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見深道:“隻要能修行,我什麼都不怕。”
聽他這麼說,沈清弦覺得有趣,他眼睛一彎,逗他道:“若是從此之後,我都不理你了,你會怕嗎?”
顧見深一下子愣住了。
見他這樣,沈清弦又馬上心軟,他笑道:“好啦,逗你的,我怎麼會因為你能修行而不理你呢?”
顧見深其實也知道他隻是在開玩笑,可是聽到那句話的時候,他心中湧起了真正的恐懼。如果……真有這樣的選擇擺在他面前,他該怎麼辦?
放棄修行,還是放棄沈清弦?他清晰可辨地察覺到了,自己心底隱隱升起的真正的念頭是前者。
幹完正事,沈清弦又有闲心了,便又想逗他玩兒,他含笑說道:“你讓開點兒,我也想進來泡泡。”
顧見深猛地回神,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沒有了。
沈清弦又道:“怎麼,我給你忙碌半天,你還不讓我泡個澡?”
顧見深趕緊說:“你來,我出去了。”
沈清弦說:“你去哪?給我搓澡唄。”
顧見深直接傻住了,他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著頭說道:“時候差不多了,我……我該回去了。”
沈清弦本就是在逗他,也怕他回去晚了被人發現,沒真留他,隻說道:“等有空了一起泡澡,記得給我搓背,你欠我的。”
最後四個字尾音他揚了揚,要多動聽有多動聽,顧見深胡亂點點頭,落荒而逃。
沈清弦兀自笑了會兒,還真脫了衣服,去池子裡泡了泡。
他掌心有一枚鮮紅的珠子,正是顧見深的血和靈液凝結而成的,它可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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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弦把它放到水中,看著它起起伏伏,就像是看到了耳朵尖紅透的顧見深……他笑了笑,小心地將紅珠子拿起,放在嘴邊輕輕地吻了一下。
確定了顧見深的體質,沈清弦又忙了起來,一來他要應付越來越繁重的修行功課,二來還要繼續翻找和萬血之軀相關的資料。
萬血之軀如此特別,修煉起來肯定會有些關卡。這點沈清弦很清楚,因為他自己的體質就非常少見,雖然修煉起來事半功倍,但也有些很讓人困擾的難點。
他打算先教顧見深最簡單最基礎的心法,讓他學會納氣入體,以便日後能正式入門。同時他再繼續查找相關資料進而找到甚至是制定出更加適合他的修煉方法。
日子過得飛快,顧見深本就聰慧悟性又高,學起來事半功倍。
這麼簡單的心法他學得極快,而且極精極好,讓沈清弦都有些驚訝。
練氣是打基礎的時候,說快也快,說慢也慢。正常情況下,十年八年是有的,當然資質極好,且有特殊極遠的話,一兩年也有可能。
而真正的天才,可能隻用幾個月,就像沈清弦,還有現在的顧見深。
這日兩人修行完畢,沈清弦說道:“再過兩個月,各峰門會開始納新,你去試試,正式拜入宗門吧!”
顧見深自是應下。
沈清弦想了下又問:“你打算進哪一峰?”
毫無猶豫地,顧見深說道:“上信峰。”
果然……沈清弦也不意外,他是上信峰的,如今顧見深就是奔著他來的,肯定想和他同在上信峰。
其實沈清弦也極想他來上信峰,想一下日後顧見深就是他的小師弟,兩人還能同居一出,一起修行一起試煉、青梅竹馬地一起長大,然後……嗯……
沈清弦趕緊打住,默念兩聲:這是幻境,這是幻境,解心結是最重要的事、!
他想和顧見深甜蜜,出去了大可使勁甜!
再說了不拜入同一峰,那些事也可以一起做嘛。
沈清弦安慰完自己便開始安慰顧見深:“我不建議你來上信峰。”
顧見深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麼說,詫異地看向他。
沈清弦細細解釋道:“你別多想,我自是想和你天天在一起的。”
這話立馬讓顧見深心裡齁甜。
喂個甜棗,沈清弦再繼續說道:“隻是上信峰實在不適合你,當然我師父是極好的,不過他可能不會收你做親傳弟子。”
他一本正經地扯道,“你也知道的,我已經很惹眼了,如果師父再收下你,隻怕其他峰會不滿,師父即將接任掌門,肯定會專注於各峰平衡,他更加在意的是整個萬法宗,而非一個上信峰。”
顧見深很想說他不當親傳弟子也沒事,但這話他說不出口。
因為他想和沈清弦一樣,他想成為能夠讓沈清弦驕傲的人,而且還想快一些更快一些……這樣的話,自行修行是很難的。
尤其他這體質特殊,指不定日後會遇到什麼關卡,這些沈清弦也都給他講過。
沈清弦又安慰他道:“好啦,反正我們同門,日後常走動別人也說不得什麼。”
顧見深隻能應下。
沈清弦又道:“我覺得你還是拜入上德峰吧。”
顧見深心中也在想這個。
各峰都有各自的特色,上信峰和上德峰都很適合他,既然去不了上信峰,上德峰就是最好的選擇。
沈清弦繼續哄他道:“上德峰主是極好的人,他同我也很親近,你日後討得他喜歡了便同他說說我的好話,我就能常去玩了!”
上德峰主雖然是沈清弦師父的師侄,但其實年紀比沈清弦師父還要年長一些,是個非常慈愛有趣的老者。
當年沈清弦出了事,上德峰主吹鼻子瞪眼,非說上信峰主照顧不少他,他要接他去上德峰教養。
這事自然沒成,但從那之後,哪怕上德峰和上信峰事實針鋒相對,但上德峰主卻對沈清弦另眼相待,極其喜愛。
顧見深道:“好,那我就去上德峰。”
兩人說定,沈清弦又囑咐他:“到時候入門考核,有人問你體質問題,你隻說不知道變型,至於為什麼能修煉,是你一直覺得自己身體好,又常年在上德峰打雜,對修士很是歆慕,便攢錢買了本基礎心法,想著試一下,誰知發現自己有靈氣湧動,於是想再來一回入門考核。”
他想的如此周全,顧見深心裡很暖。
從顧見深這兒離開,沈清弦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如果說當年的他和顧見深已經相識,那顧見深發現自己能修煉後,肯定是想去上信峰的,可為什麼又去了上德峰?
沈清弦有些尷尬地想著……難道是他當年作死,弄得師父發誓“絕育”,顧見深一看沒法成為親傳弟子所以改去了上德峰?
沈清登時心虛了……
其實他也明白,自己作死是次,宗門平衡是主,即便師父不絕育,也會將顧見深送去其他峰門……
但他還是有些不舒服,越想越忍不住覺得自己虧欠了顧見深,進而很是心疼他。
這一心疼,他又開始沒日沒夜地翻找資料。
正所謂功夫不負有心人,沒想到還真讓他又尋到了一張殘頁。
萬血之軀,想要真正覺醒,需要目睹重要之人的生死一瞬。
第82章 沈清弦含笑看他,“你就叫我哥嘛。”
沈清弦盯著殘頁看了好大一會兒, 最終還是嘆口氣將其放下。
信息簡單明了,就隻有這麼多, 後面的暫時不知道。
可隻是覺醒就這樣了,日後……顧見深這體質很虐啊。
沈清弦不禁想著,當年上德峰的意外恐怕和他這體質脫不了幹系。
無論是直接還是間接, 總之是有些緣由的。
當然以現今的時間點來說,還急不得。
那事發生時, 他都已經去雲遊四海了,估計至少是金丹修為,顧見深能犯下那等殺戒, 境界上比他隻多不少。
可能還要高很多, 畢竟當時他和上德峰峰主都打了個平手, 並且衝破萬法宗的追捕,走過妄燼星海進了心域。
所以在這之前,顧見深肯定早已覺醒了萬血之軀。
那麼……這個生死一瞬的重要之人是誰?
沈清弦琢磨琢磨, 就有點兒不舒服了——當然他不可能承認自己是在吃味。
不舒服了一會兒, 他又想開了, 管他之前如何, 反正這次他要當他的重要之人, 不就是生死一瞬嘛?他死給他看、再活給他看, 保證他的小心髒上上下下, 起起伏伏,酸酸爽爽。
等幻境結束,顧見深再看這一段, 估計就隻剩下甜甜蜜蜜啦。
沈清弦不僅吃了莫須有的飛醋還願意為他生生死死,嗯……真甜。
峰門納新自然是水到渠成,顧見深順利通過所有考核,最終也如願拜入上德峰。
他的體質如此特別,理所當然地被瞞了下來,對外隻說是早年受了些壓制,隱匿了靈田,年齡到了自然解放,這才可以順利修行。
萬血之軀本來就是聞所未聞的東西,外行人想都不會想,內行人又都有保密的自覺。
成功拜入宗門,沈清弦瞧著比顧見深還要開心。
因為正式的入門日子還未到,所以顧見深仍住在雜役處,沈清弦挑著時間來找他,見面便道:“恭喜啦,顧師侄!”
顧見深笑笑,低聲喚他:“見過師叔。”
師叔二字顧帝尊不知道說過多少次,那時候沈清弦不覺得怎樣,可如今聽來,竟有些耳根發痒。
他說道:“聽起來我比你老了好多歲。”
顧見深道:“這是輩分。”
“不好不好,就我們倆人時……”沈清弦含笑看他,“你就叫我哥嘛。”
這個沈哥和哥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顧見深心頭滾燙,哪裡開得了口。
沈清弦自己說完竟也有點兒不好意思,他清清嗓子道:“反正別叫我師叔,我沒那麼老。”
顧見深薄唇動了動,似乎叫了一聲。
沈清弦沒聽到,湊近他道:“什麼?”
顧見深:“……”
沈清弦離他很近,眼巴巴地看著他,漂亮的眸子裡似乎有期待。
顧見深怎樣都沒法將那一個字從喉嚨裡放出來。
他轉身道:“我去準備晚餐!”
“诶……”沈清弦欲拉住他,發現這小子能耐高了,竟然跑得飛快!
沈清弦獨自嘟囔著:有什麼好害羞的嘛,不就是一聲哥?叫了又怎樣!
沈清弦想象顧見深叫他,頓時一股酥麻從腳底竄到頭頂。
還……真挺奇怪的。
成功拜入師門是很值得慶祝的事,顧見深的廚子夢終於破碎,沈清弦很是欣慰。
不過為了慶祝這個開心的時候,顧見深還是用自己苦練許久的廚藝大展身手,做了很是豐盛的晚宴。
雖然隻有他們二人,還在一個破舊的雜役屋裡,可是快樂和甜蜜洋溢在窄小的空間裡,填滿了兩個人的胸腔。
沈清弦看看滿桌子菜,驚嘆道:“你可真厲害。”
顧見深笑了笑,很是滿足。
沈清弦抬眼看他,逗他道:“你這手藝卻是要荒廢了。”
顧見深搖頭道:“我本來也隻想做給你吃。”
這話因為說得太自然反而讓人心裡更軟,沈清弦是何等人許?他彎著眼睛笑笑,說道:“原來你隻想當我一個人的大廚?”
顧見深哪裡比得過他,頓時被他給說得心砰砰直跳。
沈清弦話鋒一轉,又道:“可惜,你注定要失望了。”
一句話顧見深的心跳戛然而止,似是凝滯了一般,緊接著一股難堪霸佔了所有神經,他垂眸,想要解釋……
沈清弦繼續說道:“我以後可是要闢谷的,你這唯一的食客將來不吃飯,你這廚子還有何用?”
顧見深呆了呆。
沈清弦看他這樣,笑道:“好啦,別傷心,即便我闢谷,但隻要是你做的,我一定會吃!”
顧見深瞬間被無數溫暖包圍,他本以為……他……
這心情到底有多復雜,簡簡單單的幾個詞匯當真無法形容,他剛才好像身處冰窖,而下一瞬沈清弦擁住了他,用溫暖和柔軟的甜漿將他團團包裹。
瞬間地獄,瞬間天堂,能讓他這樣的隻有眼前這個人。
顧見深眸色極其溫柔:“隻要你想吃,我一定會給你做。”
沈清弦抿嘴笑笑,心裡美滋滋的,仔細想想顧見深雖然沒了這段記憶,但卻認真履行了。
兩人萬萬年後相遇,他可不就是整日哄他吃哄他喝嘛!
沈清弦心情大好,說道:“好啦,不聊了,一會兒飯菜都該涼了!”
顧見深給他擺好碗筷,說道:“嘗嘗吧,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