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笑我裸睡。
可我明明都穿衣服。
半夜失眠,看到室友爬上我的床。
他將手,伸向了我的扣子。
1
醒來的時候身上的睡衣又不見了。
被子絲絲滑滑,身體空空蕩蕩。
伸手翻找。
在被窩裡摸到。
「哈哈哈哈周小樹,你原來喜歡裸睡啊!」
寸頭寢室長站在床下捧腹大笑。
糟糕!
昨晚睡覺忘記拉床簾。
被發現了!
最近每天醒來,我的睡衣都會出現在床上一個新的地方。
反正不會在身上。
可我——
明明每晚都會穿睡衣入睡。
2
我趕忙捂緊敞開的被子。
腎虛眼鏡哥聞聲過來湊熱鬧。
他慘白的嘴唇向上勾出一個弧度,跟著笑了。
「小樹,那你是全都……你穿沒穿那個啊?」
啊?
我穿沒穿?
有時候醒來還在,Ŧů₃有時候醒來不在了。
今天……
我偷偷瞄一眼。
不在。
耳根爆紅。
腎虛眼鏡哥眼神猥瑣。
「嘿嘿……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小樹。」
天啊,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他們怎麼一直笑話我。
還是寧澤好。
他就不會——
我轉頭看向高冷室友寧澤的後背。
隻見坐在座位上的他肩膀輕顫,發出短促的一聲憋笑。
他扭頭看我,斂了笑。
「喜歡?」
3
一大早被全寢室人笑話。
我一整天都思緒飄渺。
晚上,我徹底失眠。
這麼多天,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是我睡覺不老實,亂蹬蹬掉的?
那我也太能蹬了。
以前怎麼沒發現我有這個毛病。
為了不通宵整夜,我閉上眼勸自己快點入睡。
雖然困倦,卻怎麼也睡不著。
聽到窸窣聲,我也不讓自己睜眼破功。
不然更睡不著了。
突然耳邊傳來「嗑嘣」一聲。
因為聲音太近。
我沒忍住。
睜眼。
就看到正爬我床的寧澤。
和他伸向我睡衣扣子的手。
4
我大腦宕機,蚌埠住了。
原來這一切……
「是你?!是你做的?!」
寧澤冷靜如常。
他的表情沒有一絲慌亂。
「什麼?」
我捂住屁股。
「別裝了。」
他平靜解釋:
「你的扣子掉了。」
說著他攤開手心。
果然有一顆我的灰色睡衣扣子。
不知道什麼時候掉的。
難道掉地上被他撿到了?
「我是來還你的。」
看著寧澤一臉鎮定的樣子,不像是撒謊。
錯怪了他很不好意思。
我接過扣子,聲音悶悶的:
「知道了,你快走吧。」
想了想又改口:
「謝謝,你快睡覺去吧。」
但他卻遲遲不走,踩在床梯上盯著我看。
「怎麼了?」
他視線下移,伸手點了過來,兩指輕捻我的痣,輕聲開口:
「你胸口的痣,真好看。」
5
我胸口有顆朱砂痣。
但是由於位置比較偏下,又不是很大。
不貼近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寧澤走後我還是因為太困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我睡衣又被團成一團塞在腳底。
但這次。
我不相信是我自己蹬掉的了。
哼。
昨晚寧澤看我胸口痣的眼神可不清白。
我有了新的思路。
這睡衣或許真不是我自己搞的。
難不成。
寧澤喜歡我?
我上網搜。
【怎麼判斷喜不喜歡?】
和我有同樣困惑的人很多,帖子熱度已經爆火。
第一條答案:
【喜不喜歡的,親一口不就知道了?】
?
有點道理。
但和我的問題有出入。
我看他斬釘截鐵的語氣,和被頂到熱評第一的架勢。
應該是個有實力的大哥。
我追問他:
【大佬,那要怎麼知道一個人喜不喜歡自己?】
大佬還沒有回復,估計沒有登錄軟件。
我盯著宿舍裡走來走去的寧澤目不轉睛。
他洗完襪子洗單子Ṫū́³,洗完單子洗褲子。
一刻不停。
連正常的眼神都不給我。
更別說對我釋放曖昧信號了。
就在我覺得是自己自作多情的時候。
寧澤突然在宿舍中央停住腳步。
他看向我。
「有沒有衣服要洗,我拿去和我的一起洗了。」
在 401 宿舍的!
哪個不知道他寧澤有潔癖!
他居然能忍受和我的衣服攪在一起洗!
更何況。
他現在手裡端著的盆子。
裡邊還都是他的秋衣、背心之類,穿在最內層的裡衣。
這麼隱私的東西,能一起洗嗎?
我想象著我和他的貼身衣物,在洗衣機裡纏綿繾綣、顛鸞倒鳳。
那畫面。
過於曖昧了。
兩件衣服攪得緊了,有時候纏住對方,從洗衣機裡拿出來,拽都拽不開。
我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寧澤那麼幹淨。
衣服肯定是香香的。
我的確有衣服要洗。
但我不能給他我的秋衣。
因為我秋衣上破了一個洞。
這拿出去太丟人了。
也不能給他我的背心。
因為我背心上也破了個洞。
內褲就更不方便了。
我搖頭。
嘖嘖,我的衣服配不上他的香衣服。
寧澤輕擰了下眉。
他突然從我床沿邊上抽走我的睡衣,塞進盆子,摁進他的貼身衣物裡。
「我看這個該洗了。」
一個ţû⁸有潔癖的人做到這一步,我很難不懷疑他對我的情感。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叮呤」一聲。
打開一看。
是大佬回復我消息了。
【一樣啊。他對你喜不喜歡的,親一口不就知道了?他要是扇你就是不喜歡。】
我悟了。
言之有理啊!
我親一口不就知道了嘛!
整那麼復雜!
6
擇日不如撞日。
就今天吧!
我去洗衣房找寧澤。
他正扶著滾筒洗衣機刷手機。
一想到我們倆的衣服正在滾筒裡做骯髒的事情,我就兩眼一黑。
但我還是鼓起勇氣衝了上去。
我一把揪住寧澤的衣領。
仰起下巴。
一秒、兩秒、三秒……三千七百六十五秒。
我僵住不敢親。
寧澤被我推了一下,整個人靠在滾筒洗衣機上。
學校的洗衣機幹淨但破爛兒。
陳年老機。
咯吱咯吱晃搖,帶動寧澤的身體也前搖又晃。
我們兩個離得很近。
姿勢不太雅觀。
某些角度看的話……
比如從我的背面看。
我擋住了寧澤一部分。
所以來洗襪子的腎虛眼鏡哥。
襪子散了一地。
「啊?」
盆子掉落,我回頭。
一張又懵又頹的臉,頂著碩大的黑眼圈,有氣無力。
「你們……在幹嗎?」
7
我十分不爽。
把自己不敢親歸結到腎虛眼鏡哥身上。
都怪他!
打斷我!
今天是親不成了。
我隻能在接下來的幾天另尋機會。
可惜。
每次我都在要親上的時候,一秒變慫。
他要是真給我來一巴掌,我臉豈不是要腫成豬頭。
我最討厭吃豬頭了。
更別說讓我做豬頭本頭。
好多次下來,寧澤的衣領都被我揪皺了。
正在我不知道該怎麼突破被扇一巴掌的心理防線的時候。
腎虛眼鏡哥找上了我。
宿舍就我們兩個,他靠在我床邊,像根幹柴火。
他兩眼放光。
「诶,裸睡真有那麼舒服?」
為了晚上不蹬掉睡衣,正在努力把扣子系死的我:
「啥?」
「我問你,裸睡舒服嗎?」
雖然不是我自願。
但其實……
仔細想想。
還挺舒服的。
我點頭:
「嗯。」
又奇怪。
「你也打算裸睡?」
他黑眼圈上的倆洞彎了彎。
「嘗試一下嘛,我晚上喜歡看片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給我個眼神。
「方便,你懂的~」
「可以啊,你試試唄,聽說還挺健康的。對男生來說,利於發育。」
是的。
發現自己醒來老是裸睡狀態後,我怕有什麼壞處,去查了某度。
某度說隻要保持被褥幹淨就行。
腎虛眼鏡哥拍手稱妙。
「我現在就試試。」
緊接著,他就抱了枕頭要來我床上。
「你做什麼?回你自己床上去。」
我抱住自己貼在牆上。
「我喜歡你的被子,絲絲滑滑、涼涼冰冰。我覺得蓋上這個裸睡效果更好。」
「我給你被罩鏈接。」
腎虛眼鏡哥笑著往裡擠我,鑽進了我被窩。
「不用,我跟你一起睡不就得了。」
8
我把他踹下了床。
兩個大男人成何體統!
又轉念一想。
原來每晚都是他?
我就說我怎麼可能睡覺那麼不老實。
在熄燈後、我熟睡後。
他對我……圖謀不軌!
他纏了我好幾天,想和我一起睡。
我處處躲著他。
為了躲他,我空闲時間也不回宿舍。
他是個宅的,幾乎天天待在宿舍刷片。
我就天天待在操場。
寸頭寢室長是體育特長生。
經常在操場跑圈訓練。
他又驚又喜。
「周小樹?你怎麼在這兒?」
他一把勾住我的脖子,對我摟摟抱抱。
我覺得怪怪的。
「來看我不給我帶水?」
「我不是……」
「那現在幫我去買一瓶吧。」
我去了。
但我發現了寸頭寢室長的不對勁。
例如,他跑完步,誰都不抱。
就抱我。
每次都在我身上蹭來蹭去,笑得賊歡,寸頭扎得我脖子痒痒的。
最近的我很敏感。
我隨手抓了一個訓練隊的人問:
「你看到過他和別人這麼近嗎?」
「完全沒有。」
那就不對了。
他隻對我過分親密,很可疑。
我想到了睡衣事件。
有沒有可能,不是腎虛眼鏡哥,是他?
所以,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他送水了。
寸頭寢室長在人最多的時候衝我招手、喊我過去。
我遞給他,他鎖住我脖子,趴我身上,捏我的臉。
我的臉皮被扯開,他笑著說:
「周小樹,你對我可真好啊,你願不願意……」
這麼快就表白的嗎?
我才剛知道是你。
不等我聽完。
我就被一隻有力的手拽走,在空氣中來了個 360 度旋轉。
寧澤聲音冷淡:
「我找他有事。」
「什麼事?」
對於這個已經排除的嫌疑人,我放松警惕。
寧澤把我拽到操場外的後牆。
把我壁咚在懷裡。
氣息紊亂。
「你們怎麼還捏臉?」
我們捏臉?
我可沒捏。
我愣愣道:
「是他捏我。」
我頭一次看到寧澤不淡定。
看得出來他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卻壓不住。
「他捏你你就讓他捏嗎?如果全世界每個人都想捏你臉,任何人都可以嗎?」
我想了想。
「如果付費的話……」
那我豈不是要發達了!
我巴不得呢!
都快來捏我!
正傻笑,我的嘴被微涼的大手捂住。
寧澤神情認真,向我逼近,美顏暴擊。
「你前幾天跟著我,是不是想親我?」
這次是我的衣領被揪住。
他雙眼微紅。
「怎麼現在不親了?」
9
我看他這麼激動。
一定是生氣了。
我推開他擺手。
「誤會,都是誤會。」
現在看。
是誰還不一定呢。
我之前結論下得太早了。
我要走,手腕被人抓住。
寧澤蹙眉看我。
「誤會?怎麼可能?你明明……」
我之前太明顯了。
每天都要和寧澤來個揪脖子的深情對望。
隻是遲遲沒有下嘴。
我嘿嘿一笑,打哈哈:
「當然是誤會。」
比起寧澤,那兩個的嫌疑更大。
我想了想。
不如也親他們兩個看看好了。
寧澤我不敢下嘴,他們兩個我還不敢嗎?
那倆傻子肯定一個比一個好哄。
這次我決定換策略。
因地制宜。
對付腎虛眼鏡哥這種呆呆的男生,恐怕會被我嚇到。
所以我打算制造偶然,無意間親,看他反應。
根據我多年看電視劇的經驗。
我在教學樓梯猛衝。
計劃撞進他懷裡。
撞掉他的書。
趁其不備,親上一口。
我躲在拐角倒計時。
三、二、一、撞!
從樓梯下來的居然是寧澤。
我在唇齒相碰的前一秒,剎住了嘴。
好險好險。
差點兒親錯人了。
寧澤環住我的腰,側頭看我。
「還說不想親?」
「意外、意外。」
我溜了。
晚上在寢室,我繞著腎虛眼鏡哥打轉。
他正在刷牙。
我貼著他越來越近。
觀察鏡子裡的他取出牙刷的那一秒。
到時候我就扭頭親他。
我盯著鏡子目不轉睛,尋找時機。
就是現在!
他取出牙刷了!
我扭頭去親。
他含了口水彎腰低頭去吐。
恰巧和我錯開。
沒關系,再來。
他抬頭,我趕緊扭頭,誰料他又低頭吐水。
於是。
卡點一樣。
他抬頭,我扭頭,他低頭吐水。
他抬頭,我扭頭,他低頭吐水。
……
幾個來回我都沒親著。
我急了,喊他名字。
他終於猛地直起身子問我什麼事。
就是現在!
我假裝沒站穩,嘟著嘴要親他。
撲了個空。
腎虛眼鏡哥這次直接整個身子俯在地面上。
「挖去,地上怎麼有隻蟑螂?」
我定眼一看,真耽誤事。
「拍死不就行了。」
正要伸手去拍。
視線裡出現兩條漫畫腿。
順著腿看上去,是寧澤一張憤恨的臉。
「你剛剛想對他做什麼?」
「沒做什麼。」
「我都看到了。」
我嘴角抽搐。
「看到了你還問。」
你是古希臘掌管明知故問的神。
我擦身走了,沒注意到身後有怒火在燒。
晚上 10 點。
寧澤冷聲在寢室提出:
「關燈吧,該睡覺了。」
說完他狠狠看了我一眼,「啪」地把燈關了。
對大學生來說。
十點還很早。
但看寸頭寢室長和腎虛眼鏡哥都沒意見。
我也就沒說什麼。
燈一滅,我不自覺睡得就早了。
當晚,我覺得睡得有點累。
第二天醒來,腰部有股離奇的酸脹感。
10
我扶著腰,決定去試探另一個。
寸頭寢室長性格豪放。
應該比較容易。
我又去給他送了幾天水。
不隻是送水,我還頂著太陽給他送毛巾。
最近要累死我了。
這期間我還時不時在腎虛眼鏡哥面前找機會。
可惜他的機會太難找。
寸頭寢室長人緣好,每次操場上一堆隊友。
那多不好意思。
蹲了幾天後。
我終於逮到了落單加班訓練的他。
我主動鑽進他懷裡,他照常摟著我。
我說:
「我們都那麼熟了,有件事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下?」
寸頭寢室長大大咧咧、開得起玩笑。
如果他答應了,反而證明他沒什麼心虛的。
如果他ţũₐ不答應,那就很有嫌疑了。
「哦?什麼事?」
「你親我一下唄。」
11
我被寧澤從身後,拎小雞一樣拎走了。
同一面牆,同樣的壁咚。
他雙眼泛紅,表情慍怒。
「你對每個人都這樣嗎?」
我裝傻:
「都……都怎樣?」
他欲言又止,欲止又言。
「你就這麼喜歡被親?」
一下午寧澤看我的眼神都恨不得刀了我。
晚上 8 點。
他又在寢室發神經。
語氣冰冷如霜:
「該睡了,早點睡吧都。」
然後「啪嗒」,把燈關了。
那兩個人又沒意見。
既然你們沒意見。
那我也沒意見。
我爬上床,躺著想。
其實我也折騰夠了。
寢室這三個人我是一個也試探不出來。
幹脆放棄得了。
我看他們仨一個比一個正常。
不正常的是我才對。
估計就是我自己踢沒的睡衣。
隨它去吧。
我認命了。
裸睡半宿沒什麼不好。
我也不想好奇了。
可是!
當晚睡得很累。
第二天。
早上醒來。
我看到自己滿身的紅痕。
12
我傻了。
胸口處的朱砂痣都被遮沒了。
密密麻麻一片片紅。
朱砂痣附近尤其多。
過敏?
不像。
仔細一看,我得出結論。
磕的。
原本隻是睡醒睡衣不在了。
還能放任不管。
但現在傷成這樣,還得了?
沒想到我雖然睡覺睡得死,居然這麼能折騰。
拽睡衣就算了,還在床上亂磕亂碰。
「嘶——」
腰也直不起來。
像是昨晚做了什麼大工程。
本來我都不想管這件事了。
但我不能放著自己夢裡自虐不管啊!
連續幾天下來。
我有點吃不消。
我睡覺也太不老實了。
把自己磕得渾身上下沒一個完好處。
可以說是遍體鱗傷。
於是。
我決定今晚不睡了。
13
在想到解決辦法之前。
我不可能再閉一下眼。
我上網搜資料,又發帖詢問。
沒人和我症狀一樣。
他們醒來頂多摔在床下或者有一兩處磕碰。
不像我這種大面積鋪張的。
寧澤最近關燈越來越早。
寸頭寢室長和腎虛眼鏡哥都睡了。
我還躲在床簾裡亮著小臺燈。
我聽到床下有踱步的聲音。
不知道是不是誰睡醒了。
突然,我的床簾被拉開。
寧澤擰著眉急切道:「怎麼還不睡?」
這是他這些天第一次找我說話。
我誠實回答:
「睡不著。」
「那就把燈關了,放下手機,一會兒就睡著了。」
「……」
我沉默一下。
「不想睡。」
「為什麼?」
「就是不想睡。」
「你!……」
他頓住,換了一句:
「哦,我也睡不著,既然你也睡不著,那我們喝點酒吧。」
寧澤幾天不理我,突然ţů⁼找我喝酒。
是想跟我和好?
我這個人最喜歡給對方臺階下。
我答應了。
下床在桌前準備跟他大幹一場。
寧澤拿了酒開瓶。
我放下狠話:
「今天我就陪你到天亮!」
結果我沒喝多少,就țŭ²醉得不行。
困意上來,擋都擋不住。
「我不行了。」
我搖著胳膊。
「我先睡了。」
我翻身上床。
呼嚕睡著了。
等我醒來。
身上又嚴重了。
我找到寧澤。
「昨晚我是不是上床的時候磕到了?」
「沒注意。」
他表情無辜。
「怎麼了嗎?」
我緊了緊衣領。
「沒事。」
今晚絕不睡了。
他拽住我。
「你昨晚說陪我到天亮,但你沒陪到。」
的確是我逃酒睡了。
我答應重新陪他一晚。
結果又喝多後睡了過去。
出於道義。
我連著陪了好幾晚。
但都以倒頭睡下為結局。
我身體實在頂不住,沒這麼抗造。
喝得我都虛了。
再喝下去我就要趕上腎虛眼鏡哥了。
我對拿著酒杯找我的寧澤比了個停的手勢。
「我實在沒精神了,歇兩天。今晚有點困,就先睡了。」
寧澤淡淡道:
「今晚我們三個要去參加社團活動,你沒報名,要自己在寢室。」
一說這個我可不困了。
那不是正好嘛!
在他們走後。
我偷偷摸摸把手機藏到對面床上。
對面是腎虛眼鏡哥的床鋪。
手機放這個位置錄我自己整張床剛剛好。
我的策略變了。
我不堅持不睡了。
我直接錄下來晚上發生的事不就好了!
我倒要看看。
看看我是怎麼蹬衣服的,又是怎麼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的。
點擊開始。
我滿足地躺在床上。
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答案將在明天早上醒來後揭曉。
剛呼嚕兩聲。
我被晃醒。
是腎虛眼鏡哥。
「你怎麼回來了?」
「我拉肚子請假了。」
他指指他床鋪上的手機。
「你看看我發現了什麼!有人趁我們不在偷錄你!」
我淡定撇嘴:
「那是我自己錄的。」
他一臉懵。
「你錄這個幹嗎?」
隨即又反應過來什麼似的。
「哦~我懂了。」
「你懂什麼了?」
他慘白的嘴唇微微一笑。
「怪不得你喜歡裸睡。」
「你是存起來自己看,還是要發到什麼網站上啊?」
「胡說什麼,心髒,想什麼都髒。」
我在他腦殼上敲了一下。
他嘿嘿笑,伸出手來擋我。
手掌包住拳頭。
進門的寧澤恰巧看到我們打鬧的一幕。
他整個人的冰冷氣場壓過來。
「不是說沒精神了?我看你精神得很。」
他皺眉看向腎虛眼鏡哥。
「你怎麼也回來?」
「我正想問你呢,你也拉肚子?」
「不是。」
「那你為什麼請假回來?」
「想請。」
寧澤看了我一眼。
「既然累了,就早點上床。」
我錄視頻被發現,也不好當著他倆的面錄了。
回頭他們真懷疑我上傳什麼網站,我 401 第一清純男大的名號往哪擱。
第二天早上不用猜。
身上又是紅痕。
不過我想了個好點子。
我給自己找條麻繩。
把我自己雙手捆住不就好了?
捆住手,我總不能用腳解開睡衣扣子吧?
捆好後,我滿意地睡了。
第二天醒來。
繩子開了。
散落在床頭。
我的睡衣,依舊散在床尾。
我拿著麻繩去扔。
沒用的東西。
半路碰到腎虛眼鏡哥。
我攔住他。
「除了繩子,還有什麼能綁得緊的東西?」
「哎喲小伙子,視頻玩得挺花啊。」
他邪笑著。
「手銬唄。」
果然是這方面的專家。
不愧閱片無數。
我謝過他,給自己買了一副 qq 手銬。
我是用在正道上。
我的身體不能再磕碰下去了。
晚上,把自己雙手舉過頭頂,靠在床頭的護欄上。
我滿意地熟睡了。
半夜卻被尿憋醒。
都怪今天睡前跟寧澤酒喝太多!
惺忪睜眼。
就看到壓在我身上的寧澤。
我們兩個鼻尖的距離隻有兩指。
我震驚,他一愣。
「你……你在我床上做什麼?」
「周小樹同學。」
他五指穿過我的頭發。
「你最近……又是繩索又是手銬的。」
「綁給我看的?」
「把自己綁好了送給我?」
他另一隻手劃過我的睡衣扣眼。
「這樣的確方便,都不用按住你亂動的手了。」
14
什麼?!
我震驚之餘阻止他:
「等等……我……我想尿尿……」
寧澤看起來喝得也有點多。
他臉上泛著粉,眼神迷離。
「可以。」
他同意了?
那我可就要起身了。
我人還沒完整坐起,又被推一下。
帶有酒氣的吻,砸了下來。
我肚子裡的酒精晃蕩,渾身被填滿燥熱。
……
第二天醒來,睡衣又在腳頭。
前一晚喝太多,腦袋昏昏沉沉。
迷迷瞪瞪揉眼。
我喊腎虛眼鏡哥幫我解開手銬。
他瞪眼。
「震撼,我很少用震撼來形容一個場面。」
「你昨晚又拍什麼視頻了?怎麼這麼凌亂?」
「凌亂嗎?」
我坐起身,手無意間在床上一摸。
我去?
我尿床了?
昨晚的零星畫面出現在記憶裡。
我昨晚那個扯蛋夢。
是真的?
我環視一圈。
寧澤沒在寢室。
我拿起手機想要給寧澤發消息。
我想問他是不是真的。
但是怎麼開口好呢。
昨晚我們喝得都有點多。
我手指停留在我們的對話框上。
糾結。
不對不對。
我想到之前總看到有人在手機上說。
如果夢裡夢到找廁所。
大腦就會以為真的找到廁所了。
現實可能就會……釋放。
所以有可能真的是夢。
至於腎虛眼鏡哥說我凌亂。
可能是我睡覺亂蹬的時候,動作幅度太大了。
畢竟我的手銬著。
怎麼可能動作小。
掙扎的時候誰動作不大?
想到什麼,我伸手去拿床尾的睡衣。
扣子果然全崩開線了。
這樣的話,我可以肯定那是做夢了。
不然扣子怎麼會七零八落的。
正常用手怎麼可能變成這樣?
這肯定是我為了掙脫,亂扭蹬掉的。
做了這種夢,我並不意外。
因為不是我第一次做了。
我經常夢到寧澤。
因為我一直。
喜歡他。
15
我沒敢告訴任何人。
從剛搬進這個寢室,我就開始經常性地夢到寧澤。
我和我們寢室其他三個人不是同專業的。
甚至不是一個年級。
他們仨比我大一屆。
我們院的宿舍分滿了。
我因為姓氏的大寫字母是 Z,第二個字母又是 X。
都是末尾字母。
按姓氏排名,分寢室的時候排到最後一個,落了單。
所以被導員安插到這個寢室。
我來的時候他們仨都已經很熟了。
好在。
寸頭寢室長很熱情,腎虛眼鏡哥也很友好。
隻有寧澤對我比較冷淡。
在這個宿舍,他雖然話不多,存在感卻一點兒也不弱。
經ẗũₔ常聽說他在他們院拿各ţũ₌種比賽獎項。
我不自覺地對他關注起來。
他有潔癖,經常催促愛囤襪子的腎虛眼鏡哥洗襪子。
他脖子後邊有顆朱砂痣,在桌子前寫字低頭的時候能看見。
我胸前也有一顆。
他的朱砂痣很小,需要看得很仔細。
寧澤突然扭頭,把我嚇了一跳。
「周小樹同學,你一直在我後邊盯什麼?」
我臉都嚇紅了。
完蛋。
被發現了。
他一手捂在桌子上。
「我知道你們專業也要考這個,不許抄我的,自己寫。」
比起另兩個室友,他真冷漠。
巧了,我就喜歡這種對我不屑一顧、愛答不理的。
不知道從哪天起。
我動不動就夢到他。
他白天在宿舍洗個澡瞪我一眼。
晚上我就做夢夢到他裹著浴巾親我。
白天他叫我聲名字:
「周小樹,記得關燈,別浪費電。」
晚上我就夢到他雙手扶著我的腰輕嚀我名字:
「周小樹,什麼感覺啊?」
而且夢裡擁抱的觸感還異常真實。
然後我就發現。
我醒來以後,睡衣不見了。
哦。
我變態了。
所以我得出結論。
我今天是又變態了。
呸。
又做夢了。
我正要劃出對話框,不小心點到視頻通話。
【你愛我~我愛你~米雪秉承甜蜜蜜~】
?
寧澤那麼高冷一個人,用這麼蠢的來電鈴聲?
我以為隻有我會用這個。
每次那兩個室友給我打電話,我接了電話他們都會笑我一頓。
這現在不是重點。
我快速切斷電話。
被床下的腎虛眼鏡哥聽到了。
「挖去,你不穿衣服跟哪個妹妹開視頻呢?」
寧澤推門進來。
他看看腎虛哥,看看我。
手裡拿到眼前的手機要捏碎了。
他問我:
「按錯了?」
我知道他在說我剛剛給他打了個幾秒的視頻電話的事。
的確是按錯了。
他怎麼知道的?
「昂,按錯了。」
腎虛哥不懂我們在說什麼,但他可能感覺氣氛不對,推推眼鏡回自己桌前了。
寧澤手裡還拎了早飯。
他把一份豆漿包子放我桌上,冷著臉。
「你的。」
寢室長從浴室裡剛出來,擦著頭問:
「我的呢?」
「沒有你的。」
「哎喲,學會偏心啦。小樹才轉到咱們宿舍多久,就超過我和眼鏡的情義啦。」
寧澤沒有回話。
寸頭舍長往我桌前繞。
「小樹啊,寧澤對你可真好,這包子你吃不吃?不吃就涼了,剛洗完澡好餓,你要是不吃……」
「刺啦——」
寧澤的椅子發出一聲響。
他過來拍開寸頭寢室長的爪子。
「他吃。」
寢室長又嘟囔一句:
「你對小樹可真好。」
不知道這句話哪裡激怒了寧澤。
他聲音冷淡:
「你對他也不錯。」
寢室長傻樂:
「是吧,我對他那自然也是一等一的……」
寧澤打斷他,語氣淡淡:
「你每次訓練結束,他給你送水,你摟他摟得挺緊。」
「我看你倆關系才是最好的。」
「我比不過。」
「我自然是不能比的。」
「我有什麼好比的。」
「不就是貼貼抱抱。」
「你們關系最好了。」
「你們抱得最多了。」
他說了一串。
寢室長呆愣住。
寧澤往門口走,定在腎虛眼鏡哥前。
「還有你。」
眼鏡推了推眼鏡。
寧澤開口,面無表情。
「我看你和他的關系也不差。」
「你們兩個最喜歡嬉笑打鬧了。」
「你們關系也挺不錯。」
「還有小秘密。」
「我自然也是不能比的。」
他一連串說了兩個人。
最後他瞄了我一眼,對他們兩個說:
「摟摟抱抱、說說笑笑,兩個男人這樣不惡心嗎?」
他打開門,揚長而去。
寢室長和腎虛哥第一次見寧澤說這麼多話。
呆住了。
「他……今天怎麼了?」
我沒心思理他們。
因為我的重點放在寧澤的最後一句。
他說兩個男人,惡心。
原來寧澤恐同啊。
可我就是同啊。
還是個喜歡他的同。
16
最近有三個奇怪的現象。
第一,寧澤不搭理我了。
第二,我不做奇奇怪怪的夢了。
第三, 我每天早上醒來, 睡衣都貼在我身上好好的。
第一點我能理解。
他可能是無意間發現我是同, 因為惡心男同, 所以開始惡心我。
第二點我也能理解。
因為自從那天起, 我再也沒睡過一個好覺。
睡眠淺, 夢少。
至於第三點。
我懷疑我睡不好就是因為我穿了睡衣。
我好像已經習慣裸睡了。
最近不蹬睡衣還挺不習慣的。
所以我決定。
今晚直接裸睡。
一想到可以早早躺在絲滑的被窩裡, 我憂鬱多日的心情就晴朗起來。
我勸自己。
沒事,慢慢忘記寧澤就好。
直男劫嘛,正常。
我很早就鑽進了被窩。
但床簾沒拉。
我舉著手機玩, 寧澤突然跟我說話了。
他一驚。
「你怎麼不穿睡衣?」
他盯住我的手機背面。
「又在視頻?」
又?
他為什麼要說又?
「怎麼不說話?」
「果然在視頻,果然是真的。」
寧澤兩眼快速泛紅,眼尾下拉, 嘴唇顫抖。
「周小樹, 你真過分!」
不等我反應過來, 他就跑出宿舍了。
莫名其妙挨了一頓罵,我當然要追上去了。
不就是仗著我喜歡他嘛。
就三番五次擠兌我。
我受不了這個氣!
反正我也不要喜歡他了。
那我更不要受氣。
我罵不死他!
我穿衣服下床了。
我以為他跑出宿舍樓外了,沒想到他坐在宿舍樓道的臺階上。
他哭了?
我第一次見男人哭。
還是寧澤這種高冷批。
我憋著上次的氣和這次的氣。
對上他一雙湿潤卻忍住沒有落淚的眼眶。
千言萬語的髒話匯成一句毫無氣場的四個字:
「你罵我幹嗎。」
「周小樹, 喜歡女人你還和寸頭那麼親密,喜歡女人你還和眼鏡那麼沒有邊界感。」
我聽得納悶兒極了。
我什麼時候喜歡女人了。
而且他為什麼一直強調我和兩個室友。
他就那麼看不慣我這個男同?
寧澤看著我, 終究從眼角滑落一滴淚。
「喜歡女人你還……之前天天盯著我。」
我懷疑他說那幾句就是為了引出最後一句。
我給他道歉:
「我以後不盯了。」
「雖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女生。」
「我承認,之前那樣盯你的確是因為當時喜歡你。但我以後不會了。你放心, 以前我不知道你恐同,現在知道了。」
「還有,我不喜歡什麼女生,我隻喜歡過你一個人。」
「喜歡你的時候收集了好多你的東西……就這樣吧,我說完了。」
我巴拉巴拉說了一堆。
要走, 被拉住。
「你剛剛那句說什麼?」
「你扔掉的 84 消毒液瓶我會還給你。」
「不是這句。」
「你擦過口水的紙我會還給你。」
「不是這句。」
「你……」
「周小樹,你剛剛說你喜歡我。」
又來?
我皺眉。
「聽到了你還問?」
考我呢?
他突然一把薅過我的頭,直接吻了上來。
「我相信你。沒有什麼女生, 我相信你。」
17
我的愛情觸底反彈。
他松開腦袋的時候我人都是懵的。
我也跟他學會了明知故問。
「你剛剛是不是,親我了?」
他再次扣住我的頭。
「不是。重新親。」
……
還能這樣?
「周小樹,其實我也喜歡你。」
「你?不是說兩個男生很惡心?」
「氣話。」
……
回寢室後,兩個人都滿面紅光。
我笑得合不攏嘴。
寧澤居然把眼鏡哥那句猜測的話當真了。
那天他回來聽到我和女生視頻,氣得要死, 以為我真的喜歡女生。
怪不得把大家懟了個遍。
我幸福地鑽進被窩,把睡衣放在一邊。
可以睡個美覺了。
剛睡一會兒, 感覺呼吸不過來。
咋夢裡喘不上氣兒了呢。
我被憋氣憋醒了。
一睜眼。
就看到正抱著我猛親的寧澤。
下一秒。
我又趕緊把眼閉上了。
這整的。
一裸睡又做上夢了還。
我沒忍住笑, 眼皮突然被人撐開。
寧澤俯耳低語:
「閉眼做什麼?害羞?」
「怎麼今天主動裸睡了?」
「是不是知道我又要來, 準備好了迎接我?」
「知道你又要來?」
他皺眉。
「怎麼?你不知道?別說你之前一次都沒感覺到。」
「我……我以為是夢。」
「你還挺會以為的。看來還是不夠讓你印象深刻。」
我有點怕了。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
第二天。
我記憶猶新。
腰部的疼痛感印象足夠深刻。
我扶著腰去拎寧澤給我買的藥膏。
寸頭室長大叫一聲:
「你怎麼了?!用不用我幫你?!」
「他不用。」
寧澤攔住他, 上下打量。
「周小書是我的了, 你放棄吧。」
「你的什麼?」
「男朋友。」
「男朋友?!」
寸頭室長發出一聲爆雷。
「男生和男生談戀愛的那種男朋友?!」
這個憨蠢的行為過於直男。
寧澤納悶兒:
「你不是 gay?」
「我當然不是!當然,我也不反對你們啊,我不歧視。」
「那之前為什麼不見你摟別人, 就見你摟小樹?即使你是單純喜歡摟抱,隻摟他,也說不通吧?」
寸頭寢室長摸摸頭頂的短毛。
「因為他們嫌我跑完渾身是汗,不讓我抱。」
「……」
寧澤繃著的臉閃過一絲愉悅。
他點點我:
「寢室長是直男,以後也不能離那麼近了。」
他沒忍住笑了一下。
「他太臭了, 隊友都嫌棄。」
……
晚上,寧澤又偷偷爬進我被窩。
「我是香的,隨便你抱。」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