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玥打了個響指:“這就是問題所在。這女人雖有鶯鶯的習性和性格,可她始終有自己的目的和想法。那些話,在我這裡,聽著像是替我辯解,卻能很完美地激發你內心對我的厭惡。”
話到這裡,遲不謝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所以,現在這個人,可能像魏女奪取高瑜苒的靈根和人皮一樣,奪取了鶯鶯的……”
之後的話,遲不謝便再也說不出口了。
他一雙眼因為痛苦而腥紅,不願意承認這個現實。
若真讓他提著斧頭去殺了那個女人,對方頂著崔鶯鶯的腦子和皮膚,他也下不去手。
遲不謝隻覺心髒抽疼,他捂著胸腔部位,幾乎喘不上氣。
他眼中怒火中燒,恨不得將魏女千刀萬剐。
高玥看著遲不謝,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隻道:“暫時不要輕舉妄動,且看她還想再做什麼。到了關鍵時候,你若真下不去手,便讓我來。”
遲不謝抬起那雙腥紅的眼,壓抑著喉嚨裡的憤怒:“留個活口。”
高玥當然不會手軟,她一定會永絕後患。
可當下面對遲不謝這幅幾近崩潰的模樣,唯恐他擾亂了全盤計劃,便假意答應:“好。”
接下來幾日,魏三都沒什麼大動作,她研發的疫苗已經在做最後的臨床試驗。
她以研發疫苗為借口,讓高玥留在大嶽。
這數日在實驗室內兩人相處融洽,魏三沒有露一點破綻。
臨床試驗結束的當晚,崔鶯鶯與遲不謝正遊園,實驗區那邊卻突然傳來噩耗。
傳訊的將軍急吼吼前來稟報:“陛下!不好了!參與最後一期臨床試驗的五十名修士和五十名百姓,全都七竅流血暴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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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鶯鶯手中的花燈“哐當”落地,露出一臉震驚:“怎……怎麼會這樣?那批疫苗二期臨床試驗都完全沒事,怎麼會這樣?”
將軍衝她拱手,道:“醫修查出,這批疫苗裡投了毒。而這批毒藥是十階毒草,我等派了緝毒獸去巡毒藥來源,居然在高玥的房間外中斷。末將懷疑此事乃高玥所為,想將她捉拿,可她的房外有元嬰結界,我等無法破開……”
“阿月姐姐?”
魏三露出一臉震驚,立刻扭過頭,對遲不謝解釋道:
“不可能。不謝,這事兒絕對和阿月姐姐沒關系。雖然這批疫苗隻經過我們倆人之手,但我可以用自己性命擔保,阿月姐姐絕對不會做這種事!若這事兒真的是阿月姐姐做的,緝毒獸怎麼會查到阿月姐姐的房間?這明顯是栽贓嫁禍,而且是非常卑劣低幼的栽贓!”
遲不謝擰著眉頭道:“孤雖然也不相信高玥會幹這種蠢事,可除了你和她,這些疫苗沒有經過他人的手。高玥此人狡猾至極,她恐怕是想以這樣的方式,來撇清自己的嫌疑,她是故意制造出有人嫁禍她的模樣。”
男人分析到這裡,面色更沉:
“好一個高玥!鶯鶯,這個高玥仗著是你的閨中貴友,一直在利用你,欺騙你!你現在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了嗎?”
他從脊骨裡拔出金斧:“高玥害孤大嶽國百人性命,孤要讓她有去無回!”
遲不謝拎著金斧朝高玥所在的宮殿飛行而去,魏三不會飛行,也提著裙擺去追。
她追到御花園,下臺階時被影子絆倒,從樓梯上滾下去。
她坐起身,盯著身後的影子,冷聲嘲諷:“我勸你省省力氣,你也就隻能扯扯我的後腿,你還能做什麼?”
影子崔鶯鶯:“魏三,你卑鄙!為了達到你的目的,你居然不擇手段殺害那麼多人的性命!無恥!”
魏三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塵土,淡淡道:“今日之事,一定能挑撥兩人的關系。我這就慢悠悠走過去,希望我到時,他們已經兩敗俱傷。”
第117章 魔頭的朋友
高玥住在鳳乾宮偏殿,此時殿外已被重兵圍起來,幾頭類似吞雲獸的緝毒異獸正衝著門龇牙,喉嚨裡發出怒鳴嘶吼。
有的緝毒異獸耐不住性子,撲上去,卻被透明的結界彈了回來,重重地跌出數米之外。
遲不謝御斧而來,人群立刻從中劈開一條道,給遲不謝讓開了一條道。
遲不謝拎著金斧,憤然地盯著雕花木門,雙眼怒紅:“高玥,你給老子滾出來!”
殿門打開,高玥走出來,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她一臉好笑看他:“呦,遲不謝,我就睡個午覺的功夫,你怎麼帶這麼多人來給我問安啊?”
遲不謝攥緊斧頭,怒目腥紅:“高玥!你做了什麼好事,心知肚明。我看在鶯鶯的面子上,不與你計較從前之仇。可你不識好歹,在三期臨床實驗中的疫苗裡動了手腳,害我大嶽修士和平民百姓!高玥,拿命來!”
他提起金斧朝高玥劈砍而去,這一斧直接劈在元嬰結界之上。
“砰”地一聲,火花四濺,金芒乍現。
一股強烈的金芒把圍在四周炸開,緝毒異獸和士兵紛紛被彈出數米之外,無一例外。
一道灼熱的赤芒席卷而來,大家退出偏殿。
因被高牆阻,看不見裡面的情況,隻見裡面不斷散出刀斧對砍發出的利芒。
不時傳來兩人的對罵之聲。
尤其是遲不謝,怒音之盛:
——“高玥,妄鶯鶯如此信任你,你卻趁機害我大嶽修士和子民,你意欲何為?難道是想阻止我人間疫苗血清出世不成?讓你魔界獨自稱霸?”
——“遲不謝,你腦子是不是瓦特了?我要想阻止人間血清疫苗出世,直接殺了崔鶯鶯便是,我何苦做出這般智障的行徑?讓你對我有借口大打出手?”
——“你這狡猾的老狐狸,休要狡辯!你乃試煉門選中的氣運之女,你若殺了造福人間的崔鶯鶯,必然會遭到試煉門反噬,你的氣運機緣就會愈發薄弱。你如此行事,不過是想制造一出被陷害的戲碼,你有什麼打算難道我不清楚?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奸詐之輩!”
——“遲不謝,你血口噴人!你別以為自己是氣運之子便可隨意汙蔑!好啊,你非要如此針對我,來戰!讓我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眾人圍在院牆之外聽著裡面的怒罵,又聽“轟”得一聲,一道金色光芒從裡炸開,如同雷霆之擊,威力之猛,直接把四周院牆炸得粉碎。
牆外圍觀的士兵異獸皆被波及,多多少少受了點小傷。
院牆倒塌,待灰塵散去,眾人看見高玥和遲不謝騰空而起,於空中對砍。
金斧對上高玥的神刀,“鐺”地一聲嗡鳴,把兩人震開。
與此同時,他們的異獸金丹鴕鼠在空中對撕,相互噴火,四周很快燒起來。
高玥和遲不謝紛紛摔在地上,同時一口鮮血噴出,兩敗俱傷。
魏三趕到時,恰好瞧見兩人跌落在地口吐鮮血的模樣。
遲不謝倒地不起,將軍帶人圍過去,立刻道:“快!傳醫修!”
另一撥士兵則將重傷倒地的高玥圍起來,用陣法將她困住。
遲不謝已經不省人事,醫修開始給他輸送靈氣治療。
高玥尚且清醒,正捂著胸口吐血,卻無力再坐起來。
她打量著四周嶽國兵衛,道:“你……你們膽敢傷我,我師尊,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魏三站在人群之外,看著氣運之子與氣運之女兩敗俱傷的模樣,不由流露出一絲喜悅。
她的喜悅之色會加強影子的力量。
地面的影子竟折動扭曲起來,似非常憤怒。
影子崔鶯鶯歇斯底裡:“魏三!你信因果報應天道輪回嗎?你如此行事,天道遲早不容!天道是絕對不會容忍你在這個世界作惡的!”
注意到影子的扭曲,魏三強忍著喜悅把影子壓回原狀,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光線折射的幻象。
她冷笑,在心裡與影子崔鶯鶯對話:
“天道?我們與天道奮戰兩百年,如今已研發出延續壽命的方法。我連高瑜苒的女主光環都能剝奪,遑論一個高玥?她高玥再強又如何?隻要我們活得足夠長,遲早有一日,她會被我們變成下一個高瑜苒。”
影子崔鶯鶯蓄足了所有力量,方才制造出剛才的那番扭曲,可惜,她的竭盡所有並沒有被人發現,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遲不謝和高玥身上。
神玉再次監測到了影子異常,告訴高玥:“主人,崔鶯鶯的影子,剛才又有異常。她的影子裡,一定有秘密。”
高玥咳出一口血,飆戲飆得認認真真。
她臉上依舊痛苦神色,心裡卻道:“繼續監測她的影子。”
與此同時,魏三走到遲不謝跟前。
她把受傷的遲不謝撈在懷裡,假意哭道:“不謝,你怎麼樣?不謝,你別嚇我……”
假崔鶯鶯梨花帶雨,而作為影子的真崔鶯鶯,卻無論如何哭不出來。
影子崔鶯鶯與遲不謝的影子相重疊,她無比悲痛,努力地伸手,抓住了遲不謝影子的手。
她低聲呢喃:“不謝,你醒醒,她不是崔鶯鶯。不謝,你能聽見我說話嗎?不謝……”
魏三冷冷地瞥了一眼影子,內心冷哼一聲:“蠢貨,他聽不見的。”
崔鶯鶯目睹這一切,深感無力,尤其當她看見遲不謝與高玥兩敗俱傷時,悲痛欲絕,留下了眼淚。
影子流淚,地面被浸湿,宛如從地面滲出了水。
她望著遲不謝,低聲呢喃:“不謝……”
遲不謝為了能更好地演這出戲,此時正封閉了自己的靈識,進入了一種假昏的狀態。
封閉靈識之後的入定狀態,會去到一個虛無之境。
修士進入虛無之境裡,原本是什麼都看不見的,可遲不謝卻從裡面看到了他和崔鶯鶯相處的那半年。
……
火彝族,時空陣外。
上千行屍朝遲不謝湧來,很有攻擊性地去撞擊時空陣法。
遲不謝帶著大鴕鼠守護時空陣法,一時之間,戰火滔天,屍塊橫飛。
那些骯髒腥臭的血濺在他臉上,惡心地他胃裡翻湧,可他不敢懈怠,他必須保護自己的主人,保護高玥平安歸來。
屍塊堆積如山,行屍卻沒有減少,反而增多。
他高舉斧頭,重重劈裂地面,將一群行屍砍得粉碎,罵道:“他娘的,這些東西,怎麼越來越多!”
他靈力彪悍,卻也經不住這般源源不斷的泄耗。
大鴕鼠亦覺得有些吃力,竟有幾次吐不出業火來。
它馱著遲不謝在空中飛馳靈力泄耗過多,終於無力地從高空墜下。
遲不謝重重地摔在地上,五髒六腑都要摔得粉碎,變成血糊攪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