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是漣華尊主,牛得就差飛升了。
顧見深是九淵魔尊,牛得就差毀滅三界了。
所有人都以為沈清弦和顧見深見面必是三界大戰,他倆鬥個你死我活。
直到沈清弦閉關百年,窺得天機。
天機曰:修真界萬年無人飛升,實乃天梯崩塌之故,唯一補救之法便是按此玉簡行事。
玉簡上書:其一,與顧見深見面。其二,與顧見深共飲同醉……其十三,為顧見深寬衣解帶……其二十一,與顧見深共度春宵……
沈清弦:“……”
第1章 漣華尊主——沈清弦。
在修真界,漣華尊主基本就是神的代名詞。
且不提他那被奉為三聖的親傳弟子,也不提那把控修真界六大門派的徒孫徒徒孫,單單是一個院前灑掃的小小僕人,如今都開宗立派,成為一方魁首。
凡是和漣華尊主沾過邊的,哪怕是小花小草,最後也造化非凡,得以入道。
足以見得這位尊主是何等至高無上的存在。
而如今,這位動動手指三界都得震一震的漣華尊主正陷入到苦惱之中。
閉關百年,終窺天道,本以為飛升在望,卻不想落入眼簾的竟是這副景象……
雲霧之中霞光漫天,崩塌的天梯化作星辰散落四方,閃爍的微光如同林中螢火,虛弱得讓人心驚。
仔細看去,其實還能看到天梯的輪廓,可惜失了根基,沒法再向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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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千百年來,修真界無一人飛升。
沈清弦以為是諸子道心不誠,難過天塹,卻不想是通天之道崩落,斷了飛升之路。
隻能到這裡了嗎?
自師父之後,他們這一代隻能止步於此了嗎?
不隻是他,天梯崩塌,後人也隻能走到這裡。
苦心修煉,精心問道,最後卻落得個通天無路。
怎麼能甘心?
沈清弦閉目,雙手成結,陡然間一陣耀眼華光拔地而起,光芒極盛極亮極明,哪怕在這無風無聲無物的世界中也掀起了似海滔天的磅礴之勢!
光芒再度膨脹,鋪天蓋地的力量湧去,仿佛正午的太陽降臨在漆黑的夜,瞬間照亮一切。
這個術,六百年前沈清弦曾用過一次。
當時他的兩個弟子起了爭執,一場惡戰生導致靈生靈炭,讓數座城池化作灰燼。
沈清弦施術,挽數十萬生靈性命,將一切恢復原貌。
這樣一個強大的修復術法,用在天梯之上卻沒掀起丁點兒波瀾。
修復天梯……果然是妄想嗎?
沈清弦正這麼想著,一道突兀的殷紅衝天而起,緊接著一抹玉色懸浮於崩落的天梯輪廓上。
這是……
沈清弦定睛看去,在紅色的光芒中辨清了那個物事。
一枚玉簡。
沈清軒走近,伸手觸碰了一下,一股陌生卻極其強悍的靈力湧入他的掌心。
光芒散去,玉簡展開,一行遒勁有力的字出現在上面:“天道中落,飛升無門,若欲修復,可按玉簡行事。”
“修復?”沈清弦輕聲呢喃著,“可以修復嗎?”
像是回應他的話語,玉簡上又現出了一行小字:“其一,與顧見深見面。”
顧見深?
沈清弦想了下,腦中出現了那個一襲深紅長袍,桀骜不馴的男人。
心域的顧九淵嗎?
寒風簌簌,霜雪漫天,連綿百裡的萬秀山高聳入雲,似能觸天。
雲霧繚繞處,一座大殿坐落其中,青瓦高牆,冷寂幽靜恍若海上仙島。
數百年來無人踏足的大殿,今日異常熱鬧:外頭無數弟子躬身而立,殿中燃起香爐,衝起靈茶,縹緲清香中,幾位身著華服的修士分側而坐。
隻見左上手的青衣男子拍案而起:“與魔修論道?老四你瘋了吧!”
他下方的清秀男子道:“師兄莫急,且聽子良把話說完。”
曾子良雖被這兩人成為師弟,可樣貌年紀明顯要大上許多,神態也瞧著更加沉著穩重,他道:“唯心宮送來的帖子,你們自己看。”
青衣男子大怒:“這種魔宮來信,直接扔出去燒了!”
曾子良看向他,意味深長道:“是正紅色。”
青衣男子猛地一頓。
墨發的清秀男子接過帖子,看了眼後瞳孔猛縮:“九淵魔尊親筆所書?”
曾子良重重嘆了口氣。
這下子連那易怒的青衣男子都冷靜下來。
殿裡一片寂靜,針落可聞。
六人師出三聖,雖各自開宗立派,但同修天道,又都是漣華尊主的門生,所以關系緊密,若有大事便會齊聚萬秀山,一起商議裁定。
曾子良先開口:“師尊雲遊四方,百年不得見,我們也無從請示,這九淵魔尊的正紅帖子,不接也得接。”
眼前的帖子像塊燙手山芋,落在了暖玉桌上,仿佛燃著熾熱火焰。
天道有漣華尊主,魔修有九淵帝尊。
別說他們六人,便是三聖在此,看著這帖子也得愁眉不展。
去?堂堂天道正統,怎麼能去和那逆天罔倫的魔修論道!
不去?生怕那九淵魔尊借此搞事,掀起腥風血雨!
青衣男子葉湛道:“你們膽小怕死,要去便去,反正我葉湛絕不赴宴!”
曾子良道:“師兄別意氣用事,那魔尊的性情詭譎,此次他親書邀約,我們不去……”
葉湛搶聲道:“要殺要剐,我葉某人絕不退卻,但讓我迎合那魔頭?不可能!”
“說起來……”清秀男子程靜沉吟片刻道:“……顧九淵怎會給我們下帖子?”
“去唄……”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坐在角落裡的異瞳男子說,“心域近幾年實力強勁,我們去會上一會也是知己知彼。”
葉湛嗤笑道:“會上一會?你怕是要投靠那魔頭吧!”
異瞳男子懶散一笑,對這言論不置可否。
曾子良道:“老規矩,少服眾。”
話音落,曾子良率先道:“我去。”
異瞳男子揚了揚白皙的手臂道:“我也去。”
右側下手的一位妍麗女子柔聲應下。
葉湛看向了身側的程靜。
程靜眼睫微垂,頓了半晌後道:“我去。”
這就四個人了,全都同意赴宴,堅持不去的葉湛二話不說,拂袖離開。
就在他出門的瞬間,一道霞光衝天而起,萬秀山上瞬間龍吟鳳哕。
殿中其餘五人猛地站起,疾步走向殿門。
外頭的景象極盡美麗震撼!
本是冰天雪地卻剎那間萬物回春,光芒籠罩處孤冷散去,溫暖落下,草木迎風搖曳,萬花舒枝綻放,好像整座山都活了過來,用自己最曼妙的姿態迎接著主人的歸來。
葉湛、曾子良、程靜……這六位當世大能齊齊俯身,行的是師門大禮。
外頭站著的弟子還未從這震撼中緩過神,他們呆呆地看著前方,所有的視線都被那一抹白色所吸引。
極盛的光芒中,淺淡的白成了最耀眼的存在。
他穿著最尋常的白衣,挽著最常見的發髻,丁點兒多餘的墜飾都沒有,可那清漣之氣壓到萬物。
心髒砰得一聲。
等到回過神來,所有人都跪在地上。
——身體不受控制,完全是由心而發。
瞬間湧上心頭的隻有虔誠和孺慕,還有充斥在整個胸腔,無法言語的感動。
天道第一人,漣華尊主,所有修士心中至高無上的“神”。
“都起來。”伴隨著清朗如月的聲音,一股柔和的風卷起,所有跪著的人都站了起來,同時感覺到體內一片澄淨,往日鬱結之處,此刻竟全部暢通,修為也跟著精進良多!
一眾弟子面露喜色,俯身道謝。
葉湛上前一步,這位眾弟子心中嚴肅刻板的掌門此刻面色激動,薄唇微顫,說話的聲音裡極輕極柔和:“尊主!”
沈清弦對他們抬抬手:“進屋。”
他走在前頭,其餘六人跟在後頭,一個個低眉順眼,乖得像是剛入門的記名弟子。
外頭的小輩們更是大氣不敢出,他們連掌門尊顏都不敢多看,又豈敢冒犯了這位大人!
進到乾聽殿,曾子良想起那魔尊邀約之事,心頭一跳,額間瞬間湧出豆大汗珠。
不隻是他,程靜、之前的吊兒郎當的異瞳男子還有那妙齡女子,此刻都緊張得攥緊拳頭。
天道與心域萬年來勢不兩立,彼此徵戰良多,千年前漣華尊主滅了當時處處為惡的降屍一族,讓心域元氣大傷。
唯心宮派出亡渡四將,這四人修為堪比三聖,結果卻被漣華尊主輕易降服,那一戰至今都是修真界的傳說。
漣華尊主代表的是天道,他肯定是極其厭惡心域的,這毋庸置疑。
可那正紅色的論道帖子還放在桌上……
曾子良悔得腸子都青了,如果知道尊主今日出關,他打死也不會接下這帖子!
沈清弦坐在殿中,壓了壓手道:“怎麼都聚在這兒,是有什麼事要商討?”
他幾百年未現世,但對於如今的規矩還是很清楚的。
幾個徒孫各立門派,若非有大事,不會齊聚此處。
他雖沒掩蓋出關的動靜,但也沒提前告知,這麼短時間內,六人都在這裡,必然是早就約定好的。
六人都沒出聲,沈清弦目光微移,看到了桌上的正紅請帖。
貼子上黑芒閃爍,一個龍飛鳳舞的“心”字躍然入目。
曾子良生怕葉湛坑自己,直接跪下,開口便是:“尊主,弟子有罪!”
他一跪,之前舉手同意赴宴的程靜四人也一起跪下。
沈清弦拿起了帖子,翻開看了一眼:“與唯心宗在星海論道?”
曾子良緊張得汗湿後背,但也隻得老實承認:“是。”
完了完了……尊主對魔修深惡痛絕,知道他們要赴宴肯定會大發雷霆!
他請罪的話語還沒說出,沈清弦便又問道:“顧見深去嗎?”
作者有話要說: 曾子良:慘了慘了,要被大佬弄死了!
葉湛:你們這些膽小鬼,受死吧!
沈清弦:嗯……一出來就能見到顧見深,省事了。
第2章 天下第一人
聽到沈清弦這句話,這六位徒孫級的掌門心思各異。
曾子良:壞了壞了,尊主知道我等打算與那魔帝論道,必然震怒加倍!
舉過手的四人組:附議附議。
唯獨一直反對赴宴的葉湛,此刻要多得意有多得意:你們這幫廢物,等著受罰吧!
尊主問了,他們即便慫得不行,此刻也得出聲,曾子良隻得硬著頭皮說道:“正是那魔……魔修下的帖子。”
沈清弦又問:“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