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過了十分鍾,她才回過神。
放在床上的手機正在不停地震動,樂芽走過去,屏幕上亮著“陳漾”兩個字。
她頓了頓,最終還是沒有接通,放任手機在自己的掌心裡震動,然後恢復安靜。
樂芽的心口好像被一隻手攥住。
她一直沒怎麼看手機,現在打開一看發現裡面有好多個未接電話,樂易健的七八個。
陳漾的有十幾個。
樂芽的視線定在那上面,最終是點擊了刪除,看著紅色的電話號碼消失在撥號這裡,心頭大石依舊沒挪開。
手機鈴聲又響起來了。
樂芽看到上面的名字,半晌才反應過來,隻是時間問題,電話已經自動結束了。
沒等幾秒,又重新響起來。
樂芽最終按了接通,貼近了耳邊,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靜靜地聽。
“在家了?”
很簡單的一句話,也沒問其他的。
過了幾秒,樂芽嗯了一聲,便沒有再說話。
陳漾聽著手機裡傳來的呼吸聲,在心裡嘆了口氣,幾個小時的急切到她的聲音,安全就好。
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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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給樂芽發的微信消息也沒有回,電話也一直沒有回,直到現在整顆心才放下來。
聽她的聲音似乎是發生了什麼。
陳漾一開始以為是小事,直到幾小時過去,他才隱約有不好的預感。
這頭的樂芽窒住呼吸。
除了剛才那應聲後,兩個人就一直沒有說什麼多餘的內容,電話一直沒掛斷。
樂芽猶豫道:“……你怎麼還沒掛?”
“想你先。”陳漾有懷疑過一些,最終什麼都沒有問,隻是說:“晚安。”
樂芽主動掛斷了電話。
她心裡現在亂糟糟的一團。
隻是看到這個,就不住地想起傍晚的那個畫面。
對她一直沒什麼好臉色的方媛,低聲下氣地求著陳漾,當年的記憶就像是自動播放,一直循環著。
那個女人的臉令她記憶深刻,帶著虛偽的笑容,說的話更是讓她覺得惡心。
樂芽忽然想起那個冬夜,坐輪椅的男人看見是她,就直接將她推開了,原來是認了出來。
而他剛好是陳漾的父親。
所以就是她的親生母親從沒把她這個女兒放在心上,卻對另外一個人噓寒問暖,更可笑的是,那個人還是陳漾。
樂芽有一瞬間的反嘔。
她幹嘔了兩聲,明明戴著助聽器,耳朵卻鳴得厲害,鑽心的疼,像是有人在用鑽子往裡鑽一樣。
她張開嘴喘氣,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魚,在即將缺氧的環境裡不停地求生。
樂芽丟下手機,去了洗手間。
明明很難受,最終什麼也沒吐出來。
第56章
第二天是考試。
陳漾幾乎一晚上沒睡,早晨醒來時還有點懵,撲了點冷水上臉,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發呆。
門外有輪椅滑過去的聲音,可能是知道他已經醒了,聲音絲毫沒有放輕,還有故意的感覺。
家裡的號碼被換過,沒幾個人知道,更何況是一個才從精神病院裡出來的女人。
陳漾嗤笑了一聲。
大概陳明武也沒想到方媛已經從裡面出來了吧,如果知道了現在指不定就是另外的心情了。
外面的聲音還在繼續。
陳漾沒搭理,自顧自地洗漱好離開了房子。
一中現在早上上課時間早,早自習過去的時候才六點,天都沒怎麼亮,刮著冷風。
今天第一場考試是語文,上午八點才考,他現在出門恐怕是全校第一個了。
路上除了一兩家開門的店就沒什麼人了。
陳漾在路上隨意買了點吃了,直接去了十七班,班主任之前給過他鑰匙。
可能是心情不好,題也沒做幾個。
他盯著僅有的幾個數字,最後壓了壓唇角,將試卷直接撕下來卷了,攥在手心裡。
稜角分明的紙團硌在裡面。
恰好梁千的考場在十七班,一進教室就看到了最後一位的陳漾,好奇道:“漾哥怎麼今天這麼早?”
之前都是卡時間到學校的。
陳漾正在打電話,梁千做下來的時候看到了上面的樂芽的名字,曖昧一笑。
這大清早就打電話的,情侶也太膩了吧。
沒等他想太多,他就看到陳漾的臉色逐漸沉了下去,陰雨欲來的感覺。
電話裡是一串英文女聲。
陳漾面無表情地掛了,轉過頭,“你試試打樂芽的電話。”
雖然她不怎麼用手機,但是從昨天開始他就覺得不對勁了,那種不安感越來越濃烈。
梁千說:“我哪有她的電話。”
他心中警鈴大響,該不會今天臉色這麼差是認為他私下和樂芽有什麼聯系吧。
梁千越想越恐怖,急忙撇清自己,“我好像也就加了微信,但是我從來都沒有聊過!”
好可怕啊。
見陳漾沒說話,他說:“今天考試樂芽不就過來了嘛,漾哥你也不用這麼難分別吧。”
陳漾沒說話。
過了會兒,教室裡開始進人,看到後排的兩個人,都嚇了一跳,默默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陳漾沉聲道:“你找謝輕語。”
他雖然認識謝輕語,但是沒她的聯系方式。
梁千還以為自己想追謝輕語的心被發現了,小心地扭捏了一陣,過了會兒被看得後背發涼,求饒道:“打打打,我這就打給她。”
他調出來謝輕語的電話,撥了過去。
謝輕語剛睡醒,正在穿衣服,“大清早的打電話,我要是在睡覺你就死定了。”
梁千正要說話,旁邊一隻手將手裡拿了過去。
“是我,陳漾。”
謝輕語嚇一跳,“陳漾?你怎麼用梁千手機的?”
陳漾說:“他在我旁邊。樂芽還沒有來學校,你看能不能打電話過去。”
“哦。”謝輕語應道:“你等等啊。”
掛斷電話後她還是想不通,怎麼早上沒去學校就讓她打電話,不過她還是撥了過去。
電話過了一段時間才通。
謝輕語問:“樂芽,你在家嗎?”
樂芽嗯了聲:“我今天不去學校了,身體有點不舒服,考試那邊我爸爸已經和老師說了。”
“沒事吧?怎麼不舒服了?”謝輕語關心道:“對了,陳漾他讓我打電話給你的,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不打,真是奇怪的人……”
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樂芽在這頭安靜地聽著,一直到半分鍾過後才說:“我要起床啦,先掛了。”
謝輕語雖然覺得不對勁,但還是應道:“好,那你好好休息啊,不舒服就去醫院。”
“我知道。”
掛斷電話後,謝輕語想了想,又給梁千打電話,然後說了剛才的事情。
梁千看著陳漾神色淡淡地聽著。
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難道是這對小情侶突然吵架鬧別扭了,正在鬧分手嗎?
這麼一想就感覺漾哥好可憐。
梁千悠悠地嘆了口氣,然後就看到手機被塞進他手裡,陳漾直接推門離開了。
就連他都看出來他周身飄著浮躁的因子。
.
謝輕語在考試結束後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下課後,梁千偷偷和她發微信:“漾哥這兩天可不對勁了,活像是被甩了一樣。”
被甩應該是不可能的。
謝輕語琢磨著可能和樂芽有關,畢竟她最近都沒有來上課,不會是談戀愛被發現了吧?
然後被樂叔叔扣在家裡?
這種好像也很正常,非常符合一開始樂叔叔就瞞著樂芽那個資助生的事情,謝輕語越來越覺得是這樣。
她打樂芽電話也問不出什麼,幹脆想問班主任。
謝輕語借口聯系不上樂芽,去辦公室找了蔣老師,然後才得知了一個震驚的消息。
蔣老師驚訝道:“樂芽沒跟你說嗎?”
據她所知,這倆小姑娘感情可不是一般的好,難道是因為即將分別所以才沒有提前說?
謝輕語搖了搖頭,“說什麼?”
“這件事你自己去問樂芽比較好。”蔣老師說:“不過估計也沒什麼,樂芽爸爸今天和我提了保送的事情。”
謝輕語雖然不是尖子生,但是保送的事情還是知道的,之前學校裡就有過名額。
保送生可以不用高考,到時候直接過去。
謝輕語其實對於這個也不意外,以樂芽的成績是完全可以的,“樂芽要保送嗎?”
蔣老師說:“保送名額本來就是有她的,估計接下來就不上課了,等高考的時候直接回來高考。”
學校裡有出國的孩子也差不多,隻要去考幾個出國的證,然後等家裡安排就可以。
蔣老師具體也不清楚樂易健怎麼選擇的,很大可能會出國,具體還要等過段時間的手續下來。
如果保送名額不要,就會給別人。
這一大段話下來,把謝輕語震驚得半天沒說出來。
她打電話給樂芽的時候完全沒有提過這件事情,太突然了,絕對有事情發生。
蔣老師說:“樂芽可能不知道怎麼和你說。”
謝輕語點點頭。
離開辦公室後,她頭都大了。
難道前天陳漾突然用梁千手機,讓她給樂芽打電話是因為知道了這件事嗎?
謝輕語撥通樂芽的電話。
第二個後對面才接通:“喂?”
謝輕語輕聲問:“你是不是不繼續上課了?”
“……”良久,樂芽才回道:“嗯,你知道我耳朵的事情,醫生已經找好了,我會去治療。”
“真的嗎?”謝輕語驚喜了一下,又很快皺著眉:“怎麼這麼突然?我剛剛從蔣老師辦公室出來,被她都說懵了。”
“沒有突然,很久之前爸爸就跟我提過了,隻是最近才決定下來,高考我會回來參加的。”
樂芽聲音糯糯的,有點啞。
謝輕語以為她感冒了,“這樣還是去看醫生比較重要,畢竟身體最重要,好幾個月不上學還是挺舒服的……”
話說到一半,走廊前面出現陳漾的身影。
謝輕語下意識停頓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的話有沒有被聽到,但是陳漾的表情是她見過的最可怕的一次。
壓抑地嚇人。
.
學校外的奶茶店。
謝輕語第一次單獨和陳漾說什麼話,看不遠處有女生看她,她還有點緊張兮兮。
畢竟第一次和大佬距離這麼近。
陳漾給她點了奶茶,“你剛剛說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