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嶼:“……”
戚嶼和許敬分開時已經是晚上九點了,兩人在那裡一起吃了晚餐,雖然後面對話的氣氛恢復如常,但他離開時仍感覺到身心俱疲。
盡管許敬最後還是按著他的意思做了,但今天的對話讓他更深切地感受到了他們之間在三觀上的分歧。
尤其是聽到許敬說出那句“就算他真做了,那又如何”的時候,戚嶼似乎感覺到自己心中對這個人多年來的那份崇敬之心有一點崩塌了……
戚嶼抬手揉著眉心,同時也體會到了,保持真性情到底有多難。
車窗外霓虹閃爍,手機再次振動起來,戚嶼過了幾秒才拿起來接聽:“喂?”
“回來了嗎?”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嗓音。
“嗯……”戚嶼看了眼路標,“馬上就到。”
車子拐過一個紅綠燈,不一會兒就駛上了酒店入口的坡道,戚嶼收起手機,下了車。
上樓見到傅延昇,他問:“吃過飯麼?”
“和葉總一起吃過了。”傅延昇接過他脫下來的西裝外套,替他掛好,“你和許敬見面這麼久,都聊了什麼?”
戚嶼直接往沙發座上一靠,懶得回應,也懶得動彈。
傅延昇過來替他解領帶,戚嶼任憑對方將手指撫上自己的脖頸,動作輕柔地替自己松開領結……
他看著傅延昇的眉眼,在對方想要把領帶徹底抽走時,忽然抬手按著對方的後腦勺壓向自己。
傅延昇自然而然地傾身吻他,他也把手指插入他的頭發,或輕或重地摩挲他的頭皮。
一吻結束,戚嶼垂下眼睛問:“你的煙呢?”
Advertisement
傅延昇一愣:“幹什麼?”
戚嶼:“我想抽煙。”
傅延昇也不多問,從兜裡掏出煙盒,抽出一根叼在自己嘴上,先吸著點燃了,才塞入戚嶼唇間,說:“不適應就別強抽。”
這一次戚嶼沒再嗆著,因為和傅延昇在一起久了,也像是耳濡目染,連抬手夾煙的動作都學得極像,他抽了兩口,問:“這玩意兒真能解壓?”
“因人而異,”傅延昇在他對面坐下,問:“壓力大?不能跟我說說麼?”
戚嶼想到自己從唐偉燁口中問到的“明泰證券”,想到傅延昇在帕市公寓電腦裡安裝的那個反監測軟件,想到司澤所做之事的危險性和自己為繞開對方而生出的計謀,今天又面對著許敬的不理解,隻覺得心亂如麻,無從說起。
他慢吞吞地吐出一口煙,道:“不想說。”
傅延昇:“那我來猜猜?”
戚嶼:“行,你猜。”
傅延昇把煙灰缸推到他跟前:“是不是許敬反對你欺騙司澤?”
戚嶼笑笑,伸手抖落煙灰,抬眼道:“那你怎麼不反對我?”
傅延昇看著他那雙漂亮的眼眸,裡面已沒有過去那種純粹的崇拜和愛慕,反而多出一分審視與狡黠。
他嗓音微沉,緩聲道:“因為你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決定選擇什麼、放棄什麼,我再反對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插曲】
許敬:葉欽如是不是腦子進了水?
戚嶼:……
許敬:這也是葉欽如的計謀?
戚嶼:是……
葉欽如:我太難了!!!
第116章 隨便搞搞
戚嶼:“可我現在想聽聽你的建議, 如果是你,這件事你會怎麼做?你覺得我做得到底對不對?”
傅延昇沉默片刻,道:“你和司澤的主要矛盾在於彼此的商業原則, 蓮秀報價的分歧是表現形式, 從原則上來看, 我比較支持你,也理解你這麼做的原因, 但我覺得你處理這件事的方式還不夠圓熟。”
戚嶼:“哪些方式?”
傅延昇:“如果是我,價格上和司澤談不攏,我會私下向俞蓮表達我的想法, 告訴她我想抬價的意願, 但我不會這麼快就向俞蓮亮出我的底牌, 也不會這麼快就和她聯手去對付司澤, 畢竟我們和俞蓮也算不上有多熟……但你比我感性,也許俞蓮就吃你這一套,隻是, 這過程中萬一出了點問題,你也很容易讓自己陷入被動。”
戚嶼邊聽邊反思,傅延昇擔心的問題他也不是沒考慮到過, 比如他事先知道許敬和林煥的關系,才讓俞蓮和嚴秀借林煥的名去刺激司澤;比如和俞蓮提前籤下買斷協議, 讓她不得不與自己站在一條線上;比如怕被別人抓到他和司澤不合的把柄, 影響大局,所以告訴許敬這是葉欽如的主意……
但如傅延昇所說,這中間也出了許多讓他提心吊膽的事,比如他沒想到司澤會這麼著急地讓許敬去打聽,也沒想到許敬反對的態度這麼強烈, 萬一許敬不願幫忙,或是幫不上忙,局面就會變得非常復雜。
戚嶼抖落最後一抹煙灰,心服口服道:“傅老師,你確實比我更高明。”
傅延昇:“但這就是你。”
戚嶼:“所以我還是太幼稚了。”
傅延昇搖頭:“再成熟的人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隻要你守住了自己的原則和底線,在你這個年紀,幼稚一點又何妨?”
戚嶼滅了煙,耷拉著腦袋,似乎有些沮喪。
傅延昇起身將他拉起來,環住他的腰,鼓勵他道:“別給自己太大壓力,有我在,你要是真做錯了什麼,我難道會不提醒你麼?”
戚嶼掀起眼皮,情不自禁地問出一句話:“那你會一直在嗎?”
傅延昇看了他兩秒,垂眸親吻戚嶼的唇,低聲說:“也許哪一天,你就不再需要我了。”
戚嶼下意識地收緊手臂,用這個舉動訴說自己的感情——他需要。
就算知道傅延昇欺騙了他,就算傅延昇是為了別的目的接近他,戚嶼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徹底愛上這個人了……
可是,不管他心裡怎麼想,都不能掩飾傅延昇沒有正面回答他這個問題的事實。
對方沒有拒絕他,卻已經把拒絕的權利交到了他的手裡。
戚嶼閉上眼睛,仿佛已經看到了他們的結局,心中湧起一陣酸澀。
理智提醒他收回自己的感情,戚嶼慢慢舒出一口氣,逼自己冷靜下來,從傅延昇懷裡抽身而出。
兩人洗漱完上了床,傅延昇忽然想起一件事,摟著他道:“對了,蘇竟最近還有跟你聯系麼?”
戚嶼:“沒有,我上周告訴了他一聲,月底會回國,其餘沒說……怎麼了?”
傅延昇:“葉欽如今天問我,蘇竟那邊你還打算等多久,距離你上次跟他見面已經兩個月過去了,在我們回來之前,司澤就給他施壓過幾次,現在葉欽如還頂著,但再拖下去,他怕司澤誤會你不作為,反而耽誤時間。”
戚嶼一愣,想起今天許敬跟他說的那些話。
——“林煥想不想收購蓮秀我不知道,但我倒是聽說,他想對紅妝出手。”
——“你和蘇竟見了一次面,回來就讓我給他遞橄欖枝,賣他人情,可你看,他並不缺你這個人情,除了山雨,他照樣能拉到其它投資。”
——“照蘇竟現在在外邊活動的頻率,不用點非常規手段,想要司源集團拿下紅妝的可能性非常低,我勸你還是別寄希望打感情牌能打動他,該做什麼就讓底下的人去做吧。”
……
戚嶼蹙了下眉,心想這段時間他們要一起應對蓮秀,司澤估計沒工夫過問蘇竟那邊的情況,便道:“再等等吧,這幾天我也會找時間跟蘇總聯絡一下,再試探一下他的想法。”
傅延昇:“好。”
然而,沒等戚嶼主動聯系蘇竟,蘇竟就先一步聯系他了。約在三天後,戚嶼就接到了蘇竟的電話,問他:“你回來沒有?”
“一周前就到了。”戚嶼回答。
“在海城?這兩天有空麼,我飛過去跟你見個面。”蘇竟說。
“飛過來?特地見我麼?”戚嶼問。
“順路。”蘇竟說話還是一點不拐彎抹角。
戚嶼頓了頓:“行,你來,我讓葉總替你訂酒店。”
蘇竟忙制止道:“不用,我自己會訂,對了,除了你自己的心腹,別告訴任何人我要去見你。”
戚嶼心中有些忐忑,對方這態度一點不像是要來跟司源集團談合作的。
不過多想無益,既然蘇竟讓他不要說,這事他也隻告訴了傅延昇和葉欽如,並叮囑他們先不要聲張。
次日蘇竟就到了海城,約戚嶼在商業區一家西餐廳見面,還指名要他一個人去。
戚嶼問:“不能帶葉總他們麼?”
蘇竟:“算了吧,他們在的話,你就光顧著埋頭吃飯了,你一個人來,就我倆聊聊。”
戚嶼:“……”
戚嶼按約前往,見了蘇竟就問:“蘇總,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這麼神神秘秘?”
蘇竟笑笑:“坐,今天我請你。”
戚嶼:“海城是我們司源集團的主場,你遠道而來,沒道理你來請我,還是我來吧。”
蘇竟堅持道:“你讓那個山雨的許總給我投了一千萬,我還沒謝你。”
戚嶼挑眉:“如果是那件事,你知道我圖的可不是你一頓飯。”
蘇竟淡笑一聲:“我知道,所以這次來,我還想給你個交代。”
他拿醒酒杯給戚嶼添了點紅酒,才抬眼看向他,認真道:“紅妝,你們別再等了,我已經賣給別人了。”
戚嶼心裡“咯噔”一下,雖然已經通過對方透露的細節猜到了大概的結果,但真聽到蘇竟這麼直接地宣判,戚嶼心裡還是湧起了一陣失落和懊惱之情。
他舉起酒杯,苦笑著問:“是賣給林煥了麼?”
蘇竟“嗯”了一聲,道:“都已經傳開了?”
戚嶼搖頭:“我也是上周才聽許總說林煥想收紅妝,隻是沒想到他速度這麼快。”
蘇竟道:“他是個爽快的人,追求效率。”
戚嶼神色復雜:“我能不能問一問,林煥用什麼打動了你?”
蘇竟說:“林煥沒有打動我,而是我認清了現實,我知道以自己現在的能力留不住紅妝,所以幹脆賣個好價錢。林煥出了我2個億,讓我保留30%的股份和管理權限,還跟我籤了個對賭協議,隻要兩年內我讓紅妝滿足一定的盈利要求,我就能繼續管理它,這兩年內他如果要轉賣公司,我還能得到轉賣差價補償,我想走,也能隨時抽身走人。”
戚嶼記得他們對紅妝整個公司的估值也就2個億,而林煥隻是用2個億買了一部分股權,確實是花了大手筆。
蘇竟抿了口酒,繼續道:“戚嶼,坦白說,上次跟你見面以後,我確實有點被你打動了,不止如此,我還體會到了年輕時才有的那種熱血衝動感,想跟著你一起奮鬥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