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鹿莫名其妙,“你這話題轉換的能不要這麼快嗎?”
溫綏聳聳肩又喝了一杯酒,其實這提醒也沒什麼用,反正怎麼都躲不過,那變異菌幾乎無處不在,之後怎麼樣幾乎都要看各人的命運了。
這都快末世了,為什麼她還得為了感情問題這麼苦惱?
易懷謙接到電話時,還有些不習慣,他一個人極少用到電話,還是溫綏來了之後他才習慣了帶上手機,免得不好聯系。這一回,電話裡傳來的陌生女聲讓他臉上露出一抹疑惑,可隨即他聽到了電話那頭溫綏的聲音,似乎是醉的厲害。
“易懷謙對吧?我是溫綏的學姐,她喝醉了在這拖著我發酒瘋呢,你看你能不能過來接她一趟?”
“好的,請告訴我地址,我馬上就到,先勞煩你照顧一下綏姐。”
掛了電話,韓鹿看了一眼旁邊吐了稀裡哗啦的溫綏,感嘆,“果然是個很有禮貌的孩子啊。”
過了沒多久,韓鹿見到一輛車停在了附近,從車上下來一個青年,青年長得很好,但眼神渙散,動作略有遲滯,明顯是個盲人。這個時候天氣比較炎熱,但他還穿著長袖和外套,手裡拿著手杖,謹慎又自然的走在了這片對於他而言完全陌生的地方。
韓鹿託著溫綏站在不遠處打量青年,暗暗猜測他是不是就是易懷謙。
韓鹿見那青年似乎是向司機確認了一遍地址,然後摸出手機想要打電話,他的手機不像時下追趕時髦的年輕人那樣是大屏的觸屏手機,而是那種好像老人家使用的按鍵手機。盲人青年有些生疏的摸索了一下,撥打出電話,韓鹿盯著自己的手機,見到果然上面顯示出剛才撥打過去的號碼,於是掛斷,不再猶豫的出聲喊道:
“易懷謙,我們在這裡。”
易懷謙聽到聲音,收起了手機,拿起手杖在面前探路,慢慢朝聲音來源處靠近。
“不好意思,我看不見。麻煩你了,綏姐現在怎麼樣,她還好嗎?”
韓鹿用力捏了一把溫綏的臉,把她生生捏醒了,然後將她的臉轉向易懷謙。原本吐完昏昏欲睡的溫綏見到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易懷謙,酒霎時被嚇醒了一大半。
第128章 瞎弟弟8
“初次見面,我叫易懷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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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韓鹿, 你跟溫綏一樣叫我姐就行了。”
“好的韓姐, 這次麻煩你了。綏姐怎麼樣,醒著的還是睡著了?”易懷謙對著韓鹿的方向問。
韓鹿瞟一眼醒了的溫綏,在她祈求的目光中哦了一聲回答說:“有點神智不清。”溫綏戳了她一下, 掏出手機打出一行字。韓鹿看了, 輕咳一聲按照她的意思又說:“我跟你一起送她回去吧, 我看你一個人也不太方便。”
溫綏剛才醉醺醺的, 不知道韓鹿直接打電話給易懷謙了, 這會兒看他一個人趕來這裡要接她,又覺得後悔起來。如果她真的醉死了,小瞎子又看不見,怎麼把一個醉醺醺的家伙搬回去。
她都打算今天在外面將就睡一晚, 或者去韓鹿那邊休息, 等明早再回去, 可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沒辦法, 她隻能回去了, 總不能讓小瞎子白跑一趟, 不跟他回去他還以為自己嫌棄他呢。
但易懷謙卻搖了搖頭說:“不用了韓姐,這太麻煩你了,送我來的司機是我認識的人, 他會把我們送回去的, 家裡楊姨也沒走, 我請她照顧綏姐, 她今天都不會走。”
他這麼說了,韓鹿也不再說其他的,溫綏也沒意見了。她吐了一回,神智雖然還清醒,但軟手軟腳的,眼前的東西都在晃動,本來還想讓韓鹿幫個忙扶上車,誰知韓鹿笑呵呵的朝她搖搖頭,就對易懷謙說:“哦,你綏姐又睡過去了,你背她吧,我也有點暈,快扶不住了。”
易懷謙馬上答應下來,“好,我來吧。”
溫綏朝韓鹿擠眉弄眼,但愣是沒開口說話,見易懷謙手試探著伸了過來,她隻能配合著笑呵呵的韓鹿,伏到了易懷謙背上。說實話她很擔心小瞎子背著現在的她會摔跤,她現在可是比上輩子逃亡那時候重了近二十斤,可千萬別把小瞎子給壓趴下了。
但是她多慮了,小瞎子背著她也走的很穩當,韓鹿在旁邊引著他們往前走,司機等在那,拉開了車門,幫忙把溫綏弄進了車。易懷謙對韓鹿說:“韓姐也喝了酒吧,那就不好自己開車了,我們送你一程。”
韓鹿也不客氣,說:“那就麻煩你了。”然後上了車,她坐在副駕駛,把後排留給了易懷謙和溫綏。
溫綏裝睡,但是睜開一隻眼睛瞧著易懷謙。他上車後坐在她身邊,輕輕喊了她兩聲,見她沒吭聲,這才慢慢把她放倒,讓她躺在腿上,好睡的舒服點。溫綏感覺到他有些涼的手在摸自己的額頭,摸到眉間她不自覺皺起的眉峰時,就緩緩推開,然後轉到了眼睛兩邊的太陽穴,輕緩的按揉起來。
也許是易懷謙給她的感覺太.安心,她一天都沒能放松下來的神經漸漸放松下來,整個人軟綿綿的躺在他懷裡。
韓鹿往後面看了看,見溫綏這樣子,臉上露出挪揄的笑容。
這時,易懷謙忽然說話了,他是對韓鹿說的,“韓姐,綏姐她看起來心情是不是很不好?”
韓鹿無視了溫綏的眼色,說:“她好像有些事想不明白,她一般不做多餘的事情,也難得這麼毫無節制的喝酒,我跟她認識幾年,也沒見過幾次她這麼苦惱的樣子。”
易懷謙安靜了片刻才說:“我不認識綏姐其他的朋友,也不知道該怎麼才能開解她,讓她好受一點,她大概也不想和我太親近,所以韓姐,我想請你盡量多和綏姐說說話,可以的話像今天這樣陪她喝酒,這樣或許綏姐會開心。”
“要是綏姐再喝醉,不論什麼時候都請你給我打電話,我來接她回去。”
韓鹿瞧著溫綏笑,嘴裡則答應易懷謙,“行啊,我們是朋友,她要是想我陪她喝酒,我肯定是要陪的。”
“不過,小易啊,你知不知道她為什麼心情這麼不好?”
易懷謙緩緩停下動作,垂著頭似乎想要凝視睡在腿上的人,然而他的眼睛什麼都看不到,空茫茫的一片。
他說:“我做了錯事,惹綏姐生氣了。她本來就在為了一件事苦惱,忙著做各種準備,可我幫不上她的忙,還盡給她添麻煩。”他說著,臉上就露出苦笑。
韓鹿見溫綏那一臉心疼的表情,癟癟嘴繼續幫自家學妹助攻,“你惹她生氣了?沒有吧,她跟我聊天的時候一直在誇你呢,說你鋼琴彈得好,平時又體貼又細心,做事認真,那真是誇得不帶重樣的,我都懷疑世界上有沒有這麼好的人了。”
易懷謙一愣,然後眨了眨眼睛,“綏姐真的這麼說?”
“對啊,她還說她對你做了不太好的事,怕你生她的氣呢。”韓鹿朝溫綏做了個鬼臉。躺在那裝醉酒不能說話的溫綏翻了個白眼,盯著易懷謙的表情看。
易懷謙的眉眼柔和下來,手託在溫綏的腦袋下,一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鬢角,“綏姐沒做什麼不好的事,就算真的有,我也不會和綏姐生氣。”
韓鹿默默搖頭,臉上寫滿了‘這麼好的孩子你忍心讓他難過’的譴責神情。溫綏沒注意韓鹿的譴責,她瞧著臉龐似乎在發光的小瞎子,心裡軟成一團,她心想,小瞎子果然很喜歡我。
他是什麼時候有這種心思的?溫綏猜測應該很久了,那這樣的話,上輩子小瞎子去找她,一路照顧她救她,好像能找到另一個解釋。可是如果這樣,那他一直喜歡她,卻甘願做個弟弟麼?
上輩子他真的是藏得緊緊的,一點都沒表露出來啊。
不,不對,細細一想好像是有許多地方都表現出來過的,但她那時候根本就沒往這邊想。上輩子那時候,小瞎子每回和她挨在一起都會不太好意思,他們互相扶持逃亡那段時間裡,她遇上過不懷好意的男人,小瞎子格外生氣,他這人脾氣好的不像話,難得生氣一回的,可是對於別人冒犯她就格外不能忍。
還有方肅騏,小瞎子對方肅騏的態度也不太對勁,那種態度除了被她影響帶出來的惡感,似乎還有嫉妒?她沒注意,但方肅騏好像注意到過。他去取小瞎子培育出的那種藥時,曾很囂張的對小瞎子說,就算他嫉妒,也什麼都做不了。
溫綏記得自己那會兒誤以為方肅騏說的是其他的,還和方肅騏再次吵了起來,感情方肅騏話裡的嫉妒,指的是小瞎子嫉妒他曾是她男朋友?
把自己記得的事情回想了一遍,溫綏越想越覺得自己竟然瞎的比易懷謙這個真瞎還厲害。
韓鹿下了車,車裡安靜了很多,易懷謙安安靜靜的抱著溫綏,時不時摸摸她的額頭,看她有沒有發熱不安穩。
到了地方,易懷謙又把溫綏扶了出來,再次背在了背上。司機大叔詢問要不要幫忙,被易懷謙溫和的拒絕了,然後向他道謝,背著溫綏慢慢走向電梯。
溫綏聽到他的呼吸,他的動作很穩,但應該是有些吃力的。他好像很怕摔著她,走的特別慢特別小心。
他上輩子也這樣背過她。她身體裡寄生的那玩意兒失去抑制後忽然再次開始生長,痛得她一步都走不動。又那麼剛好的是她當時正在外面尋找食物,隻能就近找了個地方休息。過了很久,易懷謙找了過來,就像這樣把她背了回去。
那可真是一段難走的路,他摔了三次,每次摔了,都給她當墊子,爬起來摸摸她的腦袋,手腳,發現沒傷著才繼續背著她往前走。
溫綏那時候就覺得很奇怪,為什麼這小瞎子總是能找到她?她那寄生的變異菌經常不分時間場合的生長,有時候痛得她隻能隨便找地方咬牙熬過那種痛楚,要是花的時間很長,易懷謙就會出來找她,而他不隻一次的找到她,把她帶回去。不管是最開始,還是最後那一次,他都能找到她,明明看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