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高玥反其道而行,故意激怒他,是拿準了他討厭她,反而不會順她心去傷害高瑜苒。
遲不謝攥緊拳,想明白這一層,惡狠狠地瞪著高瑜苒:“差點被你們姐妹倆的雙簧給騙了!那就依高玥小娘子的,給你臉劃花。他們一日不來救你,你的臉上便多一道疤。”
高瑜苒聞言,氣到發顫,愣是把那句卡到喉嚨口的“你敢”給生生吞了回去。
她壓根不知道遲不謝剛才腦補了什麼,繼續保持光偉正的形象,坦然道:“我月陽宗弟子,寧死不屈!”
遲不謝冷哼了一聲,拔出腰間匕首,丟給下屬:“去,今天給我劃左臉。”
下屬雙手捧著他的匕首,低聲道:“將軍,這不好吧?小娘子這般好看,這般劃傷,豈不暴殄天物?”
遲不謝挑眉反問:“那不如,先讓弟兄們爽爽?”
下屬嘿嘿一聲:“那也不是不可以。”
遲不謝走下高位,抬起一腳踹他身上:“你他媽腦子裡都是什麼玩意?這女人詭計多端,能給你爽?怕是沒爽夠,就直接被弄死了。去,劃她臉!”
外公從小教他,漂亮的女人不能碰。溫柔鄉,英雄冢。
下屬揉著被將軍踹過的地方,拿著匕首,心不甘情不願地朝高瑜苒走了過去。
遲不謝剛走到地牢門口,就聽見高瑜苒悽厲的慘叫聲。
*
另一邊,梁修營帳內。
銅鏡聯系切斷,榮俞正欲發火,高玥的態度卻瞬間轉變。
她松了口氣道:“將軍,剛才對您不敬,實乃下下策。那遲不謝想拿高瑜苒來威脅我們,我們萬不能著了他的道。我反其道而行,一來是為了讓他知道,我們願意為了犧牲高瑜苒,而顧全大局。二來是遲不謝此人,你越懼他,他越得寸進尺!我假裝與姐姐不合,讓他替我殺了姐姐,可他討厭我,又怎麼會順我心意?遲不謝可不是什麼好命令的蠢蛋,你讓他做什麼,他就會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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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俞皺眉:“你好像很了解遲不謝?”
“實不相瞞,我偷過遲不謝靈根裡儲蓄的廢息,既沾染了他的氣息,自然對他有所了解。”
高玥頓了一下,又解釋說:“將軍,這場仗持續到現在,我們處於下風。若讓他們覺得,手裡攥了個可以威脅我們的把柄,他們士氣必然大增!而我軍氣勢就很容易別壓制。萬不可出現這種情況,我們必須給敵軍一個錯誤的訊息,讓他們知道高瑜苒對我們,無用。”
她又適當地擠出眼淚,面露悲傷道:“她是我妹妹,我雖恨過她,卻也沒有惡毒到想讓她去死。可如今兩國交戰,我軍將士損失慘重,我們已經努力至此,難道要為了一個人,而放棄全局嗎?大局為重這個道理,在座各位,不用我來教吧?”
大家都啞口無言,也的確是這個道理。
榮俞沉默一陣後才道:“先顧全大局。”
高玥又道:“這次我們雖守住了城,卻損失慘重。敵軍可能隨時來偷襲,我們一定不能松懈。將軍,那遲不謝既然是衝我來的,想必恨極了我。他在沒摸清情況前,一定不會傷害我妹妹。”
她抬手指向銅鏡,道:“遲不謝必然會再次與我們聯系,不如,將此銅鏡交由我,讓我與他溝通,我想辦法先穩住他,說不定能拖到大戰結束,到那時,我們興許有機會救出妹妹。”
眾將士覺得高玥提議靠譜。
榮俞也相信她,把懸在空中的銅鏡收回,交到她手裡,低聲囑咐:“高玥,若遲不謝再來聯系,你一定要想辦法穩住對方。”
高玥把銅鏡收回腰間,衝榮俞抱拳:“將軍放心,高瑜苒是我妹妹,即便我跟她有過不愉快,可說到底是血親,我一定會想辦法救她!”
榮俞並沒有懷疑高玥的話。畢竟,高瑜苒平時為了維持自己的“善良好妹妹”人設,講得也都是兩姊妹如何生出誤會,從前又是多麼地姐妹情深。
高瑜苒絕對想不到,自己凹人設,也會砸了自己的腳。
待眾人離開軍帳,榮俞把此事上報宗門。各宗掌門也同高玥的想法如出一轍,也都希望榮俞以大局為重。
他為了高瑜苒,可以犧牲自己性命。可他同時也是一軍主將。
高玥說得對,不能因小失大,萬不能因為一個高瑜苒,影響了全軍士氣。畢竟,城中有千萬百姓需要他們來守護。
高瑜苒被俘的消息,很快就傳回了丞相府。
高丞相和魏姨娘聽說高瑜苒被俘,震驚萬分,大概了解了一番戰場上的情況後,心裡便有了些數。
當高丞相得知那位拿到修仙大會冠軍的女修就是高玥時,心情頗為復雜。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那個廢物女兒竟也生了靈根。
接到邊關來的消息,魏姨娘哭得要死要活,跪在高丞相跟前道:“夫君,瑜苒被俘,宗門和大軍放棄了她,可我們作為父母,不能見死不救。遲不謝要我們拿高玥去換,想必瑜苒被俘,定是高玥做的手腳。否則,憑瑜苒那般謹慎的性格,如何能被俘?”
高丞相緊皺著眉頭道:“話雖如此,可瑜苒已經被俘,我們如何能救她?即便我們拿小玥去換,遲不謝也未必會把瑜苒放回來。”
魏姨娘擦了擦眼淚,低聲道:“夫君,隻要能說服高玥去跟瑜苒作交換,我有辦法讓遲不謝完璧歸趙。”
“哦?”高丞相看著妻子,反問:“你有何辦法?”
魏姨娘道:“夫君,你有所不知,遲不謝的母親有我們火彝族的血統,我以火彝族聖女的身份與她洽談,遲不謝必定賣我這個面子。他得到了想要的高玥,必然會放我兒。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能說服高玥,去替瑜苒……”
高丞相聞言,立刻道:“我是她爹,我讓她去替她妹妹,她敢不去?”
他轉而吩咐家僕:“去把武奇仙師叫來。”
武奇在丞相府擔任軍師多年,原本是金丹後期修士,近期剛剛突破元嬰早期一階,養蠱雕害修士性命就出自於他之手。
丞相府養了不少能人異士,修為都在金丹往上。高丞相野心勃勃,不僅豢養無數門客,還在丞相府地牢內封印了諸多實力彪悍的異獸。
這些異獸雖不是真正的金丹期,可它們都如蠱雕那般靠吃人滋養靈根,實力也直逼金丹異獸。
武奇派遣了三名金丹修士去邊關抓高玥。
以高玥如今修為,用不著動用府內的異獸,甚至不用武奇親自出馬。
兩日後。
高玥正與蕭岑帶著一隊軍士,於城牆邊加固城牆抵御敵軍。
城牆邊上忽然卷起一陣狂風,一道通行門開啟,從裡面走出三名金丹修士。
高玥曾在丞相府宴席上見過這幾位修士,一眼認出。
高玥停下鏟土的動作,把一雙胳膊搭在鐵锹上,淡淡道:“該來的總會來。這魏姨娘,還真有點手段,竟說服了我那個丞相爹,派了三名金丹修士來抓我。親爹還真看得起我。”
蕭岑皺眉,低聲道:“看來高丞相府上,能人異士不少。”
“必然。”高玥把鐵锹插進土裡,拍拍手上灰塵道:“我猜他們是來抓我回去換高瑜苒的。”
蕭岑皺眉:“兩個都是女兒,你不比瑜苒差,為何丞相會如此偏袒?”
高玥冷哼一聲道:“你說為什麼?當然是因為她有娘,我沒有。”
講到這裡,高玥便莫名心疼原主。
這樣的家庭早就發爛發臭,想來原主並不留戀,因此離開了這個世界,讓她來替。
蕭岑和高瑜苒青梅竹馬,知道她有個姐姐,卻從未見過。隻是偶爾從旁人口中聽說,姐姐天生廢柴無靈根,不受丞相待見。
如今知道真相,蕭岑對高玥愈發心疼。
他道:“小妹,從前或許沒有親人來疼惜你,愛護你。從今往後,為兄是你最親的人。大梁皇室是你的娘家人,我的母妃、父皇,都是你的親人。”
說到這裡,蕭岑朝前走了兩步,擋在高玥跟前。
為首的金丹修士衝他拱手道:“太子,這是丞相府的家務事,還請您莫要插手。”
蕭岑冷哼道:“回去轉告高丞相,高玥身份今時不同往日,她如今是太子義妹,皇室公主。想帶她走,得問問我大梁皇室是否同意!”
附近動土築牆的修士軍也擱下手中鐵锹,拿了武器圍過來,保護高玥和蕭岑。
可除了高玥蕭岑,其餘都是築基修士。而這三人是金丹後期的高手,再加上有法寶和異獸傍身,他們的實力全方位碾壓在場的所有人。
三人步步逼近。
蕭岑拔劍,怒道:“怎麼?高丞相想造反不成?”
為首的金丹門客衝蕭岑拱手:“我受命於丞相,並不受命於皇室。太子,得罪了。”
三名金丹修士朝高玥圍過去,在她身邊結陣。高玥腳下瞬間出現一道金網,將她牢牢罩住。
她沒反抗,反而盤腿坐下,悠哉地拿手支著下巴。
就在三名金丹門客要收網時,陣法被破。
一名紅衣男子從天而降,擒魔鞭飛過來,把三人捆了個結結實實。
高玥失去陣法束縛,嘆氣起身,拍拍臀後塵土,道:“看來我們不缺人手修補城牆了。”
她把三人身上的傳音符以及銅鏡全部沒收,分別往三人嘴裡塞了顆藥丸,而後唇角露出一抹陰惻惻地笑意,道:“這是百步斷腸丸,你們若是走出蘭城,必定七竅流血而亡。不要不信,不信的人墳頭草都已經長成參天大樹了。”
三名金丹們客:“……”
高玥又拍拍領首的肩:“三位乃金丹後期大能,就拜託三位在三天內修完這座城牆了。若不能按時補完城牆,你們便會內髒爆裂而亡。”
金丹門客:“無恥!!”
高玥笑道:“不要動怒,不要罵我,若在心裡或嘴上罵我超過十次,必定渾身如穿骨刺痛。不信,你再罵我一聲試試?”
金丹門客:“……”
高玥抬手招呼修補城牆的軍士:“兄弟們,喝酒去!”
三名金丹修士:“……”
*
如高玥所料,遲不謝通過高瑜苒的銅鏡,再次聯系上了她。
高玥正在營帳裡給阿布崽洗澡,重越坐在床榻上擦劍。
她擦擦手,摸出腰間顫動的銅鏡,與另一端的遲不謝對視,笑道:“遲將軍,久違。”
遲不謝盯著鏡中高玥,冷嗤一聲:“竟把銅鏡帶在自個兒身上。高玥,你還說自己不關心高瑜苒?”
聽見遲不謝的聲音,重越下意識停下手中動作,豎起耳朵聽兩人談話。
高玥站起身,舉著銅鏡望著對面的遲不謝,眼底很明顯的閃過一絲焦灼,一絲擔憂。
但是很快,高玥把那抹擔憂焦灼壓制下去,隨之替換的是不屑:“遲不謝,你別自作聰明。我巴不得你往我妹妹臉上劃個十刀八刀,最好把她吊在你們軍營裡暴曬。你弄死她我都不在乎。”
遲不謝捕捉到她眼底的擔憂,嗤了一聲:“高玥,你知道老子最討厭什麼樣的人嗎?自作聰明。你以為裝作滿不在乎,裝作不受威脅,如此反其道而行,我就真的不會傷她了嗎?”
遲不謝一把抓住高瑜苒的頭發,把她的臉帶到銅鏡範圍。
銅鏡裡立刻出現高瑜苒那張被劃了數刀,鮮血淋漓的臉。
高玥立刻崩潰大叫:“遲不謝!你膽敢動我妹妹,我殺你全家!遲不謝,我要拿你整個嶽國皇室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