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題跳躍,陸凜卻接得很快,“你發那張梅花藻。”
正說著話,前方突然現出一片濃鬱的紫雲,楚子鈺和謝昀傑正在樹下拍照,就是那棵1000多歲的杜鵑。
楚子鈺見他倆總算來了,剛要過去炫耀他拍的照片,謝昀傑及時拉住他,“我們先走。”
楚子鈺才後知後覺,“哦對!”他動作比謝昀傑更快,跳上單車逃命一樣蹬。
待陸凜和晏鶴清到花樹,謝昀傑楚子鈺早不見影了。
陸凜稍微講了點技巧,晏鶴清先試著拍了一張,陸凜湊過去看鏡頭,笑著說:“楚子鈺看見,得自閉了。”
晏鶴清又拍了幾十張,就當陸凜要走,晏鶴清突然拉住他,“合照一張。”
沒有找杜鵑樹做背影,就隨意地一拍,兩隻手牽著,背景是幹淨的柏油路。
*
楚子鈺他們在山腳等著,人齊了再一起去吃清泉牛肉。
不是旅遊旺季,客人不多,楚子鈺說的好玩,就是火鍋加熱靠鋪在底部的白色小石頭,用這些石頭加熱山泉水,配菜也很有意思,除了常見的蔬菜,還有杜鵑花。
味道確實也不錯,也可能是餓了,吃完他們就回別墅休息。
離別墅不遠,有一個帶院落的一層小房,有單獨的溫泉,泉水邊生著幾棵很茂盛的石榴樹,遮住了大半個院落,因為泉水的溫度,這顆石榴樹開得比其他地方的要大朵一些,滿樹的紅燈籠,泉水裡還飄著不少落花。
謝昀傑給晏鶴清換到了這個單獨小院。
“這次主要是你泡溫泉養生,住這間隨時能泡,方便。”
還有一點,謝昀傑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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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晏鶴清應該不習慣和別人同泡溫泉。
而陸凜還住他昨晚那一間。
晏鶴清沒有午睡習慣,他就坐在院落的臺階上看書。
時間漸漸過去,天光暗下來,他快看完了,同時接到陸凜電話,叫他吃晚飯。
晚飯是去酒店吃自助,順便看噴火變臉表演。
到了酒店,明顯熱鬧了不少,遊客也多,謝昀傑本來要安排單獨的包間,被楚子鈺攔住了,“出來玩人多才有氛圍。”
四個人都太亮眼了,吃著飯就有人過來要聯系方式,楚子鈺來者不拒,誰來都給,至於另外三人,楚子鈺笑容紳士,“他家屬沒來,那倆互為家屬。”
謝昀傑笑罵他,“你土不土啊,什麼年代了還家屬。”
“家屬哪土了?”楚子鈺挑眉,“多親切,多溫暖啊!你說是吧阿清。”
正在吃飯的晏鶴清被點名,他能感到旁邊有視線在看他,他點點頭,“嗯。”
噴火變臉表演在酒店前面的大廣場,說是表演,也沒有搭舞臺,表演者就四處走動,和遊客互動,出其不意噴火,或是變了一張臉,惹出一片歡樂的笑聲和掌聲。
人多得空氣都焦灼稀薄了。
楚子鈺是玩得不亦樂乎,謝昀傑早溜到不知哪裡和他老婆打電話了,晏鶴清和陸凜在人群裡慢慢走著,走了會兒,陸凜說:“該泡溫泉了。”
晏鶴清還在上學,這次出來也就一天,明天就要回首都,最重要的溫泉還沒泡。
晏鶴清點頭,兩人便沿著人群相反方向,從另一條路回別墅了。
酒店到別墅十分鍾左右,四周從喧鬧漸漸變得安靜,兩人都沒有說話,到別墅,陸凜就要去大溫泉,晏鶴清喊住他,“我們一起泡。”
陸凜停住,他回頭,黑眸如同濃墨,他深深望進晏鶴清眼底。
“不要誘惑我。”他再一次給了晏鶴清反悔的機會,“唯獨你,我禁不起誘惑。”
克制源於愛,欲望,也來自愛。
晏鶴清眼底流動著淡淡的光,片刻,他上前,踮腳親吻陸凜的臉,“我願意的。”
溫泉水漫過胸膛,晏鶴清後背抵著石壁,被陸凜壓著細細親吻。
他仰著頭,細長的脖頸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氤氲視線裡,隻有頭頂漫天的紅花,飄飄搖搖灑下來,像在下著一場盛大的花雨。
最後他是被陸凜抱著回了房間。
整個人陷入柔軟的床墊,晏鶴清理智稍稍回籠,他從枕頭底下摸出盒子,“這次我帶了。”
陸凜眸色深沉,喉結劇烈地滾動了幾下,從喉嚨裡悶了幾聲笑,他接過盒子,低頭在晏鶴清眼睛親了一口,“雖然顆粒感不錯,不過這不是我的尺寸。”
晏鶴清耳垂猛然紅了。
他並不了解這些,隨手拿的一盒。
這讓晏鶴清有點難言的羞恥,他別過頭,望著臺燈落下的光影,但聲音依然保持著淡定,“不、不用也行。”
陸凜笑了下,松開他,撿起地上的外套,拿出一個和手上差不多的盒子,拆開重新回到床上,輕扳過晏鶴清的臉,如羽毛一樣的吻落到他額頭,帶著不用言語的珍惜,“受不了就說出來。”
晏鶴清記不清,他最後有沒有說過話。
他並沒有太難受的感覺。
睡醒是第二天,他身體很清爽,陸凜幫他清理過了,隻稍微有點疼,挪動要比平時注意點,換洗的幹淨衣服已經疊在枕頭旁邊,他剛換好衣服,門外響起動靜,不一會兒,陸凜推門進來。
看到他醒了,陸凜端著水過來,手裡還有幾粒藥。
“你有點發熱,吃幾片藥。”陸凜遞水給他,又摸了摸他額頭,沒那麼燙了。
晏鶴清吞下藥,水是剛好合適的溫度,淺喝了幾口,剩下的直接仰脖全喝光了。
這時候,他脖子才露出一點曖昧的痕跡,陸凜昨天親了很久脖子。
陸凜有些後悔,他拇指撫摸著細膩皮膚上的紅點,問他,“還喝嗎?”
晏鶴清點頭,喝完要下床,陸凜先把他按回去,“再休息一會兒。”
晏鶴清想了想,他現在這個狀態趕回去,下午也沒力氣做實驗,雖然沒想象中難受,但他確實無法站立太久,注意力也難以集中,他就又躺回去。
“想吃什麼?”陸凜頓了頓,“最好是流食。”
也是這時候,晏鶴清臉頰有了一點點的紅色,他翻了身,背對著陸凜說:“甜粥。”
第103章 103
藥裡有安眠成分, 晏鶴清躺著就又睡著了。
漸漸感到全身暖洋洋的,他意識知道他開始發燒了,隻是也無法睜開眼, 就沉淪在這溫暖的感覺裡, 陷入了深度睡眠。
陸凜端著粥回來, 他自己煮的紅糖陰米粥,推門進來見晏鶴清下巴埋進被子裡, 睡得正安穩,他就沒進來,關門又無聲離開了。
今天天氣轉涼, 不見太陽, 還有點刮小雨的趨勢, 陸凜走出屋, 坐在院落的石凳沉思。
他現在才有空想晏鶴清昨晚的身體反應。
有著青澀不適應,沒有應激,全身肌肉松弛, 這些反應不像有過陰影。
難道他想錯了?
又或是——
遠比身體傷害更嚴重的事。
陸凜嘴裡湧上苦味,他未窺全貌,已感受到晏鶴清的苦。
那本人, 到底會有多苦?
昨晚的親密接觸讓他思路更清晰,對晏鶴清的心疼, 就像他潛過的海底,無窮無盡。
“想什麼這麼出神?”謝昀傑在門口就看見陸凜了, 敲了會兒院門, 陸凜毫無反應, 他就忍不住推門進來了。
陸凜收起情緒, “沒什麼。”
謝昀傑便不再問, 在旁坐下,“昨晚住的這邊?”
交往中的情侶親密行為很正常,隻是放陸凜身上,他要麼不越那條線,越即一生。
謝昀傑是震驚的。
盡管他清楚陸凜對晏鶴清的特殊,卻也沒想到,陸凜早將晏鶴清納入未來。
隻是細想,又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能讓陸凜心動,三十年也就一個晏鶴清,不是他還能有誰。
謝昀傑甚至覺得再過幾天聽到兩人婚期都不驚訝了,他就又想到一個問題,“伯父知道這事了嗎?”
謝昀傑去拜訪過一次陸如嬋一次,他不擔心她會反對,但陸家老爺子那是板上釘釘的反對。
陸凜淡淡說:“不管他。”
謝昀傑噗呲一聲,“還得是你。”他笑著,“那孩子呢,以後領養?”
陸凜想過這個問題,他在福利院見過晏鶴清對待小孩的細心,兩個男人結婚,無法生育是實際又現實的問題。
從他決定帶晏鶴清去和陸如嬋過年,他就沒想過要小孩,到和晏鶴清相處到現在,他更堅定他的想法,餘生他隻想照顧好晏鶴清。
但晏鶴清的想法,他會尊重。
“再說。”他抬手看表,過去一個小時了。
……
晏鶴清睡醒了,房間裡很安靜,陸凜沒在,他先摸了下額頭,已經不燙了,睡夢中把發燒睡過去了。
下床洗漱,晏鶴清洗臉才發現脖子的紅點。
有幾處,不明顯,不仔細看不到。
他第一個念頭是蟲子咬的,昨天上山,山裡環境好,各種蟲子。
但很快他腦海就閃過斷斷續續的畫面。
光影昏暗的房間,他眼睫被汗水打湿了,熱到灼皮膚的嘴唇從他眼尾纏綿下滑,最後停在他脖子。
他脖子難受得弓著,兩隻手不受控地抓住陸凜後背。
“陸凜……”
他聽到了他發出陌生的聲音。
隨即是陸凜喑啞低沉的聲音,“乖,很快就不難受了。”
……
瞳孔猛然收縮,晏鶴清食指輕觸著脖上紅點,皮膚溫度比他發燒時還燙,這些是吻痕。
*
晏鶴清打開房間門出去,客廳裡彌漫著一股清甜的香氣,陸凜在沙發看書,聽到動靜,第一時間回頭,見晏鶴清醒了,他放下書起身,走過來先摸他額頭,“舒服點了嗎?”
晏鶴清點頭,“好了。”
這時陸凜注意到晏鶴清換了襯衫,他眉心微跳,抬手幫他整理衣領,徹底遮住那幾處紅點,俯身到他耳畔笑,“怕被看見?”
晏鶴清不知道怎麼回,他不是怕被看見,隻總覺得那幾處皮膚燙得厲害,他一時間沒辦法,隻好換了件有領襯衫,但陸凜一定要聽答案,他一手圈住他腰,輕輕親著他耳廓的傷疤,聲音又低又蠱惑,“告訴我,是不是怕被看見?”
幾處傷疤明明早就愈合了,但被陸凜親著,塞在拖鞋裡的腳趾意外敏感地蜷縮起來,晏鶴清沒辦法,就踮腳回抱住陸凜,下巴卡進他脖子,聲音悶悶的,“我餓了。”
陸凜輕松攔腰抱起他去餐廳,無論抱幾次,他總還是會被晏鶴清的體重驚訝到,實在太輕了,走到餐桌,他把晏鶴清放到有軟墊那張椅子,“我去盛粥。”
總算避開了那個問題,晏鶴清松了口氣,他點頭,“多要點。”
他聞出來了,是紅糖粥。
卻沒想到是紅糖陰米粥,連紅棗都切成了細絲,熬進粥裡,糯甜還拉絲,晏鶴清也許是真餓了,大碗紅糖粥很快吃完了,陸凜又給他盛一碗。
這次晏鶴清速度慢了點,他咽下粥問:“什麼時候走?”
陸凜在旁邊看著他進食,“你吃完休息會兒就走。”
晏鶴清沒再說話,安靜吃完粥。
吃完休息一小時左右,便動身了。
楚子鈺和謝昀傑中午吃過飯先走了,隻他們兩人上路,上了車,柔軟的座位還是又添了隻羽絨軟墊。
晏鶴清坐好系好安全帶,停了幾秒,還是掏出手機開機。
昨天他提前關了機。
剛開機,無數個未接和信息跳出來。
全是3.3。
陸牧馳在晏鶴清門口蹲了兩天兩夜,一言不發兩天。
他有不好的感覺。
但他不願深想,一個年輕男人為何會徹夜不歸。
他給晏鶴清找了理由,學業繁忙,或是去打工。
晏鶴清條件不好,打工是太正常的事。
他一遍一遍撥打已關機的號碼,又一遍一遍發信息。
[要回來了嗎?]
[還不回來?]
[吃晚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