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不想再聽了。
但容宴的語調卻提高了好幾度,好似故意說道:「因為她在高三的時候,在我們學校周年校慶的時候跳了一支孔雀舞,穿著白孔雀羽毛裙子,很純潔很美。從那個時候我就暗戀她了。隻不過她後來去了國外留學,今年才遇到了,這也是命中注定的緣分吧。」
我愣住了。
因為我對這件事有印象。
而林歡歡的臉上雖然露出嬌羞笑容,但眼眸裡卻露出幾分心虛神色。
我嘲諷地扯了扯嘴角,隻覺得諷刺又可笑。
但一切都過去了,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了。
就在這時,新娘秦雨走了過來。
我正準備和她打招呼就離開時,她皺著眉頭,脫口而出道:「容少,你是不是弄錯了啊?當年學校周年慶典的晚會,我就在後臺。跳孔雀舞蹈的人明明是輕輕啊。那時,本來要上場的人的確是林歡歡,但林歡歡當時腳扭了,沒辦法,輕輕戴著白色羽毛面具替她上場了啊!」
13
當秦雨說完這句話後,在場鴉雀無聲,宛若窒息一般。
容宴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眸,目光注視著我,手指甚至在顫抖。
而原本一直都在甜笑的林歡歡則是笑容僵硬在臉上,瞳孔裡開始彌漫著恐懼和慌亂的意味。
而容宴的那些好哥們的嗓子好像是都被什麼掐住似的,都沒有說話,隻是來回打量著我們這幾個人。
我如同沒有聽見剛才的話似的,禮貌地和秦雨說道:「秦雨,祝福你新婚快樂,我先走了,再見。」
秦雨眼眸裡露出心疼的神色,點了點頭:「好,謝謝你能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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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再多看其他人。
謝鄞從始至終都陪在我身邊,雖然他沒說話,但我能感覺得到他一直都在關心我,試圖用他的方式來轉移我的注意力。
當我和謝鄞走出酒店門口時,我身後傳來了容宴急躁又慌亂的聲音。
「輕輕,秦雨說的是真的嗎?你為什麼不說?」
而他的話剛剛落下,就像是被卡住似的,停頓了一下——
我想,他和我都想到一塊去了。
為什麼不提過?
因為那件事後,我再也不能跳舞了,所以沒有再提任何和舞蹈有關的話題。
那年校慶之後的幾天,他醉酒和人打架,我連忙去報警,卻被人盯上了,一條腿被鋼棒砸斷了。
從此以後,我雖然行走沒有大礙,但再也不能跳舞了。
但我並沒有自暴自棄。
即使我不能跳舞了,去不了我曾經想去的藝術舞蹈系,但我也很快調整了目標,我想成為一名醫生。
所以高考那年,我選了醫學專業。
「我們談談吧,你跟我走!」容宴的語氣從原本的暴躁變成了哀求。
他快步衝到我旁邊,手想要抓住我的手臂。
但謝鄞的動作更快,他擋在了我們中間,阻止容宴碰我。
容宴宛若一頭失控的野獸,他的眼眸也染上了紅色,衝著謝鄞咆哮道:「滾開,這是我和我未婚妻的事情。」
謝鄞冷靜卻不失威嚴道:「她不願意,所以你不能強迫她。」
就在這時,林歡歡也跑了出來。
她精致的臉上依舊是柔弱又純情無辜的表情,眼眸裡含著慌亂,淚水湿透了她的面容,讓她看上去更我見猶憐。
林歡歡委屈地叫了一聲:「容宴……」
我現在不想看見他們兩個人,也不想和他們有牽扯,純粹是惡心的。
我冷靜地對容宴說道:「注意你的措辭!我們已經分手了,婚約也已經取消了,我不是你的未婚妻。我們現在、未來都不相幹,請你自重。」
說完,我又看向謝鄞,「我們走吧……」
「好,我送你回去。」
但容宴卻好似發瘋了一般:
「輕輕,你等等……我們沒真分手!
「我都是故意氣你的!
「我以為你隻是在和我鬧脾氣,在吃醋……
「我們的婚禮照常舉行好不好?你是我唯一的新娘……」
恍惚間,我想到了曾經跟在他身後的那個自己。
如果是曾經的我,聽到這番話會開心嗎?
我從八年前就愛他,三年的暗戀,五年的訂婚,我一直都希望做他的新娘。
但現在的我……不願意了。
14
林歡歡情急之下忍不住去抓容宴的手,梨花帶淚地說道:「容宴,你不是要和我結婚嗎?」
但容宴毫不猶豫地甩開了林歡歡的手臂,眼眸裡藏不住的憤怒和厭惡:「滾開!我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嗎?你居然敢騙我!」
林歡歡愣在了原地,如同受到驚嚇的兔子一般,一動不動。
隻是她在抬眼看向我的時候,原本一直無辜又清澈的眼眸剎那間迸發出怨毒的目光,仿佛我才是搶走了她東西的那個人。
我隻覺得無語和厭煩,轉身和謝鄞離開。
從那天開始,容宴也不知到底著了什麼魔似的,每天都會出現在我家附近或者是我醫院附近,隻要逮住機會,就想要送我花束,或是希望我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每次來身上都會沾有濃濃的煙味。
我的肺一直都不是很好,聞不得煙味。
以前容宴喜歡抽煙,也會在我面前抽,我會忍不住咳嗽。
這個人……從未用心去了解過我。
第三次容宴來騷擾我後,我直接報警了。
警察將容宴好好教育了一頓,警告如果再有下次的話,他們會採取嚴厲的處罰。
而容宴則是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眼神悲傷,像是不敢相信我會親自報警,將他直接帶到派出所裡。
我們離開派出所時,謝鄞急匆匆地趕來了。
他站在我的身前,面色嚴肅道:「容宴,這也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離輕輕遠點!她不願意!」
容宴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手指著謝鄞:「你算什麼東西!你又有什麼資格管我和輕輕之間的事情!」
我看著暴躁又失去所有理智與風度的男人,突然覺得,他和我印象裡裡的明媚陽光少年越來越不一樣了,現在的他就像是一個陌生人。
我主動地拉起了謝鄞的手。
謝鄞詫異地看向我,但幾乎是瞬間,他的手也用力地回握住了我的手。
我想徹底地終止這場鬧劇。
不是所有被辜負的真心,在經歷無數次失望後,還會完好無損地繼續去愛他。
他不值得了……
「他當然有資格,因為他是才是我的未婚夫!我們要結婚了。所以如果你還有最後一絲底線的話,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們了。」
容宴的臉上露出震驚又慌亂表情,他不知所措地後退了一步,搖頭拒絕接受這個事實:
「不會的,你是在騙我對不對?你怎麼會這麼快要結婚了?
「你是想要報復我,是嗎?
「因為我之前拿林歡歡來氣你?
「輕輕,對不起……我……一開始我以為她是當年跳那隻孔雀舞蹈的人,我以為她是我第一個暗戀的人,所以我才一直拒絕你。我承認,我再遇到她後,我……我有那麼一段時間鬼迷心竅,但是自從你和我提出分手的那天,我其實……已經後悔了。我不想和你分手,我一直都在等你回頭來找我,我們和好。」
如果他隻是因為當年我跳了一支舞蹈就愛上我,而忽視了我這麼多年對他的愛意,看不到這麼多年以來我身上其他的閃光點,我更覺得諷刺。
容宴是瞎了眼,還是盲了心。
「你以為我還會像是以前一樣,每次都會主動地跑向你?容宴,都過去了,現在我不愛你了。以前你總嫌棄我,連親吻都覺得髒,但現在我覺得……是你髒了,所以我不愛你了。」
我也明白了,為何我這幾天會接受了不愛他的這個事實。
因為這幾年裡,他一次次對我的冷淡,其實就像是冷水一般在慢慢地澆滅我心裡的愛意。
經歷了一次次的失望,愛意早已經消磨殆盡了……
而林歡歡也徹底地掐滅了我對他抱有的最後一線希望和愛意。
15
當容宴聽到我說不愛他時,他的眼眸裡露出破碎的神情,心痛地看著我。
「不會的……不會的!
「輕輕,我不髒了,我不會再嫌棄你,我可以吻你!
「輕輕,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沒有再回應他了,而是和謝鄞轉身離開。
幾天後,就是我和謝鄞的假婚禮了。
雖然這是一場假婚禮,但一切的形式和流程都會有的,都讓我恍惚覺得自己好像真的結婚了。
當謝鄞和我坐上婚車去婚禮現場時,我的心情有些緊張。
我忍不住抬眼去看坐在我身邊的男人,隻見他的下顎線緊繃,俊美的面容上不再是穩重的表情,反而多了些慌亂和緊張表情。
我的目光繼續往下滑動,我看到了他修長又白皙的手指居然在微微顫動。
原來,他竟然這麼緊張啊!
而謝鄞還從口袋裡拿出了幾顆奶糖,遞到我面前,眼眸真摯又溫柔道:「你緊張嗎?吃點糖,緩緩心情。」
我看著糖,心裡泛著一點暖意。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謝鄞口袋裡經常裝著糖,並不是因為他喜歡吃糖,而是他在戒煙,難受時就會吃一點糖。
此時,我也沒有戳穿他,真正緊張的人才不是我呢。
我也給他剝了一顆糖,喂到他嘴裡。
他的耳朵又紅了,一看就害羞了。
謝鄞的目光溫柔注視著我。
幾分鍾後,他說道:「我有件事瞞你了……」
他的表情看上去更加緊張了。
我的心也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什麼事?」
我的腦海裡不由得想到了前不久看到的狗血電視劇新郎臨時逃跑的劇情。
他不會也要逃吧?
謝鄞的手緊緊握住,眼睫毛劇烈顫動著:「我坦白……其實我的真名是謝鄞,但我還有一個名字,也是大家常常稱呼的……謝鄞城。」
我腦袋嗡地一下好像當機了,本能地脫口而出道:「嗯,名字還蠻好聽的。」
等等。
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
以前聽朋友闲聊的時候,說去京城玩的時候曾經聽過一位人物的事,對方叫謝鄞城,人稱「京城佛子」。
他的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出家了,他從小被爺爺培養。
他成年後在商場上手段非常敏銳、狠厲,短短幾年就將謝家的商業版圖擴張到了好幾倍。
據說,他商場上雖然手段雷霆狠厲,但是私下裡卻和佛學有緣。
前幾年他母親生病,他經常去寺廟為母親祈福,也常常會手抄佛經。
還有一次,他曾為了哄母親開心,在一場拍賣會上出手拍下價值一億的佛頭,又在母親的授意下捐贈給了某博物館。
再加上他的父親出家了……
所以京城那個圈裡的人都叫他「佛子」。
謝鄞小心翼翼說道:「你覺得好聽就好。我……其實……是京城人。我家是謝家,經營了 xx 集團。」
16
我嘴角抽搐,這和直接告訴我,他就是「京圈佛子」有什麼區別?
但更讓我震驚的是:「我媽是哪裡找到了你這尊大佛啊,還要給你出場費!」
這出場費,我家怕是真出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