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幫我爸處理公司文件,在我的超豪華辦公桌上不小心打了個盹兒。
夢裡我的未婚夫愛上了一個白蓮花然後還搶走了我家所有的財產,我一次又一次地在夢裡穿越回他向我求婚那天,做了無數努力,都改變不了我的悲慘下場。
然後我醒了。
我迷茫了很久。
盡管我爸是跨國總裁我媽是世界選美冠軍,我五歲掌握四國語言六歲開始學芭蕾鋼琴十歲出國比賽全球冠軍十五歲考入劍橋十八歲開始一邊讀博一邊幫我爸管理公司……
然而沒辦法。
我樊美緒注定愛上男主,一路作死,阻撓男女主感情,被男主搞得家破人亡,還被黑幫輪流侮辱最後跳樓自殺。
有那麼幾個小時,作為一個卷王,我不想努力了。
一
「今天交不上房租,就從這裡滾出去!」
我戴著墨鏡蹺著二郎腿坐在這間小房子的破舊的沙發上,我的保鏢隊長正威嚇著這家租客。
中年夫婦賴在地上做出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架勢,屋子裡走出來了一個穿著格子裙的齊劉海女生。
她圓圓的眼睛含著晶瑩的淚水,走過來蹲在我的腳下,啪嗒一聲眼淚掉在了我的鞋尖上。
「姐姐,我們的房租對您來說不過是一雙鞋一件衣服,您為什麼一定要把我們逼上死路呢?」
我摘下墨鏡打量著這個女生。
很難想象,面前這個散發著土氣看起來人畜無害的人會搶走我的未婚夫還霸佔我的家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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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起她把我賣給黑幫老大的畫面,我動了動腿甩開了楚楚可憐的田甜。
「你們死不死和我沒關系。我隻知道你們半年沒交房租了,不交租就要,搬出去。」
田甜捂著胸口癱在地上,似乎被我踹得不輕。
我勾勾手指,身後的保安馬上從懷裡掏出來一塊鹿皮擦了擦我的小皮鞋。
田甜的媽媽衝上來護住了田甜,聲嘶力竭道,「欺負我的女兒就從我的屍體上邁過去!」
田甜聲淚俱下,「有錢有勢就可以把別人的尊嚴踩在腳下了麼!」
我挑挑眉,對這家人的厚臉皮有些不可思議。
但我不準備廢話,擺了擺手。
保鏢隊長馬上心領神會,「明白!小姐!」
幾個保鏢馬上掏出麻袋開始給家裡的東西打包,準備全部丟出去。
二
「住手!」
低沉的嗓音微微含著怒意,眾人紛紛往門口看去。
路名穿著深灰色的西裝站在門口,此刻正皺著眉看向屋內。
我順著路名的目光望去,正撲在櫃子上負隅頑抗的田甜淚流滿面卻一臉倔強。
原來從這個時候他就對這個白蓮花一見鍾情了。
我笑著起身拉住了路名的手,「寶貝,你怎麼來了~」
路名這才回過神,恢復了寵溺神態,「叔叔說你心情不好要出來撿錢,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來收租了。」
從前怎麼沒發現他寵溺的表情如此敷衍和虛偽呢?
但我仍然裝作和平常一樣,撒著嬌說,「哥哥總能猜到我的心思!」
我眼角的餘光瞥著田甜,她的表情楚楚可憐,但眼裡卻寫滿了嫉妒和渴望。
我故意轉移話茬,跺著腳噘嘴道,「哥哥你看她們都欠我半年的房租了~」
路名眼神就沒有離開過田甜,他安撫我道,「也沒幾個錢,哥哥這就帶你去吃大餐!買包包!好不好……」
「至於房租,美緒,做人得大氣一點,他們也不容易的,你就再寬限他們一個月,好嗎?」
路名語氣柔情似水,卻把我架上ṱŭ̀₃了道德的高地。
為了配合路名英雄救美成功,我對他的提議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我重新戴上了墨鏡,「好吧那就再寬限你們一個月。」
想起來什麼我轉身走回屋內,蹲在了田甜的身邊,「還有我這雙鞋,高定,十幾萬,你的弱碱性體液,差點腐蝕了它的皮面。」
田甜的眼裡迸發出了恨意。
「美緒……」路名對我的囂張跋扈和奢靡作風表現出了極大的不認同,忍不住叫了我一聲。
看著被我刺激到不行的田甜和不滿的路名,我得意地拍拍手,反正這人設是改不了了,不如惡毒到底。
三
「樊總~能不能不和路名結婚?」
在怒刷路名幾十萬後我拖著長長的尾音衝進了我爸的辦公室,身後跟著拎著大包小包的一排保鏢。
想起路名心疼又不得不裝大方地打腫臉充胖子模樣,我就想笑。
我爸推了推他的老花鏡,「你不是哭著鬧著非他不嫁?」
我轉了轉眼珠,「我喜歡上了別人。」
「而且路家公司那麼破,很窮诶~」我又嘀咕了一句。
我爸頭都沒抬,「胡鬧!」而後他又打起了親情牌,「雖然路家沒家底,但是路名是個很有才華很有擔當的孩子,對你也是實打實的好。」
「爸爸身體一年不如一年,你又接不了咱們家這麼大的產業,找個上門女婿,不是很好麼。」
我想起夢裡爸爸在我訂婚沒幾年就確診了惡性腫瘤晚期,我眼睛一酸。
「我們樊家的產業!當然是我這個ŧṻₐ唯一的女兒來接手!」
我爸終於放下了手裡的文件,語重心長地看著我,「你媽走得早,爸爸奮鬥一輩子,就是為了讓你像小公主一樣無憂無慮,不為生活操心。」
可你這是養虎為患啊爸爸,不得已我轉移了思路。
「假如我找了一個比路名條件更好的未婚夫您是不是就可以和路家取消婚約了?」
我爸仔細打量了我幾眼,似乎在判斷我是不是在和往常一樣胡鬧。
「可以。」
「爸爸說了,你的事情,你都可以自己做主。」
我眼睛又一酸,就是這麼好的爸爸,被白蓮花制造的負面新聞和社會輿論壓垮,讓本就垮了的身體加速惡化,我身上的錢又全被路名轉移走了,最後導致我連搶救他的錢都沒有。
突然我意識到了什麼。
我爸同意我取消婚約,這說明我可以改變一些什麼。
就算最終我臭名遠揚身敗名裂,那我也一定拼盡全力讓我爸有個善終。
我走出了辦公室。
「喂,姜弋。有時ẗŭ⁽間見一面嗎?」
四
姜弋是我在劍橋的同學。
這是我 22 歲畢業三年以後我們第一次見面。
每次我努力想拿到第一,前面必定會橫空出世一個姜弋。
在被他碾壓了數年終於畢業後,我再也沒聯系過他。
「樊樊,幾年沒見,你還是這麼漂亮。」
姜弋笑意吟吟地坐在我的對面,白色的襯衫更顯得人幹淨利落。
「聽你媽說你最近在相親?」
沒想到我上來就問這麼直接的問題,他道貌岸然的帥氣臉上的笑容有輕微的僵硬。
「對兩家都有益的合作,何樂而不為,況且……」
我往前探過身子,食指輕輕地覆上了他柔軟的兩片薄唇,「噓。」
「和我結婚。對你家,更有益。」
姜弋有些詫異地打量了我幾下,確定我沒有在惡搞他之後,他沉默了幾秒。
「什麼時候結婚。」
不愧是我選中的結婚對象,爽快。
我縮回來手,蹺起了二郎腿。
「明天。」
姜弋喝了一口咖啡,搖了搖頭。
我正欲開口,他看了看手表,有條不紊道。
「民政局還有三個半小時下班,我家離得挺近的。不如你陪我去取一下戶口本,今天就領證。」
我點點頭,朝身後的保鏢隊長勾了勾手指,「現在去我爸床頭把我家戶口本偷過來。兩個小時候民政局門口看不見你,你就不要再來上班了。」
保鏢隊長一個鯉魚打挺,「是!小姐!」
五
我和姜弋一人拿著一個結婚證坐在車上相顧無言。
「我希望這件事可以先不公開。」我打破了沉默。
姜弋看起來絲毫不意外,「沒問題。」
「可能要隱瞞得久一點。」我得寸進尺。
「嗯可以。」
「雖然我們是法定夫妻,但是如果你有了心儀的對象,也可以告知我,我不會阻礙你的,但是希望你先不要公開。」
我大度的補了一句。
見姜弋沒吱聲,我心一軟解釋道,「我必須這麼做,不然……」
「嗯我都知道。」
姜弋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而後下車揚長而去。
留我一個人在車上凌亂。
什麼你知道,你知道個屁。
在夢裡我不是沒有嘗試過在定親當天裝病悔婚耍無賴悔婚甚至是直接逃跑,但是命運沒有一次不是把我拖回到既定的軌道上。
所以我決定在和路名的定親宴上當眾公布我和姜弋的婚訊。
丟人是丟人了點,不過這樣路家就絲毫沒有反應餘地。
我就不信,他路家能不要臉到糾纏一個已婚婦女!
六
第二天清晨的陽光灑在我幾百平的臥室裡,我摁下遙控器拉開了窗簾,聽見了樓下路名和我爸的對話聲。
「叔叔,這個電影項目真的很值得投資,原著很火,導演班底也強,一定會大火的……」
我蹲在玻璃窗前,盯著樓下的二人。
我爸一邊澆花一邊聽著路名介紹著手裡的文件,「你想把自己公司的藝人塞進去?」
路名嘴角都快裂到了耳根子,頻頻哈腰,「是的叔叔。」
按照夢裡的劇情,這部電影就是田甜的成名作,她清純無辜的長相配上小白花女一角色讓她從無名小卒一夜爆紅。
路名更是給她打造了一個娛樂圈紫微星的人設,讓吃瓜群眾都覺得田甜是老天爺賞飯吃,她甚至變成了網友求好運的錦鯉。
呵呵,誰知道知名影後田甜是真的演技無敵呢。
想至次我打消了攤牌的念頭,
我三步並作兩步衝下了樓,「爸爸你就答應哥哥吧!我也想去演戲!」
我爸看見我跑下來笑眯眯地放下了噴壺,「胡鬧,你又沒學過演戲。」
路名連忙接話,「诶叔叔這話略有偏頗,我看美緒就比我們公司所有的女藝人長得都好看!」
我忍住嘔吐的欲望裝作一臉嬌羞,「真的嗎,那我能演女一嗎?」,我故意問道。
其實我想演的是美強慘女二,雖然電影結局她殉國了,但是前期她有不少刪女一巴掌的戲份。
報仇出氣是其一,更重要的是,隻要一部電影有了一個拉垮無比的女二,那麼它必不能火!
白蓮花想一夜爆紅?
有我在,想都不要想!
七
田甜在化妝間看見我的時候下意識地往路名身後縮了一下。
路名嘴上說著「美緒今天真好看。」手臂卻把田甜護在了身後。
我翻了個白眼,無語道,「躲什麼。又沒催你交房租。」
路名開口道,「美緒,她能不能跟你用一個化妝間。」
見我不說話,他又補了一句,「咱公司自己的藝人。」
「不行,人多我喘不上氣。」
話說出口我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