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的分明,仇或要是對他沒感覺,何必避開他。
他面上的笑容越發明媚,如同春日枝頭攏著天光的花。
仇或一時之間覺得可能他之前的猜想是錯的,這人大概對誰態度都這麼曖昧,危允君不在跟前都這樣了,若是在他面前還不知道要笑成什麼模樣。
想要他遞出手讓危允君幫忙,仇或不自覺皺緊了眉。
林織將花侍弄好,看著冷著臉的仇或。
仇或面相給人的感覺有些兇厲,擰著眉的時候感覺更甚,林織不懼怕他,倒覺得他這樣越發性感。
仇或沒對林織的話進行評判,伸出手道:“我拿一枝帶回去化驗。”
他抽走了其中一枝,拿著卡片離開了。
他沒第一時間回局裡,而是驅車去了花店,亮出證件等待拷貝視頻的空檔,他問了那花有沒有特殊意義。
老板和他說了無盡夏的話語,仇或看著藍藍紫紫的花,不太明白兇手想表達什麼意思。
仇或帶著視頻回了局裡,迎面撞上了拿著資料的危允君。
若是在平時危允君看見老大拿朵花回來,肯定會驚奇加調侃,但今天實在是沒心情。
刑事案件他們常見,但連環兇殺案的危害不同於一般的案子,尤其這次的兇手很狡猾,他們還沒找到受害者之間的共通點,實在沒心情說笑,畢竟多耽誤一點時間可能就會有新的人置身於危險之中。
仇或叫住了她,把花放在了她手上。
“送去檢驗科查一下,林織那邊你派個人跟著他,他應該被兇手盯上了。”
危允君點頭,邁著步子往檢驗科走,又聽見仇或說:“要是他半夜給你打電話,你轉給我就行,兇手可能盯著他,加上他有精神病,以免你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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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
危允君沒覺得有什麼問題,點頭應了,心裡覺得老大真是敬業。
利用偵查手段,仇或很快拿到了訂花人的信息,帶著周二河上門去查。
周二河已經從濱西花園那邊回來,和長巷那起案件一樣,現場能找到的線索很少。
“工作日花園的人本來就少,更別說是中午飯點,那地方又不是什麼景點,沒人管理,頂多就是清潔工打掃衛生,因為花園很多年了,周圍監控全都壞了,跑遍了就一個能用的,倒騰很久畫面卡的不行,根本看不了。”
周二河罵罵咧咧,問候了兇手百八十遍,他一個下午全都耗在上邊了,那狗東西老鼠一樣,沒人看見。
死者周霞春五十一歲,住在花園附近的老小區裡,她沒工作從鄉下來市裡帶孫子。
她一般中午出門買下午和次日中午的菜,菜市場在花園另一頭,離得不是很遠,生活很規律。
十二點十分的時候她從菜市場途徑花園還有人看見她,菜市場那邊的人也都可以作證,但誰也不知道她為什麼進了那條偏僻的小道,那條路通向堆放雜物的小亭子,一般隻有清潔工會去。
屍體是個找不到公廁又憋不住的男人發現的,他內急想找個地兒解決,就看見婦人倒在地上,嚇得尿意全無跑出來報警。
“真不是個東西,她孫子上小學,聽到消息跑過來的時候都嚇傻了,我到的時候,她買的菜是好好放在地上的,說明兇手可能是誘騙她,讓她放下了戒備。”
這點仇或在看到現場的時候就知道了,他沒說話,在思考兩個被害人之間的關聯。
怪就怪在這裡,可以說沒有關聯。
無論是籍貫、外貌、性格、性別、年齡,乃至血型,兩個人都不一樣,他們互相也不認識,沒有去過共同的地方。
長巷和濱西公園有些距離,打車都要二十分鍾的車程,兇手很熟悉如寧,他知道長巷夜裡沒人進出,也知道花園裡有個小路,對監控情況也了如指掌。
“老大,死者之間沒有共同點,這兇手會不會是隨機殺人?”
“不可能,兩起案件的間隔隻有四天,但他肯定不止準備了這麼久,他有預謀,這兩個人是他早就挑選好的對象,他們身上一定有我們忽略的點。”
仇或能感覺到這次兇手的謹慎,如果他真的狂妄,他就會預告殺人,而不是通知,好在還沒走到那一步,不過情況卻也不樂觀。
周二河握緊了拳頭:“也是,他甚至有心情挑釁我們。”
某小區裡,聽到敲門聲打開門的女人,看到上門的警察,心裡忍不住打鼓。
聽到是訂花的事,她一股腦把前因後果交代了。
“是貼吧裡認識的一個吧友,說自己不好意思自己送花,讓我幫忙訂花,我們認識有一段時間了,他人還挺好的,也給我寄過禮物,上次給我寄的書裡夾了兩百塊錢,說是買花的錢,我就幫忙了。”
買花要不了兩百塊錢,那人說剩下的是她的辛苦費,她當然就高興地答應幫忙。
女人和那個人沒有加聯系方式,隻在貼吧私信交流,仇或點進去的時候,發現用戶已經注銷了。
女人“啊”了一聲,顯然還在狀況外,她不知道濱西花園發生了什麼,但知道警察找上門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把那人送她的禮物都拿了出來。
仇或看著聊天紀錄,那人的ID叫‘夏’,女人叫他小夏,他自稱今年二十歲,是在如寧上學的大學生,但沒有透露是哪所學校哪個專業,也沒有告訴過女人地址。
兩個人隻分享日常,內容十分瑣碎。
讓仇或注意到的是,小夏在15號上午也就是他們帶走林織的時候,向女人寄了禮物,因為是同城,快遞當天就到了。
晚上他就對收了快遞的女人提出了請求,女人還很好奇為什麼要在18號那天去訂花表白,是不是那天是心上人的生日,小夏說不是,隻是那天很特別。
女人忐忑道:“我去店裡問了,原來繡球花是送給新婚夫妻的花,我就想可能今天是他心上人結婚吧,所以他才不自己去訂花,警官,是花有什麼問題嗎?”
“是有一些事情,這些我們需要帶回去調查一下,沒問題會還給你,如果他還聯系你,你要及時告訴我們。”
小夏送的禮物就是兩本書,被周二河拿在了手裡,他這般說了,女人自然是連連點頭。
仇或將聊天記錄都拍了下來,把手機還給了女人,至於那兩百塊錢,女人表示自己已經用了出去,其實就算有,上面的指紋也早就不好採集。
“老大你說得對,他就是精挑細選,15號那天就想好了今天的事,他14號才犯了案子,那狗東西殺心這麼重,下刀又那麼穩,肯定練了很久。”
這次回去是周二河開車,仇或聽著他的分析又看了一遍聊天記錄。
事實上小夏的原話和心上人以及表白沒有關系,他拜託女人訂花送給一個人,因為他不好意思去訂花,在女人追問為什麼是18號的時候,他解釋說那是特別的一天。
小夏和女人認識了一個多月,在先前的聊天中沒有展現戾氣,互相分享美食,據女人所說,他們是在本地貼吧的一個美食貼底下認識的。
在今天上午女人去訂花前,小夏才讓對方在卡片上加上‘濱西花園’四個字。
仇或看著小夏送的禮物,第一本是菜譜,小夏在和女人聊了一周後送給她的禮物,第二本就是15號寄的書,是一本詩集。
回到局裡,危允君把花以及檢驗報告都給了仇或。
“這就是普通的花,沒加什麼東西。”
仇或知道是這個結果,畢竟花從挑選到送都沒有經過兇手的手,隻是他看著林織認真地弄著兇手放的花,忍不住拿了一枝。
旁人扔還來不及,青年卻擺在了家裡欣賞。
仇或看著桌上開的綺豔的花,捏了捏眉心。
林織那邊也要盯緊了,比起他被兇手殺害,仇或更覺得他更有當共犯甚至是指揮兇手殺人的潛質。
往常仇或肯定親自盯著,但身體的亢奮讓他不得不保持距離冷靜一下。
這夜仇或沒回家,在辦公室裡看卷宗,手機放在手邊,以免有事發生,然而熬了一宿手機也沒響。
危允君第二天邁進局裡,咬著包子對上老大的視線被嚇一跳。
“昨晚有什麼事嗎?”
危允君茫然地搖頭,看著老大轉身走了的背影,有些摸不著頭腦。
第209章 警官的犯罪嫌疑人
開完案情會後,仇或坐在辦公椅上喝著濃茶,眼神不自覺落在桌上放著的那束繡球花上。
沒有水的滋養,花瓣已經有些幹枯發蔫了。
仇或出神的盯著這束花,腦海裡想的是調查的線索。
他們暫且給這個兇手命名為小夏,通過實名認證他們查到了這個ID的注冊人的身份,但那個人是千裡之外另一個省份的鄉下農民,顯然是代注冊的賬號,這很符合這個兇手謹慎的本性。
小夏這個賬號多半活躍在本地的一些美食帖中,發的帖子也都和美食有關,並沒有曬出照片或者地址。
看似找到了一些東西,但又好像一無所獲。
他們暫時還不能確定小夏的性別,但能確定的是對方有預謀地在進行殺人計劃,這個人對如寧市很熟悉,並且外表應該具有一定的欺騙性。
從兩具屍體的下刀位置可以判斷出兇手的身高在175-177之間,體型應該並不強壯。
如果是一個身材壯碩的成年人,兩名被害人不可能會毫無防備地讓對方近身,尤其是第二位被害人,她買的菜完好的放在地上,說明她認為對方是需要幫助的人。
仇或翻閱了往年的卷宗,並沒有相似的倒三角的傷痕。
仇或又喝了口茶,危允君見狀道:“老大少喝點吧,你又熬了一晚上嗎?你不睡覺,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多少也眯一會兒吧。”
危允君是老組員,多多少少也知道一點仇或很難入睡的情況,看醫生也沒改善多少,但也不能不睡。
仇或看著她拿著鑰匙,問:“去林織那裡?”
“嗯,我去替小鄭的班,兇手應該也在盯著他,我去看看能不能有什麼發現。”
仇或應聲,看著危允君走遠,看著那朵繡球花,到底是沒把人叫住。
太陽穴一抽一抽的脹痛,仇或揉了揉,心情不是很好。
他的性格實在算不上平和,睡眠障礙讓他大多數時間保持在低壓狀態,而他天生異於常人的充沛精力,讓他時常處於一個亢奮的狀態,他就像一座活火山。
他本來沒有那麼快做隊長的位置,上一次立功是他破了一個槍械走私案,身上中了幾彈還把對方的首腦給擒住,躺在醫院裡的時候,他並沒有後怕,隻有一種精力全部都傾泄出去直到筋疲力盡的暢快。
這幾天他的身體越發興奮,甚至有些不受控制,將精力訴求轉移到了另一個方面。
仇或不想靠的太近,不僅僅是因為對方嫌疑人或者說目擊證人的身份,還有他給他的並非善類的感覺。
最重要的是他老招他,還說一些曖昧不清的話,仇或不確定自己能控制住。
仇或點了根煙,咬著煙嘴,眉眼陰鸷。
怎麼不想,媽的,莫名其妙,想著就硬,簡直變態。
噔噔噔噔的腳步聲傳來,危允君跑了回來。
“老大你能替我去盯一會兒嗎,我想請半天假,我爸那個本來定在明天的手術因為他的病情提前到今天了,我得去一趟醫院。”
“你去吧。”
“謝謝老大!”
危允君火急火燎地跑了,白色的煙霧漫過仇或的眉眼,他抬手在煙灰缸裡碾滅了隻抽了半根的煙。
眼下這種情況,他的確推辭不了,倒也不是他誠心要去。
…………
公寓內,林織換了衣服出門,去琴行取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