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漾站在辦公室裡,看著樓下草坪。
樂芽在和一個小孩子玩,旁邊梁暖抱著一壺茶,這邊正是冬季,暖陽落在下方,閃爍著光。
他手機上還有不久前接收的一條消息。
樂易健站在他身側,問:“有沒有想說的?”
自從查到學校裡的事情之後,他幾乎整晚沒睡著,壓根不知道樂芽和陳漾已經熟識到了這種地步。
他以為不說資助生就不會知道。
陳漾靜靜地看著下面。
樂易健剛和他見面時就知道這少年和他父親不是一個樣,性格截然相反,甚至隱隱有種瘋狂的感覺。
陳漾平靜道:“我早就想過會有這一天。”
樂易健發現他和自己說話不卑不亢的,就像個大人一樣,一時還被氣笑,“你能給她什麼?”
陳漾說:“給我幾年時間。”
樂易健說:“幾年就想站起來?”
陳漾露出一個笑容:“是飛起來。”
樂易健:“……”
他倒要看看陳漾怎麼個飛法。
手機震動聲突兀地打斷兩個人的對話,陳漾打開,是樂芽的消息:“看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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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漾斂眉,回復:“挺好的。”
樂芽沒想到他也贊同自己留學,噼裡啪啦地發過去:“你也這樣覺得啊?”
陳漾正要回復,眼角一瞄,發現樂易健正在偷看,剛想發的一行字硬生生地拐了一個彎。
“我贊同叔叔的做法。”
樂易健這才一臉舒心地站回去。
陳家人都不怎麼樣,如果這小子陽奉陰違,今天勢必讓他知道自己的厲害。
樂芽:“你是不是被盜號了?”
陳漾被她奇奇怪怪的想法逗笑,回復道:“沒有。”
最多幾年。
給她,也是給他自己。
.
同意留學後,樂芽和樂易健的關系緩和了一些。
至於陳漾中途那次來醫院,然後又離開,她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梁暖也不知道。
在國外的日子過得很快。
樂芽一直在醫院裡,後期才和梁暖一起出去,脫離助聽器的生活非常奇怪。
她戴了十年的助聽器就這麼一朝被拿了下來,以往的嗡嗡聲現在清晰可聞。
真好。
梁暖帶樂芽去了街頭,這裡有不少街頭藝人,隻有一把吉他唱著歌,地上擺著自己的帽子。
看樂芽心情很好,她問:“是不是很好聽?”
樂芽唇角一直揚著,“很好聽。”
這個世界一直很好聽。
樂芽的生活就是每天和梁暖一起出去滿世界逛,然後回來準備學校的事情,充實而有趣。
她也學了攝影。
每天將自己拍的照片整理好,然後發給陳漾。
第一年過去的時候,蘇慧和謝輕語一起過來找她,順便旅遊,這時候樂芽剛好拿到了offer。
令樂芽吃驚的是,蘇慧比以前變了許多。
謝輕語說:“她失戀了,所以我才想著正好一起來玩的,順便散個心。”
隻是失戀原因一直沒說過。
一直到玩了一周,快要離開的時候,樂芽送她們去機場,蘇慧才說:“你還不知道我和誰談了吧。”
樂芽隨口問:“誰啊?”
“蘇城。”
蘇城這個名字有點遠了,樂芽好半天才想起來,驚訝道:“他不是你哥哥嗎?”
“什麼哥哥啊。”蘇慧撇嘴:“重組家庭又分開了唄,他們倆又各找各的,我和蘇城就是陌生人。”
樂芽突然想起來,“你以前跟我說他讓你喝木瓜汁我就覺得有點奇怪了,沒想到你們真談了啊。”
蘇慧說:“他就是變態,以前我真沒看錯,就是披著皮的,是我把他甩了的。”
吐槽完之後,兩個人登機,看著飛機起飛的時候,樂芽還在想自己哪天也回去看看。
當天晚上,她收到了謝輕語的語音吐槽。
“嘴上說著壞話,身體可誠實得很,蘇城大概不知道這幾天她去哪了,一副很頹廢的樣子,就把她騙跑了……”
另附一張照片。
樂芽看得忍不住笑。
真正離開澳大利亞是在一個月後,醫生檢查過後笑著說:“恭喜。”
那一瞬間,樂芽甚至想哭。
沒多久她就去了學校那邊。
這裡的學生和國內的區別有點大,生活、學習、交友都有自己的一套方式,她和他們有點不同,唯一的共同點都是很熱情。
樂芽住學校的公寓,房間裡帶她還有另外兩個人,每次她和陳漾通電話結束時,室友們就會模仿她說話。
然後叫她小甜心。
樂芽從一開始的羞赧到後來就很淡定了。
學校的制度很多,國外大學上起來不算難,更多的是沒有畢業的,或者是學分沒修夠的。
樂芽學的是設計,畫圖這種事最多,當初在治療時和老師學的技巧幫助了很多,獎學金不提,參加過的幾次比賽也成功獲獎。
室友過生日那晚,她們為她準備了一個派對,樂芽第一次嘗試了酒,沒想到一口就醉。
醉了還會給陳漾發語音:“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委屈巴巴的。
陳漾放語音的時候周圍是他的伙伴,聽得一清二楚,本以為對方會被直接拉黑刪除。
沒想到下一刻就看到陳漾打電話過去哄人。
一群人目瞪口呆。
樂芽第二天天亮才起床,迷迷糊糊地去上課,也不記得自己在電話裡都答應了什麼。
等到看見公寓外的人時,她都呆住了。
陳漾站在那裡,倚著牆壁,幾個白人女孩剛好經過,看了他幾眼調笑,然後又想退回來搭訕。
樂芽叫了聲:“陳漾。”
這麼久不見,他比以前更好看了,更高了,輪廓分明,緊抿的唇看起來不近生人,沉穩而吸引人。
陳漾抬眼,大步走過來。
樂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拉進了懷裡,整個貼在他身上,抵在堅硬的胸膛裡。
她依舊那麼溫熱嬌軟。
男性荷爾蒙蒙住樂芽的整個鼻尖,她伸手圈住他的腰,埋在他懷裡,“你怎麼來了?”
陳漾的聲音從頭頂傳下來:“想你了。”
想死了。
他早想來了。
樂芽聽著挺開心的,“你嗓子好像有點啞。”
“感冒了。”陳漾隨口扯,手擱在她腰上,禁錮住,片刻後捏了捏她的耳垂,樂芽下意識地躲了躲。
她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想問又怕傷他自尊,傍晚吃過晚飯後就眉心緊蹙。
陳漾想起昨天晚上語音裡哭得抽抽搭搭的軟糯聲,害他做了一晚上不可描述的夢。
他無奈道:“我不會吃鹹菜的。”
樂芽很快反應過來,耳朵紅得要滴血,解釋道:“我隻是擔心一下,你別想太多。”
陳漾心想他真沒那麼窮。
但是好像在樂芽心裡,他已經是根深蒂固的窮了,除非真實見到,否則不會相信的。
陳漾第二天就離開了。
樂芽心情好了不少,重看微信才發現自己醉酒之後發了好多奇奇怪怪的語音,撤回都不行了。
其實好像認真過起來,時間都不算什麼。
一年也不過眨眼的事。
剩下的四年也如此。
第63章
清晨下了雨,地面湿漉漉的。
樂芽從機場裡出來的時候,耳邊是嘈雜的聲音,今天也不知道是什麼節日,回國人超級多。
她回來的時候沒告訴陳漾,偷偷回來的。
樂芽站在人來人往的大廳裡還有點懵,低頭看了眼手機,幾分鍾前謝輕語發過來已到的消息。
她推著行李箱往前多走了幾步。
一個男生被朋友們推搡,紅著臉上前道:“看你的箱子挺重的,需不需要我幫忙?”
他剛剛就看到她了,溫婉可人的模樣,比他們學校校花還好看。
樂芽禮貌拒絕:“謝謝,我有朋友來接。”
剛說完,她就看到了不遠處的謝輕語,謝輕語還拿了一個牌子,歪歪扭扭的寫著她的名字。
也不知道她的學生每天看她的字會不會覺得醜。
謝輕語回一中當初中部副科老師了,每天過得逍遙自在,隻要時間一到就下班,每年還有寒暑假。
每每樂芽出現在群裡的時候,她總要說明一下人民教師這個職業的美好。
人群中那張臉依舊耀眼。
謝輕語看她這大變樣,抱了一下,調侃道:“才剛下飛機就迷倒人家小男生了啊。”
樂芽紅臉,“瞎說什麼呢。”
謝輕語哈哈笑,接過她的行李箱,問:“怎麼這麼突然,不是說好後天的嗎?”
她聲音變沉靜了一些。
樂芽說:“反正都整理好了,就提前了。”
“我都沒告訴梁千,他那個大嘴巴肯定會告訴陳漾的。”謝輕語一邊說一邊走,“你要不先去我那裡住?”
她和梁千吵吵鬧鬧的,最後也是在一起了,幾乎是沒有什麼意外的,周圍人都能看的出來。
隻是大學畢業季的時候鬧了一番。
樂芽從頭到尾見證了他們的感情,他們也可以說是見證了她和陳漾的一切。
樂芽抿唇道:“不啦,我得直接去家裡。”
家裡的公司是做珠寶一類生意的,她學的設計剛好相關,回去就直接去設計部了。
住自然就是住家裡了。
公司離家裡也不遠,多買個房子也挺浪費的,她在國外的小別墅就已經賣掉了。
謝輕語揶揄道:“我還以為你要去找其他工作呢,我就不想在我家公司裡待著。”
雖然比不上樂家,但她家裡也有個小公司,隻是她一點興趣都沒有,家裡也管不到她。
樂芽揚唇,解釋道:“爸爸隻有我一個女兒,我當然要顧著一點家裡了。”
縱然樂易健沒有要求,隻是她自己願意。
這是他一生的心血,她也不願意就這麼沒了,或者就到了別人的手上。
謝輕語點點頭,“走吧,給你接風洗塵。”
她和蘇慧都準備好了。
蘇慧和蘇城分分合合,現在都訂婚了,兩個已經離婚的父母差點沒嚇出毛病來。
大概是脫離了高中,也沒有了身份的禁忌,蘇城要放肆很多,目的清晰可見。
這倆人就完全是霸道總裁和小逃妻的故事。
樂芽一開始還為蘇慧打抱不平過,後來發現全都是蘇慧自己腦補出來的虐戀情深,壓根就是單方面的。
明明是被放在心尖上寵著的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