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做父母的,如何能受得了?
高玥幾乎不暇思索點頭:“好,我答應你,一定除掉魏女,恢復世界平衡。你也要答應我,一定要讓那個高玥好好照顧我父母,替我活下去。如果可以,你幫我催催婚。我爸媽想早點看我結婚生子,她要是能早點結婚生孩子,他們一定會很開心。”
天道:“我會替你催婚。”
高玥松了口氣,從空無之境出來時,又做了一連串的夢。
她夢見小時候,父母為了能讓她受到最好的教育,辭掉工作,斥巨資買了學區房。
爸爸工作,媽媽辭職做家庭主婦照顧她,給她輔導學習。
一直到她高中,媽媽還在陪讀。
她不負期望考上了TOP2本科,又拿到了直博機會。她選擇辭去一份穩定工作創業,遇到資金缺口時,父母義無返顧賣掉房產來支持她。
高玥的寵物醫院越做越大,盈利也很可觀。
她存了一筆錢,打算給父母買一處不錯的住宅,給二老一個驚喜,卻沒想到,遭遇患寵家屬醫鬧,一刀把她捅來了這裡。
如果另一個高玥可以替她活下去,照顧父母,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想到父母,高玥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熟睡中的她下意識抓緊了重越的衣袖:“我想回家……不要待在這裡……好痛……”
被切斷手指的痛苦清晰刻在她腦子裡。
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大魔頭把她做成了人彘,放在殿內,每日觀賞。
高玥嚇得身體一抽,下意識抱緊了枕頭。
重越見女孩夢魘,於心不忍,俯身下去,湊到她的臉上,舔了舔她眼角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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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味道分明是鹹湿的,卻讓他覺得苦澀。
因為高玥夢魘抽搐,她手指的傷又開始迸裂,流血。
重越抓起她的手,用靈線一圈圈纏繞傷口,替她將斷指的傷口纏起來,像戴了一枚戒指,一圈金燦替她裹住了傷口。
高玥醒來,看見重越抓著她的手,正拿靈線給她纏斷指,下意識要把手縮回來。
男人力氣很大,抓住她的手,不讓她抽回,待靈線要打結時,高玥提醒說:“要蝴蝶結。”
重越聞言一頓,轉而看她。
那目光冰冷,看不出一絲溫度。
高玥嚇得小聲嘟囔:“什麼結都行,我不挑。”
重越修長的手指握著靈線,靈活翻動,最終在她手指上,系了一枚漂亮的蝴蝶結。
看到那隻蝴蝶結,高玥暗自松了口氣。
魔尊無心,她卻賭贏了。
她賭重越會念舊情,饒她一命。可她沒想到,重越會為她療傷,救她。
高玥心裡隱約湧現一個想法,她大膽認為,自己對他很有用,至少這個大魔頭是在乎她的。
為了佐證這一點,高玥試探問道:“我好餓,想吃皮蛋瘦肉粥。”
“魔界沒有皮蛋。”
何止魔界沒有皮蛋,人間也沒有。
高玥隻教過宋樂樂做皮蛋,唯一有皮蛋甚至能做出皮蛋瘦肉粥的,隻有宋樂樂一個人。
高玥故意擺出失落情緒,並輕輕地嘆了聲氣。
重越皺眉:“我讓你三師兄去準備。”
小姑娘眼底立刻亮起光,虛弱的聲音裡透著一絲小雀躍:“謝謝師尊。”
不是“尊上”,而是“師尊”。
重越心裡一番舒坦,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整條赤果的胳膊翻過來,望著白皙胳膊上炸裂的血痕,又問:“疼嗎?”
他的語氣裡沒有情緒,聽起來不像關切。
高玥把手縮回,塞進被窩,搖頭:“不疼的師尊。”
她觀察到,隻要她和在人間一樣叫他師尊,對方氣息反而沒那麼危險。
高玥雖然猜不透魔尊思維到底如何,可摸準這一點,宛如抓緊了救命稻草。
她適當淚眼婆娑,道:“師尊,我以為我快死了,我很害怕……我怕死,不是因為想幫師尊保護元嬰靈根,隻是單純怕死。我怕死後,再也無法見到師尊,見到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還有阿布崽小鴕鼠……”
“我在這個世界留戀的人和事都太多了,我不甘心就那樣死去。師尊,你不要殺我,好不好?”
高玥忐忑地說出這番話,盡量不露半絲刻意。
她觀察著重越的神態變化,卻依然無法捕捉他的想法。
男人沉默良久,才道:“不殺你。”
高玥那雙眼睛亮起來:“師尊不殺我,那魔界其它人呢?那個茯苓,好可怕,她要勒死我,還切掉了我的手指。好疼,真的好疼。師尊,她切掉我手指的時候,我真的想,就那麼死了算了。”
才不。在她被茯苓切斷手指的時候,她恨不得把茯苓碎屍萬段。
重越嗓音依舊冷淡:“你是人間贈予本尊的妻。除了我,誰也不能殺你。”
高玥:“……?”
霸道魔尊佔有欲還挺強。
她努力坐起身,可憐巴巴望著重越:“師尊,魏女出現在了魔界,並與茯苓有勾結。師尊,我想見老酒頭,我想知道,他為何來到魔界。”
高玥掀開被子,穿好寬大的紅袍,系好腰帶,赤腳下床。
她正四處找鞋穿,男人卻握住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跟前一帶。
高玥傷勢未愈,身體虛弱,整個後背都摔在了男人結實的胸膛上。
她趕緊穩住身體站好。
重越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根木簪。
他用另隻空手將女孩披散的長發握住,輕松一繞,替她將披散的頭發挽成了一個簡單發髻,這才松開。
高玥壓根不敢動,等他將簪子插好,才小聲問:“師尊,可以了嗎?”
“嗯。”
她身上穿著重越的衣服,因袍子寬大,走路得提著裙擺才能不被絆倒。
高玥打開殿門,一直在外守著的三師兄和阿布崽,以及老酒頭,幾乎同時抬頭看她。
阿布崽激動地朝她撲過來,到她跟前時,及時剎車,小心翼翼看了眼殿內的男人。
見殿內的男人沒有任何殺意,又小心翼翼在高玥掌心舔了舔。
小鴕鼠從阿布崽的後頸毛裡飛出來,她趴在高玥的肩頭蹭了蹭,揉了揉紅腫的眼睛,激動道:“唧唧唧唧唧唧……”
高玥拿指尖戳了戳小鴕鼠圓滾滾的肚子,安撫說:“我沒事。”
宋樂樂見她沒事,這才松了口氣:“小師妹,你可嚇死我了……”
師尊將小師妹抱緊殿內時,她渾身是血,他一度以為小師妹要沒了。
此時此刻,見她活潑亂跳,還穿著師尊的寬大衣袍,高懸的心這才又沉下去。
高玥望著老酒頭,眼圈一紅道:“老酒頭,見你沒事兒可太好了,我好想你。”
老酒頭一臉茫然看著高玥,見女孩目光挪過來,他下意識往後一退,雙手比劃成十字架:“我可是有妻女的,即便你救了我,我也不會以身相許的。休要打我主意!”
高玥:“???”
她頓了一下,衝他翻了個白眼:“腦子被打傻了?”
老酒頭兩條眉毛一擰:“你才傻了!”
宋樂樂立刻插嘴解釋道:“小師妹,他失憶了。她的記憶停留在了數百年前,他壓根不記得你。”
高玥轉而又看向老酒頭,問他:“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為何會在這裡?”
老酒頭站直身體,挺直胸板道:“我叫酒刀,赤霞宗掌門!我來魔界找我妻子,她失蹤了。有人告訴我,她在魔界,被魔尊關在烈火地獄裡。”
高玥情緒復雜,看向宋樂樂說:“三師兄,你在外面等我一下,師尊要見他。”
“嗯。”
高玥帶著老酒頭回到殿內,轉身前,拍了拍阿布崽的狗頭。
進入殿內,高玥當著重越的面問老頭:“你還記不記得,你是怎麼來到魔界的?”
老酒頭打量了一眼一襲紅衣的男人,又看向高玥,猶豫片刻才道:“是一個人女人帶我進來的。通往魔界的橋梁被毀,那女人便利用一艘可以沉入水底的船,送我入魔界。進入魔界後,她便帶我去見茯苓天王,並跟我承諾,隻要我在競技場上,打贏比賽,就告訴我如何開啟地獄之門。”
高玥抓住重點:“可以在水下行走的船?”
她腦補到潛水艇,手在空中一揮,畫出潛水艇的大概模樣,又問:“長這樣?”
老酒頭點頭:“對,就這樣。這位姐姐委實厲害,想象力之豐富,僅憑在下三言兩語,便能繪出大概形狀,佩服。”
高玥呵呵一聲,警告他:“你一個老頭憑什麼管我這種小仙女叫姐姐?再叫姐姐,我打你哦。”
老酒頭意識到什麼,頗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後腦勺,又道:“抱歉抱歉,我竟忘記已經過去幾百年,如今的我隻不過是一把老骨頭。”
重越看向老酒頭,問他:“你妻為何人?”
老酒頭衝他拱手:“回這位小哥,我妻子叫鬼靈,貌若天仙,當今世上再無比她更好的女人。她好比天上明月,舉世無雙。得此妻,我亦死而無憾。隻是不知那天殺的魔尊為何要囚禁我妻!害得我們一家三口分離多年,可嘆,可惜。”
天殺的魔尊.重越氣息一沉,地面宛如被熔開,突然就被開啟了地獄之門。
高玥和老酒頭完全沒反應過來,腳下一空,墜入地獄。
老酒頭摔在了一塊巖石上,濺起的巖漿差點灼到他的皮肉,巖漿裡探出無數隻鬼手想要將他拽進地獄。
老酒頭立刻朝身旁的石柱貼近。
巖漿即將漫上來,他想爬上石柱,可石柱上有人。老酒頭急中生智,從脊骨裡拔出大刀,“鐺”得砍斷對方的鐵鎖鏈,而後將石柱上的女人丟進巖漿裡,自己爬上石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