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昇:“嗯,你昏睡的時候,你爸跟我聊了兩句。”
戚嶼好奇道:“聊了什麼?”
黑暗中傳來傅延昇低低的笑聲:“你爸說,你快愛死我了,如果他再不接受我,估計你一輩子都得打光棍了。”
戚嶼面上一臊:“他怎麼可能說這話!”
傅延昇安撫他道:“好了,還傷著呢,別生氣……你爸是想知道我對你的心意,我都親口告訴他了,還許了很多承諾……哎,想要個名分不容易啊。”
戚嶼聽完這話才舒坦,想了想,又問:“你今天為什麼要騙我弟弟?”
傅延昇緩聲道:“你不是對章承宣說,你羨慕你弟弟麼?既然是兄弟,我覺得如果讓戚楓知道你的這些想法,或許他會更關心你一些……”
戚嶼道:“那隻是一些話術罷了,我是想讓章承宣覺得我沒有他看起來這麼幸福,我也有自己的苦衷。”
傅延昇:“……真的?”
戚嶼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好吧,小時候確實會有一點不平衡,尤其是看到媽媽更庇護小楓,小楓也能肆無忌憚地通過撒嬌來獲得家長的寵愛時……還有我跟爸爸初到紐城,慢慢意識到自己今後需要承擔什麼責任以後……但怎麼說呢,我現在都已經長大了,戚楓畢竟是我的親弟弟,我們又是雙胞胎,在我心裡,他就是這世界上另一個我,隻要他幸福快樂,我也能感同身受,所以,就算有點羨慕,也沒有這麼誇張。”
傅延昇柔聲道:“你以後可以對我撒嬌,我隻寵你一個。”
戚嶼:“……”
病房裡彌漫著曖昧的氣氛,讓戚嶼耳根發燙。
他沒出聲,可能是在思考,要怎麼跟傅延昇撒嬌。
安靜了一會,傅延昇再次開口:“那你討厭現在所做的工作嗎?”
戚嶼慢吞吞地說:“不討厭,為自己從事的工作吃苦受累不是在所難免的嗎?很多事,隻要用心去做了,總會有成就感。我現在也挺喜歡從商,喜歡看財報,做決策……這世上確實有很多人無聊、虛偽又平庸,但我覺得,應該也有很多人像葉欽如、俞蓮和蘇竟,我希望自己可以帶領他們實現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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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延昇:“以後,每年給自己一個月假期,怎麼樣?”
戚嶼:“……嗯?”
“我們每年找一個地方出去玩吧,我想帶你去瑞士看金色山口、去挪威看峽灣、去西藏看星星……”傅延昇打了個哈欠,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對了,敦煌的天空也很藍,躺在露天的酒店房間裡,一定能看見最美的夜空……”
戚嶼向往道:“你去過?”
傅延昇呢喃:“我以前那麼忙,哪有時間,都是看網上的照片,或是聽別人講的……但我以後,想帶你去……”
戚嶼:“你都沒去過,怎麼帶我?”
過了很久,傅延昇才道:“那換你帶我去……也一樣……”
對方的嗓音帶著濃濃的睡意,很快,邊上就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從昨天到現在,這個男人除了白天陪戚嶼時打了會兒盹,一直沒睡,他是真的累了。
戚嶼沒有再叫醒對方,他心裡滿含著對未來的期待,也閉上了眼睛。
***
因為這次受傷,戚嶼短時間回不了學校了,他跟學校申請了兩個月的病假,打算在國內休養到二月底再回去。
入院第三天,警察把戚嶼的手機和手表送了過來——江鎮夜間人少,那綁匪隨手把手機和手表丟在古鎮出口處的草叢裡,警察審問完後就替戚嶼找回來了。
幸好手機沒被摔壞,戚嶼充了電,重新跟外界取得了聯系。
之後整整一周,陸陸續續有人來醫院探望他,包括許敬、葉欽如和蘇竟等等。
葉欽如告訴戚嶼,因為菲亞涉嫌綁架美薇的總經理,新鳥已直接定下和美薇達成戰略合作。
據說,章有發和章必發在被章承宣揭發後的第二天就雙雙被捕了,戚嶼問起章承宣可能會有的下場,葉欽如道,由於章承宣提供了關鍵的證據,又是在被欺瞞的狀態下脅從犯案,會很大程度地被減輕處罰,如果請個好律師,甚至能爭取免除處罰,不過,做了這樣的事,這章家他大概率是回不去了。
戚嶼聞言感慨道:“也好,他也該從那個泥沼裡掙脫出來了……”
這天,戚嶼正在病房裡拿手機看新聞,忽然接到了一個熟人的電話。
“喂?戚總,還記得我是誰麼?”
“……徐秘書?”
“呵呵,是我,我聽說你受傷住院了?想過去看看你……”
————
【小插曲】
傅延昇:開個玩笑逗逗他。
戚楓:???我被騙了?
戚嶼:傻弟弟喲。
戚楓:豈可修!我把你當親哥嫂,你一拐著我哥就聯合他欺負我!QAQ可可!咱們放雪妞咬他!QAQ
凌可:雪妞老了,咬不動了=_=
(食物鏈底層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楓葉子……)
第186章 隻屬於你
徐一舟打完電話即刻就過來了, 還給戚嶼帶了一束太陽菊。
他來的時候,傅延昇剛好不在——那晚從深城連夜飛來找戚嶼後,傅延昇形影不離地陪了戚嶼五天, 見他的狀態稍稍好轉, 便抽時間返回深城處理職務交接了。
兩人見面時, 戚嶼還不方便起身,隻能靠在病床上接待。
徐一舟在他邊上坐下, 淡笑道:“你這都已經是第二次了吧,好像去年也發生過一次?”
戚嶼:“坦白說,是第三次了。”
徐一舟開玩笑說:“你這富二代做得可真難, 年紀輕輕, 已經把普通人一輩子都經歷不了的事經歷好幾遍了。”
“法治社會, 我也不想……”戚嶼無奈道, “好在這三次事件的主謀都是同一幫人,隻要他們被抓了,今後我也會稍微安全一些吧。”
徐一舟:“但願如此。”
護工給徐一舟泡了杯茶來, 徐一舟接過後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其實我今天來,除了探望你, 還有別的目的。”
“我猜到了。”戚嶼說。
司家出事後徐一舟的絕情離去,就讓戚嶼感覺這男人把工作和私情分得極清, 如果不是有目的, 對方絕對不會特地來看自己。
戚嶼問他:“你是為傅延昇來吧?”
他們是同事,傅延昇要辭職,他猜許徐一舟可能會有些舍不得,所以想來勸勸。
徐一舟將茶杯擱在茶桌上,果然道:“不錯, 聽說傅延昇要辭職,上頭遣我來當說客,我給他打過電話,也約過他見面談,但他說最近沒時間,而且在電話裡還對辭職之事表現得很堅定。我沒其他辦法,想來想去,也就隻能從你這邊入手了……”
“從我入手?”戚嶼笑了笑,緩聲道,“傅延昇是個二十九歲、三觀健全,思想成熟的男人,他做了什麼決定,那肯定是因為他已經想清楚了,他覺得辭職是值得的,你從我這兒入手,又能有什麼用?”
徐一舟:“我也知道他決定了的事很難改變,但總得來試試。別的先不說,我想知道,他有沒有告訴過你,他辭職後會面臨什麼?”
戚嶼:“什麼?”
徐一舟:“由於他是特殊的高知密度人員,此前涉入相關領域過深,一旦辭職,今後在就業上會有極大的限制。目前上面根據他涉密程度和職位等級定了八年的脫密期與禁業期,也就是說,從離職之日起算的八年內,傅延昇無法在國內從事與金融證券、股市交易相關的一切工作。我還聽說,因為他之前有陪同你出國的經歷,領導還在斟酌為他特別增設一段時間的出境限制……”
戚嶼愕然,八年禁業?還有出境限制?
……這些傅延昇從來沒有說過。
從塑料廠出來那天早上,他問傅延昇能不能留下來,對方回答得那樣果斷,他醒來後,看見了那串佛珠,又問了傅延昇一遍,傅延昇提起辭職,也是那樣毫不猶豫,態度輕松,他還以為這事對傅延昇來說並沒有那麼困難……
戚嶼想起他們在病房那晚計劃每年去一個地方遊玩,可一旦傅延昇被限制出境,別說去什麼瑞士和挪威,連自己的畢業典禮對方可能都無法參加……
徐一舟嘆氣道:“戚嶼,你也別怪我們規矩重,你跟他接觸這麼久,也知道他厲害,有很多本事他可能還沒在你面前展示過。這樣的人忽然說要辭職,對組織來說其實是有一定的危險性的……盡管我知道,他不是那種會為了名利背棄原則的人,他可能隻是為了你,但即便如此,該有的限制和束縛,他也一個都逃不掉。你想想,如果傅延昇不能做這類工作,他還做什麼?這限制對他那樣滿腹才華的人來說,無異於是廢了武功。”
戚嶼啞然無言,最近兩天,他在病房養身體,問過傅延昇,等對方辭職後來司源集團,想要什麼職位。
傅延昇笑著說,想給他當個全職秘書,讓他發工資,讓他養著他。
他聽得心滿意足,感覺自己仿佛已擁有了全世界。
可他從來不知道,為了滿足他這些美好的願景,傅延昇要背負那麼多,犧牲那麼大……
徐一舟還在繼續:“你說他辭職是覺得這麼做值得,可是真的值麼?再理智的人,也會有衝動的時候。傅延昇並非不愛他的工作,我認識他這麼多年,沒見過比他更適合這份工作的人,直到他遇見你,最近這陣子,他確實變了很多……我也知道你們相互欣賞和喜歡,可你們都是男人,我覺得是不是沒必要將自己的人生局限於兒女情長?”
戚嶼還沉浸在徐一舟剛剛那句“自廢武功”裡……
是啊,如果他把傅延昇留在身邊,就好像把一隻原本能翱翔於天際的鷹拴在了自己的身邊……即便是以愛的名義。
徐一舟見戚嶼面有哀色,低聲道:“抱歉,這些想法也可能是我一廂情願,但我身為一個欣賞傅延昇能力的朋友,看著他為愛情放棄自己堅持多年的理想事業,我會覺得非常惋惜。”
戚嶼沉默片刻,眼皮微垂道:“我了解了,你回去吧,等傅延昇回來,我會跟他談談。”
徐一舟沒想到戚嶼轉圜得那麼快,他坐在那裡,見戚嶼似乎不想再與自己交談,尷尬的起身道:“那行,你再好好考慮考慮,該說的話我都已經說了,也不叨擾了,希望你早日康復。”
戚嶼:“慢走。”
戚嶼沒有再看他,連一個多餘的表情都沒有給。
徐一舟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戚嶼一眼,隻見戚嶼呆呆地坐在病床上,眉心籠著一股憂慮與落寞。
他原本以為,像戚嶼這樣的天之驕子,身邊從不缺陪伴和擁戴的人。
來之前,他賭戚嶼對傅延昇有崇敬之心,如果他們是真的彼此相愛,想必戚嶼也不舍愛人為他放棄事業追求……
可剛剛那一幕,卻又讓他隱約產生了一股內疚的情緒。
徐一舟搖搖頭,硬起心腸,匆匆離開了病房。
***
兩天後,傅延昇從深城回來,戚嶼見他總算把那件大衣給換掉了,剃了胡子,理了頭發,手裡還拎了一大包換洗衣物,顯得一身清爽。
“你這是打算在醫院裡常駐了?”戚嶼笑道。
“你得在醫院住一個月,不希望我在這裡陪著你麼?”傅延昇反問了一句,放下行李,洗了手出來,走到病床邊,扶著床頭給了戚嶼一個親吻,才道:“不過之後我可能還得去幾趟燕城。”
戚嶼:“……做什麼?”
傅延昇在他身邊坐下道:“辭職手續有點繁瑣,得親自見領導面審。”
戚嶼想起徐一舟那天對自己說的話,心中鼓脹著滿滿的深情,他伸手攬過傅延昇的後頸,再次貼上對方的嘴唇,溫柔地舔吮。
傅延昇感受到戚嶼對自己的依戀與纏綿,心中喜悅,情不自禁地加深了這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