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黃色搖曳的火光映在冰藍色懸浮的系統面板上,她看向蜷縮在大氅裡被烤得面頰紅撲撲的小孩。
嗯。行吧。
衛聽春用一積分,兌換了一大袋暖宮寶。
一共十五片。
把東西放在系統背包,衛聽春打了個哈欠,繼續看劇情。其實也沒有什麼好看的,她能看到的隻是一部分,她甚至沒有辦法從這一部分猜測出薛盈到底在這個世界是個什麼角色。
慘成這樣,又長得這麼好看,總不會是個炮灰。
衛聽春把那一段劇情翻來覆去看了大半宿,已經六點鍾了,天快亮了。
衛聽春熄滅了火堆,把燃剩的柴火扔到了後殿去。
又用衣服兜著雪,將殿內燒火的痕跡掩蓋。
她必須在天亮之前離開,衛聽春再次蹲到了薛盈面前,很不忍心。
她要把大氅收走了,一整個白天,他隻能躺在冷冰冰的地面上,今天的劇情裡九皇子要來看他,折磨他。
衛聽春看著他縮著乖巧模樣,紅撲撲的小臉,根本不舍得把他放地面上。
違規隻有零次和無數次,不知道有多少穿越員,因為小世界的人事物無法割舍犯下將小世界人物藏在系統空間帶離,導致小世界崩潰,而被主系統精神流放。
衛聽春這些年看著一幕幕慘劇發生,能理解,但不贊同。
每個人都有他們自己的生活軌跡,帶離了屬於他的世界,關在系統空間裡面不能見人,那不就等同囚禁?
但是現在衛聽春有一點點理解了,要是薛盈真的是個小貓咪,衛聽春冒著被電擊的風險,也會把他揣兜裡帶走的。
Advertisement
可惜他是個活生生的人,他也有屬於自己的生活和世界。
而她,注定隻是個過客。
衛聽春想到這裡,伸手去抓大氅,但是她一扯,感覺到大氅裡面的溫度太暖了,要是就這麼把人給扔地面上,一冷一熱,肯定要生病。
因此衛聽春先把大氅給掀開,讓熱氣散幹淨。
她在這個時間裡面查看了一下薛盈的手腕和腳腕。
繩子挺緊的,勒得厲害,衛聽春碰了下,他身上很暖,但是手指冰冷,腳腕也是。
這說明繩子太緊了不過血。
衛聽春隻猶豫了一秒鍾,就開始給他松繩子,松好了再重新系上,確保他的手腕和腳能夠血液流通。
之後晾得差不多了,衛聽春伸手去抱薛盈,準備把他放在旁邊的空地上。
但是她手才伸到他脖子下面,就想到了自己昨天兌換的暖宮寶。
那玩意一片一片的,貼在衣服上會自發熱,又看不出來,昨天衛聽春沒囤日用品,反倒兌換了那玩意,就是為了給薛盈白天用。
護住他心口啊,腰啊,還有那什麼比較要緊的位置,別凍壞了。
衛聽春頓了頓,把抱薛盈的手松開,把遮蓋薛盈的眼睛上的白布又系緊一些,而後又晃了他兩下,確保他沒有醒,這才從空間摸出了暖宮寶,撕開包裝。
她想著薛盈被蒙著眼睛,又雙手雙腳綁著,這東西薄薄一片,貼衣服上就行,晚上她再來給他撕掉,他就算感覺到了暖,也會以為自己被凍壞了,是幻覺。
衛聽春拿著一片,拉開薛盈的衣領找準位置給他貼了進去。
又撕開一片,撩開薛盈的衣衫下擺,給他貼了上去。
……
最後剩下三片,衛聽春一點也沒有猶豫,伸手去解薛盈的腰帶。
這三片分別是要貼在膝蓋上還有那兒的。
她動作利落,就壓根沒有把薛盈當成一個男的,在衛聽春的印象之中,薛盈還是十年前那個小孩,隻不過長大了一點點。
她忙活了半天,薛盈一直都沒有反應,衛聽春就以為他一直處於昏死狀態。
但是等到她解薛盈腰帶的時候,薛盈突然有了反應,他抬起被捆在一起的手,壓在了衛聽春攥著他腰帶的手上。
衛聽春一愣,眉梢一挑。
醒了?
她很高興,醒了就好,醒了說明沒有凍壞!
不過天馬上要亮了,她得趕緊把暖宮寶貼了,然後離開這裡。
反正她本來也不打算和薛盈說話,就繼續動作。
殊不知薛盈卻完全誤會了,他其實從昨天晚上眼睛上被系了東西開始,一直都醒著。
他不知道來的人是誰,不知道這個人有什麼目的,更不知道他要遭遇怎樣的痛苦和折磨。
他已經無所謂了。
薛盈對疼痛的敏感程度很低,對冰冷也是。
他不怕冷,也不怕疼。
他甚至不怎麼期待著有人來救他,就算悄無聲息死在這裡,他也覺得沒有關系。
但是這個人解他的腰帶。
薛盈瞬間想到了十三歲那年,每一個適齡的皇子若自己沒有寵幸過宮女,就會被派一個宮人伺候他們通人事。
這是宮中的規矩。
但是薛盈自小受親娘虐待,院子裡所有的婢女都對他動過手,他怕女人,怕那些尖銳的聲音和指甲纖長的手指,怕到一靠近,就會渾身僵直,甚至產生嘔吐的反應。
但是宮規不能違逆,他還是沒能躲過,那次宮裡派來了一個通人事的宮女,隻不過也被厭惡他的皇子們動了手腳,送到他宮中的是個上了年紀的嬤嬤。
那件事最後以薛盈觸柱重傷作為了結,反正那麼多人並非想要他通人事,隻是想要看他受折磨,看他生不如死。
陰暗的記憶洶湧而來,腰帶被解開的感覺讓薛盈如同一條脫水的魚,猛地彈動掙扎起來。
他呼吸變得非常急促,面頰卻肉眼可見的灰白下去,蒼白得連嘴唇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
他的反應太激烈了,因為雙手雙腳被捆著,他在地上彈動、翻滾,想要躲開衛聽春的手。
衛聽春也被嚇著了,她沒料到薛盈會是這個反應,她都沒意識到薛盈為什麼這樣。
又因為她吃了大力丸,等意識到的時候,薛盈的腰帶已經被她扯斷了。
“刺”地一聲,好像撕裂的不是一條腰帶,而是薛盈腦中那根僅存的線。
他突然瘋了一樣以頭撞地,因為衛聽春壓著他沒有讓他轉過身,他便用後腦狠狠敲擊地面。
他除了這個辦法,已經不知道還能有什麼辦法,反正這些人都是想要看他血流成河,隻要流血了就會好了。
流血了就會好了!
“咚咚咚!”薛盈撞得又急又重。
衛聽春趕緊捧住了他的腦袋,卻被他的頭帶著一同撞向地面。
撞擊的聲音變成了悶響,因為有衛聽春的手作為阻隔。
衛聽春疼得龇牙咧嘴,手指頭關節都破了,卻愣是沒敢松手。
第7章 二穿
這事兒怎麼就鬧成這樣了!
衛聽春連叫也不敢叫,生怕薛盈聽出她的聲音,不得不一邊護著薛盈的腦袋,一邊龇牙咧嘴單手給薛盈繃斷的腰帶攏好,打了個結。
當初她穿越一個世界,那個世界裡她穿越的人物會攀巖,但是衛聽春打死也想不到,她那時候學會的單手打結,終有一天會用在給人系腰帶上面。
隻能說人生……真是處處有驚喜。
等她終於把薛盈的腰帶系好了,然後捧住了他的頭,一用力讓他坐起來了,薛盈終於停下了發瘋地撞頭。
他像是一個壞掉的喪失活力的木偶,被按動了一個開關,癲亂過後,開關被驟然關閉,他垂著頭,弓著脊背,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像是在等待著被摧毀,或者其他更殘忍的對待方式。
這是隻有經歷過虐待的人才會明白的姿態,逆來順受,總能少挨上幾下。
因為人就連打人發泄的時候,也無法在毫無反應的人身上獲得什麼快感。
衛聽春疼得直甩手,她那麼胖乎的手,骨節處都蹭破皮了。
足可見方才薛盈撞擊地面的時候,用了多大的力氣,下了多大的決心。
等疼勁兒過去,衛聽春又看向薛盈。
她和薛盈從昨晚到現在沒有說過一句話,就連剛才薛盈發瘋的時候,她也沒有開口試圖說過一句,她全程死死咬著嘴唇,甚至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衛聽春看向他的嘴唇,果然有地方被他自己咬破了,冒出了一點血珠,讓唇色看上去極其姝豔。
可是想到他反應那麼激烈的原因,衛聽春哭笑不得尷尬得腳趾頭快把鞋底挖穿了。
小家伙誤會了,好像是誤會她要輕薄他……
天老爺作證,她想法非常純潔,隻是想要給他貼暖宮寶,薛盈才十五,她又不是什麼魔鬼。
而且衛聽春今年算上死前的十八年,整整二十八了,她能對一個十幾歲的小崽子有什麼想法?那是犯罪!
畢竟貼褲子外面容易暴露,待會折磨人的皇子來了會被發現的。衛聽春想著給他貼裡面,她摸了裡面不止一層,她就貼在外褲這一層。
誰知道小家伙會在那個時候醒過來?
衛聽春伸手去搓自己空蕩蕩的眉心,這種事情根本無法解釋。
衛聽春起身用腳踢了踢地上的雪,用以蓋住兩個人剛才掙扎的痕跡,然後把大氅從薛盈的屁股底下抽出來,悶不吭聲地踩著雪離開了。
薛盈等到聽到雪地裡面的腳步聲消失,才慢慢抬起手,將眼睛上覆蓋的布巾給拉下來,看向了院子當中未來得及被風雪覆蓋的腳印。
天色將明,晨曦乍現,院中踩過的腳印不大,應該是個女人。
院中的積雪一夜過去已經沒過腳腕,腳印很實,說明來人體重不輕。
薛盈怔怔看著那腳印,直至那腳印被晨風卷著雪掩蓋,直至消失,他眼中自始至終都無悲無喜,俊美消瘦的面頰上沒有絲毫表情變化,像一尊沒有生氣的神像。
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衛聽春緊趕慢趕地回到了自己院子裡面,卻也還是被院子裡面的幾個小麻杆發現了她早早出門了。
她們自然是以為自己早早出門了,而且對此見怪不怪,翠雲湊過來服侍衛聽春洗漱,詢問衛聽春:“嬤嬤是趕早去見了放飯的宮人嗎?”
其實翠雲是想問她吃完了沒有。
如果吃完了,那院子裡的幾個姐妹,就能吃上一些帶米粒的粥了。
有時候嬤嬤碰上了放飯的宮人,仗著身份是能討一些的。雖然春喜公公蓄意苛待北院兒,但是放飯的人收了嬤嬤不少東西,給點吃食還是容易的。
衛聽春聞言沒否認也沒承認,模稜兩可是非常好的走劇情方式。
沉默總是有一萬種以上的解釋,旁人怎麼揣測都行。
不過等到早飯領回來,還是和昨天一樣稀且看不見米的粥,小麻秆照例專門給她撈出來一碗,今天倒是沒餿臭味道,但是也讓人提不起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