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未橙聽不太清楚他在說什麼,大開大合之下,她的意識逐漸飄遠……
後續的事情,姜未橙沒力氣再應對,期間暈過又醒,換了什麼姿勢,手是什麼時候解開的,甚至他抱她去洗的時候又欺負了她一次……她全程消極抵抗。
後來他把她輕輕放在柔軟的被單上,又拉過被子小心替她蓋好,然後摟住了她。
她掙了兩下,他卻反而抱得更緊,甚至握住她撓他的手,放到唇邊咬了一口。
很輕很輕,並不疼。
“別推開我……”他聲音暗啞,流露出一點被欺負的委屈和無助:“橙橙,你別總欺負我,我比你小……你應該寵著我,愛著我……”
累到連眼睛都睜不開的姜未橙:……
這特麼的是“吃飽喝足”了,所以又裝回來了?
真是無語,到底誰欺負誰?
她困倦不已,連話都不想說,最後隻能任由他抱著,在他懷裡睡了過去。
————
這是整個國恩藝術大賽的最後一天,下午,參賽者會陸陸續續退房,所以最後一次聚餐安排在中午。
這次的地點是在湖邊的遊艇俱樂部裡,甚至有一部分宴會從俱樂部的玻璃花園伸展出去,通過鋪砌著柔軟地毯和防風玻璃罩的甲板,延伸至湖邊的一艘白色遊艇上。
遊艇的甲板上纏著漂亮的粉白色綢帶,布置著鮮花,在藍天碧水間看著格外漂亮。甲板的長桌上擺放著各式甜品酒水,以供客人取用。
除了因為冬天,氣溫較低較冷之外,幾乎沒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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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這艘遊艇的主人在主辦方尋找適合遊艇當做慶功宴的一部分場所時,主動提出了免費無償借用。但遊艇隻對客人開放一層甲板部分和二層觀景臺部分,內部的船艙並不對外開放。
但這也足夠了,因為遊艇很大,尤其甲板,是半敞開式的,可以同時待二、三十個人。
最後主辦方便將這裡裝飾成了甜品酒水區域,又在出玻璃花園的通道口安置了擺放羊毛披肩的架子,讓某些衣衫單薄的客人離開溫暖室內時可以用披肩御寒。
而此刻,霍曦塵卻在一個白種男人的帶領下,繞過甲板,踏上舷梯,進了下方寬敞明亮的船艙內。
片刻之前,對方直接來敲了他們的房門。
姜未橙還在沉沉的睡,聽見門鈴,皺起眉,聲音沙啞的呢喃幾聲。霍曦塵不想打擾她休息,替她蓋好被子,自己去開了房門。
來人站在門外,用英文恭敬的表示有人想要見他,請他務必和他走一趟。
單看對方的膚色,霍曦塵已經基本猜到這個人是誰。
那人不遠萬裡飛來B城,自然不願意無功而返。而他決定過來,是打算一次把話和對方說清楚,否則對方不死心,繼續一次次來騷擾他,他更不願意。
他簡單洗漱了下,換上衣服,給她在枕頭旁留了張字條,然後獨自出了房間。
船艙很大,陳設布置奢華,頂部開了無數射燈,暖風撲面而來,一個中年男人靠坐在沙發上,一旁帶著聽診器的男人正彎腰給他檢查,隨即低聲吩咐了幾句。
霍曦塵知道他的病情,心髒方面的問題,之前動過幾次手術,有點並發症,所以才會在醫院休養。
他今年年紀並不大,四十八、九樣子,比曲思恩年長幾歲。
他和曲思恩是朋友,卻插足搶走了他的女朋友,可搶到手之後又不珍惜,很快就拋棄了她。這樣的人,在霍曦塵心裡除了一個“渣”字,沒有其他詞可以形容,再多的金錢,再大的成就,也無法掩蓋表象下面的本質。
戚建生和醫生說了幾句話,一抬頭,正好看到現身船艙的霍曦塵,視線頓時定住不動了。
“你來了。”他拍了拍醫生,示意他先退下,隨即想要起身,原本坐在另一張沙發上的安琪兒上前扶住他。
“爸爸你別站起來了,他有腳,會走過來。”
“怎麼說話的,他是你哥哥,你要麼安靜待著,要麼自己去甲板上面。”
“我才不去,上面好冷。”安琪兒重新扶他坐下,表示自己會安靜,就又坐了回去。
父女兩個一番對話,似乎可以聽出戚建生對霍曦塵的重視,但後者卻無動於衷。
他甚至都沒走得太近,在距離沙發幾步開外便停下腳步,清冷淡涼的視線落在對面,像是在等對方開口。
“你,過來坐吧?”
“不,我站在這裡很好,你有什麼話就說吧,我女朋友還在等我。”
戚建生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對方,上一次在醫院偶遇,他還躺在床上,對方則穿著醫生袍,他起初根本沒看清對方的臉,要不是聽到他的名字,他根本想象不到多年之後會在這種情況下和他見到。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青年,高大、挺拔、俊美,剛剛拿下國恩大賽的亞軍,他是這麼優秀完美,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戚建生嘆了口氣,對方的冷漠排斥太過明顯,根本就沒有遮掩的打算,
“你媽媽……把你教的很好。”他嘗試著說開場白,結果卻看見對方勾起了一個冰冷而嘲諷的笑容。
“媽媽?”霍曦塵明明是在笑,可念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旁人卻隻能感覺到無盡的冷意,“你居然認為,我現在能平安無事的站在這裡,都是她的功勞?所以,你這樣千方百計的想要和我相認,都沒有找人查過我的過去嗎?”
“過去……發生了什麼?”
戚建生擰起眉,他的確沒有去查,畢竟已經很多年了,雙方都有各自的生活,而他現在這麼優秀,過去的一切也已經過去,他怎麼可能再去查他以往的生活。
他以為霍曦塵是在責怪他這麼多年沒有找過他,丟下他們母子兩個一走了之,但其實,當初他並不是故意要拋下他們。
“當初我和你媽媽吵架,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告訴我,你不是我的兒子,而是……她以前那個男朋友的。”
霍菲菲懷孕的時候,的確還沒正式和曲思恩分手,她說的斬釘截鐵,冷靜漠然,他當時根本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一氣之下一走了之。
他甚至覺得自己是被欺騙了的感情,憤怒之下很快就移情別戀,之後和對方結了婚,再之後就出了國。
後來,他的妻子在一場意外中去世,他打擊過大,開始遊戲人生,最後遇到了安琪兒的媽媽。
對方是英國人,他們展開了一段浪漫的異國戀情,她仰慕他的美術才華和天賦,願意拿出金錢來資助他比賽,最終他浪子回頭,決定和對方結婚。
再然後,他有了安琪兒,人生也慢慢安定下來。
隻是早年那段不羈的漂泊生活拖累了他的身體,才五十不到的年紀,身體就已經如同古稀老人,不得不依靠醫療藥物來撐著。
霍曦塵垂下眼簾,遮擋住了眸底的幽光:“一走了之?你當初就從來沒想過,她當時說的可能隻是氣話?”
“對,是我錯了,我現在很後悔當初那麼衝動,後來沒有再回去找她。可是曦塵,我和你媽媽脾氣性格各方面都不和,就算當初回去了,我們也不可能有未來——”
“別擺出一副長輩的模樣給我說教,你拋棄她以及我是事實。也別侮辱性格不合這個詞,你以為你在過家家?哪怕是分手,也不代表可以隨便丟掉應盡的責任。”
他赫然抬眸,漆黑眼眸投出的視線猶如銳利的劍,直刺人心,“你們還沒結婚,你讓她生下我,就是未婚先孕,任何一個負責任的男人都不會任由自己女人背上這四個字。
一個女人為了你背井離鄉,為你生下孩子,你因為吵架時的一句氣話,就憤怒離開,甚至從沒想過回去把事情弄清楚。
你以為你受到了背叛,你被欺騙,所以你給了自己離開的理由,甚至在最短的時間裡和另一個女人結婚。
這麼多年,你從來沒出現過,有一天你突然發現我居然真的和你有血緣關系,所以你又想盡辦法要和我相認,你不覺得你滑稽透頂嗎?”
“霍曦塵——”安琪兒看著戚建生漸漸變化的臉色,開口想要制止他朝下說。
“不想聽我說下去?怕他心髒受不了?”
霍曦塵側過視線,朝她懶洋洋的笑了笑,“所以,你到底為什麼一定要讓我來見他?你以為我會說什麼好話?自私自利自負又不負責任,你認為我會叫這樣的一個人爸爸?
還是你覺得,隻要我和他見了面,因為生理上存在的血緣關系,就會讓我感覺到親情,然後和他相認,從此後父慈子孝?”
“爸爸知道你這些年一定過的不容易,他也隻是想要補償!你現在說的這麼過分——”
“過分?”他的眸光更深了幾分,落在安琪兒身上,讓她有一種透不過氣的壓迫感,“你不就是想聽過分的話嗎?早在英國的時候,我已經無數次和你表達過自己的立場,而你全部選擇無視,繼續一次次的出現、糾纏。你以為我會有什麼好話?
至於補償,那就更可笑了,我快餓死的時候都沒有向別人討過飯,現在你看我像是需要的樣子嗎?我不需要什麼補償,你們也根本補償不來了。我唯一需要的,就是你,還有你的爸爸別再出現在我面前,懂了嗎!”
他嗓音涼薄,眸光冰冷,眉宇間是銳利的寒意,仿佛冰,又仿佛刀刃,一點掩飾自己厭惡的意向都沒有。
戚建生捂著心口怔怔看著他,安琪兒惱怒之下想再開口,霍曦塵卻先她一步給了警告。
“最後——你,離我女朋友遠一點,再有下次,我會告你騷擾!”
安琪兒的臉色瞬間變了,這句話說的太清楚直白,哪怕是不知內情的人都能猜到,更何況是戚建生。
她之前見他總是一副話少高冷的模樣,壓根沒想過他居然會當面告狀,否則她之前又怎麼可能當著他的面故意去親他女朋友。
霍曦塵說完該說的話,轉身幹脆利落的離開,沒有戚建生的示意,沒有人來攔他。
安琪兒想追上去罵幾句,戚建生卻叫住了她。
“怎麼回事?你不是說你之前隻是開玩笑,不是真的喜歡女人嗎?”他臉色難看,這個時候隻能慶幸船艙裡的保鏢都聽不懂中文。
戚建生自己年輕時雖然浪蕩,但他到底是中國人,思想傳統,他可以接受和他好過的女人同時也喜歡女人,但他卻絕對接受不了自己女兒喜歡女人!
安琪兒低著頭,不說話,藍色的眼睛裡卻一片冷色。
“我告訴過你,如果你以後要和一個女人結婚,我所有的財產寧可全部捐出去,也不會給你一毛錢!”
“那裡面也有我媽媽留給我的……”她並不敢太大聲,她還沒到十八歲,知道叛逆對她來說沒有好結果。
“你說什麼?”戚建生並沒有聽清楚。
“我說我隻是開個玩笑,想故意氣一氣他,誰讓他不願意來見你。”
安琪兒抬起頭,依然是那副嬌俏可人的模樣,“爸爸,你放心吧,我真的不喜歡女人,我還想多交幾個男朋友呢!”
她聲音甜甜的安慰對方,戚建生撫著心口,又重新在沙發坐下。
船艙裡,早就沒了霍曦塵的身影。
想到對方那麼優秀,卻又對自己那麼排斥,戚建生再次無奈的嘆了口氣。
其實他對對方並沒有多深厚的父子之情,到底這麼多年沒有見過面,隻是他這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有個兒子,現在知道對方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又這麼優秀有才華,原本想認回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