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砚將他的簪子取下,好讓他躺的舒服些。
他們之間因此靠的極近,近到庭砚能看清林織眼裡的水色,以及那水色中竭力維持的清明。
青年的唇瓣微動,似乎在呢喃著什麼,庭砚將他的氣音聽的分明,是清心經。
“邪修的咒術向來陰毒,不過有我在,不必擔心。”
庭砚的聲音如同化冰後的潺潺春溪,足以撫平任何人心頭的慌亂。
讓人瞧了覺得不愧是歸一宗的劍尊,不愧是令人信賴的小師叔,即使看見師侄隱秘的情態,也姿態尋常不讓人難堪。
多麼貼心多麼可靠,林織心中輕嘖,面上倒是不顯,似乎將庭砚的話聽了進去。
青年的面龐多了幾分依賴,連掙扎都有些松動,帶上些恍惚。
庭砚這次沒有拿出縛靈的法器,上次已經試驗過,那對於林織身上的情況不管用。
隻是他對於咒術這方面知之甚少,卻也知道大致如何壓制。
他給林織喂了一顆固本培元的丹藥,以靈氣為筆,在玉床的四周布下法陣。
邪修的手段層出不窮,道修自然也有祛除壓制之法。
可比起貪歡入體叫人不知不覺沉溺的咒術,清醒的過程必將萬分痛苦。
林織悶哼了一聲,渾身針刺似的疼不僅沒有讓他陷入咒術中的思緒更加清明,反而將他拉入了更深的混沌。
庭砚,好,好得很。
真是恪守禮數,又實力深厚,就算是任鶴波來了都得誇一句做的毫不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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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叔……我……疼……”
林織聲音斷續語調破碎,從喉舌間艱難擠壓而出,吐字極為緩慢。
他的神色越發渾噩,好看的眉眼帶著痛楚。
青年的手指張開又合攏,握住了他的衣角,力道大到似乎要將那塊布料抓破。
他疼的躺不住,伏在了暖玉床上,青絲散亂,單薄的脊背隨著呼吸起伏。
衣襟早就在他的掙扎中散開,白皙圓潤的肩頭半遮半掩在青絲與衣衫間。
他含糊地喊著師叔,低低念著疼,似乎想要從這困住他的方寸牢籠間逃出。
維持著陣法運轉的靈氣一滯,庭砚忍不住輕嘆了聲。
他將林織撈起扶住,避免他跌落到床下。
他輕哄道:“再忍忍罷。”
他自是知道這過程痛苦,這些邪氣的咒在遇上克制之法時反應會格外劇烈,如同水入油鍋,但熬過這一陣,才能不被歪門邪道所控制。
庭砚想青年應當是聽進了他的話,他沒再聽見他痛苦的聲音,隻有落在他脖頸間湿潤凌亂的呼吸,以及那從齒關鼻腔裡克制不住的腔調。
他的手安撫似的梳理著林織的青絲,面上不自覺蹙眉,於溫和中藏著冷然。
還是讓那些人死的太輕易了。
如果這次無法根除,不若尋個機會去抓一個合歡宗的邪修。
林織靠在庭砚的懷中,眸色逐漸清明。
身體中淡粉色的靈氣逐漸消減,那種刺痛也越來越和緩,躁鬱如潮水般褪去,清風穿身而過,他現在都狀態可一言以蔽之,那就是清心寡欲。
01氣憤,01不可置信、01悲憤欲絕:【他是不是真的不行啊?】
動畫片呢,它的動畫片呢?
它都已經做好準備迎接了,可是片呢?
不翼而飛!
假若有擬態,01現在一定雙眼無神。
【怎麼會這樣,他明明很愛你,怎麼會不為所動呢?】
經過這麼多世界,有情人終成眷屬這種事情在01看來不可動搖,設計者越來越喜歡它的宿主,它的宿主也逐漸轉變,兩人情投意合。
那些痊愈的傷口,消失的靈魂碎片,即使不見了也仍然將愛意融進了主體內,投射到其他的靈魂碎片中,所以在初見任務目標的分魂才會那麼喜歡它宿主。
所以庭砚為什麼不為所動!
人都在你床上了,你給他驅邪?用你的XX驅啊,你行不行啊!
林織本來有些情緒,但聽到01的聲音,反而笑了。
在索要情愛方面,林織向來欲壑難填,他對看重有著近乎病態的阈值,有人愛他愛到發狂他不會覺得是難以承受之重,不過理所當然。
越被他青睞的,越執著不休的好。
但愛並不隻有這一面,並不隻有百依百順,長者之愛,便是為之計深遠。
庭砚因他喚‘師叔’,便要幫他祓除這情毒。
倘若他真的不為所動,又怎麼會是這種情態。
有時,克制是比放縱更為高級的愛戀,自然,林織不是要比較庭砚和元止孰優孰劣,這種情況也在他的意料之內。
林織看著近在咫尺的脖頸,唇角不明顯的微微牽動,顯然他被取悅到了,所以他越發想看到,在盡長輩之責的面紗被扯下後,在愛欲糾纏裡的年長者又當如何應對?
真是讓人期待。
“多謝師叔,我……”
青年柔軟微啞的聲音自懷裡傳出,帶著還未消散的欲念。
他沒再說下去,聽見自己的聲音後頭低的更下,那露出醜態的羞愧與痛苦不掩分毫。
庭砚知道他清醒了,青年的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緩慢和他拉開了距離。
“還疼嗎?”
庭砚的眸色未變,一如既往的平和。
林織調整著呼吸對答:“多謝師叔關懷,已無大礙。”
“無需自責,為人所害並非你所願,這咒術奸邪……”
庭砚本想說是他上次不察,並未深入為林織檢視內府,不知還有這種禍患,但想到林織並不知道那是他所做的事,便止住了言語。
庭砚語氣自然地繼續道:“看看這咒有沒有被徹底清除。”
他用靈識掃了一番,林織的身體裡的淡粉色靈氣已經消失無蹤,木靈氣重新運轉,應該是沒有大礙了。
庭砚本以為林織會內視運氣一番,沒想到他忽地背過身,看動作是解了衣袍。
“師叔,並未。”
林織看著腹部的紅月仍在,眼裡並無失望,還在便好,不然怎麼拿來做文章。
青年的聲音艱澀,帶著些不甚明顯的顫抖,這出乎庭砚意料,讓他擰起了眉頭。
“可是有什麼痕跡?”
林織應聲,轉身跪坐在庭砚的身前,姿態有些僵硬的讓庭砚查看。
青年的衣袍松散,不過粗粗攏著,半遮半掩間,白皙平滑的腹部,赤色彎月格外顯眼。
庭砚以靈氣觸之,發覺果然有異動,林織內府裡淡粉色的靈氣驟然出現,在他想要抓住時又消失無蹤。
“我知低靈域異動,你們遇險之事與合歡宗有關,這痕跡是那時便有的麼?”
見林織點頭,庭砚語氣微沉:“那為何不言明?若不是今日我發覺你靈氣有異,無意間催動,你身子被人埋下禍根豈不是無人知曉,哪日被惡意引發,你當如何自處?”
“弟子知錯,”林織十指交握於身前,低聲回應,“回宗後我便閉關修煉,它也一直沒有異狀,我本想出關後尋師父言明,可師門內情況緊急,加之丹峰的伍冬師叔在閉關,便一直耽擱至今。”
林織選擇性地表明了事實,最高級的謊言便是不捏造任何情況,從而達到引人誤解的結果。
庭砚皺眉:“為何不同我說?”
“師叔本就因為我師父所託而身體不佳,我又如何能用這事來打擾師叔。”
林織的言辭懇切,庭砚卻聽出了其中暗含的意味。
不過是不親近不熟悉,便也沒想到求到他面前。
即使他們曾經唇齒廝磨,他靠在他懷中極盡親昵,但他於林織而言,不過是令他敬畏不敢靠近的陌生尊長。
“此事我會為你處理好。”
庭砚神色淡淡,語氣溫和卻無任何商量轉圜的餘地。
無論是照看情劫,還是照顧宗門子侄,都是他分內之事。
“多謝師叔。”
林織仰頭,眼眸明亮。
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後輩姿容秀麗體態風流,庭砚輕易便能看見他命定的情劫未曾攏緊衣袍下的春光。
他眼眸中的感謝與敬重,庭砚並未錯漏。
少年人不知事,若是知曉他曾經對他做過何等引誘之事,神色又會如何?
庭砚斂下心思,道:“躺好,我先查探一番。”
林織躺下,沒有了情毒的幹擾,他才覺得這床躺的頗為舒適,再看著錦繡堆起的華美洞府,想著庭砚確實很享受,不像元止,哪兒都是一樣的睡,絲毫不在意身外物。
林織躺下時,未系起的衣衫自然散開,朱紅綴雪景色在隱隱綽綽之間,倒是比不遮掩還讓人介懷。
庭砚隨手將林織的衣衫拉上些,在未觸碰林織腹部月牙的情況下往林織的身體裡輸送靈氣,未見林織內府有異動。
單靈根向來對其他靈氣較為排斥,不同靈根之間的靈氣不好轉化,林織將那股靈氣運轉了幾次煉化後才收歸內府,在這個過程中,情毒沒有任何顯現之兆。
庭砚微涼的掌心貼在了林織的肚臍上,感受到了掌下肌膚的緊繃,他並沒有收回手,他不需要也不必收回手。
他的靈力再度輸入時,淡粉色的靈氣如同嗅聞到血味的猛獸,以一種極快的速度竄出,想要將靈力吞沒。
庭砚反手用靈力包裹囚困,向上引導,微冷的指尖按在了唇上,沿著凹陷微微探入。
在林織還未反映過來時,那團淡粉色靈氣已經被劍氣所絞殺。
庭砚籠著掌心下的月牙,微微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