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笑著問晏鶴清，“鶴清你晚飯想吃什麼？我下樓順便告訴廚師。”
林風逸心裡冷笑，晏鶴清這種表面最會裝乖的好好學生，肯定說不挑。
結果少年聲音清亮。
“可以做菠蘿油條蝦嗎？”
林風逸，“……”他端起蔬菜汁，不爽喝了一大口。
林母莞爾，“當然可以，蝦和鳳梨都有。”她幫他們拉上窗簾，隻牆上亮著兩盞低瓦燈，玩暗夜遊戲特別有氛圍。
她折回門口關門，“你們好好玩，飯好叫你們。”
*
屏幕顯出背景介紹，幾分鍾後跳到角色選擇。
就三個人，一般都是選各三個不同陣營。
林風逸剝了一顆糖果丟嘴裡，選了操作最難的一個陣營，餘光越過林風弦，瞥著晏鶴清。
隻看到晏鶴清的側臉。
晏鶴清氣質清冷，導致不少人忽視了，他輪廓線條極其鋒利，下颌線更是像斜插直線。
昏暗光影落到他纖長濃密的眼睫，有一種他真在戰場認真作戰的感覺。
林風逸散漫抿著糖，忽然開口，“讓你們一次，你倆組隊打我。”
林風弦調著手柄，吐槽他，“少狂，今天1對1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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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風逸沒接話，他在等晏鶴清回答。
晏鶴清沒回，但屏幕上，他選了與林風弦不同的陣營。
“咔。”糖果瞬間碎裂，林風逸重重嚼著糖，決定今天好好給晏鶴清上一課。
什麼叫打腫臉裝胖子，也要分場合！
三人選完角色進入了劇情。
三臺屏幕主視角是和手柄相連，晏鶴清第一次玩，但手柄標識簡單，他上手稍稍操作就順手了。
很快，開局沒幾分鍾，他被林風逸爆頭了。
林風逸瞄他一眼，嘴裡還剩下點糖塊，慢吞吞嚼著，“都讓你們組隊了。”
林風弦扭臉和晏鶴清說：“沒事，你算不錯了，我第一次玩連路都不會走。第一把算是熟悉，多來幾次就會了。”
晏鶴清笑笑。
林風弦很快也被林風逸後背偷襲，一槍倒地。
遊戲回檔重新開始。
林風逸早玩膩了，但今天他玩得特起勁，逮著晏鶴清爆頭。
明顯得林風弦都看出來了，悄悄踢他一腳，眼神警告，“別太過分。”
林風逸當沒看見。
他不是沒讓，第一局放水晏鶴清組隊，是他自己打腫臉充胖子。
那就做好被虐的覺悟。
又如此來了幾局，林風弦也掛得有些著急了，每盤玩得正雞血，又被林風逸幹掉，玩得太不爽了！
他放棄了，換個遊戲吧。
再一次死了後，屏幕緊接著又響起一聲“啊！”
這是玩家掛掉的音效。
林風弦沒看屏幕，以為是晏鶴清也掛了，他扭頭說：“鶴清要不——”
聲音戛然而止。
他視線移向屏幕。
角色身穿迷彩服還站著。
這是晏鶴清的界面。
他沒躺，那躺的是——
林風弦驚訝出聲，“你贏了老二！”
晏鶴清握著手柄，微側著臉，平靜說：“運氣好。”
的確，剛才林風逸殺他同時也暴露了方位，但是第一次有人幹掉林風逸！林風弦當即豎拇指，“是運氣也不錯，是吧老二？”
他轉臉問林風逸。
屏幕幽幽的光落到林風逸臉上，他不可置信盯著前方倒地的角色，眼睛微微抽動。
屁！
根本不是運氣！
他幹掉林風弦前就先找好了躲藏地點，他還卡著視角，唯一能幹掉他的機會就是他藏身那一秒。
分明是晏鶴清判斷出他跑位，掐準時間遠射，直接幹掉他。
林風逸立馬扭頭看晏鶴清，晏鶴清在喝水，連喝水都沉靜到……有一種他掌控所有的感覺。
就是這副樣子！
他最討厭的，就是晏鶴清這副對他不屑一顧的樣子！
在酒吧搖骰是，在清早的人行道威脅他，也是！
更冒出一個讓他更上火的想法。
前面那些局數，晏鶴清該不會是故意讓他爆頭，好分析他操作，拿他當經驗包？？？
林風逸磨得牙痒。
“再來！”
這次他先要求。
晏鶴清面色平靜，放下水杯，拿起手柄轉向屏幕。
這次林風逸不再吊兒郎當，全神貫注盯著屏幕，手柄甩到飛起。
林風弦第一個掛了，他興致勃勃觀戰，不時發出驚嘆。
林風逸不必提，晏鶴清走位完全不像是新手，每次以為他要被林風逸幹掉了，轉臉就能躲進遮擋物死角。
像是故意暴露行蹤，引林風逸出手，消耗林風逸的子彈。
這種操作，風險收益極高，更考驗玩家操作。
就連林風逸，碰到高手也穩扎穩打，很少敢這麼浪。
林風弦又去看林風逸，一下愣了。
林風逸神色專注，面部肌肉緊繃，頭一次見他玩遊戲這麼認真。
或許說，被逼得這麼認真？
晏鶴清同樣專注盯著屏幕。
從遊戲背景出來，他就從介紹裡找到了遊戲的關鍵，走位。
所以前面幾局，他不忙著躲避對手，熟悉操作，而是記住每一個躲避點，物資點。
記住地圖點，操作也熟悉得差不多了。
比他想象的簡單。
林風逸的操作，的確秀。
但他有一個致命點，他沒輸過，輸不起。輸一次就迫切要快速反殺他，反而破綻百出。
晏鶴清第一次玩，論操作他遠不及林風逸，但他有耐心，利用記住的地圖點拖著林風逸，林風逸越急，破綻越多。
而他隻需抓住關鍵破綻——
晏鶴清眸底有光稍縱即逝，當機立斷按下手柄，從躲避樹影從天而降，槍抵到毫無所知的人後腦勺。
砰。
啊！
兩聲，角色應聲被爆頭倒地。
game over。
三塊液晶電視同時顯示，勝者，Y。
晏鶴清的角色ID。
四小時的一對一對戰，結束。
“……”林風逸眼底都紅了。
同時遊戲房的門推開了，林母探進一顆頭，“孩子們，開飯了！”
下樓前，晏鶴清摸出手機。
陸牧馳的未接來電，32個。
*
晚飯林風致還是沒回來，大家都默契沒提，吃過晚飯，晏鶴清又跟林父下了兩盤棋，再次告辭。
林母拉著他不讓走，“說好今天留家裡住，再說風致再過會兒肯定回來。”
林風弦笑著勸林母，“鶴清也許有事，同一個地方，離得又不遠，你還怕他下次不來啊。”
晏鶴清禮貌解釋，“我下學期轉系，要補的知識點比較多，也要在開學前拿到駕照。忙完這段時間，我有空就來看您。”
林母馬上轉移了注意力，替晏鶴清開心，“轉成功了啊，真好！”
林父和林風弦也越發欣賞晏鶴清，繼續說了一會兒，林母總算同意晏鶴清回家了，喊林風弦送他回家，司機過年放假了。
“我送。”突然，打完遊戲到現在都沒開口的林風逸開口了，他徑直走至玄關，取下外套換鞋，“大哥的視力，晚上開車危險。”
林母沒意見，她原以為林風逸不願意大晚上送人，因此沒提，現在林風逸主動提出，那最好不過。
“路上開慢點。別搶紅燈。”送他們上車，林母反復叮囑著。
林風逸耳朵都起繭子了，“知道了。”
林母又繞到副駕，車窗降著，林母笑眯眯遞給晏鶴清一個紅包，搶先說：“他們三兄弟都有，你要拒絕，我就把那幾株花苗拔還你。”
晏鶴清眼眸微彎，接過了紅包，“謝謝阿姨。”
“乖了！”林母拍拍他手背，又說一遍，“有空就來家裡玩啊。”
晏鶴清應了聲。
林母這才依依不舍退後，目送車駛出大門才回屋。
車內，林風逸抓緊方向盤。
他想問晏鶴清是不是真沒玩過遊戲。
不會是驢他吧？
他玩遊戲是第一次輸，也是第一次被人連著兩殺！
嘴巴張了幾次，卻又開不了口。
他鬱悶極了，伸手打開歌。
是首搖滾。
空氣總算變得沒那麼尷尬，林風逸暗暗松了口氣，忽然，晏鶴清開口了，“前面路口停吧。”
林風逸沒聽清，“什麼？”
“前面路口停。”
林風逸皺眉，“什麼意思？”
晏鶴清聲音平靜，“你討厭我，我厭惡你，同乘一車，給林阿姨看看就行了。”
林風逸一口氣堵在胸口，他瞥晏鶴清一眼，轉過方向盤，猛地停靠在前方路口。
誰稀罕送他一樣！
晏鶴清解開安全帶，“謝謝。”
開門下車，順著大路走了。
林風逸被他這聲“謝謝”刺得心梗，他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盤，“可惡！”
沒多會兒，又抬頭，盯向那抹越走越遠的身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