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允君擔憂道:“我們驚動了她,她會不會就這樣跑了?”
“可能性不大。”
仇或覺得,夏熾不會就此收手。
她唯一熟悉的地方就是如寧,她在這裡做了很久的準備,她名單上的目標都是這裡的人,用林織的想法來說,她的作品還沒有雕琢完成,她怎麼甘心就這樣離開重新開始。
這個人很矛盾,她一方面希望有更多人看見自己的傑作,一方面又害怕危險遮遮掩掩。
所以仇或覺得她不僅不會走,反而會更加謹慎地作案。
“帶人去搜那間房子。”
危允君詫異:“開了搜查令?”
想也不可能啊,雖然他們懷疑,但是應該站不住腳,目前為止他們得到的兇手小夏的線索斷在大於那裡,和夏熾是兩條不相交的線,他們缺少關鍵的把二者連接在一起的證據,不然仇隊也不至於在局長辦公室裡待半個小時了。
“聯系房東看房。”
仇或沒有多說,危允君就已經懂了。
想買房的人看房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至於另一重刑警身份就不必贅述了,其中可操作的空間太大,他們也不是頭一回幹這種事了。
仇或整理好了資料,立刻回家。
林織正在書房的躺椅上看書,忽的被抱起時也沒慌張。
書本被合上,被人隨意拋擲在了小沙發上。
仇或託著林織抬頭和他接吻,邊親邊走一路把人抱到了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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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織被放在床上的時候頭發微亂,微微抬眼道:“人跑了?”
他的氣息還不穩,雖是疑問的語氣,但意味卻十分篤定。
他的眼波柔柔,卻有著洞悉一切的平靜。
這份聰慧使他變得更為迷人,仿佛萬物皆在他的羅網之中,任由他操控把玩。
“嗯,”仇或應聲,埋進林織的頸窩裡汲取他身上的氣息,好一會兒才開口道,“猜的這麼準?”
“要是找到了關鍵證據,你不會這麼平靜,如果人抓到了卻無計可施,你不會現在就回來,至少會和她耗一會兒,看來是她被驚動所以跑了。”
“沒錯,不過在發現我們之前她就已經和應詩雨斷聯,並且產生逃離傾向,明明我們還沒通緝她,她就已經有了逃犯的自覺。”
仇或看著林織,表達自己想法的同時,心裡還有點可惜。
林織其實也很適合當警察,可惜他們不是同事,不然就能天天待在一起,還能玩一玩辦公室戀情。
他辦公室的桌子是烏木做的,應該很襯林織的皮膚。
“狡猾、謹慎、敏感,或許還有點神經質,漠視生命、有儀式感、心理素質一般。”
仇或數著兇手的特徵,指尖在林織的腰間輕點。
仇或的聲音略冷:“比起坐在我面前嘴硬,甚至動用輿論壓迫,她這個樣子反而沒那麼難纏,她的小辮子比一般的殺人犯難抓,但隻要找到了點,一抓一個準。”
起碼仇或不用擔心她會隨意殺人,那種人才是不定時的炸彈,她躲起來遠比報復警察殺人好的多。
林織:“她很怕你,而且手段拙劣,不算聰明,從能力上來講,隻是一個普通人。”
遊樂園那一次,其實夏熾已經做了很好的偽裝,可她對警察的恐懼程度遠超於林織的想象,就算那天應詩雨沒走,夏熾也會放棄目標。
她面對仇或時,盡管盡量讓自己保持鎮定,但那種無法掩飾的僵硬從她的肢體中溢出,連帶著那天她都不敢多看他了。
她的落荒而逃也表明了這點,如果林織是她,一定不會跑,甚至會悠悠地欣賞警察無可奈何的模樣。
仇或低頭看著林織,即使是這樣有些刻薄的嘲諷的話語,這樣危險陰暗的念頭,從面上帶笑的青年口中說出,都少了幾分戾氣,如同細小的針,通過柔軟棉絮,扎進人的身體裡,帶來陣陣讓人齒寒的森冷。
這樣的人一旦成為罪犯,就是最棘手的存在。
“不過也正因為是普通人,你嚇到她了,她會躲起來,可是時間也不多了。”
“按照她給自己定下的時間,無盡夏的花期在九月份結束,也隻有兩個月的時間,而她的名單上至少還有八個人,她現在應該很焦慮。”
迎著仇或的目光,林織說完了剩下的話。
仇或並沒有接話,俯視著坐在床上的青年,拇指輕輕摩梭著他的面頰,然後遊移向下,手掌貼在了他的脖頸上。
他的手微微用力,迫使林織的頭顱微微抬起。
那是一個幅度不大卻格外明確的動作,林織的神色不變,眼眸注視著男人銳利幽暗的眼眸。
仇或沒有收緊手掌,拇指在愛人雪白脖頸的血管上輕輕撫弄,他的睫毛顫動,讓注視帶上繾綣纏綿的意味。
他的唇角向上,扯出了一抹笑,低聲道:“這麼會剖析人心,猜猜我想對你說什麼?”
“警告我不要犯罪?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你會親手把我逮捕歸案?”
林織輕輕揚眉,他的眼眸微微睜大,致使面容的無辜感加重,這種情態並不刻意,卻也能夠清晰的讓人知道是他有意為之。
那並不是戲謔的期待,也不是刻意展示無害,介於二者之間的一種不以為意的篤定,免去了沉重的結局,唯剩調情的引誘。
“錯了,”仇或的手微微收緊,俯身同林織貼的更近,“因為不會有那麼一天。”
“預防犯罪可是很關鍵的一環。”
很簡單,床都下不了,門都出不去,還怎麼有力氣犯罪。
“真是充滿正義感的警官。”
林織拉長了語調,笑著調侃。
“保護公民的安全是我應盡的責任和義務,保護你更是。”
仇或的聲音並不輕佻和纏綿,敘述著誓言。
他松開了手,並沒有做任何親密的行為,而是直起了身體。
“這幾天她應該會暗中觀察事態,也應該不會跑過來盯著你,但以防萬一,我還是讓小鄭跟著你,一旦有什麼事情就立刻通知我。”
仇或不會隻被這一樁案件絆著,總會有其他的案子發生,他不可能時刻守在林織的身邊。
林織的病始終讓他擔憂,但他還沒有想到好的解決的辦法。
仇或說著案子以及接下來的安排,在看見林織對他的話點頭後轉身將飄窗上的窗簾拉好。
臥室的燈開著,勾勒出他手臂的肌肉線條。
成熟的內斂有時比外放的熱烈更加灼人,林織的手撐在床上,看著他的背影,笑盈盈地說:“從現在開始預防怎麼樣?”
青年的手微微抬起,並攏放在身前,那是一個甘願被束縛的信號。
仇或一隻手握住,在他的耳畔低聲道:“隔壁還空著,一會兒你可以大點聲。”
窗外一直陰沉著的天,隨著一聲雷響,雨滴爭先恐後地砸在了地面上。
東井區,一場雨讓人群有了小小的騷亂。
從公車上出來的人如同受驚的蟻群,擁擠著四散。
不算明亮的房間裡,周圍的嘈雜聲似乎沒有停歇的時刻,被雨聲淹沒後變成的蚊蠅般細弱聲響,時有時無。
夏熾的手機屏幕長亮,停留在號碼頁面,始終沒有撥出。
在她的身旁,被綁著手腳的男人蜷縮著,睜開眼睛時眼前似乎還有重影。
“你瘋了嗎,要不是我幫你,你早就被那幫警察抓到了。”
“我不是都告訴你了,我們是來幫你的,你隻需要動手,其他的都可以交給我們來解決。”
“警察不會抓到你,絕對查不到你身上,而且很快全市以及全國的人都會知道這起大案,那個姓仇的警察要倒大霉。”
“你隻需要和我們合作,在約定的那一天,給他送上一束花。”
男人的後腦現在還在抽痛,他根本沒想到自己會被偷襲,因為事發突然,他還來不及跟別人通風報信。
帶著帽子的女人低頭看著他,問:“你們為什麼會發現我?”
她不明白,為什麼警察會發現她,這個莫名其妙的人也知道她在做什麼。
“你大費周章跟著那個警察找他家的時候,我們就看見你了,然後看著你去找那個混混,再打聽打聽,很容易就猜出來了,不過你放心,我們和你是一路人。”
夏熾點了點頭,走近了男人,低頭給他松綁。
男人渾身放松時後腦鈍痛,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我的作品不需要別人染指。”
冰冷的刀鋒在男人的身上比劃,最終還是不甘又遺憾地移開。
夏熾收拾好東西,拿出了房間裡的雨衣穿上,打開了窗戶,握在了放置空調外機的鐵架上,順著水管向下爬。
我會向他證明,我的故事會是他書寫的最好的故事。
雨夜的來電打破了靜謐,仇或伸手拿到了林織的電話,聽見了那邊男女莫辨的聲音。
“我隻想給你一個人送花。”
一陣忙音,電話掛斷了。
第235章 警官的犯罪嫌疑人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仇或皺起了眉頭。
來電是一個座機號,他立刻進行了回撥。
那邊的女人說話帶著點鄉音,話語在雨聲裡有些含糊不清。
從話語得知這是東井區的一家小賣鋪,剛剛有一個男孩在她這裡打了電話,現在已經離開了。
仇或問:“她戴著手套嗎?”
“好像是戴著嘞,下雨也沒那麼冷啊,怪得很。”
仇或記下了地址,拉開了飄窗的窗簾,看著窗外漆黑的天幕,不斷落下雨似乎要淹沒這座城市,可以衝刷掉很多痕跡。
她隻想給林織一個人送花?她又犯案了,又遇見了一個見證者?
還是說,有人想讓她給別人送花?
雖然第二點的可能性不高,但仇或忍不住想起記憶中的白花。
如果是前者的話,那他之前的推斷就出現了錯誤,他以為她不會那麼快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