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玩意?什麼產品?
雖然我毛線都不知道,但不可能冷了寧總的場,起身、鞠躬、敬酒、幹了,一氣呵成。
「什麼情況,寧總。」
「這家客戶意向不算那麼強,交給你了哈,搞不定,滾蛋,我沒開玩笑。」
「不是,寧總,這一群老阿姨,我怎麼搞定啊,我不擅長啊。」
「怎麼搞不定,你長那麼帥,你不上誰上,沒看人家看你眼睛都放光呢嘛。」
好吧。
那一瞬間的感動,蕩然無存。
你奶奶的,你別叫寧總了,你叫雜種吧,這是讓我犧牲色相拉客戶?
6
和客戶對接了之後,才發現寧總當時應該是和我在開玩笑。
這家客戶寧總已經談得差不多了,就差產品講解這一塊了,而這一塊確實是我的業務。
客戶也不是在意我的色相,看重的還是我有沒有專業能力。
那天,她真的就是叫我出來吃個飯而已。
感動是感動,但這娘們確實沒有放過我的意思,把公司所有不好搞定的,費腦子的,費心神的客戶,全都交到我手裡了。
我天天一個頭兩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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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寧總都得躲著走。
「你什麼時候下班?」
「快了快了,回公司簡單做個表就可以了。」
「你那什麼破工作,都 10 點了還不下班?」
「這不是賺錢嘛。再說了,有加班費的,多賺錢好娶你。」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
「我呸,誰說要嫁給你了,你有房子嗎?彩禮準備好了嗎?我爸可說了,必須市中心 100 平方米以上的房子,全款啊,我家可是配送一輛奧迪 A7 呢。」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手機沒電了,你早點覺覺,回頭聊。」
掛了電話,看著緩緩駛來的末班車,嘆了口氣。
公交車燈閃爍的一瞬間,天空飄起了小雨。
沒空感嘆這雨夜的浪漫,也沒空悲哀雨中人的悽涼,隻恨自己為什麼出門沒帶傘。
到了公司,燈居然還亮著。
我擦?我們公司可沒有什麼加班文化,除非是萬不得已活沒幹完,不然誰能在這熬到這麼晚。
不會是進小偷了吧?
我躡手躡腳地進了公司,發現亮燈的是寧總的辦公室。
門開著。
可能她也不會想到這個點會有人回公司來吧。
既然她在,剛好做個匯報,也讓這娘們看看,老子為了公司都奉獻到什麼程度了。
寧總不知道在給誰打著電話,言辭很激烈,這情況我肯定是不敢進去的。
我就在陰影裡等她打完。
「我什麼意思?你他媽什麼意思?」
「什麼叫我不適合開公司,我公司怎麼了,我養活那麼多人,哪一個跟著我吃苦了?」
我啊,我吃苦呢啊,我他媽可吃了大苦了。
我聽不到對方說什麼,隻能聽著寧總的咆哮,心裡接著話。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的破事我也不管,你的錢愛給誰給誰,我也不管你要。」
「咱倆什麼事?你有本事就把咱倆的事兒曝光出去,你看看是我丟臉還是你丟臉。」
這是?和誰吵架呢?這怎麼聽著越來越不對呢。
我擦,趕緊撤吧,這事我可不敢聽啊。
又是躡手躡腳地往回退,沒走幾步。
「那以後我沒有你這麼個爸,你也沒有我這麼個女兒!」
「砰。」寧總的電話從屋裡飛出來,正好砸到我的腦門上。
給我砸得都疼出了眼淚,再看屋裡,她蹲在辦公室牆角,嗚嗚地哭著。
應該是沒看見我吧,我現在走還來得及。
但是看她那小小的身影,還真有點可憐啊。
撿起地上的手機,我進了辦公室。
7
「寧總啊......」
她抬起頭,看著我。「你怎麼還不下班,你也受委屈了嗎?」
「沒有沒有。」
「那你哭什麼?」
「被你手機砸的。」我把手機遞還給她,「那個,我不是有意偷聽哈,既然是家事,我也不好說什麼,您還是控制一下情緒,明天一早得開會呢,眼睛腫了不好。」
她擦了擦眼淚,用手摸了摸我的額頭,又揉了揉。
「你怎麼知道砸的是頭?」
「這包都有饅頭大了。」
撲哧一聲我笑了,她看我笑了她也笑了。
「沒吃飯吧,請你吃飯。」
那一晚,她喝了好多酒。
好像是找到了一個可以發泄的樹洞,該說的不該說的她都和我說。
「你......你一定感覺我生活得很幸福吧。」
「不幸福嗎?事業有成,不缺錢也不缺地位。」
「屁吧。」
她家裡確實有錢,她有公司,她爸爸有公司,她哥哥也有公司,妥妥的上層人士。
但是她爸爸不希望她做生意,就想她安安穩穩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嫁了。
她不服氣,什麼年代了,憑什麼女人就不能做生意?
憑什麼以後就得她哥哥繼承產業,她是一個要強的女人,就想著把我們的公司經營起來給她爸看看。
證明一下女人也是可以搞事業的。
但她的阻力非常大,她哥哥的公司經常拆她的臺,她爸爸也有意無意地排擠她,經常給我們公司使絆子。
導致我們公司現在也不溫不火的。
有錢人的世界我不懂,我就感覺,不愁吃不愁喝,有著好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為什麼還要這麼拼呢。
躺在家裡啃老不幸福嗎?
「你......你是不是感覺我有病?」
「有點。」
「我就知道,沒人會理解我,所有人都不理解我。」
「唉。」我實在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我要是有她這麼多錢,也不會被琪琪看不起了吧,「寧總,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扶著她出了飯店,在馬路邊上攔車。
「唉,這是不是你們落下的包啊?」
我回頭一看,服務員手裡拿著寧總的黑色包包,我趕忙過去接。
這一松手,寧總迷迷糊糊地走向馬路。
一輛黑色轎車不知道是沒看見還是怎麼著,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直直地撞向寧總。
「小心!」
我激了一下,腎上腺素瘋狂分泌,想要把寧總拉回來。
8
我躺在地上,痛苦地捂著胳膊。
寧總也醒了酒,哭著問我沒事吧。
當時情況太緊急了,來不及拉回寧總,最後關頭我隻能推她一把,那司機也是一打方向盤,把我撞了。
還好,寧總沒事,我也沒有大事,就是胳膊斷了。
撞人那個也查清楚了,酒駕,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陰謀。
在家休息了三個月。
這三個月,琪琪沒有過來看我一次,隻是給我打了兩個電話。
說著彩禮和房子的事兒。
反倒是寧總來看了我幾回,看我生活不方便,給我買了很多東西。
來了也不待太長的時間,都是聊半個小時左右她就走。
除了工作,她也會和我聊聊她家裡的情況,讓我意外的是,她會經常問我這個外人的意見。
「我哥的公司,就那個九龍集團。現在把咱們這限制得很死,陽謀,就是價格戰,產品和配套服務和咱們差不多,降格低了四成。」
我知道,她隻是和我抱怨抱怨,這事我也沒辦法。
「他公司底子更足,老爸還會偷偷摸摸地支持他,就是想要賠錢也把我們拖垮。」
我皺了皺眉頭。
「寧總啊,他們的意思是不是就想讓我們公司破產啊。」
「對。」
「那為什麼要等待破產,咱們自己倒閉還不行嗎?」
「什麼意思?」寧總一臉懵逼地看著我。
「我發現你把自己繞進去了,寧總我問你,你開這個公司的目的是為了什麼?是為了賺錢嗎?」
「那肯定不是,我又不缺錢,我就是想讓我爸認可我。」
「對啊,認可這個事,不一定隻有把公司做好這一條路吧。」
「那還有什麼?」
「還可以把九龍集團做破產啊。」
「這不是難度更大?」
「九龍集團現在做成一單大概虧多少錢?」
寧總笑了。
這女人真聰明,一點就透。
寧總聯系了所有的人脈和資源,還有我們公司所有的業務人員都在做一件事。就是給九龍集團介紹客戶。
她還花了大價錢給九龍集團做宣傳,額,但凡宣傳得再好那麼一點點,就算得上是虛假宣傳了。
她哥哥的公司徹底火了。
所有業內的客戶都知道了這麼一家賠錢賺吆喝的九龍集團,競爭對手自然也不會放過這麼一個牆倒眾人推的機會。
那麼大個集團生生地要扛不住了。
而我們公司就是縮緊開銷苟著,第一塊多米諾骨牌已經推倒了。
隻要我們苟住,九龍集團一定會比我們先破產。
大不了我們公司還可以倒閉,留好現金流,等九龍集團破產了,我們再開張就是了。
真正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但效果也是真的好。
寧總也是難得清闲,心情好了人都漂亮了不少。
我倆會經常出去轉轉,逛逛街吃吃飯,有那麼一瞬間,我竟然誤會成我們是情侶。
是啊,好久沒有給琪琪打過電話了。
我傷好了之後,她沒聯系過我,我也沒聯系過她。
「呦,這不是我親愛的妹妹嘛。」
我回頭,一個劍眉星目的男人,就站Ťü⁺在我倆身後。
「怎麼?帶小白臉出來逛街啊?」
「你說什麼呢你?」寧總指著那人的鼻子。
那人沒看寧總,看向我。「我叫寧崢,你怎麼稱呼。」
就是這孫子一直欺負寧總啊。
「你好,我叫寧霸霸。」
「撲哧。」寧寧笑了,轉念一想不對,我這一句同樣也佔了她的便宜,狠狠地掐了我一下。
「小崽子,口條挺溜啊,我妹妹那個豬腦袋肯定想不出給我介紹客戶那一招,你想的?」
「對,就是你爺爺我想的。」
寧寧又踹了我一腳。
「大姐,要不你去那邊轉轉呢,你在這我實在是不方便佔他便宜啊。」
寧寧沒再理我。
「寧崢,你想幹什麼?」
「沒幹什麼,碰巧遇到,沒想到你還養了個口活這麼好的小白臉,我要回家和爸爸好好說說。」
「你別瞎說啊。」
我正想著怎麼能撕爛這孫子這張臭嘴呢。
「高山,你怎麼在這?」
我回頭一看,是琪琪。
9
「我......我陪領導,額,逛個街。」
這句話說出來,怎麼聽怎麼別扭。
「你是不是當我傻啊!」
琪琪直接把包甩到我的臉上,我沒躲過,臉被抽了一下,紅紅的一道印子。
「你小心點,他傷剛好。」寧寧怒視琪琪。
「呦呦呦,你個當小三的敢這麼罵原配,你還真勇敢啊。」
「你說誰是小三?」寧寧都要急哭了。
「高山!你就是不要臉,你家什麼破逼條件你沒數嗎?我能和你交往都是你上輩子積德,你還出軌,你就不是男人,你全家被車撞死。」
「你他媽說什麼?」一聲怒吼,嚇住了琪琪。
「你......你......」她哭著跑開了。
「對......對不起啊。」寧寧和我道歉。
「沒事,這事不怪你。」我搖搖頭,一拳轟在寧崢臉上,「但是他媽的怪你!」
還好我的傷好了,不然還真不一定能打得過那孫子。
寧崢有錢是有錢,街頭鬥毆的事他肯定沒有我有經驗,富家公子打架一般都是讓小弟動手吧。
很遺憾,我以前就是經常幫別人動手的小弟。
這孫子被我揍得像難產的猴子一樣,嗷嗷叫。
遺憾的是,我揍得正爽的時候,警察來了。
拘留。
寧寧過來看我,「對不起啊,寧崢不同意調解,說就讓你在拘留所裡面待著。」
「沒事,不就十五天麼,很快就過去了。」
「對不起,都怪我。」
「和你有什麼關系?」
不知道為什麼,她看著我那張都是胡茬的臉,哭了。
可能是她被這樣保護的經歷不多吧。
「唉,你別哭啊,我說,我出去了之後你可不能開除我啊,那就太不夠意思了。」
「不開除不開除。」她捂著嘴,沒再說什麼,離開了。
十五天,其實他媽也挺難熬。
但放出去的時候,我表現得還挺樂觀,寧寧應該是看不出來。
當天晚上,寧寧又喝了好多酒,我也喝了好多酒。
她和我抱怨著她家裡那群死腦筋的親人,還說一定要做出個樣子來給她們看,得到所有人的認可。
這孩子從小是多缺愛啊,執念到這個程度。
我拍著她的肩膀安慰她,「別人認不認可你我不知道,我肯定是認可你了,你這娘們,額,姐妹能處。」
她醉著說,「好,有人認可她Ţŭₖ就好。」
她趴桌子上睡著了,看著她的臉,不知道為什麼,我想起了琪琪。
我知道,我這回和琪琪是一點希望也沒有了。
也挺好,一個人真挺好的,回頭就和我媽說,不他媽結婚了,一個人就不能過了還是怎麼著。
寧寧又喝多了,比上次還多。
這回我可長記性了,看了好幾次沒落東西,背著她離開了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