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掙扎,脖頸的疼痛越劇烈。
一朵紅蓮在她胸腔盛開,猛烈的火焰竄遍全身,燒得她白皙的皮膚退化,血肉模糊。
她的基因得到改造,皮膚雖毀,表皮之下的肌筋血肉卻堅不可摧,猶如銅牆鐵壁,甚至比她制造的船艙表皮更為堅硬。
魏女痛苦哀嚎,她的聲音有號召行屍與獸人軍的力量。
那些吃了她丹藥獸化的修士,對此時的高玥感到恐懼,可他們受到召喚,身體不受控制地朝這邊飛來圍剿高玥。
他們仿佛與魏女建立了某種心電感應,他們清楚知道,魏女若死了,他們也活不了。
有了這種危機意識,這些獸人不顧生命安危,不過前方的危險也就衝了過來。
而行屍潮受到主人的召喚,也朝著這邊圍攻而來,全力攻擊高玥。
陸地上的行屍為了能來到空中,他們瘋狂地疊羅漢,一層又一層。然而就在他們要靠近高玥時,地面的紅蓮從地底冒出,開了一片。
紅蓮的業火將行屍焚成血水,而這些血水又滋養著紅蓮。
成千上萬多紅蓮開始迅速成長,他們被行屍血水灌溉後,由拳頭大小長成人頭大小,枝幹拔高直挺,一朵朵血紅迎著太陽肆意燃燒,宛如向日之花。
酒凌汐退至安全線外,望著眼前的這一幕,心靈受到極大震撼。
若不是見證了這些紅蓮是如何蓬勃生長的,她當真會以為這些向陽生長的花是什麼光明植物。
它們開得妖豔美麗,撇開那些行屍潮,這一片景象宛如仙境,這也是酒凌汐在修仙界從未見過的震撼美景。
那些行屍還在前僕後繼,他們皆成為紅蓮的養分,致使那一片紅蓮越長越高,最後甚至變成一棵棵紅蓮樹。
它們在風中搖曳著身姿,宛如食人花,不斷吞噬著那些行屍。
Advertisement
行屍愈來愈少,幾乎凋零。
空中那些圍剿高玥的獸化修士也並不好過。
當他們的炮彈破空而來時,樹高的紅蓮花蕊裡探出一根根火紅的靈線,將炮彈截住,並如蠶繭一般裹緊實,將其化成一灘水。
獸化修士們見狀況不妙,哪裡還顧得上魏女,下意識四散而逃。
可他們還未飛出十數米,便被紅蓮火紅的細蕊纏住,並生生擰成一灘血水。
那些血水澆灌著紅蓮,營養過剩的紅蓮開始生小蓮,將高玥重重包裹。
高玥被紅蓮圍在中央,她懸停於空,身體的靈線與那些紅蓮相連接,閉眼仰面,宣泄著自己靈根裡那些渾濁且飽含殺意的靈力。
酒凌汐等人望著高玥方向,見女孩周身浸著紅色的光輝,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神。
她又如太陽,懸在高空,熠熠生輝。
酒凌汐感慨:“這才短短數月,高玥到底經歷了什麼,竟變得如此……可怖。”
她的力量儼然是可怖的,雖然殺的都是行屍大軍,可他們也從這股力量感覺到了一股毀天滅地的恐怖。
遲不謝觀察片刻,才道:“異獸化息者墮魔,隻怕會成為第二個重越。”
酒凌汐看他一眼,疑惑:“什麼意思?”
“魔頭出生時,亦無法控制自己的殺戮。據我所知,魔頭誕生之後,一共經歷了兩場大屠殺。”
遲不謝望著高玥方向,頓了一下才又道:“一次是對混沌的魔界進行清掃,殺了反抗他制度的魔修,在他的殺戮鎮壓下,才有了今日有秩序之魔界。另一次,則是那場人魔大戰。人族主動挑釁魔界,重越反殺,他憑一己之力,屠殺三千修士。而那三千修士均屍骨無存,被他坐騎吞雲獸生吞。魔頭以殺戮宣泄了心中的惡欲,人間這才相安無事多年。”
酒凌汐震驚地眼睫發顫:“你的意思是……墮魔之後的阿月,也需要用殺戮來宣泄自己的惡欲?”
遲不謝點頭:“嗯。”
酒凌汐一臉擔憂望著高玥,若她再如此惡化下去,隻怕遲早一日,會成為正道公敵。
她本來是來幫助魔界脫困的,卻沒想到能趕上這精彩一幕,目睹了高玥以一己之力剿殺了成千上萬的行屍。
殺戮滋潤紅蓮,而高玥也需要泄耗自身的力量給紅蓮,靈根裡的魔氣泄出不少,思維便也逐漸清晰起來。
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欲望消退不少,她睜開眼,收了靈線,額間的靈根花火勢熄滅,瞳仁由紅轉為正常。
高玥看了眼被擒魔鞭叼在半空隻剩半條命的魏女,並未急著殺她。
魏女因受到紅蓮業火的焚燒,皮膚全毀,此時隻剩模糊的筋骨血肉。高玥將她帶回城牆之上,如丟棄垃圾一般將她丟在一旁。
高玥看向重越:“師尊,我爽了。她手上應該有自己研發的血清疫苗,魔界有沒有什麼嚴酷的刑罰?我想借鑑一下,逼她交出疫苗。嶽國的疫苗剛上市,應該不太穩定,且供不應求。她的疫苗,應該更為穩定,我們魔界可以幫助人間量產疫苗,從而恢復從前的生態平衡。”
重越看了眼城牆之下。
那些紅蓮還在生長,吞噬著那些前僕後繼的行屍。
重越見女孩總算冷靜下來,親自動手挖出了魏女的心髒。
這魏女沒有靈根,而心髒就是她最重要的東西。
因她基因被改造過,失去心髒不至於死,但會徹底失去反抗能力。
她的心髒在重越手裡變成冰塊,隨後如冰渣一般被男人捏碎。
毀了魏女的退路,重越才放心些許,對高玥道:“魔界刑司逼供手段良多,樣樣殘忍。此女身上筋肉堅不可摧,用凌遲不妥,可放進烈火地獄,讓她日日被熔漿焚燒,日日享受被惡鬼啃噬。”
高玥覺得這個提議還不錯:“那就放進烈火地獄吧。”
她頓了一下,轉而看向城牆之下那些瘋狂的行屍,說:“不過,我需要為她再建一個特殊的烈火地獄。惡鬼哪裡有行屍香呢?”
魏女聽見他們的談話,驚恐地瞪大眼,喉嚨裡發出沙啞的辱罵:“高玥——”
高玥搶了她的話題:“我不得好死是吧?以後一定不會放過我是吧?寶貝,你想太多了,我好不好死不知道,你一定不得好死。你也沒有再復仇的機會了,我也不會讓你輕易這麼死去。”
魏女冷笑,喉嚨裡發出癲狂的笑聲:“高玥,你以為,熔漿就能融化我的筋骨血肉嗎?你真是天真。你的紅蓮業火尚且不能融化我的身體,區區地獄熔漿,又能耐我何?高玥,你以為我想不到會有今天嗎?我早在五十年前,就做好了今日被抓準備,隻要你一日殺不死我,總有一日我能脫離苦海,向你復仇!高玥,我們來自同一個時代,何必同根相燃?你——”
魏女的話還沒說完,被女孩“啪”地打了一巴掌。
高玥的目光逐漸冷卻,她的聲音裡滿是憤怒:“你利用人類基因技術在這個世界放下滔天大罪,你想輕易的死去,你覺得可能嗎?我還得感謝你,把自己改造成這樣,你越是堅不可摧,我會越讓你後悔活下來。你還記得,鴻夜城那些被你培養成育器的女孩嗎?”
她抬起手,手中靈線騰空,抓來一隻四肢變為血水卻還沒死透的獸人,丟到魏女跟前。
高玥的聲音極冷:“你把那些女孩抓去培養成生育機器,那麼,你也來享受一下作為生育機器的痛苦吧。你這筋肉堅不可摧,即便是熔漿也無法融化,那你就在地獄裡,為那些魔鬼,生下一個又一個小魔鬼。”
女孩的神色極其陰沉,令魏女肝膽生寒。
高玥又補充說:“即便如此,也無法贖你之罪。你不配死去,你隻配在世界苟活,我要讓你往後餘生,每一天,每一刻,都享受極致痛苦。”
魏女望著高玥那張冷漠的臉,終於感到害怕,頭皮一陣發麻。
她歇斯底裡道:“高玥!你瘋了?你身上有女主光環,你如此對我,隻會消耗自己的女主氣運。你不如給我一個痛快!”
剛才還求生欲滿滿的魏女,此刻突然想求死。
高玥那個眼神告訴她,她說到就一定會做到。
既如此,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可高玥壓根不會聽她“威脅”,笑得咧出一口白牙:“沒關系啊,你都沒了,我還要女主光環做什麼?不需要了。”
魏女高聲大喊,聲音極度尖銳,幾乎要刺破人的耳膜:“高——”
她後面的話還未喊出口,舌頭被連根拔起。
她要張開的嘴都被重越拿靈線縫合起來,血淋淋一片。
地面裂開,開啟了一道地獄之門,“砰”得一聲,女人墜入地獄熔漿。
她奮力往上爬,就要抓到地面的光,無數惡鬼撲上來,將她硬生生摁進地獄熔巖內,她痛苦的的叫聲響徹四周,悽厲無比。
待地獄門合上,高玥的心從所未有的平靜,她看向城牆之下。
她種植的那些紅蓮還在無限燃燒攻擊而來的生命,她突然心生一個想法,扭過臉看向重越說:“師尊,你有沒有發現,這些東西對我的紅蓮很感興趣?紅蓮仿佛有某種吸引他們的力量。”
紅蓮不斷生長,可等它長到一定高度,又會因為力量過剩而自動爆開。
成熟的紅蓮凋謝,那些幼小的紅蓮又源源不斷地開,如此循環往復,不斷重復著自己的使命。
重越解釋道:“業火紅蓮本身你就是你的精血所化,對它們有一種極強的吸引裡。再加上你是魏女的敵人,他們為了救主人,自然會攻擊你。”
高玥沉默片刻後才道:“如今人間行屍橫行,那麼我可不可以用種紅蓮的方式,來滅行屍?我可以在特定的地點種植紅蓮,以此補殺行屍。”
重越聞言,抬眼看她,仿佛有話要說。
高玥被看得莫名其妙,摸摸鼻子:“師尊,你幹嘛這樣看我?”
重越道:“你體內的魔氣需要泄耗,你的紅蓮需要用殺戮來平息殺欲。你若真的如此做,倒也不失為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高玥對自己剛才的瘋魔選擇性失憶,她壓根不想再提她發瘋那茬,趕緊岔開話題:“對了師尊,我剛才好像看見遲不謝酒凌汐了,我去接他們。”
說完拔腿就跑,生怕重越逮住她給她形容自己發瘋的模樣。
魏女的嘴極易撬開,不過是在烈火地獄裡呆了一天,便將疫苗交了出來。
這次魔界對付行屍潮可謂元氣大傷,高玥把從巨人石窟帶出來的上古十階靈草制成丹藥,拿給大師兄和二師兄安衡救命。
兩位師兄在食用了靈草後,身體恢復速度奇快,不過兩日便能下地行走,斷裂的筋骨也都愈合。
高玥把剩下的靈草熬成大鍋湯汁,分發給魔兵們食用,毫不藏私。
魔界醫修開始大批量替人間生產疫苗,此事由安衡負責,他忙得不可開交。
酒凌汐考慮到安衡傷勢還未痊愈,死活不願離開魔界,厚臉皮留下照顧他。
大概隻過了一月,魔界便成功批量生產出了疫苗,嶽國和梁國花靈石從魔界手上購買大量疫苗,開始召集全國子民打疫苗。
為了讓子民們主動來打疫苗,遲不謝和蕭岑都下了死命令:拒絕打疫苗者以死刑論處。
這一月高玥也沒闲著,她隨師尊去了很多地方,在各處種下紅蓮。
她給紅蓮做了基因改造技術,這些紅蓮隻會攻擊異化的行屍,並不會傷害普通生命,紅蓮成了克制散落在人間各處行屍的唯一天敵。
紅蓮吞噬行屍,雖能暫時平衡高玥的魔氣,可行屍遲早有一天會消失,到了那時,高玥當如何?
高玥正在黑背山密林內種植紅蓮,她種完一片紅蓮,想到這個,不免覺得有些頭疼。
若她的魔氣真的無法克制,淪為殺戮工具,會被當成怪物殺掉嗎?
重越見她若有所思,淡聲問:“在想什麼?”
高玥沮喪地在紅蓮旁坐下,她伸手摸了摸紅蓮柔軟溫暖的花瓣,小聲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