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好得很,他媽的居然敢陰我,這事多虧有你。”
徐苓春身體坐的很直,對汪明亮鄭重道謝。
“大師也謝謝您,我之前腦子不清楚態度要是不好請您別責怪。”
她又起身,給林織鞠了躬,當場要給林織打錢當謝禮。
林織意思意思收了些錢,看著被燒黑的木塊道:
“這是桃木雕的神女像,以特殊的方法進行九九八十一日供奉,隨後放入女人的指甲,再滴入血液,纏上頭發,咒術就會生效,現在這些已經被毀了,你大可放心。”
徐苓春又是一番道謝,有些咬牙切齒地說:“我那天來唱歌,不小心磕到,指甲劈裂了,他幫我拿了東西處理傷口,沒想到他居然把它收起來拿來給我下降頭!”
有了指甲和血液,剩下她的頭發不知道多好收集,自然脫落都有不少根,之後走的越來越近,對方自然拿的更容易。
林織沒糾正降頭術和這不是一個東西,讓客戶盡情發泄情緒。
“大師,她這後續會不會有什麼影響啊,你要不畫兩張符?”
汪明亮暗戳戳道,話語裡的意味藏不住,他也想搞兩張符保平安,已經想很久了。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在臥室裡正西放一面小銅鑼,或者去香火鼎盛的道觀佛寺拜一拜。”
林織沒有提符紙的事,汪明亮和徐苓春也就識趣的沒有繼續問。
徐苓春點頭:“好,我一定按你說的辦。”
“這人你打算怎麼處理?”
汪明亮問徐苓春,說的是誰他們自然清楚。
Advertisement
徐苓春臉色變幻,冷笑道:“我肯定不讓他好過。”
汪明亮慣性地看向林織,想問問大師有沒有讓這種人惡念反噬的方法。
大師接觸到了他的目光,接收到了他的信號,說出了那句他無比熟悉的話語。
“我可以幫你報警。”
汪明亮真是一點也不驚訝,哎,對味了。
徐苓春愕然:“警察還管這事兒?”
林織點頭:“會有特殊部門受理,他用這種手段牟利,有證人證據,可以立案。”
徐苓春頓了一下,懂了,玄學版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她道:“那就麻煩您了,幫我聯系一下。”
林織給雙靈打了電話,雙靈明白了情況表示自己馬上到。
徐苓春也給丈夫打了電話,這麼大的事,她不打算瞞著。
如今腦子清醒了,她又是後怕又是愧疚。
徐苓春的丈夫很快來了,他是高知人群,氣質儒雅,又帶著些精明的世故。
對於這種較為玄幻的事,他仿佛在聽天方夜譚,可事實擺在這裡,在妻子不安的委屈和妻子朋友對壞人的痛罵裡,以及這些天他有所感知的情緒中,他伸手攬住了妻子的肩膀,低聲道:“我相信你,別怕,我在呢。”
“你真信我?”
剛剛還渾身尖刺恨不得把壞人挫骨揚灰的女人一下變得柔軟,依賴地靠在丈夫身上。
“信,睡覺的時候迷迷糊糊跟我說害怕,但睡醒又什麼都不記得。錢的話,孩子的教育金你沒動,我的工資你也沒動,就是沒了你的工資,你還賣了一些包和衣服,不過那些好像都是你不太喜歡的,你最中意的最貴的幾樣包你根本沒舍得。”
男人對於家裡的狀況了如指掌,對於妻子衣帽間少了什麼也清清楚楚。
汪明亮在一旁撿雞皮疙瘩,完全受不了這對夫妻散發的酸臭味。
林織對他人的愛情沒什麼觸動,隻等著雙靈來交接。
他自然不羨慕,畢竟身邊還有隻死了都要愛的鬼。
不過徐苓春的意志力的確很堅定,於是他開口道:“紅豔煞也叫駁婚煞,易婚外情,易色情事,但徐小姐很堅持,所以桃木像上的頭發才會纏的那麼厚,可即使這樣徐小姐也未完全迷失,不然對方不會把東西供在這裡。這裡氣息駁雜,不宜情煞。”
略長的一段話,似乎讓這對夫妻的感情更好了一些。
雙靈很快就帶人到了,在現場做了簡單的筆錄,在足夠的證詞證據下,聯系公安抓人。
絲毫不認為自己犯罪的對事情毫無所知的楊某,在開著徐苓春車子的情況下,直接被警察逮捕了。
特處部會挖掘他邪術的來源以及給予他相應的懲罰,這些就不是林織關心的事了。
林織離開了會所,身後汪明亮追了上來。
他以為汪明亮又要說平安符的事,沒想到大哥猶豫了兩下,滿眼期待地開口問:“大師,我們吃飯的時候談到的那個項目,你做不做,你做我跟著投啊!”
林織頓了一下,說:“不了,謝謝。”
接手了亡夫億萬遺產,他現在不缺錢。
林織來的時候是打車,回的時候打算開車。
車鑰匙是雙靈剛剛給他的,這是連清的車。
之前被部裡借去當公車,現在資源沒那麼緊張了,部裡送去店裡保養好之後開了過來,正好讓他帶走。
原主有駕照,倒是不用擔心違規。
事情進展到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
這座城市的夜生活很豐富,就快要凌晨了路面上還有不少車,但和白天的狀況相比好了很多,不用擔心擁堵。
車輛亮著尾燈,駛入黑暗中。
周遭過分的安靜,路燈似乎進行了罷工,一片黑漆漆,隻有一小塊區域被車燈勉強照亮。
林織看向後視鏡,看見了模糊的人影。
冷意在耳邊彌漫,鬼語呢喃不清。
連清看著愛人空蕩蕩的指間,疑惑道:“我們的戒指呢?”
他分明看到那對夫妻戴了戒指,那他和林織的呢?
第292章 化鬼玄師的未亡人
深夜,大霧、行駛的車和不應該存在的乘客。
如同恐怖電影和民俗怪談中經常出現的景象,主人公們的體驗大多不算美妙。
如果走不出這鬼打牆一般的情景,那麼開車也是白開,林織索性原地停車,卻沒有熄火。
耳邊似乎有人在呢喃著什麼,可他聽不清。
人生為萬物靈長之首,言語蘊含著力量,在沒有道行的人面前,無法借助文字這樣的媒介的情況下,鬼想要與人直接溝通是很困難的事。
冷意從手部攀爬,林織的手虛虛握著,難得陷入了思考。
誠然,他和愛人有一定的默契,但眼下這種情況已經超過了這種範疇。
冷意在脖頸上不斷摩擦,又逐漸往下。
林織輕輕挑眉,手指將椅子調整到了合適的情況,並沒有完全放倒,卻也讓駕駛位空間變得適宜。
徘徊在他胸前的寒意不知為何停頓了一瞬,又繼續蔓延。
連清看著林織什麼飾品都沒有的手指和脖頸本有些失落,可見林織等著他,便將那些情緒暫時丟到腦後去。
沒熄火依舊保持著開燈狀態的轎車安靜的停在馬路邊,黑色防窺膜阻隔了外界的視線,唯有銀白色月光毫無阻攔的從擋風玻璃處落入,照亮了美人的指骨。
一顆顆,解開了紐扣。
黑色襯衫與指尖色彩互相映襯,露出綴著紅珠的綿雪。
腰肢微微懸空,冷意從腹部劃過,軟刀似的,帶來詭異的情潮。
金屬扣子相互碰撞,融化了月光,使其變得湿潤黏膩,百般柔軟。
這條公路上並非沒有路燈,它們盡職盡責地亮著,隻是被鬼遮眼的人看不出來。
在那些沒有墜入邪祟詭異世界的尋常人眼中,這條路和往常沒有什麼不同。
對於這個城市中的一員每年往返這條路無數次的普通人來說,在路邊沒有熄火的那輛車才是比較奇怪的見聞,是這個夜晚裡突兀的異類。
有些人毫不在意,一如既往地飛馳而過。
有些人則是放慢了車速,似乎猶豫著要不要下車敲窗詢問,可最終謹慎的想法佔據了上風,在快要靠近時又立刻離開。
於是也就沒有人知道,在城市的一角,在他們擦身而過的那輛車裡,有人和死去的愛人同歡。
輕微的聲響,是指甲劃過柔軟皮革的聲音。
沒有熄火的車發動機持續運轉,依舊在震動。
林織從後視鏡上看見了自己的臉,面頰淡紅,眼眸有些渙散。
裡面沒有別人,隻有他。
可他又清晰地,無比清晰地感受著。
這似乎是感覺與觸覺的交鋒,進行劇烈的拉扯,勾起人的恐懼與欲想。
似乎是對立,又似乎相輔相成。
林織咬著指腹,直勾勾地看著鏡子,唇角彎了彎。
夜已經很深了。
連月光都被雲層遮住,身影隱隱綽綽,隻能透露一些稀薄的光暈。
林織有些懶散地躺了一會兒,才調好座椅系好安全帶,踩下油門回家。
狼藉必不可少,不過從停車場到家裡估計都沒有人,沒人會在意他有些湿潤的衣物。
車子就有些麻煩,上面有些他留下的痕跡。
鬼沒有實體,那些他感受到的如潮水一般的存在,也不過是在感覺迭起時的虛幻填充,徒留一些如同雲被撕開融化後造成的深淺不一的痕跡。
林織的手臂撐在車門上,忽地問:“你能打掃幹淨嗎?”
他想了想,又笑著搖了搖頭,彎腰去拿湿巾。
鬼和妖不一樣,他們可以蒙蔽人的精神感知,比如說可以讓所有人都無視掉坐墊上的汙漬,但他們終究沒有辦法改變汙漬存在的客觀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