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激戰之後,程妄穿著幹淨的棉質睡衣,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似乎陷入了睡眠中。
殷之遙趴在床邊,託著腮幫子,用視線一點點撫摸著他安好的睡顏。
他微睜開眼睛,黑色的瞳仁動了動,嘴角淺淺上揚:“狗妹,怎麼辦,我一點也不喜歡她。”
聽到這話的殷之遙,很開心,但是她卻笑不出來。
因為程妄的眼神,很苦澀。
他看著她,宛如夢囈:“可能真的要哭一場了。”
殷之遙輕輕摸了摸他的鬢邊刺刺的短發,像摸狗狗一樣,溫柔地安慰道:“不會的哥哥。一見鍾情隻有小說裡才會發生,你會喜歡她的。”
“小屁孩懂什麼。”程妄閉上了眼睛:“你又沒有喜歡的人。”
“我...我有。”殷之遙不服氣,用手指撐開了他的眼睛:“我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程妄敷衍地問:“什麼感覺?”
那是什麼感覺啊,每當他對她笑一笑,就仿佛有花瓣落在她肩上;每當他對她眨眨眼睛,就會有一顆星星墜落在心底。
她真的好喜歡他。
殷之遙眼底帶著美好的光芒,說道:“如果他親我一下,我會馬上灰飛煙滅。”
“你傻不傻。”程妄忽然伸手攬住了她的後腦勺,一本正經地說:“隻有人死了,才會灰飛煙滅。”
“才不是咧,你不懂那種感覺,就算下一秒死去,好像也不害怕了。”
倏爾,程妄忽然將她拉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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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殷之遙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間隙,一個宛如蝴蝶輕觸般的吻,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她睜大了眼睛,腦子一陣暈眩。
唯一清晰的,隻有他涼涼的唇輕觸的觸感,以及...那雙暗流湧動的眸子――
“死了嗎?”
第26章 護短(你剛剛,是不是舔了我一下...)
早上醒過來, 程妄感覺頭有些疼。
他起身環顧四周,發現衣服褲子規整地擺放在櫃子上,他伸手抓起衣服, 發現那絕不是自己能疊出來的形狀。
他低頭看了看睡衣, 視線下移, 又望了望褲子...
靠。
周末的天空湛藍澄澈,碧空如洗, 陽光格外燦爛。
小花園裡,喬正陽抱著籃球,正在練習花式耍帥, 見程妄從房間裡走出來, 他喊道:“妄哥,打球啊。”
“頭痛。”程妄隨口敷衍:“不想去。”
“你怎麼回事,臉這麼腫?”
“昨晚有點醉了。”
“不是吧, 相親都能喝醉。”
“不是相親。”程妄看了看落地窗裡自己的臉, 漫不經心地問:“你昨天送我進屋的?”
喬正陽停下轉籃球, 愣愣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都不知道。”
這時候,殷之遙從門內走了出來。
她穿著一件淺粉色的小夾袄, 背後大大的帽子有點像魔法袍,手裡拿著裝了水的塑料瓶,蹲下來侍弄著她養的多肉。
陽光下, 她皮膚嫩得仿佛能掐出水來。
看到她,程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揚:“小鬼, 早上好。”
“哥哥,你臉好腫啊。”殷之遙望了程妄一眼:“像被人揍了一頓似的。”
這時候, 程妄腦子裡閃現了些許零星的片段――
“狗妹,昨天你扶我進屋的?”
殷之遙不以為意地說:“對啊。”
“你...給我換了衣服?”
“你都吐了, 我不能讓你穿著髒衣服睡覺吧!”殷之遙早就準備好了說辭,因此格外淡定:“不用謝。”
程妄揉揉頭發,倒是不記得自己有吐過。
想到那個不確定的畫面,他趁著喬正陽去後院的間隙,走到小姑娘面前,附身湊近她,低聲問道:“你是不是...還親了我?”
殷之遙:???
不帶這麼碰瓷的!
*
這時,前院有車經過的聲音,程妄回頭,看到黑色的轎車停在了家門口。
是爺爺的車。
他來不及多說什麼,理了理衣領,穿過芭蕉葉掩映的小徑,朝著前院走去。
殷之遙和喬正陽,對程妄鮮少露面的爺爺相當好奇,於是趴在後院的樹籬邊,朝著前院偷偷觀望。
程老爺子年逾古稀,鬢間花白,杵著一柄雕龍的木制拐杖,身形卻依舊挺拔健朗,精神矍鑠。喬正陽說,可能跟他早年出身行伍有關。
程妄必恭必敬迎候著老爺子,準備攙扶著他,誰曾想,他剛走過去,老爺子一拐杖敲在他的背上。
沉悶的聲響連後院都聽到了。
程妄身形明顯偏了偏,輕輕咬牙,忍住了背部發麻的劇痛。
殷之遙捂住了嘴,驚詫地看著喬正陽,用嘴型問道:“他經常挨打嗎?”
“怎麼可能。”
喬正陽顯然也覺得不可思議。
程妄那小子,從來都是家長老師眼中的“別人家的孩子”,程老爺子也是有文化、講道理的人,再說了,程家就這麼一個獨苗苗,還真能下得去手啊。
他低聲猜測:“是不是昨晚妄哥相親失敗了?”
殷之遙想了想,說道:“喝了酒,還跟許若彤劃拳來著。”
喬正陽:......
那是該打。
程老爺子走進屋,程妄必恭必敬地跟在身後,這嚴肅聽話的模樣,完全不像在她面前的輕佻玩笑做派。
程妄抬眼,看到了趴在籬笆牆邊的殷之遙和喬正陽,對她使了個眼神。
殷之遙會意,拉著喬正陽離開了。
喬正陽本來還想看程妄挨打,畢竟百年難得一見,不過殷之遙攥著他的衣領,把他給拉走了。
程妄這麼要面子,挨打這種事,肯定不想讓別人看到。
殷之遙回了房間,趴在窗邊寫作業。
一直到下午四點,程家老爺子的轎車,才緩緩離開。
殷之遙趕緊跑到櫥櫃邊,翻出了喬正陽的滑板,來到程妄家的後院。
程妄正好站在落地窗邊,看到殷之遙,他走了出來。
殷之遙望望屋內,確定沒人了,才小聲問道:“程妄哥,你挨打了嗎?”
“關心我?”程妄依舊沒心沒肺地笑著,仿佛剛剛挨打的人不是他似的。
“你還笑得出來。”
“不然,難道要哥哥哭給你看嗎?”
殷之遙見他有說有笑還能開玩笑,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又問道:“那你疼不?”
“沒你打的疼。”
殷之遙撇撇嘴,說道:“挨打是因為...和相親對象喝酒劃拳?”
“嗯,不止喝酒劃拳。”程妄手揣兜裡,漫不經心道:“還輸了錢。”
殷之遙:......
知道他瞎胡扯,殷之遙也不再多問了。
程妄這人心思深,他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情,怎麼問都是問不出來的。
程妄見她拿著喬正陽的滑板,說道:“喬正陽同意你玩他的滑板嗎?”
“嗯,他必須同意。”
“為什麼?”
“因為他怕挨揍。”
程妄嘴角彎了彎,說道:“你想找哥哥陪你玩滑板?”
“可以嗎?”
“作業寫了?”
“寫完了!”
“我還沒寫。”
“哦。”
殷之遙知趣地退出了小花園:“那你寫作業,我不打擾你!”
程妄看著小姑娘懂事離去的身影,在她進門之前,終於還是叫住了她:“回來。”
殷之遙回頭,卻見他從芭蕉樹葉下取出了藏匿的滑板,笑著說:“跟作業比起來,還是陪狗妹比較重要。”
......
小區有一段坡度向下的環湖自行車道,夕陽的餘暉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湖面,微風吹拂著柳枝。
程妄背著手,在前面溜著滑板。
殷之遙跟在他身後,艱難地保持著平衡,勉勉強強也還是能夠平滑地追上他。
倆人一前一後地飛馳在湖畔邊。
本來她還擔心程妄沒寫作業的事,不過轉念一想,你年級倒數的菜雞,去擔心人家年級第一的成績,是不是有點鹹吃蘿卜淡操心了。
前面有一段陡坡,程妄下坡之後,回頭對殷之遙喊道:“狗妹,別跟了,停下來。”
然而,他似乎低估了殷之遙的速度,在殷之遙想要踩下剎車的時候,滑板已經帶著她飛馳著下了坡道。
殷之遙驚呼了一聲。
越來越快的速度讓她的心都提起來了,慌張大喊:“救命!”
“踩剎。”
“我剎不住啦!”
程妄丟開了滑板,擋在了路中央。
在小姑娘和他擦身而過的瞬間,猛地接住了她,帶著她一起摔倒在了路邊的草坪裡,連著滾了好幾圈,才算穩住了慣性。
程妄雙臂用力護著她的腦袋,將她的頭摁進了自己的懷中,避免受到傷害。
翻滾停了下來,殷之遙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隻聽到身下的少年沉悶地哼了一聲。
他的身體熱得像一塊烙鐵似的,緊緊貼著她,殷之遙更加一動不敢動,宛如半身不遂似的,都沒知覺了。
殷之遙的臉貼在他頸窩的位置,嘴唇都碰到他頸部的皮膚了,體溫溫熱,鹹鹹的。
她心髒撲通撲通,太陽穴突突地跳著,整個人都要飛升了。
“受傷沒?”反應過來的程妄,低頭看著懷裡的姑娘,粗糙地檢查她的腦袋和身體:“有沒有哪裡被撞到?”
殷之遙搖了搖頭:“沒有,不痛。”
見她無礙,程妄松了一口氣,略帶不滿地說:“你不痛,老子痛死了。”
殷之遙慌慌張張從他的身上爬起來,擔憂地問:“你沒事吧?”
程妄全程護著她,自己反而結結實實摔了一跤,不過摔在草地上,也不算太疼。
“哪裡受傷了?”殷之遙關切地詢問:“給我看看。”
他雙手撐著草地,無奈地看著殷之遙:“屁股,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