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竹,下雪了。”
宋嘉竹用行動代替了回答,他將林織摟著自己的那隻手往自己衣服裡塞著,避免他的手冷到。
這段回家的路途不短不長,風吹起了林織的長裙裙擺,他靠在了宋嘉竹的背上躲避著迎面而來的寒意,隔著衣服感受著宋嘉竹的體溫。
宋嘉竹把林織送到了家樓下,並沒有打算上去。
他就站在那裡看著他,這樣就已經足夠。
林織的手裡還提著裝著禮盒的袋子,對他揮了揮手。
宋嘉竹同樣揮了揮手,看著林織朝著家門走。
直到林織的家裡亮起燈,他才返回。
林織站在陽臺上,看著他的身影遠去。
雪夜其實並不安靜,道路兩旁有別的行人,有著別的聲音。
可林織在看不見宋嘉竹的身影後,才注意到這些因素。
他低低地笑了聲,走近室內驅散寒意。
01怕驚擾了什麼,好一會兒才開口:【宿主,這樣算是任務快成功了嗎,可是任務對象還沒有開口說話。】
01有些疑惑,就目前的進度還有任務對象的反應來看,它完全可以認為這個任務就成功了,任務對象的狀態很好,已經完全有了那種被救贖成功的充滿希望的感覺,可是他怎麼還沒能開口說話?
【快了。】
林織隻是這麼答,沒有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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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為宋嘉竹心裡還有防備,林織推測,是因為宋嘉竹還沒有徹底得到他。
這必然讓宋嘉竹有些不安,不過林織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次日起床,屋外果然已經下了雪。
不過這場雪不大,隻覆蓋了露面薄薄一層,很快就被踩成髒汙的冰塊和水,被掃到了露面一旁。
聖誕節過後,同學們的興奮感又一如往常了。
下雪在這座城市有些尋常,每年都能看見,隻是雪一般要到年後才下大。
但下雪了還是讓同學們之間多了一點討論的話題,可也就一點點,抵不過即將要到來的月考。
班主任時常會強調他們高三這件事,月考結束之後就是期末考,期末考考完了他們就要升到高三下學期,而後就是苦讀多年的一個轉折點,對於國人學子來說可以改變命運的一個途徑——高考。
因為班主任在班會上的這個講話,同學們嚴肅了一節課。
那一天還沒有真正的到來,他們還不是很有真實感和特別的緊張感。
林織和宋嘉竹並不緊張,他們實力足夠,當然,對外林織還是恰當的表現了一點不安,事實上他不緊張也不僅僅是因為實力,他甚至覺得他可能不用等到高考的時候,就可以脫離這個世界。
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林織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宋嘉竹,恰好,宋嘉竹也在看他。
不過他們想的並不是同一件事,宋嘉竹打著手語問他:你想考什麼學校?
林織沒有給出確切的答案,他說:“沒想好,你呢?”
——我有計劃,不過我不想離你太遠。
他在認真地想和他有以後。
第47章 學霸的雙面同桌
林織出神了一會兒,彎眸說:“那就看你想去哪兒吧,我再從近一點的地方挑目標。”
早就已經習慣於編織美麗謊言的林織沒有流露任何愧疚之色,他這麼說著,好似真的在認真地和宋嘉竹構想著以後。
他們之間的關系並不明朗,仿佛隔紗窺月,那層紗紙極薄,平淡下曖昧暗潮洶湧。
這是個格外危險特殊的距離,林織不打算做那個挑破的人。
宋嘉竹想挑破,可他擔心他靠近的還不夠,還不足以說出那句能被接受的表白。
他將自己的理想院校寫在紙上,放在了林織的面前,他沒有遮掩這種可以擁有共同計劃日後的人生軌跡在逐漸重合的愉悅,撐著臉看著林織。
這種動作從前不會出現在宋嘉竹的身上,但是認識林織並且對他有了好感之後,他的一些行為動作受到了林織的影響,林織經常這樣撐著臉頰看著他,所以他下意識地也做了一個這樣的動作。
很顯然,林織給予的似是而非的關系和濃烈的曖昧感,已經將少年弄的目眩神迷。
林織看見了紙上的字跡,國內一流的院校,方向是物理,很顯然宋嘉竹的目標是成為相關行業的科研人員。
這很適合他,隻用深埋於知識的土壤裡,做著能夠耐得住寂寞的研究,就算不會開口說話也沒有太大的影響。
林織幾乎可以預見他以後的人生軌跡,但這種軌道並不穩定,如果穩定,宋嘉竹以後也不會自殺。
他目前接觸到的兩個救贖任務對象,其實都沒有強烈的自毀感,可不藏在明面上的危機可能更可怕,難以自控更可怕。
林織從01那裡初步了解了設計者的情況,他的病症會讓他不斷地分裂人格,並且伴有強烈的自毀傾向,他的意識無時無刻不讓他採用死亡解決問題,這是與自身意志無關的疾病。
不能掌控自己的想法甚至不能掌控自己的生死,是件很痛苦的事,林織欣賞著他始終堅持,並且尋找著自救的方式。
這讓林織看向宋嘉竹的視線都不免帶上了一點淡淡的憐惜,故作猶豫道:“這個目標對我來說還有些遙遠。”
在宋嘉竹急急忙忙想要解釋什麼之前,他又語氣輕快道:“所以你得一直幫我免費補習了。”
宋嘉竹點頭,低頭在紙上寫了一行字,遞給了林織。
他怕打手語說不清楚,怕林織可能會有哪個動作理解偏差,所以要用文字表達清楚。
——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選擇自己喜歡的任何地方,目的一致的人,步調總會統一。
宋嘉竹不希望林織遷就自己,他想和林織距離近一些,這一點不僅僅是物理層面,隻要心離得近,又何妨有距離。
宋嘉竹是個確定目標就不會偏移的人,他已經設想好就算不在一個城市,他也可以在畢業後努力申請去離林織近一點的地方做研究。
他欲見他,何懼路遠途遙。
林織收起了這張紙,對著宋嘉竹勾了勾手。
宋嘉竹靠近,聽見林織貼在他耳邊笑著說:“原來我們小啞巴是個大哲學家。”
宋嘉竹的耳垂泛起紅意,漸漸向下蔓延到了脖頸。
坐在他們後座的王綾小聲地‘哇哦’了一下,轉過去和何雨晴她們擠眉弄眼。
雖然沒聽清楚他們說的什麼,也看不到他們寫的什麼,但是從背後來看,這種氛圍就足夠她們小小興奮。
她們倒也不是在磕cp,就是覺得學神這麼冷冷淡淡的性格,現在也有了特別好的朋友,那種氣氛一絕,讓她們忍不住嘴角上揚。
劉高有些心不在焉地捏了捏眉心,手裡的筆無意識地在草稿紙上亂畫。
即使坐在了林織的後邊,他和林織的日常交集也不多,林織太內向,隻有和他聊天,他才會開口說話,他邀約了幾次,都被林織拒絕了,林織安靜看著他說出拒絕的話,讓他連失落都恍惚。
劉高想和他做朋友,而後挫敗地發現這其實很難,除非他能像何雨晴她們那樣拉著林織說話,明明他才是男生,怎麼感覺比異性還要難以接觸林織。
在晚自習下課的時候,劉高終於找到了一個好的談話點。
“上次的那盆錦晃星狀態還好嗎,現在是冬天,它可能沒那麼有生氣了。”
劉高想,這樣他們就能順著花花草草的話題繼續往下聊,如果那盆錦晃星出問題的話,他還可以順勢幫林織解決。
宋嘉竹的動作微頓,手指不甘心地緊握。
還是沒法發出聲音,其實他很想說:那盆多肉狀態很好,它擺在我的書桌上,每晚林織都可以隔著視頻確認。
順便再加一句:原來那盆多肉是你送的嗎?
可惜,什麼聲音都發不出,這時候打手語別說情敵看不懂,他自己都覺得有點落入下風。
林織看了宋嘉竹一眼,回應道:“它的狀態還挺好的,照顧它的人很細心。”
劉高微愣:“那是送人的禮物嗎?”
林織點頭,說:“對,買來作為禮物的。”
林織沒再說話,劉高也有些不知道如何接話,隻能匆匆地點頭,留下一句“如果還有需要可以讓我幫忙挑”之後,就有些背影倉促地離開了。
林織看著他的背影,從買花之後他偶爾的注視中明白一點他的情緒,少年的心緒太直白心思太單純,他遊走於社會叢林許久,這種情緒在他面前太明顯。
不過他沒打算點破,雖然這是個虛擬的世界,在任務完成後這裡的一切都會消失,但在消失之前每個人依舊有著自己的人生軌跡,這種復雜朦朧沒必要點破。
雖然他的性癖是處男,因為他有著近乎病態的身體潔癖症,但又不是每一個他都喜歡,這隻是一個他個人擇偶基礎標準,在這種標準之上,還有許多事物,已經難以用具體言語來表達的‘感覺’。
林織正準備收回視線,手腕就被人握住。
宋嘉竹神情自若地拉著他出了教室的門,人都走遠了,有什麼好看的。
教室裡收拾東西的同學不少,樓道間的燈有些微弱,在各個班級放學的動靜裡,他們並不顯眼。
為了防止學生在教學樓裡逗留太晚,教學樓的電源在十點十分會關閉,樓下的門會在十點三十分關閉,在關閉前會有保安巡視一圈。
大家匆忙地在燈熄滅之前離開,宋嘉竹和林織隨著人群一起向下跑,在錯落的腳步聲裡遮掩心跳。
出了教學樓,林織一邊走著一邊喘著氣調整呼吸。
這具身體的體力較差,在空闲時間裡他會做一些有氧,但隨著冬天來臨體育課幾乎都改成了室內後,他也將體力這件事放在了腦後,反正也不需要跑步,因此身體素質又倒退的差不多了。
——累了?我背你?
林織有些以為是自己眼花了,看向了宋嘉竹,沒有掩飾自己的震驚和困惑。
雖然出了教學樓,可離校門口還有一段距離。
九中有東南兩個門,離宋嘉竹家比較近的是東門,可高三的教學樓離南門比較近,離東門最遠,如果要從南門出去,宋嘉竹要繞非常大一圈才能到家。
現在又沒出校門,周圍還有同學,宋嘉竹說要背他,就算是林織都忍不住錯愕。
——如果害怕被別人看見,你可以趴在我背上低著頭,別人就看不見你的臉。
——如果是老師,你可以說你腳扭了。
看見林織面上的驚嚇,宋嘉竹一本正經地出著壞主意,面上依舊帶著好學生的沉穩態度,心裡蠢蠢欲動。
性別的遮掩在前,難免讓宋嘉竹有些沒有顧忌。
要是他後桌走的慢一點就更好了,有時間他還可以和他交流一下多肉養殖心得。
林織發現了宋嘉竹幼稚的一面,眼裡流光微轉,他沒有讓宋嘉竹背他,反而拉著他朝著南門走去。
和東門相比,南門走的人更少一些,因為南門這邊發展的比較晚,大多數學生從東門離開更順路,就連去宿舍的方向也是從東門方向走到一半再向上拐彎。
林織朝這邊走不是因為人少,而是南門這邊通向行政樓,其中有一條是長廊小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