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嵐不甚在意,癱在沙發上,又用書蓋著臉,將自己的臉擋了個嚴嚴實實。
“那就沒得看了。”隔著書,男人的語氣懶洋洋的。
穗杏有點生氣。
長得好看,為什麼不讓人看。
看他幾眼,他又不會死。
雖然不想承認她很不滿男人用書擋臉的操作,可穗杏並不想就此妥協,她收回目光,不知道是想向誰證明,她,絕不是那種看臉的人。
-
杭嘉澍開完會回來,發現沈司嵐還在睡,而他妹妹反倒成了那個看護人。
走過去想看看小東西在幹什麼,結果卻看到桌上擺著作業,他面色頓時復雜起來,“你腦子壞了?突然寫什麼作業?”
“為大學打基礎。”
“……”
杭嘉澍嗤笑,懶得再聽她胡說八道。
他看了眼時間,六點多了都。
“走吧,先去食堂吃飯,再送你回家。”
反正走兩步就到清大,比回家給她做飯舒服多了。
穗杏有些猶豫:“就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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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嘉澍:“怎麼,一個伺候您的還不夠?”
穗杏想了會兒,叫他:“哥哥。”
杭嘉澍嘆氣,“又怎麼啦?”
“你是不是沒朋友?”
“?”
“不然為什麼,除了我都沒人陪你吃飯?”
杭嘉澍氣笑了,“我怕你個小東西跟一群陌生男人吃飯尷尬,你懂個屁。”
穗杏哦了聲,顯然不相信。
“沈司嵐,”杭嘉澍喊沙發上的人,“一起去食堂吃飯嗎?”
去去去去去去去去去去去去。
穗杏在心裡默念這個字好幾十遍。
“昂。”
沈司嵐坐起來,揉了揉頭發,懶洋洋的回應。
之後老侯說什麼也要一起,強行加入了吃飯小隊。
幾個人在校園裡走著,格外引人注意。
杭嘉澍和老侯有一搭沒一搭的延續著下午的會議內容,穗杏扯著哥哥的衣服,眼珠子不老實的左右遊移著到處看。
現在是下課時間,路上人很多。
四周的景象被夕陽映得紅彤彤的,熱鬧而充滿了煙火味兒。
大學校園的氛圍比高中輕松得多,不講究爭分奪秒,走在路上和好朋友闲聊,目的地似乎也顯得不那麼重要。
穗杏裝作不經意的回頭看。
沈司嵐走在他們後面,正低頭玩手機。
視線完全沒往前面看。
可穗杏卻還是覺得,她今天的單馬尾,好像沒有扎得很漂亮。
她穿的小白鞋,似乎有點髒了。
她的走姿,好像不那麼淑女。
她想這想那的,步伐自然也就慢了。
杭嘉澍一米八多的身高,硬生生被拖累成了樹懶。
杭嘉澍臉色不爽,“沒長骨頭?能不能走快點?衣服都被你扯變形了。”
穗杏不講道理,說他走太快不等他。
“我就差沒跟王八肩並肩了,”杭嘉澍抽回了自己的衣服,“要扯扯侯彬的衣服去,讓他拉著你這小王八走。”
穗杏:“不要。”
老侯眼神受傷的看著她。
穗杏:“我怕把侯彬哥哥的衣服扯壞。”
然後手又搭上杭嘉澍的衣服。
杭嘉澍:“……”
他想跟老侯抱怨兩句,老侯卻咬著指甲,一臉羨慕的看著他。
“嗚嗚嗚妹妹好體貼我哦。”
“……”傻逼。
侯彬指望不上,杭嘉澍指著沈司嵐,“走得慢就去跟沈司嵐一塊兒走,大王八牽著小王八。”
第3章 暗了啦
杭嘉澍對妹妹總能想到各種稀奇古怪的外號。
小王八是個新鮮出爐的。
他把沈司嵐捎上,是因為這人平常總鼻孔看人,唯獨對著手機的時候,才會低下他那高貴的頭顱。
怎麼還不來個肇事司機教這少爺做人。
沈司嵐聽他這麼罵,終於高抬貴眼。
“你妹妹扯壞了我的衣服,”他皮笑肉不笑,“你賠?”
杭嘉澍:“我賠。穗穗,去把他衣服撕爛,千萬別客氣。”
穗杏沒反應。
當她狗嗎?
她心很不滿哥哥把她當狗使喚的行為,臉卻不爭氣的紅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畫面。
幸而夕陽足夠明豔,可以為她藏住臉色。
吵吵鬧鬧走到食堂,穗杏特別懶,坐下就當大爺,把他這個哥哥當佣人使。
小東西在家也是,懶得出油,什麼都不想做,爸媽又不在家沒人管,他這個做哥哥的說她兩句就頂嘴。
後來兄妹倆因為打遊戲鬧得不愉快,吵了好大一架,冷戰了足足兩個禮拜。
杭嘉澍也不哄妹妹,反正小東西的生活費攥在他手裡,不怕她不認錯。
結果這小東西轉眼就收拾行李回學校上課去了,臨走還留下這個家有他沒她的豪言壯語。
害得杭嘉澍在電話裡被父母好一通說教,說兩兄妹再怎麼吵也不能不給妹妹吃飯,穗杏才十五,個子還有得長,難道他忍心看妹妹一輩子當個矮冬瓜。
這小東西自從初二以後就沒再長過個兒,家裡的身高刻度表停在了一個殘忍的數值上,也就隻有這對傻父母還相信他們女兒還有得長。
現在才四月,到她九月份開學,帶妹的日子太難熬了。
又不能放她在家裡自生自滅。
杭嘉澍嘆氣,在外面也不好訓她,隻好讓她去佔個位置,然後替她去打飯打菜,還告誡她打什麼吃什麼,不許抱怨。
穗杏隻有一個要求,“糖醋排骨。”
“有的話我給你打。”
杭嘉澍和老侯住的研究生宿舍離這座食堂比較遠,兩個人都不是常來,糖醋排骨到底在哪個窗口他們一時半會也找不到。
找糖醋排骨的任務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住在本科生宿舍的沈司嵐身上。
“多打點,越多越好。這小東西最喜歡啃排骨了。”杭嘉澍囑咐道。
沈司嵐:“要不買個盆來裝?”
“你當我妹是豬嗎?”
“沒有,”沈司嵐語氣平靜,“我覺得你妹妹比較像狗。”
“……”
他的表情實在太冷靜了,讓杭嘉澍一時分辨不出沈司嵐到底是在罵他妹妹,還是真心實意的覺得他妹妹像隻狗。
-
穗杏終於等來了她的糖醋排骨。
滿滿疊成一座小山。
沈司嵐把餐盤放她面前,問:“夠不夠?”
她趕緊小雞啄米,“夠夠夠。”
老侯順勢接了句,“歐蕾歐蕾歐蕾。”
杭嘉澍:“侯彬你有病?”
老侯:“我隻是不想讓妹妹看上去那麼傻。”
“謝謝哥哥。”
穗杏小聲又小聲的對沈司嵐說了聲謝謝。
盤裡的排骨堆成小山,她卻最先吃了兩口油麥菜。
杭嘉澍發覺到,“怎麼?不是最喜歡吃排骨的嗎?”
“我怕吃的太快,吃到最後就沒排骨吃了。”
穗杏是有這毛病,喜歡吃的菜總是要留在最後,草莓蛋糕上的草莓一定要最後吃,仿佛是她和自己最喜歡的食物間一種神聖而又默契的約定。
“不夠吃等會我再給你打一份來。”杭嘉澍說。
問題看似解決了,可穗杏仍舊將排骨扒拉到餐盤旁邊,用以觀賞。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討厭吃排骨。
其實她隻是舍不得。
連一口都舍不得吃,吃一口,就少一口。
幾個大男人的話妹妹插不進去,她就坐在哥哥身邊安靜吃飯。
後來還是老侯把話題轉到了穗杏身上。
“妹妹是跟媽媽姓嗎?你們兄妹倆怎麼不同姓?”
杭嘉澍頓了下。
現在一家生兩個,兩個分別跟父母姓的情況早就普遍了,老侯完全是為了照顧妹妹才問這麼個問題。
穗杏抬起頭,乖巧說:“我是跟爸爸姓,哥哥是跟媽媽姓。”
“咦?”
“我們家不興重男輕女這套,誰跟誰姓都一樣。”杭嘉澍補充。
老侯點點頭,有些羨慕的說:“那你們家觀念挺好的。我聽我媽說,我弟還沒出生前,本來她跟我奶奶約定好了說第二胎跟我媽姓,結果我弟生出來以後,我奶奶說什麼也不肯了,搞得我媽到現在怨氣還沒消。她說要生的是妹妹,估計我奶奶早閉嘴了。”
杭嘉澍問:“這事兒侯禮知道嗎?”
“不知道吧,沒人跟他說他哪兒能知道,”老侯說到這兒又看向沈司嵐,“話說這小子最近在幹嘛呢?都不怎麼回我消息,難不成找女朋友了?”
沈司嵐淡淡說:“沒有。他有個實驗項目掛了,最近忙。”
“實驗都能掛?這小子沒救了,”老侯搖頭,“他跟你都當了三年室友了,怎麼還是這麼混。”
杭嘉澍睨他,“你從大一起就跟我一個寢室,怎麼沒學到我一點優良品質?”
“起碼學到了一點,”老侯幽幽說,“那就是從大一單到了研一。”
“你單身關我屁事,我是眼光高才單著,你能跟我一樣?”
老侯撇嘴,伸出脖子偷偷跟穗杏打小報告:“妹妹,你別看你哥長得人模狗樣,其實二十三了還沒交過女朋友。”
“侯彬你死了,你給我妹灌輸什麼亂七八糟的思想。”
“我跟妹妹匯報下她親哥現在悲慘的現狀,順便暗示你妹給你介紹個女朋友啊。”
杭嘉澍不甚在意,“她現在懂個什麼。”
老侯诶了聲,“你自己開竅開得晚別一棒子打死所有人好吧。不信你問你妹,他們學校絕對有追她的。”
他的口氣很肯定。
這麼一個白白軟軟的小漂亮,無論是他念高中那會兒,還是現在與時俱進的高中生們,絕對都是男生們眼中的熱饽饽。
杭嘉澍聽這話,臉上出現了片刻遲疑。
他看著穗杏,這小東西跟他年紀差的有點遠,他一直把她當小孩兒看。
或許在同齡人眼中,她已經出落成了個漂亮的小女生。
“你們學校有人追你沒?”
穗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說有或是沒有,其實都不是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