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琴被弟子扶起來,懷裡依舊抱著斷琴,他咳出一口血,望著高玥方向問她:“願賭服輸,我願自毀靈根!”
“得了吧,我不要你的靈根,我要你宗一千枚靈石!”
高玥把大刀插進地面,單手掌著大刀支撐身體,另隻空手攤出去,望著白筱道:“白筱掌門,你宗承諾的一千枚靈石,是否可以先兌現呢?你若不兌現,我們可不願意繼續跟你們比。”
白筱氣急敗壞,壓著心底的怒意,道:“高玥,我月陽宗乃四大宗之一,你還怕我們言而無信不成?”
這一千枚靈石是她宗門幾乎大半的存糧,她不願給。打算等比試結束後,讓宗門弟子收集一千顆成色登不了臺面的劣質靈石給她,反正她發血誓時,也沒說是給她什麼成色的靈石。
可如果要當著眾人面前給忘憂宗靈石,那她必然不能以次充好,想想都覺得肉疼。
高玥見她有意賴賬,立刻把大刀扛在肩上,轉身便走:“罷了罷了,你們大宗門賴賬,我們繼續比下去也沒意思!誰知道比試結束之後,你們會拿什麼靈石來以次充好?”
她往親友那邊走,當著眾宗門弟子的面兒,拍了拍後腦勺,又衝他們揮了揮手:“撒有拉拉,不奉陪了!”
高玥走出結界範圍,阿布崽立刻衝上去,往她懷裡撲。
宋樂樂立刻起身把她給扶住,趕緊掏出乾坤袋,倒出幾顆靈丹往她嘴裡塞:“小師妹,快磕點糖豆,回回血。”
他把高玥扶回師尊身邊坐下,一個勁兒往她手心裡倒靈丹。
二師兄也拿了瓊漿水遞給她:“小師妹,喝口瓊漿,對你的內傷有幫助。”
高玥往嘴裡塞了整整兩把靈丹,又“咕嚕嚕”喝了一桶瓊漿,眾人看得嫉妒得眼睛都紅了。
有弟子小聲說:“這忘憂宗為了裝財大氣粗,也不必如此奢侈吧?哪兒有人治傷直接吃兩把靈丹的?還有瓊漿,多珍貴啊。”
“害。這小宗小派,可不就喜歡打腫臉充胖子嗎?不過,這能說明什麼呢?看把他們能耐的。”
高玥吃了兩把“糖豆”,又喝了一些瓊漿,靈力很快回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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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越低聲道:“小徒弟,凝息調整狀態,試試傳承的上古醫術。”
“好的師尊。”
高玥盤腿凝息,開始利用傳承的醫術給自己療傷。
她把自己封閉在一個結界裡,從靈根裡取了一些靈力,轉化為細細的絲線,於周身經脈遊走。
那些纖細的絲線把她受損的經脈一點點纏繞,又延伸至心房附近,如針線一般,把她受損的髒腑也一點點縫合。
一股強有力的靈線纏住她斷裂的胸骨,用力一扯,把兩處斷裂下墜的骨頭重新牽了回去,並拿線死死地纏住。
這一擊來得有點猛,疼得高玥臉色慘白。
見高玥在那邊凝息調整,白筱並不打算放過忘憂宗,大聲道:“好一個忘憂宗,竟利用西音深淵的神龍之精來克制付琴長老的鳳凰琴!真是夠卑鄙的!”
月陽宗弟子都知道付琴長老這把鳳凰琴有多珍貴,堪稱修仙界自鍛武器花銷排行榜第一名。
這把鳳凰琴奢侈至極,竟被高玥這一刀斬斷,別說是付琴長老,就是月陽宗弟子也覺得心疼!
這般珍貴的鳳凰琴,就這麼被砍斷,實在可惜,實在浪費!
宋樂樂早就看不慣白筱那巫婆嘴臉,他挺直胸板站出來,把雙手攏進袖子裡,望著宗門方向道:“白掌門,你隻說不能用異獸,卻並沒有限制武器。況且,區區鳳凰木,即使沒有神龍之精,我小師妹有神木簪傍身,亦能克制鳳凰琴木。是你們技不如人,休要輸了再來潑髒水。”
白筱被噎住,深吸了一口氣才道:“開始我們便說了,宗門之間,多贏者勝。忘憂宗共有四名弟子,那便來四次切磋。第一局我們月陽宗輸了,認栽,一千枚靈石你們拿去!”
她差人將一千枚靈石抬出去,放在廣場上。
十幾箱成色上乘的靈石在日光照耀下璀璨生輝,純淨無暇,看得人目瞪口呆。
好些弟子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靈石。
白筱又道:“靈石全都在這裡。由於赤霞宗不參與此次切磋比試,那我們月陽宗就再派一人應戰,如何?”
宋樂樂問她:“那這次,你們要下多少賭注?”
白筱:“再一千枚靈石!”
宋樂樂點頭:“好,成交。我若是輸了,我宗就給你一百頭築基往上的高階異獸。”
“好。”白筱取出一枚乾坤袋,拋向廣場中央。
裡面瞬間掉落出一盆又一盆的生肉。
她道:“小道友,我瞧你心寬體胖,應該挺能吃的哦?如此,我便順著你的優勢來設此局的規則,免得有人說我們月陽宗欺負小宗門。這宗門之間,向來講究以和為貴,這第二局,便不比武了。這裡是一百盆生肉,我們且比道心,比靈根。如何?”
修士們常年闢谷,比普通人吃的五谷雜糧要少很多。平時也隻有在丹藥跟不上,亦或是想滿足口腹之欲時,會吃一些食物來補充身體所需的能量。
修士們常年減少凡間食物的攝入,再大批量吃這些東西,身體自然會受不了。
再加上是一盆盆未經加工的生肉,茹毛飲血,考究的不僅是一個修士的胃部容量了,還考驗的是修士靈根的靈力。
靈根儲蓄的靈力越強盛,就越能淨化這些令人作嘔且難以消化的生肉。
這個比試規則一出來,現場一片哗然:
“比吃生肉?這操作難度略高吧?別說吃了,我看著都想……嘔……”
“這般多生肉,修士的修仙之體恐很難消化。這比較考驗一個修士的靈根儲蓄靈力。”
有稍晚入門的弟子疑惑問道:“考驗靈根儲蓄靈力?意思是,要選更高修為的宗門弟子嗎?”
榮俞望著廣場上那一盆盆的生肉,皺緊了眉頭。
這白筱可真會挑東西考驗。
表面上說著是順著宋樂樂的優勢設置的規則關卡,實際上,她這一關,是專門為自己宗門準備破鏡,卻還未曾破鏡的弟子設立的。
見人群中討論聲一片,榮俞解釋說:“這一關不看修為高低,這一關更考驗一個弟子靈根裡的儲蓄靈力。除卻頂峰修為的元嬰修士,越高修為的修士,靈根裡的儲蓄靈力就越弱。”
青峰宗的小弟子聽見長老的話,有些迷惑:“什麼意思?怎麼修為越高的修士,靈根儲蓄靈力就越弱呢?”
小師兄他腦袋上敲了一下,低聲埋汰道:
“蠢貨。這還不簡單嗎?高修為的大能者,他們靈根裡有了靈息,自然是用來為自己的修為升階破鏡了!怎麼會把靈力儲蓄在靈根裡?相反,恰恰是那些修為低的弟子,喜歡在靈根裡儲蓄靈力,從而一瞬爆發,連破數階。不過,一般金丹以上修為的修士,都不會有在靈根裡儲蓄靈力的習慣。”
這麼一解釋,疑惑的弟子就都懂了。
他揉著腦袋道:“哦,所以白筱掌門表面上是給忘憂宗放水,實際上,還是讓自己宗門撿便宜?忘憂宗那幾位,修為最低的都是金丹,必然不會有儲蓄靈力的習慣!長老,我這麼分析,對嗎?”
榮俞嗯了一聲,蹙緊眉頭,不再說話。
這次四宗擺明是為了百頭異獸和西音深淵的機緣來的,他們就是要欺負忘憂宗,恃強凌弱。
卻礙於千年大宗的口碑和聲望,不便於明著欺負,才搞出這麼多所謂“公平”的對局。
即便高玥贏了,這對局也依然是不公平的。
高玥聽見白筱的規則,又看著廣場上那一盆盆的生肉,蹙緊了眉頭。
她盤腿坐在原地,低聲對宋樂樂道:“三師兄,這局還是讓我來吧!我靈根裡積攢著充沛的靈力,消耗這些生肉完全沒問題。況且這一局不需要打架,雖然……可能……有點惡心,但我覺得我能贏。”
聽見小師妹這樣說,宋樂樂覺得心頭一暖,笑道:“小師妹,你這是在心疼我?”
高玥咳了一聲:“三師兄,這些生肉真的看著太惡心了。你把這些生肉吃下去,我怕你未來一年都不會再想吃肉!白筱那個老巫婆,明面兒上說是順著你的優勢定的規則,實際上她心裡什麼小九九,我們心裡都明白。”
女孩話音一落,大師兄忍不住笑道:“小師妹,你就別為老三操心了!這些生肉,他喜歡著呢!”
二師兄也掩嘴輕笑,笑聲妖媚,頗具魅惑:“是啊小師妹,別為老三操心。能堂而皇之吃這些生肉,他倒是求之不得。”
這話高玥聽不明白了,抓了抓後腦勺,道:“二位師兄莫要說笑,三師兄又不是阿布崽,他怎麼會喜歡這些生肉?”
被點名的阿布崽衝著高玥“汪汪汪”,表示自己才不喜歡茹毛飲血!
宋樂樂把一雙袖子高高挽起,走上廣場,在一盆生肉前站定,道:“白掌門,派你們的人出來吧!”
他話音剛落,一名瘦巴巴的築基早期弟子從月陽宗方陣裡走出來。這弟子靈根裡壓制了幾十年的靈力,就等著一夕爆發破鏡,連升至金丹,好體驗一把連升數階的爽感。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能代表宗門出戰,派上用場。
付琴長老輸給了忘憂宗,若他靠吃生肉就贏了忘憂宗,一定會成為宗門之榮耀。
宋樂樂和月陽宗弟子都在生肉盆前站定,準備吃肉。
高玥看著愈發擔心,低聲道:“三師兄那般愛吃肉,隻怕今天之後,會再也不想吃肉了……”
她甚至都能腦補出,宋樂樂因為此事留下心理陰影,從而導致暴瘦的情景。
見她一臉擔憂,重越淡淡道:“小徒弟,你可記得宋以鹿?”
“宋以鹿?”高玥愣了一瞬,才問:“五羊城的食人魔修宋以鹿?”
重越點頭,淡聲陳述:“為師替羅女鎖魂送以往生,你可知為何?”
“為何?”
高玥從來不知道,原來師尊替羅靈鎖了魂,並送她往生。
可是師尊為何要這般做?
高玥默念宋以鹿的名字,又默念宋樂樂的名字,而後腦中靈光一閃,道:“師尊,難道,三師兄也是食人魔修?她和宋以鹿是親戚?三師兄是宋以鹿的族人?”
重越點頭。
高玥有些震驚,她從未想過憨厚可掬又溫柔和藹的三師兄,竟也是食人魔修。
她想起宋以鹿那個憨憨可愛的小姑娘,又看向臉胖的像西瓜毫無稜角的三師兄,瞬間就好想去挼挼師兄。
宋家的食人魔修是可愛人,都有可愛魂。
三師兄是世界上最好的食人魔修,沒有之一。
第二輪比試開始,月陽宗的弟子吃得最快,一手抓起一把生肉,直往嘴裡塞,一口下去滿嘴血,口腔裡都攪動著血腥味,令人作嘔。
可他為了完成任務,不得不把這些生肉吞下腹,再用靈根淨化。
月陽宗弟子速度奇快,在他吃完一盆後,特意扭過頭看宋樂樂,隻見胖子跟前的肉一塊都沒動。
宋樂樂慢條斯理盤腿坐下,在脖子上系上防水圍裙,而後掏出手帕擦擦嘴,又取出小師妹送他的刀叉,開始用餐。
他用刀切開生肉,利用叉子一小塊一小塊送進嘴裡,仿佛無比享受這美妙的滋味兒。
是新鮮血液的味道,是上好豬肉的味道。
這些生肉軟嫩彈壓,一口下去,滿口~爆血漿。普通人類的味蕾,嘗到的是令人作嘔的腥味。可他的味蕾嘗到的,卻是令他極致滿足的香甜。
這些鮮嫩的汁液滲透進他的舌頭,滋潤著他味蕾。生鮮肉帶給他的美妙滋味,令他極度愉悅,那陣兒舒服感,幾乎把他渾身毛孔都熨燙穩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