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凜打開鞋櫃,取出一雙一次性拖鞋遞給晏鶴清。
晏鶴清接過,“謝謝。”
陸凜脫下大衣掛好,換好鞋就往臥室走,“隨便坐。”
晏鶴清也脫了外套,掛在另一個掛鉤,往裡走,房子裝修和陸凜一樣,簡潔低調,又處處透著貴。
客廳擺著一套環繞真皮沙發,晏鶴清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褲,剛在醫院病床躺過,到底沒有坐下,隻將裝藥的袋子和日用品的袋子輕放到茶幾。
第39章 039
進入臥室, 陸凜徑直去衣帽間。
推開掛家居服的那幾格衣櫃,找了一會兒,終於找到一套尺碼稍小的。
一件白色薄V領短袖, 一條煙灰長褲, 又拿了一盒沒開封的一次性內褲。
從衣帽間出來, 陸凜又走向床頭櫃,拉開抽屜, 裡面有幾罐從國外帶回來的青草膏,他取出用過的一罐,這才出去。
客廳裡, 隔著羊毛地毯, 晏鶴清腳底還是能感覺到熱度。
室溫大約有25度, 地板還要高出幾度。
咔。
聽到關門的聲音, 晏鶴清循聲看過去,陸凜拿著衣服出來了。
陸凜見晏鶴清筆直站著,眉心微動, 他走向沙發,遞過衣服給他,“左走第二間是浴室, 白瓶洗發露,黑瓶沐浴露。”
晏鶴清點頭接過, 拿起茶幾上裝洗漱用品的袋子往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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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過道,靠牆的黑胡桃邊櫃上方擺著一個相片框, 照片裡是陸凜和一個女人, 女人坐在輪椅上, 身後是一叢開得非常漂亮的粉色龍沙寶石。
女人五官深深凹陷下去, 也依稀能看出和陸凜眉眼鼻梁的相似。
可以想見她年輕時, 定是一位風華絕代的大美人。
晏鶴清收回視線,推門進了浴室。
浴室也是簡單的黑白裝修,瓷磚也是溫熱的,浴室也鋪了地暖,溫度適宜,並不需要開風暖浴霸。
做了幹湿分離,單獨的洗手間就有十幾個平方,往裡走,是隔了一半牆的單獨淋浴間,掛著一條黑色浴巾,花灑左下方就是一白一黑兩瓶沐浴用品。
空氣裡隱隱有著淡淡的雪松味,像是雪後融化那一瞬的味道,和陸凜身上的氣息一模一樣。
沐浴間門口擺著一個放衣服的換衣櫃,用塑封包著的幾套浴巾,一雙沐浴用的黑色拖鞋,晏鶴清將換洗衣服放到左側,脫掉身上的衣服疊好放到右側,他脫了一次性拖鞋,沒穿那雙黑色拖鞋,光腳踩進沐浴間。
地磚是水泥一樣的灰色,有細細的磨砂感,非常防滑。
打開花灑,不用等,適宜洗澡的熱水從頭頂傾瀉而下。
擠洗發水時,晏鶴清才知道,原來那股雪松味是洗發水的味道,白色瓶身沒有任何logo,就一個簡單白瓶。
晏鶴清洗完澡,沒有用浴巾,他將買的新毛巾用熱水仔細清洗幾次,擰特別幹,擦著頭發和身上的水珠。
頭發擦到半湿,不再滴水,晏鶴清從淋浴間出來,拿過換洗衣服要換,咚,一個東西滾出來掉到地面。
晏鶴清蹲下撿起,暖光下,是一個圓罐,不是新的,晏鶴清這才擰開,裡面是淡綠色的膏體,散發著淡淡的青草味,晏鶴清眉心一動,他穿上拖鞋,走到洗漱臺。
光潔的鏡面,他脖子有著很明顯的幾道青紫淤痕。
晏鶴清眸光沉了沉。
背部也還在疼,他側過身,鏡子裡,他肩胛骨下方,是一團濃重的青紫。
安靜幾秒,晏鶴清挖了一坨淡綠色藥膏,對著鏡子抹藥,塗在皮膚上很清涼,隻花了兩分鍾,晏鶴清就抹完了。
浴室溫度高,藥膏很快浸入皮膚,晏鶴清走回換衣櫃,展開柔軟的T,套到身上,大到空曠,長到他大腿的位置,衣服材質非常柔軟貼膚。
再拆開一次性內褲,褲腰是松緊,勉強能穿,到運動褲,就有些沒辦法了。
晏鶴清的腰實在太細,系緊了褲帶,腰側還是多出來大團褶皺,堆在腰間,褲腿也長出一截,晏鶴清蹲下,挽了兩圈。
又漱了口,晏鶴清打掃幹淨浴室,沒發現洗衣盆,他將他的衣服放進塑料袋裡,系了個結,這才出了浴室。
他出來,客廳裡卻空無一人,晏鶴清有幾分疑惑,剛轉頭,就看到陸凜端著兩個碗從廚房出來,還冒著熱氣,見晏鶴清出來了,他往客廳看了一眼。
晏鶴清並不矮,181的身高,比他矮8釐米,但穿著他的衣服,有點像偷穿大人的衣服。
寬大褲腿挽著,露出一小截細白腳踝,濃密黑發沒幹透,每一根都翹得天南地北。
剛沐浴過,他臉頰有著一層淡緋色,眼珠也被水洗過一眼澄淨明亮,就站在燈光下,安靜看著他。
這過程隻持續了短暫的一秒,陸凜就收回視線,走到飯廳,“來喝點粥。”
晏鶴清提了下衣服下的褲子,輕輕走了過去。
陸凜又回了廚房,再出來,手裡多了一杯水,還有撲騰冒著的氣泡,應該是放了泡騰片。
水杯放到晏鶴清面前,陸凜在他對面坐下。
沒有其他油膩的東西,隻兩碗窩蛋牛肉粥,米和牛肉燉得十分軟爛,晏鶴清喝了一口,粥非常容易下咽,他微微低頭,吃相十分安靜,飯廳裡,隻偶爾響起勺子碰碗的動靜。
陸凜很快放開碗,他看向晏鶴清,少年因為不太有胃口,喝得稍慢了些,低著頭,毛絨的頭頂和炸開的爆米花一樣,散發著雪松的香味,脖頸的淤青,仿佛淺了一些。
待晏鶴清快喝完粥,陸凜開口,“打架了?”
晏鶴清動作微頓,他咽下最後一口粥,放下勺子抬眸,點點頭,“嗯。”
“輸了?”
“不。”晏鶴清搖頭,“贏了。”
晏鶴清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很濃的橘子味,不是那種廉價的香精味,像剛剛剝皮大橘子,清新誘人的橘子味。
陸凜深深望著他,“你手機沒其他人的聯絡方式。”
“有的。”晏鶴清一口喝光剩下的橙子水,放下杯子,嘴角微微翹起弧度,“拉黑了。全是債主,不想接他們電話。”
陸凜又問:“一直在福利院長大?”
長睫微微動了一下,晏鶴清抬眸,眼底是淡淡的流光,“不,我到福利院沒多久就被領養了,是一對無法生育的夫婦。不過第二年,他們就生了一個兒子,前幾個月——”
他停頓,才又繼續,“遇上你的那段時間,我剛跟他們斷絕關系。”
他的目光幹淨透亮,陸凜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沒再繼續了,他起身要收拾碗筷,眼見晏鶴清跟著站起,他淡淡說:“你是客。”
“上次在我家,你也洗碗了。”
“那時我不是病號。”兩個碗,一個杯子,陸凜收拾得很快,“而且廚房有洗碗機,明天家政會處理。”
晏鶴清這才停住。
陸凜回廚房,在水池衝洗了碗和杯子,又倒了一杯溫水,這次沒加泡騰片。
他端水出來,晏鶴清正在玄關收拾他的鞋,聽到動靜,他提著鞋跑過來,認真問:“陸先生,哪裡可以洗鞋?”
陸凜被問住了。
他不需要洗鞋。
晏鶴清似乎也想到了,他又問:“有盆嗎?”
陸凜放水杯到茶幾,他往儲物間走,“應該有。”
在儲物間翻了好一會兒,終於找到一套嶄新的不鏽鋼盆,料理用。
陸凜取出最大號的料理盆,拿著出去了。
這個料理盆價值不菲,嶄新锃亮折射著光暈,晏鶴清微微躊躇了。
陸凜注意到他神色,遞過說:“它的價值就是被使用,無論用什麼方式,放儲物間反而在消耗它的價值。”
晏鶴清這才接過了,“謝謝。”
到洗手間,晏鶴清接水泡上鞋子,抹上肥皂,鞋面刺目的痕跡如此顯眼,他眼神冰涼,用力刷掉了陸牧馳留下的腳印。
鞋子刷得跟新的一樣,再無任何痕跡,淋浴間24小時循環排風,他擺到通風口下方,加上浴室的溫度,明天應該能幹。
將料理盆擺好,晏鶴清洗幹淨手出去了。
陸凜換好了客臥的鋪蓋,那間房是為陸如嬋準備,隻是至今陸如嬋都還沒來過,他從客臥出來,晏鶴清也剛從浴室出來,陸凜囑咐他,“吃完藥早點休息。”
晏鶴清點點頭,“晚安陸先生。”
陸凜,“晚安。”他還有工作要處理,往書房走,走幾步,他突然停住,回頭問,“上次你說的故事,你覺得那頭受傷的鯨魚要如何贏得最後的勝利。”
晏鶴清有些意外,但他還是回答,“等。”
他唇角淺淺揚起一個弧度,“隻要補給船不到,水手力量就會削弱,鯨魚隻要足夠耐心,等待機會,就能將敵人一網打盡。”
——
書房裡,陸凜處理著文件,沒一會兒,他就放下文件,心緒無法集中。
他拉開書桌抽屜,裡面備有一包煙,他取出一根,剛要點燃,又抬眼看向關著的門,又將煙放了回去。
幾牆之隔,晏鶴清吃了藥,並沒有動那包糖。
他並不怕苦,甜的東西太容易讓人沉溺,屆時就會怕苦了。
掀開被子躺上床,柔軟得像躺進了棉花裡,被子也有淡淡的雪松味,和他身上的氣味一樣,藥裡有安眠藥成分,晏鶴清意識卻無比清明。
他已經可以確認。
陸凜沒有調查他。
盡管這對陸凜易如反掌。
晏鶴清目光悠遠起來,他翻過身,平躺著望著天花板。
房間燈光是無主燈設計,四面吊頂淡淡透出暖光,很適合睡覺。
不知過去多久,晏鶴清眼皮漸漸快往下掉。
在他快睡著時,手機突然連著震了幾下。
淺眠瞬間就消失了,晏鶴清意識再度清明。
他拿過手機,通知顯示,sep12發來信息。
sep12是林風致的微信名,sep,9月,9月12號,是林風致第一次見到陸凜的日期。
晏鶴清點開。
林風致連發了四條信息。
[哥你怎麼一直通話中?]
[哥你在忙嗎?]
[我明天要去給我喜歡的人買新年禮物,你陪我去吧!]
[忙完回我!急急急,很急! ]
第40章 040
晏鶴清眸色平靜, 他沒有回,調成靜音,關掉屏幕, 放到床頭櫃, 閉眼再次入睡。
等快十分鍾, 林風致盯著毫無反應的聊天頁面,很是疑惑。
他低頭, 輕輕撫摸著懷裡布偶貓的頭,“都12點半了,不會還在打電話吧?”
林風致退出微信, 又點開通話記錄, 撥打了晏鶴清的號碼。
依舊是那道女聲——
“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請稍後……”
林風致掐掉電話, 更好奇了,他是11點半給晏鶴清打的電話,到現在都過去一個多小時了, 他還在打,現在誰還打那麼久電話,不都語音電話或是視頻嗎?
難道是和那位喜歡晏鶴清的女人!
林風致眼眸亮了。肯定沒錯, 這樣就說得通了,因為還沒答應, 或是沒熟到那個份上,還不適合視頻, 就先打電話。
林風致現在也是在追陸凜, 他生出一股同病相憐的心情, 無比期待對方能成功追到晏鶴清。
這樣說明……
他和陸凜也一定能在一起!
光是想到陸凜名字, 林風致心跳便開始加快, 悸動到臉頰緋紅,他抱緊貓倒到溫熱柔軟的地毯上,下巴溫柔戳著它的頭,“小點點,我真是好喜歡陸叔叔啊……”
叩叩。
有人在外敲門,“致致,還沒睡?”
是林風逸,他才回來,慣例來看林風致,見他屋裡還亮著燈,就敲門了。
林風致朝門喊了一聲,“門沒鎖,自己進。”
林風逸轉動門把,推門進屋。
明亮溫暖的臥室裡,林風致抱著貓在玩,林風逸雙眸都跟著暖了,他松了松領帶,“這麼晚還不睡。”
他身上有濃濃的煙草味和酒味,林風致皺了皺鼻尖,“不早啊,才12點半,放假誰睡那麼早。”
林風逸今天喝得有點多,他也沒坐沙發,就坐到林風致旁邊,想要摸一摸貓,“早睡早起身體好。”
林風致眼疾手快抱開貓,“你別碰它!你臭死了!”
林風逸抓起衣襟聞了聞,他又看向林風致,嘴角噙著笑,“在外應酬難免喝幾杯,男人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