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在發軟, 靠在了礁石上,無力支撐, 又像是一條煮得太軟的面條, 無力地滑了下去——又被人魚有力的大手撈起。
在海邊的礁石上,塞壬咬住了她的鎖骨舔舐, 灼熱的氣息打在她的鎖骨上。
舒棠感覺自己變成了一條溺水的魚。
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大手裡, 逐漸被迅疾的海浪掀翻、一浪浪地剝奪呼吸,像是溺水,湿淋淋地,在這洶湧又暴戾的黑色大海裡, 逐漸窒息。
溺水的魚想要跑,被狠狠的大浪掀翻, 啪地一聲拍在了潮岸上, 發出了哀鳴,然後任由漲水的暴戾大海一浪浪地前進。
她破碎地求饒說,“冷, 冷……”
人魚歪了歪頭, 於是,周圍的空氣就變得溫暖。
可是一會兒她又哭, 說太熱了。
人魚問她究竟是冷還是熱,她又說不清楚, 隻是一直哭, 於是人魚一頭白發, 笑得如同流水一般亂顫, 抵在她的耳邊,吐息炙熱。
……
……
舒棠趴在了礁石上,感覺自己一根手指都動不了,渾身像是沒了骨頭一樣,眼睛紅紅的,還有生理性的淚水。
人魚叫她親愛的,她也不理他,腦袋扭去另外一邊,想要抱住礁石浮在水面上,結果渾身軟趴趴的,腿軟得像是面條。
高大的人魚把少女送上了岸。
舒棠一貫準備充分,背包裡帶了毛巾和小毯子,人魚一去開背包,舒棠就立馬從死魚狀態精神了,伸出了手剛剛想要阻止,人魚就一抖,還掉出來了一包人類嬰兒滅絕器。
舒棠緩緩地再次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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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捂住了臉,感覺自己面如死灰,美美去世。
人魚看了看,歪了歪頭,又塞了回去,看了看舒棠。
意思是——用不了。
舒棠躺得像是一條被曬幹的鹹魚,她破罐子破摔,眼神呆滯像是被掏空:好了,知道了,型號買錯了。
人魚還很“善解人意”地解釋,“要先,適應一下。”
舒棠:……
人魚是很強悍的物種,雖然人類有很多關於美人魚和人類的傳說、愛情故事,但是其實,人魚兇殘又嗜血,大部分隻會愛上自己的同類。人魚之間的纏綿也很兇殘,是要將彼此鑲嵌進骨血裡的。
和脆弱的人類,完全不一樣。
和夢裡完全不同,夢裡像是飄浮在雲端,所有的感受都像是霧蒙蒙的,隔了一層紗,可是這一次不一樣,真實地能感受到那強大的威脅感,他對她,似乎有著瘋狂的迷戀和炙熱的惡欲,她能夠感覺到威脅貼在她的後腰,讓她覺得人魚陌生又充滿了侵略性。
人魚的體型和人類完全不一樣,高大矯健修長的身軀,爆發力驚人,而且剛剛後腰上的存在感那麼強烈,讓她腿發軟想要跑。
人魚察覺到她的想法,似乎笑了一聲。
舒棠把毛巾捂住頭,大有要把自己悶死的架勢。
仿佛他再笑,她就要自盡。
人魚伸手把她一撈,搶走了她的毛巾,把她塞進了懷裡。
背包裡她帶了毛巾和小毯子,人魚把她裹進了毯子裡,然後細致地把身上的水珠給擦幹淨,仿佛在打理一隻皮毛湿漉漉的小貓。
——如果眼神不要那麼貪婪、有侵略性,也許會更好些。
她的皮膚在礁石上蹭得發紅,面頰也紅,眼睛也紅紅的,頭發被他握在毛巾裡,細致地擦得毛茸茸的。
人魚最後把她打橫抱起,帶著她回了神廟裡。
吹風機吹幹了她的頭發,然後把她塞進了被窩裡。
避水珠改造了她的身體,她雖然不至於感冒,但是還是打了個兩個噴嚏。
人魚給她熬了一碗熱乎乎的姜湯。
舒棠聞到了姜味兒就皺鼻子,不想喝,開始磨嘰找別的東西吃,人魚抬眸看她,沒說話,開始解袖口,修長的手指泛著如玉的光澤。
一副一言不合床上談的架勢。
舒棠立馬捏著鼻子喝完了。
她就像是一個疲憊而不中用的男人,面對家中如花似玉的嬌妻,有心無力,來了一次就感覺身體被掏空,來兩次就要說老婆我不行了,來三次就哭著覺得人生沒有希望了,再來,就要嗑藥了。
舒棠也隱約察覺到了人魚的特殊時期來了,舒棠飽含期望問人魚,“有多久?”
三天,三個小時?
人魚告訴她:“三個月。”
舒棠緩緩在床上躺下了。
唯一感到安慰的就是,好歹人魚的尾巴還沒發紅,給她一個緩衝期。
舒棠看著人魚處理海瓊枝,挽起的袖口眉目沉靜,像是天上仙君下凡。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姜味兒一衝,鼻子通了不說,還整個人昏昏沉沉想睡覺,雙腿發軟,腰腹還酸酸的,於是她在床上窩了一會兒,就沉沉睡著了。
冬天,果然是貓咪最喜歡睡覺的天氣。
人魚把她的被子掀開,給她上了些藥,她在夢中蹬了人魚一下,但是軟綿綿地沒有力氣,大概是累著了,又翻身睡著了。
神明把海瓊枝混在了中藥裡,隻要吃上個半個月,差不多就能根治,他直接去了醫院。主治醫師將藥交代給了舒董事長——他似乎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一個西醫給人開了幾幅中藥是不是哪裡不對。
舒董雖然疑惑,但是也很聽醫生的話。
神算過舒建山的命格,這叔侄倆,的確不算是什麼好命,命中有一場大劫,度過則平安順遂,能活到八九十;若是度不過,則會壯年去世。
這一回,算是度過了。
*
舒棠一覺醒過來,腿還是軟的,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一轉頭,發現人魚竟然也在睡覺。
自從那次噩夢醒過來之後,舒棠才知道,人魚不是不可以睡覺,隻是因為一閉眼就是噩夢,睡覺對於神而言又不是剛需,於是就幹脆不睡了。
可是那次舒棠和他一起入夢後,人魚似乎再也沒有做過噩夢了。大概是冬天太好睡覺,又被舒棠的懶散所傳染,這隻大型兇獸也喜歡上了摟著她睡。
舒棠感覺神明變懶了,明明八百年前是個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自律好神,但是現在和她一起睡到了日曬三竿。
不過,舒棠絕不承認這是近墨者黑。
她一動,人魚就睜開了眼睛,處於特殊時期的人魚會躁動、不安,對自己的雌性有著極強的佔有欲,他蹭了蹭舒棠,舒棠下意識要去摸他的耳鰭,低頭一看,耳鰭更紅了。
舒棠想跑,竟然跑到了床邊,她心想不對啊,於是回頭看了看人魚。
人魚一副隨她的樣子,舒棠心中一喜,就要溜,然後就被人魚撈住腰,抓回了被窩裡。
她又哭了,趴在他的肩膀上。
裙底起起伏伏,小腿無力地發抖跪倒,企圖抓住他的手,可是她的力氣根本就是蚍蜉撼大樹,他在她的耳邊曖昧道,“親愛的,這樣就受不了了麼?”
聲線低啞好聽,因為早晨起來,還有點兒沙啞,於是更加增添了一點誘惑。
如此曖昧的語氣在她耳邊響起,讓舒棠想起了從前誇人聲音好聽,光是聽著聲音就會顱內**的話。
人魚一頓,歪頭,“啊”了一聲。
舒棠:……
舒棠腿一抖。
人魚本來是人狠話不多的類型,但是發現她喜歡之後,開始說話了。
舒棠:……
舒棠:啊啊啊啊!
她感覺到了背後的威脅,似乎比水裡的感覺更加清晰了。
人魚就聲音沙啞地對她說,“夾好。”
一時間,她有種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的感覺。
因為和夢境裡如出一轍,包括磁性的嗓音、人魚瘋狂又惡劣的眼神。
她也知道了為什麼人魚說,要適應一下。
因為,兩個物種真的很不一樣。
人魚矯健又兇殘,加上魚尾的話,身形遠遠超過一般人,但是修長、矯健,有種暴力的美感。
相比之下,舒棠就很小隻了——畢竟,當臭小鬼的時候,都能坐在神的肩膀上。
腿發軟,腦袋發飄。
比夢中更加清晰,一切感覺都像是開了4k高清。
她感覺自己變成了流體,隻有一個支撐,不然就會變成一灘水流下去。
……
舒棠再次醒過來,看著天邊的黃昏,回憶了一下自己荒那個淫的一天,深深感覺到了時間的浪費、人生的墮落。
舒棠意識到了特殊時期的人魚,真的很可怕;更可怕的是,他好像還挺克制的。
她感覺自己不能這樣下去了,再這樣下去,那不就和某po文學的女主角一樣了麼?
她要坐起來,結果一動,就感覺闢谷有些鈍痛,腿內側倒是不痛,主要是人魚用神力治愈過。
舒棠感覺自己要多出去走走,總之就不能在家裡躺著了。
容易出事。
舒棠要去探望叔叔,她之前就買了對鸚鵡要送給叔叔,於是三令五申讓人魚在家,她振振有詞,什麼已經說好了綜藝結束再帶他見家長這樣的借口,然後捂著闢谷溜走了。
不過,舒棠也的確是想要去看叔叔的。
因為神說叔叔要靜養,絕對不能這個時候回去工作了,舒棠知道叔叔闲不住,就想讓他養隻鳥兒找點事做過去。
小叔一看那鳥,就苦笑著說,“哎呀,我這回是提前過上了退休生活。”
舒棠幽幽地嘆息:“還是活著好啊。”
小叔立馬罵她,“小兔崽子,你這不是烏鴉嘴麼?”
舒棠:……
舒棠磨蹭了一個小時,把地都給小叔拖了,以至於他認為她闲著沒事做,把她罵走了。
回去的路上,其實舒棠怪高興的——心中沉沉的大石頭終於落地了。
叔叔不用英年早逝了。
她這種腦袋空空又很簡單的人,難得有事會讓她心情沉重,一旦解決了這件事,她就立馬松弛了下來。
一路哼著歌,東逛逛、西逛逛,回家了。
因為這鸚鵡是一對對賣的,舒棠在神廟的家裡也留了一隻。
所以舒棠一進門,就聽見了鸚鵡在上面叫,“親愛的!親愛的!我不行啦!”
舒棠死亡凝視,去追鸚鵡,讓鸚鵡不許學——
鸚鵡就立馬學著舒棠,發出了一串活靈活現的嗚嗚嗚聲。
舒棠竟然從這隻鳥的臉上,看出來了一絲絲的賤兮兮。
舒棠企圖捂嘴這隻鳥,但是鳥會飛。
還飛到了祝延的肩膀上,人魚伸手抓住了鸚鵡的嘴,鸚鵡就被禁言了。
人魚松開了手,鸚鵡就飛走了。
舒棠很得意,回頭一想:不對,為什麼要為吵架吵贏了一隻鸚鵡高興?
但是舒棠看見了人魚,就有點腿軟。
尤其是人魚看她的眸子微微眯起,她就感覺自己緊張起來了,她感覺自己離po女主,好像不遠了。
幸好,這天夜裡,上床前舒棠收到了丁珊珊的消息。
丁珊珊:【舒明悠說還想和你談一次,她想請一個好一些的律師,要聯系她麼?】
是的,和瑞鵬一丘之貉的舒明悠,一旦瑞鵬倒下了,她身上的官司又麻煩無比,根本沒有大律師願意接。
舒明悠面臨的刑期,比她想象中要沉重得多。
本來她還抱著一絲絲的僥幸,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舒明悠就開始急了。最後還是沒有辦法,隻能和舒棠低頭了。
舒棠很積極地和舒明悠通了電話。
舒明悠一上來就很急切道:“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作為交換,你幫我找一個好律師。”
舒棠答應了。
舒明悠,“的確有人來找過我。”
“他告訴我如何找到世界意識的神像。我還知道了一個秘密……”
舒棠久久不語,舒明悠:“你就不好奇麼?”
舒棠:“不好奇。”
舒明悠咬牙:“你有沒有想過,七百年前,有人活下來了?”
舒棠:“沒想過。”
舒明悠:“你知道世界上有人是不死者,已經活了幾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