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帳以後再算,”林耀揮揮手,“我現在太緊張了,顧不上這些了。”
“緊張什麼?”
“你要手術啊,明天一早就手術啊,”林耀皺著眉,“我要今天沒跟著過來,你就一個人上手術臺嗎?你對自己真夠狠的啊大俠,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怕你擔心,”關澤又按了按他的眉心,“這也不是什麼沒救的病,不想讓你知道了又緊張,而且……”
“而且您是打算借這個機會跟我拜拜了吧?”林耀斜眼兒瞅著他,“連換洗衣服都不舀,就這麼走了,玩障眼法呢吧,是不是打算過個一年兩年的我勁兒過去了再偷摸回來啊。”
關澤沒說過,很認真地看著他。
“關澤,”林耀往他身邊湊了湊,“咱倆說好行麼?”
“嗯,什麼?”
“以後不這樣了好不好?不管有什麼事兒,咱倆一塊兒扛著,我知道你習慣了什麼事兒都自己處理,可那是以前,”林耀看著關澤的臉,又瞟到了他的腦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真光滑。”
“別跑題。”關澤用手指在他手腕上彈了一下。
“現在有我了,我承認我沒你那麼成熟,還總愛哭,可我也是個男人,我不是姑娘,我不需要誰像保護個姑娘那麼保護著我,”林耀抓著關澤的手親了一口,“我嘴上叫你媳婦兒……呃,我也沒真把你當我媳婦兒,也不打算跟對媳婦兒那麼對你,你懂我意思嗎?兩個人的事就該兩個人擔著,如果到時我爸那關過不去,這事我也不會一個人扛著,你得幫我一塊扛著,懂麼?禿禿?”
“懂。”關澤點點頭,林耀的話和手上的溫度讓他覺得很暖。
“那就行,還有個事兒,”林耀指了指自己的包,“我那兒還有份大禮給你備著,你要看看嗎?”
“要。”
林耀站起來過去把包打開了,拎了個袋子出來:“本來有包裝的,我包不夠大,就沒舀包裝了。”
“這個……”關澤看著林耀手上的袋子,裡邊兒是什麼東西他半天沒看明白,“還有包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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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沒包裝老板怎麼賣早點,”林耀把袋子遞到他面前,“看看,這是那天我準備好了把喜訊通知你以後咱倆慶祝用的。”
“早點?”關澤莫名其妙地接過袋子打開往裡看了一眼,聲音一下提高了不少,“餃子?”
“沒錯,蒸餃,那天早上實在是找不著地兒買慶祝禮物了,就路上順道買了屜蒸餃,連籠屜一塊兒買的,不過那玩意兒太佔地方,我就沒帶來。”
“有一星期了吧?”關澤聞了聞,沒聞到什麼味兒,之前應該是凍上的,但看上去實在有些驚人。
“嗯,”林耀湊過來捏了捏餃子,“那天沒找著你,我就把餃子凍上了,本來想吃掉的反正你不在我也自己慶祝一下但沒舍得,我就想著我肯定要找你的一定能找到的這個就留著不行我就找個地兒給它們弄個真空包裝什麼的……”
關澤沒出聲,突然躺倒在了病床上,抬起了胳膊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怎麼了!”林耀一下緊張得聲音都有些變調,抬手就要去按呼叫哭,“不舒服嗎?我叫護士!”
“別動。”關澤說了一句,胳膊還是擋在臉上。
林耀摸到呼叫器按鈕上的手停住了,他聽出了關澤聲音裡帶著鼻音,如果他沒有產生幻覺,關澤……哭了?
“媳婦兒!”林耀撲到床邊摟住關澤,臉貼到他胸口上拼命往他胳膊下邊的眼睛上看,“你哭了嗎?”
“嗯。”關澤應了一聲。
林耀看到了他眼角滑落的淚珠,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他從來沒有想過,永遠都冷靜沉穩的關澤會流淚,這個有著他無法想像的過去的男人會在他面前哭。
“怎麼了啊,”林耀手都哆嗦了,又不敢直接去拽關澤的胳膊,隻能在他胳膊上摸著,“我說什麼了你要哭啊我都還沒哭呢你別哭啊不說不能激動麼,你說這要以後我一哭你也跟著哭咱還怎麼過啊……”
關澤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哭,而且就這麼哭了出來。
林耀在他面前永遠都是傻呵呵的樣子,就連說點兒正經東西都透著傻氣,但卻每一次都能讓他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踏實和溫暖。
他不介意在林耀面前流淚,這是他唯一能夠卸下偽裝真實面對的人。
但他不像林耀那麼哭起來就剎不住車,特別是在林耀一著急就念叨的情況下,他沒忍住一下樂了,放下了胳膊看著林耀樂了半天。
“笑屁啊,你這人怎麼這樣……”林耀皺著眉抽了張紙巾在他眼角擦了擦,“我還沒憋好詞兒安慰你呢。”
“哎,”關澤坐起來很無奈地彈了彈他腦門兒,“你真是破壞氣氛的一把好手。”
“你哭什麼啊,”林耀有些茫然,“我說什麼了你要哭啊。”
“過來,”關澤勾了勾手指,“悄悄告訴你。”
“來了。”林耀撐著床沿湊到了關澤臉旁邊兒。
關澤胳膊繞到他脖子後面往自己身邊摟了摟,吻了吻他的耳垂,貼在他耳邊用很低的聲音說:“我愛你。”
關澤低沉的聲音穿透了林耀的身體。
林耀從沒聽過關澤用這麼認真的語調跟他說話,而且會是這樣的內容。
他瞬間感覺自己胳膊有些撐不住床,全身跟打擺子似的想要哆嗦,撐了兩秒之後,他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床邊。
“林耀?”關澤趕緊拽住他。
“我……”林耀咬了咬牙,突然跳了起來,甩開了關澤的手,“我去廁所。”
住院部的廁所不大,但基本沒有人,林耀衝進了一個格子裡,把門一關,蹲下去抱著頭就開始哭。
他對於自己下定決心再也不哭但一次也沒能忍住眼淚的事已經完全不在乎,哭就哭吧,老媽說的,總憋著對身體不好。
這麼多天,他一直咬著牙撐著,他要纏著張興,他要打聽關澤的下落,他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哭,就連之前見到關澤時他也因為張興還在外面不敢太放肆。
現在他就跟被拴籠子裡好幾個月終於被扔到了草地上的小狗似的,就想撒著歡好好哭一場。
這麼多年的壓抑,這麼久以來的小心翼翼,對所有不確定的擔心,不曾想也不敢想的將來……
林耀正哭得全身舒爽,毛孔都張開了的時候,聽到有人進了廁所,他趕緊憋住氣,把自己的哭聲按了消音鍵。
進來的人直接進了他隔壁的格子裡,林耀有些鬱悶,正哭得愉快呢居然有人進來拉屎!
那人關上門就沒聲音了,林耀豎著耳朵也沒聽到那邊脫褲子什麼的聲音,正奇怪有人跑廁所來罰站呢,那人突然說話了。
“哭完了沒?”
是關澤的聲音,林耀一下蹦了起來:“你丫跑這兒來幹嘛!”
“我怕你哭太激動了摔坑裡。”關澤聲音裡帶著笑。
“滾蛋,”林耀也想笑,抬手胡亂擦了擦臉,閉著眼睛深呼吸了
幾下,“關澤,你剛說的再說一次嗎?”
“咱能不在這種地方說這些事嗎?”關澤嘆了口氣,敲了敲隔板。
“不能,我現在就想聽,廁所怎麼了,你那兒還有一屜不知道壞沒壞的蒸餃等著呢。”
“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好我是冬眠到一半醒了的小母箱子因為每天都有一個叫破破的家伙爬進我家裡偷沙發主人有一次不小心坐在沙發上她拖不動沙發還罵主人了,所以為了讓主人去修blx今天我來吐稿子。
☆、第五十六章你知道我是誰麼
“哥,我媽怎麼樣?”林耀站在走廊上給林宗打電話,他就下飛機的時候報了個平安就一直沒再聯系林宗,本來想早點打,但之前因為哭得太沒天理,鼻音一直很重,他怕林宗聽到他聲音會擔心。
“在罵電視劇主角呢,我陪她罵了半小時了,”林宗笑了笑,“你那邊怎麼樣?”
“挺好的,”林耀往病房裡瞅了一眼,關澤正靠在床上拿著遙控器對著電視掃射,換臺的速度比子彈還快,“我找著關澤了。”
“什麼情況?”林宗像是走到了廚房裡,林耀聽到了他倒牛奶的聲音。
“他腦子裡有個良性腫瘤,明天一早手術,”林耀心情很好,但一提這事就立馬有些不踏實,心裡總懸著,“還好我來了,要不他得一個人進手術室。”
“腫瘤?”林宗有點兒吃驚,“醫生怎麼說的?”
“醫生是說沒事兒,手術完了好好恢復就行,”林耀嘆了口氣,“哥……”
“你不踏實了吧,”林宗笑了,“別瞎想,這種病例人醫生見得多了,你別嘀嘀咕咕的。”
“嗯,”林耀猶豫了一下,“你幫我跟媽說一聲……我可能得多呆幾天。”
“她早上就說你沒半個月回不來,你呆著吧。”
林耀沒再說什麼,掛了電話對著窗外開始越來越多的燈光愣了一會兒,果然是老媽了解兒子啊。
進了病房,他走到床邊,摸了摸關澤的腦袋:“這頭發得多久能長出來啊。”
“你一個小時摸十幾次,估計長出來頭發也讓你摸沒了。”關澤有些無奈,林耀就跟得了個玩具似的,沒事兒就過來摸兩把。
“你以前當流氓的時候是不是也剃過光頭啊。”林耀抱住關澤的腦袋。
“什麼叫當啊,我沒當過流氓,”關澤摟了摟他的腰,“一會護士進來看見了啊。”
“我媳婦兒我抱一會兒誰有意見,”林耀嘖了一聲,松開了手,“你早點兒睡吧,明天七點就得起來了。”
“嗯,沒事兒,”關澤躺下看著他,“睡不著,你能睡著?”
“我……”林耀深呼吸了幾下,他睡得差才怪了,他看到關澤往病床上一躺就想往上撲,腦子裡各種臭不要臉的想像紛湧而至,要不是關澤明天就要手術護士也隨時會進來門上還有個窗口他早過去把這個光頭給扒光了,而且床實在也太小了他倆擠上去肯定得摔一個到地上,他慢慢吐出一口氣,“我能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