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去世後,因為治病欠下的債,都落在了媽媽頭上。
最後媽媽隻能出國打工,這是當時唯一能盡快還完家中債務的方法。
鄔喬就這樣被送回清塘鎮。
隻是奶奶年紀大了,又經受喪子之痛,無法照顧她。
再加上奶奶住在鄉下,鄔喬要上學,她隻能寄住在大伯家。
那段時間,是鄔喬最不願意提及的回憶。
突如其來的喪父,以及母親的離開。
讓她一下成了沒家的小孩。
她心底彷徨又無助,每每想到父母,都會難過的落淚。
可就連哭,也隻能在晚上死咬著被角,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因為堂姐若是聽到她哭,一定會跟大伯母告狀。
鄔喬第一次哭被發現,大伯母便把奶奶叫了過來。
她到現在都能記得那天的場景。
年邁的老人,軟言細語請求大伯母多擔待些,說她並不是嫌棄這裡,隻是還太小。
她送奶奶離開時,老人什麼都沒說,從兜裡掏出幾粒糖。
“喬喬,吃點糖,就沒那麼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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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鄔喬學會了察言觀色,過得小心翼翼,明明在家嬌生慣養長大,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少女,卻學會了搶著幫家裡幹活。
她再也沒跟堂姐攀比過。
因為堂姐可以不做,她卻不行。
一夕之間,她長大了。
隻是這樣的長大,卻並非她所願。
*
會所包廂裡,姍姍來遲的秦鍾,一進門就連連道歉:“實在不好意思,今天真沒想到會突然加班,之前在福建修復的一個土樓建築,臨時出了點紕漏,一直在開視頻會議。”
“你看看你多大面子,讓時恆建築所的兩位創始人等你。”
容恆不爽,上前箍著他的脖子。
秦鍾無奈:“行行,你待會怎麼罰我都行。”
原本今晚這頓,是容恆做東,歡迎秦鍾加入時恆建築所。
誰知他居然沒到。
秦鍾是容恆的大學校友,現在在T大當老師,主要從事古建築設計和修復。
之前秦鍾提過,想要開個工作室。
容恆幹脆邀他加入時恆,畢竟時恆還沒古建築這方面的專家。
第10節
“把桌上這瓶喝了,”一旁的程令時語氣涼涼。
秦鍾很少見程令時這樣,轉頭問道:“他怎麼了?”
容恆連嘖兩聲,忍不住吐槽:“別搭理他,這人今天浪的沒眼看,我雖然知道他日常不當人,但是第一次看見他明晃晃這麼不當人的。”
“他幹嘛了?”秦鍾挺好奇。
容恆把餐廳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感慨道:“我餐廳名聲馬上就要被這老處男毀了,居然說我們是憑臉選客戶,是我嗎?明明是他見色起意。”
容恆聲嘶力竭控訴。
這家餐廳是他投資的副業,所以程令時才肆無忌憚。
“我見色起意?”程令時輕掀眼皮,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笑話。
“你還不是?你又給人家免單,又給辦五折卡,……”說到這,容恆忍不住道:“我看你是想直接承包人家下半輩子吧。”
秦鍾聽笑了:“那姑娘長得漂亮?”
容恆嘿嘿一笑:“那可不是一般的漂亮。”
見秦鍾半信半疑的模樣,他說:“不僅人漂亮,名字也好聽,叫鄔喬。”
“鄔喬?”秦鍾一怔,他問:“T大學生?”
容恆愣了下,點頭:“我看他們確實像大學生聚會。”
“我學生,”秦鍾也覺得太湊巧了,笑著搖頭:“話說這姑娘可是我們建築系的鎮系之寶。”
容恆來了興趣:“說說,什麼情況。”
“我們建築系的系花,不僅人長得漂亮還特別上進,年年成績排第一,”秦鍾嘖了聲,“我們系裡那群男學生,明裡暗裡不知道多少人想追她。”
容恆嘆氣:“那沒戲了,人姑娘肯定看不上他。”
說完,他不忘同情的掃了程令時一眼。
程令時垂著眼,壓根不搭理他。
“我說你這是遭了報應,”容恆好不容易抓住機會,不想放過他,轉頭跟秦鍾吐槽:“他這人從我認識開始,不知道拒了多少姑娘,害人家傷心。這還是我頭一次見他這麼熱情對一姑娘,結果人家壓根不鳥他。”
“你造這種謠,”程令時癱在沙發上,模樣懶散:“我能告你的。”
容恆:“……”
程令時哼笑,誰說她不理他了。
正好程令時手機響了,他拿出來看了眼,是個陌生電話。
他一向注重隱私,私人號碼,很少有人知道。
但是他剛才離開餐廳,把號碼留給了領班。
他就知道,這小孩會回去要的。
畢竟她可是把他微信刪了。
“這不,”他握著手機,側目過來,待輕哂一聲,慢騰騰開口說:“電話追來了。”
說完,他起身去接電話。
容恆回頭望著秦鍾,一臉無語:“不會真是那小姑娘打來的吧。”
秦鍾不了解經過,還真不好說。
程令時走到外面,接通電話時,聲音不自覺染上笑意:“早早……”
“程先生。”一個男聲響起,是餐廳領班。
程令時頓住。
就見對方說:“那位鄔小姐方才回來了,不過她把您吩咐給她辦的卡留下了。”
領班說到這裡時,頓了下。
這才小聲繼續:“而且她沒跟我要,您的電話。”
許久。
電話一直沉默著。
“不是,”直到一個冷漠的聲音響起:“你特地打電話過來,不會是覺得我在等她的電話吧?”
領班:“……”
我沒有。
我哪兒敢。
第6章
鄔喬思來想去,還是回餐廳,把卡退回了。
原本她還想把今晚這頓飯的錢,一並還回去。
所謂免單,大概是程令時替自己付了錢。
至於優惠卡,可能是同樣道理。
之所以配合辦理這張莫名的優惠卡,她知道程令時在給她解圍,她不想當眾拆穿他。
誰知她會餐廳找到那個領班,對方卻表示不能收回卡。
鄔喬想了下:“那剛才在對講機裡,跟你說話的那個人,還在嗎?”
她把程令時的微信刪了。
沒了聯系方式。
“抱歉,他已經離開了。”
鄔喬有些失望,最後還是說了謝謝,準備離開。
反倒是領班,有些奇怪的追問道:“鄔小姐,你沒有別的想問?”
鄔喬疑惑搖頭,客氣道:“沒有了,謝謝。”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領班微一嘆氣,程先生臨走前,特地留了聯系。
說鄔小姐回來要他的電話號碼,就給她。
結果鄔小姐回來倒是回來了,可完全沒打算要電話號碼。
至於領班後來給程令時打的那通電話,鄔喬更是全然不知道。
鄔喬回到宿舍,神色已經如常。
弄得郝思嘉雖然心痒,卻不敢再多問。
直到她洗漱完上床,閉上眼睛,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鄔喬一向心靜,很少會出現失眠的狀況。
她在床上翻了好幾次之後,連郝思嘉都聽出不對勁。
郝思嘉忍不住問:“鄔喬,你怎麼回事?”
“什麼?”鄔喬再次翻了個身,臉頰對準對面的床。
郝思嘉:“你平時睡覺可安靜了,而且秒睡,今天有心事?”
鄔喬慢吞吞:“也沒有。”
隻是她的回答,太沒說服力。
一次次的巧遇,連鄔喬都驚訝。
世界這麼大,原本以為,一輩子都不會見到對方。
當然,鄔喬認為的不會遇見,是指她自己不會出現在程令時面前。
畢竟程令時現在在建築圈內炙手可熱。
鄔喬是學建築的,不可避免會聽到他的消息,有時上課,教授還會拿他的設計當案例。
現在網絡媒體發達,建築師不再神秘。
很多業界大佬也開始走到臺前。
所以她能通過不同途徑,看到他的展覽、採訪、甚至是講座。
而今晚程令時出手,幫她解圍。
估計對他而言,隻是舉手之勞。
程令時這樣的天之驕子,天生驕矜而肆意,明明骨子裡透著懶散倨傲,可又會不經意間流露出莫名的溫柔。
但這種溫柔絕非出於喜歡。
或許是一時逗趣,亦或者是出於骨子裡的教養,同情心泛濫。
“說說,什麼事,說不定我能給你出主意,”郝思嘉難得見鄔喬這樣,慫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