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還瞥了眼沈司嵐。
穗杏有點尷尬,小聲說:“我們是開房來學習的。”
阿姨皮笑肉不笑:“哦。”
臉上大寫的不信。
在學校附近做了好幾年的賓館生意,阿姨什麼人沒見過。
什麼沒注意時間趕不及門禁時間出來開房的,什麼寢室停水開房洗澡的, 什麼寢室沒網開房上網的, 反正寢室是塊磚,哪裡有用往哪兒搬, 各種千奇百怪的理由都有。
開房學習這個理由很少人用,因為太蠢,是個正常人都不會用這個當借口。
“你們訂的雙床房?”阿姨問。
穗杏:“嗯。”
即使是訂了雙床房,阿姨也仍然沒有相信他們。
因為阿姨已經不止一次被人請求過開房的時候說雙人床房滿了,隻剩下大床房。
而不玩這種套路的人其實也沒好到哪裡去,一張床用來當戰場,另一張用來事後休息,這幫大學生精得很,以為自己開個雙床房就能掩蓋他們的本性了?
“開好了。”阿姨說。
穗杏高高興興的接過房卡,先一步去按電梯準備回房。
沈司嵐被阿姨叫住。
阿姨委婉再委婉的表示:“你女朋友年紀還太小,能忍就忍著點吧。”沈司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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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也是為你女朋友的身體著想,床頭櫃那套不許用啊,明早我會來檢查的,少了一個我收你雙倍價錢!”
阿姨是個性情中人,昨天一個男的抱著個醉醺醺的大學女生過來開房,她直接不做生意,揚言要報警,心懷不軌的人一聽老板要報警,立馬扔下女生走了。
後來還是女生的老師過來把女生接走的,阿姨欣慰萬分,覺得自己挽救了一個女生。
她很有原則,不是什麼錢都肯賺的。
至少穗杏和沈司嵐的避孕套錢,她不願意賺。
“學長,電梯到了。”穗杏站在電梯門口催他。
阿姨最後說了句:“忍著點啊!”
“……”
穗杏選的是哆啦A夢主題的房間,整個房間的色調都是藍色的,牆上還印著最經典的那張哆啦A夢戴著竹蜻蜓,和大雄和他的朋友們飛翔在天空上的圖片,連床單都是哆啦A夢的,整個房間都充滿了童趣。
完全看不出是賓館,反而更像是家中小朋友的房間。
如果床頭櫃上沒有擺放那些東西的話。
因為阿姨剛剛的話,走進房間的那一瞬間,沈司嵐下意識看向了床頭櫃。
穗杏將書包扔在床上。
“我上個廁所。”
她有這個壞毛病,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廁所,哪怕在室外的時候並沒有上廁所的欲望,一到室內,就有了。
坐下準備解決時,穗杏才意識到不好。
會有水聲。
肯定會被外面的沈司嵐聽見。
穗杏並攏腿憋著,本來應該是件很舒服的事,偏偏因為怕被外面的人聽到不好的聲音,又是急切又是不敢。
最後還是沒憋住,穗杏故意大聲咳嗽了兩聲,企圖掩蓋水聲。
出來的時候,穗杏悄悄看了眼正坐在床上發呆的沈司嵐。
她看他的時候,他感受到視線,也看了過來。
房間裡安靜得很,隻有他們兩個人。
雖然是雙床房,可是也並不能抑制住她心裡亂七八糟的思緒。
她承認自己是有私心的。
過來開房也是剛剛腦子一抽,想出來的損招。
有時候人就是會容易犯傻,冒出一些荒唐的想法,做一些愚蠢的事,穗杏之前隻在夢裡夢見過這個場景。
因為各種意外而導致不得不過單獨過上一夜,在這個夜晚,會發生很多的事。
但是沒有意外,完全是她一手造成的,沈司嵐被動著被她騙過來開房了。
明亮燈光下,恢復理智的穗杏終於意識到自己這個大膽的行為有多主動。
她後知後覺的開始羞恥起來。
不可言狀的情緒在空氣中流淌,越是安靜,越是窘迫。
穗杏隻能給自己找點事做,她掏出自己的筆記本,坐在長桌前準備加班。
正準備沉迷學習時,沈司嵐在她旁邊坐下。
穗杏猛地轉頭。
也不是沒在一張桌上討論過事,但現在怎麼就這麼敏感。
穗杏狼狽的捧著筆記本站起來。
沈司嵐斂目,沉聲說:“你用吧。”
“學長你用吧,我坐床上就行,”穗杏一屁股坐上床,還作勢拍了拍床,“床比椅子軟,我比較喜歡在床上坐。”
沈司嵐眉骨微動,咬出下唇瓣,嗓音縹緲:“昂。”
穗杏懊悔的閉眼。
坐在床上啊。
什麼在床上坐。
慌亂間,她瞥到床頭櫃上的東西。
之前和朋友們去酒店住宿,床頭櫃上也有這個東西,朋友們還會特意拿在手上晃兩下開個有色玩笑,當時氣氛很歡快,誰也沒覺得這個東西會讓人尷尬。
但現在完全不同。
穗杏整個人趴在床上,無聲的喊了兩聲。
她真的高估自己了。
她剛剛還在想學長是不是正人君子,現在看來,那個滿腦子有色思想,帶著黃色眼鏡的明明就是她。
誰說男女出來開房,隻有男生才會胡思亂想。
學長有沒有亂想她不知道,她隻知道她今晚別想認真加班了,更別想睡覺。
“學妹。”
穗杏也不知道自己維持趴在床上的姿勢維持了多久,直到沈司嵐在床邊蹲下,輕聲叫了她一聲。
她應了一聲,稍微抬起頭來。
“你身體不舒服?”
穗杏搖搖頭。
“沒有啊。”
沈司嵐委婉說:“你臉色不太對勁。”
穗杏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手被臉上的溫度燙了下。
好熱。
她趕緊捂住自己的臉,試圖用手給臉降溫。
不管用,又用手扇風,穗杏扁嘴,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鼻尖突然就酸了。
丟臉丟到想哭。
她整張臉都懵懵的,唯獨黑眸亮得嚇人,如今還泛起一層水光。
“學長,我――”
穗杏結結巴巴的說:“對不起,我不應該把你拉過來的……”
沈司嵐嘆了口氣,抽了張紙巾幫她擦了擦眼角。
“走吧,”他說,“去我家。”
穗杏沒反應過來。
“我家還有人,放心吧。”他說。
穗杏趕緊搖頭,急忙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擔心你――”
“我知道,”沈司嵐低聲說,“可我擔心我自己。”
穗杏整個人像塊木頭似的,從離開房間,到被沈司嵐拉著胳膊去退房,她腦子裡一直在回蕩著沈司嵐對她說的這句話。
退房的時候,阿姨既欣慰又佩服的看了眼沈司嵐,連查房都沒去查,不但退了房錢,還很幹脆的把押金退也一並退給了他們。
沈司嵐的車子停在學校裡面,他也懶得再回學校開,索性叫了輛出租車。
穗杏坐上出租車,又把車窗給打開,晚風大咧咧的刮在臉上,她這才清醒了點。
她還沒去過學長家。
雖然聽很多人提起過,學長在這邊有套房子,而且小侯學長還去過一趟,她當時聽了特別羨慕,心想自己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去他家。
“學長,”穗杏咬唇,“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
她默了很久才說:“我真的沒那麼想,我發誓,在我心中學長你絕對不是那種人。”
穗杏徒勞澄清著,也不知道沈司嵐會不會相信她,反正不管他相不相信穗杏都要解釋。
沈司嵐不明意味的回答:“我知道,謝謝。”
奇怪而又別扭,蒼白而又無趣的對話,不知所謂,而且邏輯不通,點到即止,誰也不願意說得太過露白。
包括前排正開車的出租車司機,每個字都聽到了,但就是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
就像今晚的穗杏。
頻繁的生出一些怪念頭,思緒七繞八纏,說出來的話也不經大腦,整個人如同精神分裂,上一秒做了什麼,緊接著下一秒又在為上一秒的舉動而感到懊悔。
原來人真的是可以瞬間失智的,即使聰明如穗杏,也會變成傻瓜。
穗杏撇過頭,盯著車窗上自己的倒影看,自顧自說:“我真的沒那麼想。”
“那你哭什麼?”
穗杏執拗說:“我沒哭。”
她聽到他切了聲,仍是沒改口,固執的說:“明明哭了。”
沈司嵐也打開了朝他這邊的車窗,扶著下巴盯著周邊一閃而過的夜景,斑斓的霓虹映在他漂亮的眼眸裡,神色未明,整個人看上去慵懶而恍惚。
司機從後視鏡看他們。
離得好遠,各自挨著車門,仿佛恨不得擠出去。
都執拗的各自看著窗外,用後腦勺對著彼此。
小女生氣急敗壞的說:“真的沒哭。”
沈司嵐轉過頭看她,突然伸手扯了扯她的馬尾,穗杏驚訝的抓住頭發,轉過頭為他突然幼稚的行為感到驚詫。
“你沒哭,”他睨她,啟唇淡聲問,“也沒臉紅?”
穗杏雙手扣著波稜蓋,繼續嘴硬:“沒有。”
她聽到旁邊這人不輕不重的笑了下。
穗杏剛想堅定地再說一句沒有,臉頰突然被微涼的指尖輕輕掃過。
他勾起手指,很輕的摸了下她的臉。
“這還燙著呢。”沈司嵐慢吞吞說。
穗杏笨拙的用手擦自己的臉,試圖擦去從皮下組織滲透而上,其實壓根擦不掉的顏色。
“不是沒那麼想嗎?”
穗杏含含糊糊說:“我沒那麼想你。”
頓了頓,她雙目呆滯,聲音比剛剛還低,自責又無奈:“是我的問題,我自己不純潔。”
沈司嵐呆了片刻,驀地笑了起來。
穗杏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腦子一熱,竟然教育起他來:“學長你以後注意點,男孩子在外面也要好好保護自己,別隨便答應別人。”
反被教訓的沈司嵐也沒生氣,低眉垂眼,手撐著臉,半長的眼睫上下扇動著,喃喃說:“沒隨便啊。”
很可惜,司機到最後也沒聽懂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可能他們自己也不懂。
平日裡邏輯清晰的人,胡言亂語起來也像是喝醉了酒,說出來的話混亂又蒼白。
出租車到地方後,穗杏先下了車,躊躇的抱著書包站在夜色裡,等沈司嵐領她去他家。
沈司嵐住的小區綠植面積很大,風還能帶起一陣清香。
“學長你說你家裡有人,是誰啊?”
“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