膩味,索性送出去些。
李麗再三感謝帶著香蘭走了。
吳媽從房間裡出來,她在屋裡織襪子,聽到了陸濃和李麗的聊天,不大理解地說,“這當媽的咋能那麼糟踐閨女?把閨女送到咱家給幹活,冷主任同意?”
陸濃心說人家可不傻,真把閨女送來,他們家難道能讓個小姑娘幹活?
李麗這人吧,說她壞,她還真沒什麼大壞,可說她好,她又是自私的,隻想著給自己得好處,不顧別人好不好。
陸濃:“冷主任八成不知道,不管怎麼樣,反正我都拒絕了,以後咱就當沒這茬。”
吳媽點點頭,剛想說話,就聽外面鬧哄哄的,仔細聽還能聽到鞭炮鑼鼓聲。
“來秧歌了?不對啊,這年都過去多久了。”吳媽疑惑。
秧歌是北方過年的節目,但是部隊北方人多,過年也會組織人耍一耍。
陸濃卻豁然起身,“回來了。”
吳媽:“回來了?你是說姑爺回來了?”
陸濃點頭,穿上外套就要出門。
吳媽也急急忙忙說,“那咱們趕緊去接接,要帶什麼?柚子葉掃晦?”
“這是迷信,咱們自己在家搞搞就行,別帶出去了,走吧,什麼都不用帶。”陸濃說。
兩人出門,果然見到很多軍嫂結伴朝山外走去,陸濃和吳媽跟在身後。
人群喧哗,穿著軍裝的戰士們歸家,找到丈夫的軍嫂拍打著丈夫,哭泣喜悅,孩子們被父親抱起。
沒有找到的軍嫂焦急尋找,生怕錯過或是聽到不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