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至於吧……”亨特看起來十分疲倦的樣子。
“回來之後呢,你還吃了什麼嗎?”
“……你去淋浴的時候,我喝了一杯酸奶……”
溫斯頓起身,走到了垃圾桶邊,將酸奶盒子找了出來,看了一眼日期,回過頭來冷聲道:“過期了三個月,你不知道嗎?”
“……過期了嗎?我不記得了……”
“穿衣服,我送你去醫院。”
“要去醫院啊……”
“你想要脫水嗎?下一站比賽之前必須康復。”
溫斯頓的態度是強硬的。
亨特沒有辦法,隻好穿上衣服。
來到門口,本來該低下身來系鞋帶,但身體卻搖晃了起來,他剛嘆一口氣,溫斯頓便低下身來,單膝跪在他的面前,手指靈巧地將鞋帶系好。
“謝謝……讓一級方程式的男神單膝跪地替我系鞋帶,真是何等榮幸……我竟然沒力氣拍照。”
“等你好了,隨便拍。”
去到了醫院,果然如同溫斯頓所說是急性腸胃炎,醫院給亨特安排了輸液。
到了早晨,胃痛情況有所緩解,亨特的臉色也好看了許多。
隻是他打電話給馬庫斯的時候,被罵到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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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斯頓隻是冷眼坐在旁邊,漠然地看著亨特。
今天下午是肯定無法趕去英國了,還好自由練習賽是下周才開始。
當掛掉手機,亨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
“對不起啊……我現在把機票改籤一下,你先去英國吧。”亨特看向溫斯頓,可憐巴巴地說。
“不用了,我已經把我們兩個人的機票都改籤好了,後天去英國。”
“啊,什麼……法拉利車隊的米勒先生一定會恨死我……”
“我的發揮比你穩定,經驗也比你多,缺席一些賽前討論不會影響我最後的成績。”
亨特再次露出被打擊,卻無法反駁的表情。
幾分鍾的安靜之後,亨特忽然開口說:“謝謝。”
“謝什麼?”
“一個人最寶貴的莫過於時間。謝謝你在這裡陪著我。”
“沒什麼。”
亨特側過臉來看向溫斯頓:“輸液好無聊……你可以跟我說說話嗎?”
“你想說什麼?”
“你好冷場……我每次都要跟你找話題……”
“那好吧,我來找話題。你昨天晚上為什麼沒有給自己點一杯酒?”
“……我沒到年紀,進去的時候用的是布魯借我的ID。”
溫斯頓歪了歪腦袋,表情明顯是說:這不是答案。
“好吧,好吧……是因為我的父親。他是華爾街的一個股票經理人,投資失敗之後破產,一蹶不振終日酗酒。我的母親忍受不了,離開了這個家。我開卡丁車比賽,獎金還是有不少,一部分用來償還債務,一部分被他拿買酒。前年的某一天,我砸掉了所有的酒瓶,和他打了一架,他衝出門去繼續要買酒,然後……出了意外……所以我……”
亨特的聲音越來越發顫,眼睛裡的淚水不知不覺的流下來。
溫斯頓沉默著,亨特伸手用力抹開自己的眼淚。
他想要忍住,但是胸膛卻顫抖得更加厲害。
溫斯頓忽然伸出手臂,將他床上撈了起來,一把摁進自己的懷裡。
“想哭就哭出來。”
溫斯頓的聲音很輕,卻在亨特的心頭溫柔地開了一個口子,早就積蓄太久的液體湧了出來。
亨特哽咽著,接著是小聲啜泣,然後放聲哭了出來。
溫斯頓的手指嵌入他的發絲裡,輕輕摁著他的後腦。
“為什麼你會對我這麼好呢?”
離開醫院的時候,亨特問。
“為什麼那次你會抓錯了我的手呢?”溫斯頓反問。
“因為你恰好站在我的身邊啊,我以為你是麥莉啊!”
“也因為你在我身邊,隻是我沒有把你當作其他人。”溫斯頓回答。
當他們回到亨特的公寓,就看見溫斯頓打開了亨特的冰箱,將裡面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拿出來扔掉了。
什麼番茄醬、乳酪、芝士面包切片、酸奶、墨西哥辣椒醬,甚至還有冰凍牛排。
扔東西的動作爽利而帥氣。
“喂喂!那個冰凍牛排肯定沒過期的!”亨特想要挽救。
“還有一個月就過期。目測你這個月回來的概率並不大。”溫斯頓看著亨特說。
亨特立刻詞窮了。
“以後吃東西前看一下日期。”
“哦……”
“但我估計你也不會放在心上。”
溫斯頓一針見血。
他們訂了第二天去英國的機票,晚上收拾完了行李,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溫斯頓明顯對電視不感興趣,拿著當月的財經雜志十分專注地看著。
亨特也覺得晚上沒什麼有意思的節目,於是拿出手機開始打消消樂。
因為在醫院裡一直沒充電,才剛開機,他的手機就罷工了,隻能拿去充電。
“嘿,你不用手機吧?”亨特用胳膊肘撞了撞一旁的溫斯頓。
“不用。”
“那借我玩一下?”
“你要玩什麼?”
“……消消樂。”
“我不會讓你在我的手機裡下幼稚遊戲。”
亨特的期待暗淡了下去。
“好吧……我看電視。”
因為充電線不夠長,亨特不可能一邊坐在沙發上一邊玩手機,隻能撐著腦袋百無聊賴地看起了電視。
換了十幾遍臺,亨特還是沒有找到自己想看的,最後竟然停留在了購物頻道,裡面正在推銷一些特殊的男性用品,比如……灰機杯。
主持人非常熱情地描述著,把這款灰機杯誇獎到天上有地下無。
亨特露出十分向往的表情,感慨了一句:“好想買一個!”
忽然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腦袋上砸了一下。
“哎喲!”
低頭一看,發現落下來的是溫斯頓的手機。
“你拿去吧。”
“你讓我下載消消樂?”
“是的,我讓你下載消消樂,你給我馬上換臺。”
亨特愣了兩秒之後,捂著肚子哈哈哈大笑了起來,然後心滿意足地抱著溫斯頓的手機玩起了消消樂,直到沒電為止。
第二天到達銀石賽道,亨特與車隊回合,還是不免被罵成了豬頭。
自由練習賽,亨特的表現並沒有因為之前腸胃炎的關系受到太大的影響。
他暗自慶幸,為了躲避馬庫斯的嘮叨,他帶著煙,躲到了某個角落,眯著眼睛,向後撐著臺階,望著天空。
這時候,手機震了一下,是溫斯頓的短信:你在哪裡?
亨特笑了笑,回復了對方地址,順帶問了一句:找我幹什麼啊?
對方回復:吸煙。
亨特不由得笑出聲來。
幾分鍾後,溫斯頓來到了亨特的身邊。
“你可真慢,我煙都要抽完了!”
溫斯頓坐了下來,亨特將另一根已經被壓折斷的煙遞給了對方。
“喂,我覺得你不是那種需要賽前吸煙提神或者放松的人。因為你本身就有很強的情緒管理能力。”亨特好奇地問。
“因為你需要。”
“哈哈哈,那你是專門來陪我的?”亨特抬起胳膊攬上溫斯頓的肩膀,“那以後每場比賽,我躲在哪裡抽煙都發條短信告訴你?”
溫斯頓沒有說話。
這場比賽,溫斯頓贏過了歐文和夏爾,而亨特拿到了第六。
賽後,兩人相約吃了一頓晚餐。
亨特忽然想到了什麼,走向一個花店。
“你要買花?”走在他身邊的溫斯頓說。
“是啊。馬庫斯那家伙非要我訂花送給奧黛麗·威爾遜,想要她在文章裡多寫點我的好話。”亨特無奈地聳了聳肩膀。
“送玫瑰嗎?”
“才不送呢!玫瑰要送給自己喜歡的人啊!”
亨特揣著口袋,隨意地瀏覽著花店裡的各種鮮花。
“啊,溫斯頓,你品味好,幫我選一下吧。不認真對待的話,會被馬庫斯煩死……”亨特嘆息了一聲。
“其實你不送她花也沒關系。”
“是嗎?”
“贏過我就行。”
亨特笑了起來,但是最後還是選了花。
店員將卡片遞給了亨特,亨特咬著筆頭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最後也隻是隨便寫了幾句話。
離開了花店,兩個人走在回去酒店的路上。
路燈柔和而繾綣,亨特忽然拍了一下溫斯頓的肩膀,眯著眼睛笑著說:“嘿!我遇見你,記住你,這個世界天生適合對決,你的靈魂天生適合我。”
“你從哪裡看來的?”溫斯頓微微蹙起眉頭說。
“剛才那張卡片的背面啊!”亨特笑著說。
“你記錯了。”溫斯頓回答。
“記錯了?你難道在哪裡見過這幾句話?”亨特不服氣地問。
“我遇見你,我記得你。這座城市天生適合戀愛,你天生就適合我的靈魂。”
溫斯頓的聲音很輕,仿佛輕而易舉就會被晚風吹散。
“切……你在哪裡看過的?”
“那是杜拉斯的《情人》。”
“哦,我還是覺得我的版本比較適合我和你。”亨特不以為意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