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喬不知道是不是那天自己要舉報的說法,對現在這個結果,造成了影響。
但不管如何,所有團隊再次站在了同一個起跑線上。
因為這次不需要再準備,主辦方重新選擇的組委會,會對八家候選團隊提交的設計,重新進行打分。
周末的時候,鄔喬就被郝思嘉叫出去。
這是兩人在畢業後,第一次見面。
上海實在是太大,鄔喬住的地方離郝思嘉住的地方,足有一個小時,所以兩人幹脆選了個中間地段。
因為郝思嘉喜歡吃日料,所以她們就去了虹橋附近。
兩人約在地鐵站見面。
鄔喬一出地鐵,就被郝思嘉先抱住:“我的喬,可是想死我了。”
“不是天天聯系嘛,”鄔喬被她逗笑了。
雖然她們沒見面,但是每天都會在微信上聯系。
郝思嘉目前也入職了一家建院,比不上時恆這樣的明星建築所,但好在待遇不錯,所以她也挺滿意的。
兩人預定了一家日料放題店,價格有點兒小貴。
但是難得見面,鄔喬也沒太在意。
剛坐下,郝思嘉就開始抱怨:“你知道嗎?我媽居然給我介紹了相親對象,她居然現在就開始催著我去相親。”
鄔喬愣了下,後知後覺的笑道:“那不是正好,你不是一天到晚說要找男朋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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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思嘉不僅是追星族還是二次元,大學的時候,課業繁重,又把大把時間花費在自己喜歡的小偶像和紙片人身上,居然跟鄔喬一樣,一次戀愛都沒談過。
於是她就遇到了大部分畢業黨遇到的問題。
在大學的時候,父母都覺得他們還是在校生,並不著急談戀愛。
甚至還會勸說專注學業。
但是畢業後,家長恨不得開啟八倍速,讓她們迅速進入戀愛、結婚、生子的流程。
她們不再屬於大學的象牙塔。
一畢業,就徹底成了社會人,成為了大人。
“我想要的是甜甜的戀愛,而不是這種把工作學歷還有家境擺在一起,”郝思嘉雙手託著臉頰,嘆了一口氣:“反正我希望我結婚,是因為喜歡而結婚,而不是因為合適。”
喜歡啊。
鄔喬聽著這兩個字,輕聲說:“可是找到自己喜歡的人,太難了。”
“誰說不是呢。”
兩人就著這個話題,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對了,”郝思嘉望著鄔喬,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下定決心問道:“我前幾天聽說一件事,是有關於你的。”
這個事情,顯然已經在郝思嘉心裡存了好幾天。
“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
見鄔喬神色淡然,郝思嘉才說:“是一個同系女生跟我說的,她知道我跟你關系好,所以就來打聽。因為她說你的工作之前好像遇到了點問題,參加的競賽出了事情。”
鄔喬想到這件事會傳揚出去,隻是沒想到這個事情這麼小。
不過也是,T大建築系是國內的老八校,還是最頂尖的建築院系。
國內大型建院裡,有不少校友。
這種競賽新聞本來就很多人關注,更別說還有這麼大的瓜。
“算了,好不容易休息,我聊這些工作的晦氣事幹嘛。休息日就該徹底休息,”郝思嘉見她沒有立即開口,還以為真出了什麼大事,趕緊轉移話題。
鄔喬輕笑:“確實出了點事,沒什麼不能跟你說的。”
於是鄔喬把這次美術館競賽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就連隋寧跟她的那個賭約,她都提及了。
等到她說完,郝思嘉忍不住張開嘴巴,露出驚嘆的表情。
“我操,這些評委會的人是不是有病,平白無故就要冤枉別人抄襲,我看他們才抄襲呢,”郝思嘉火氣一上來,聲音都拔高:“不對,他們也不是無緣無故誣陷你。說不定真的是被人指使。”
因為鄔喬把她在樓梯間聽到,那個主席打電話的事情也說了出來,郝思嘉當即懷疑。
“你就應該舉報這幫王八蛋。”郝思嘉氣不過的說道。、
鄔喬解釋說:“其實也不是所有的評委都有問題,我想有問題的隻是幾個評委,其他評委隻是覺得無所謂,反正我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設計師。”
是啊,誰會在意她這樣的無名小卒呢。
哪怕將抄襲的汙水潑給她,對他們而言,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郝思嘉後怕道:“幸虧你老板及時趕到,程令時真的太帥了,不愧是我喜歡的建築師。”
鄔喬嘴角微微翹起,輕笑了下。
“不過,說真的,”郝思嘉低聲說:“程令時是不是喜歡你呀?”
上次畢業典禮,郝思嘉就問過鄔喬,同樣的問題。
那次鄔喬給予了否定的回答。
她覺得,他那樣的人,不會喜歡她。
郝思嘉生怕她再次否認似得,開口說:“你也說了,他明明在外面出差,卻非要去江城一趟,還說是路過。這怎麼可能是路過,肯定是去見你的。知道你第一次參加這種大型競賽,他是想要親眼見證你的勝利。”
“……”
鄔喬不說話,反而是郝思嘉越說越激動:“你們之間朝夕相處,而且他還願意為了你得罪那些評委。不是我誇張,這種競賽的評委肯定都是建築界德高望重的人,反正最起碼很又資歷。”
“可見,在他心裡,你肯定很重要很重要。”
郝思嘉連用了兩個很重要。
第98節
這句話猶如砸進了鄔喬的心底。
“可是……”鄔喬慢吞吞道。
卻被郝思嘉打斷:“可是什麼呀,喜歡就去表白嘛,你剛才不是也說了,找到自己喜歡的人,很難了。”
“你都已經有自己喜歡的人,而且我覺得,”郝思嘉認真看著鄔喬,“你應該不是最近才喜歡他吧。”
之前鄔喬在郝思嘉面前,親口承認過,喜歡程令時。
但是郝思嘉也並非什麼都不懂。
她了解鄔喬,知道她這人性子其實挺慢熱。
大學開學之後,她就算跟宿舍裡的人,都很客氣,就連郝思嘉這種大咧咧性格的人,都花了足足兩個月,才跟她混熟。
鄔喬說過,她是以前就認識程令時。
很可能,她從很早之前,就喜歡程令時。
不得不說,郝思嘉將鄔喬的心思猜的很準確。
“因為我還不確定。”鄔喬低聲說。
不確定對方是否也喜歡著自己,不敢輕易冒險,更不敢先開口說出喜歡兩個字。
暗戀從來都是這樣,患得患失。
因為害怕失去,幹脆將喜歡徹底藏在心底。
很多暗戀,都是這樣無疾而終。
郝思嘉難得認真的盯著她:“鄔喬,我本來覺得你是見過最堅定,最果決的女生。你看你以前不管做什麼,都從不猶豫。我知道,你肯定是擔心跟他的關系,會因為表白這件事有所改變,可是不試一試,你又怎麼知道不行呢。”
不試試,你又怎麼知道不行呢。
這麼淺顯的道理,其實鄔喬都懂得。
隻是她獨自在暗戀這條路上,走了太久,久到她看不見頭頂的光。
直到聽到這句話鼓勵,她才意識到,她真的懦弱了太久。
可她的念頭剛一閃而過,又苦笑了聲,說道:“其實我不是沒試過。”
“你以前跟他表白過?”郝思嘉問道。
鄔喬立即搖頭。
幾秒後,她又低聲說:“應該說,是試圖表白過。”
隻是這件事,卻成了鄔喬一直都不願意想起的記憶。
第49章
這件事鄔喬從未跟別人提及過。
更是死死藏在心底,連自己都不曾在回想起來。
本以為是在那個夏天驚鴻一瞥的少年。
居然在第二年的夏天再次出現。
鄔喬初三畢業後,很順利的考上了市裡最好的高中。
但是學費同樣不菲,她媽媽早已經失去了聯系,不僅再未打錢回來,撫養鄔喬的責任,徹底落到了大伯和大伯母的身上。
大伯母抱怨不止,這種抱怨隨著鄔喬即將升高中,達到了頂點。
於是暑假開始,奶奶便將鄔喬接回了老家。
奶奶雖然年紀大了,卻沒有放棄勞作。
農村裡的老人,沒什麼退休收入,又不想給子女增加負擔。
她在院子裡種了水果蔬菜,自己吃不完,就會挑到鎮上去賣。還偶爾從村裡的代加工廠子裡,接點零散活計。
鄔喬回來後,什麼都幫忙做。
村裡小廠子的老板或許是看她可憐,又或許是知道她剛考上了市裡最高的高中,煩惱學費的事情,居然願意讓她打暑假工。
於是鄔喬便留在老家,每天忙的早出晚歸。
晚上六點多回家,天際依舊大亮。
那天她剛到家,就見奶奶在廚房裡做菜,她將拍黃瓜做好,指使鄔喬說:“把這個送到隔壁的戴爺爺那裡。”
隔壁的戴爺爺也是個獨居的老頭,隻不過他是後搬回村上的。
因為性子有些古怪,跟村裡人來往很少。
但鄔喬很喜歡他,因為他很會做木匠活,每天在自家院子裡幹活,刨花,要不是鄔喬要打工,她能從早看到晚都不嫌煩。
看看一塊塊木頭,成了精巧的物件。
實在是很有成就感。
鄔喬乖巧的端起盤子,直接去了戴爺爺家,院門虛掩著,裡面依舊是熟悉的刨花聲。
她直接推門進去,喊了一聲:“戴爺爺,我奶奶讓我給您送拍黃瓜來了。”
老頭就喜歡吃這個,再配上鄔家釀制的陳醋。
天天吃都吃不夠。
但她沒想到,推到院門,看見的並不是佝偻而蒼老的脊背。
而是一個陌生而修長的背影,隻見對方手裡拿著工具,彎腰刨花。
大概是聽到了喊聲,他也轉過頭。
彼此望著對方,同時陷入怔愣。
而此刻在屋子裡的戴爺爺,也聽到鄔喬的喊聲,掀開門口的紗簾,笑眯眯的說:“早早來了。”
鄔喬捧著手裡的盤子,恍如做夢。
她實在想不到,自己會在這裡,看見程令時。
他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和長褲,手裡拿著傳統的木匠工具,不知是累的還是熱的,白皙的皮膚泛著微紅,連額頭上布滿密密的一層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