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他在忽悠她,她卻鬼使神差問他:“怎麼哄?”
“怎麼哄都行,抱我,親我,誇我帥……”他頓了頓,又講:“或者,說你愛我……”
她的臉已經紅成此刻落地窗外的晚霞,於是忙將視線從他臉上收回,“哄不來,你願意籤就籤,不願籤就不籤,隨你便……”
她話音未落,他的神情早已冷了下來,顯然,他的耐心已經耗盡,下一秒,他已將她抱到辦公桌上坐下,卻是她還沒坐穩,他便迫不及待便吻了上來。
她想推開他,可惜她一隻手已經被他壓到桌上,餘下一隻手潰不成軍;她想躲開他,可惜她後頸已經被他掌心牢牢附住,她可堪動彈的餘地少得可憐……他如痴如醉般,一點一點將他滾燙至極的氣息揉進她唇齒之中,她悶哼著,拒絕著,用盡全力退縮著,他卻始終置之不理。
良久,安靜的房間裡漂浮起若有似無的呻吟,不知從何而起的愛意開始在沉悶中擴散,很快,便將她思緒與理智淹沒殆盡,她開始心甘情願沉淪其中……
他卻忽地將她推開。
“學會了嗎?像這樣哄!”
他問得認真,喘出的粗氣一簇一簇灑到她臉上,灼熱又潮湿。
他耍了她。
實在氣不過,她猛地捧過他臉,復又吻了上去……或者說,咬了上去——她趁他不備,狠狠咬了他一口,才滿意的退了回來。
大概是很痛,他緊緊蹙著眉,又抬手抹了抹嘴唇上的血,“呵……”他冷笑一聲,卻見她一臉倔強望著他,他的報復來得又急又快,下一秒,他已經對著她脖頸咬了上去,“啊……”她輕哼一聲,聲音裡帶著明顯的痒和疼,或許是怕真的咬疼了她,他立即停了下來。
然而她頸上已經被印上一個深深的紫紅色牙印。
她伸手輕輕撫了撫脖子上的傷,又猛地摟過他脖子,在他側頸上狠狠咬了一口……
扯平了。
她卻仍是覺得不解氣,於是接著質問他,“狗男人,明明是你自己,說我隻是個無足輕重的替身……”她頓了頓,“現在人家回來了,你還吊著我幹什麼?你對得起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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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頸的皮膚敏感非常,她咬他時,他竟是生生了忍下了疼,這會兒,他一邊摸著頸上的牙印,一邊怔怔望著她,良久,他才開口,“我對不對得起誰,就不勞你費心了。”
“……滾開。”
她說著,又不自覺扶著他身子從桌上下到地面,“以後你愛怎麼著怎麼著,別他媽再來找我!”
他卻仍沒有要放她走的意思,“回家住……”他拉著她說。
“回家住?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我跟她沒什麼。”
“呵……你倒解釋上了?”方韻忽地想起那張照片上的他的笑臉來,又一臉冷漠道:“就算你們有什麼,也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她甩開他手,到門口開了門,她本想摔門而去,可她的專業不允許她這樣做——這門很貴的。
周映旭進門時,朗逸嘴唇和脖子上的傷正痛得熱鬧,“嘶……”他不自覺的發出隱約可聞的嘶聲。
“哥,你嘴巴咋了?”周映旭定睛一看,“呀,怎麼脖子上也有傷?”
“你嫂子咬的……”他輕描淡寫的答著,嘴角卻不自覺地上揚。
“……”周映旭識趣的沉默了下來,他發誓,他再也不想成為他倆play的一環。
◆
一周的時間很快過去,這一周,方韻過得不太容易。
首先,是脖子上的牙印太過顯眼,她必須想辦法遮一遮,想來想去,還是隻能系絲巾,誰知第二天一早到辦公室,就被夏存逮著奚落,“神婆,這大夏天的,你系什麼絲巾?”
“要你管。”
“你該不會……被人種草莓了吧?”
“幼稚,都什麼年紀了,還種草莓。”
“那你把絲巾解了我看看。”
“好吧……但是不是草莓,是牙印,昨天我去找朗逸,被他咬了一口。”方韻說著說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那你……你咬他了嗎?”
方韻點點頭,“咬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夫妻倆呀,哈哈哈哈……”夏存笑了半天才停了下來,“我他媽真是服了!”
其次,是工作上的事,因為休假的原因,公司組建工裝部的計劃被推後到現在,這周除了繼續維系幾位之前落下的家裝客戶,方韻心思基本全在這件事上。
但工裝到底不是舒適區,任憑之前把一切想象得多麼美好,真一股腦扎進來,才發現事情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
然而,縱使前路坎坷,方韻也不可能就此停步,如今的裝修行業,內卷程度超乎外行人的想象,一個公司想要更好的生存下去,隻能不停的尋求更多更好的出路,為了方夏的未來,她必須把這件事做好,至少,先把步子邁進去。
再來,是周六傍晚,她接到了周霧清的電話,對方溫聲細語要她去一趟朗宅,她無法拒絕,所以獨自驅車上了南山。
周霧清還是一如既往的素雅闲適,在停車場接上方韻後,她並未過多寒暄,便將方韻帶進了主宅後方一棟精巧幽靜的坡頂小屋,方韻乖乖跟著周霧清的步伐往前走,不多時,兩人進了屋,屋內十分空曠,不似民居,倒像美術館,下一秒,方韻望見屋內滿牆的油畫,這才明白周霧清此番叫她過來的目的。
這些畫……是周朗延「深海主題畫展」上的畫,所有畫作的主角,都是她,縱然此前已經看過,如今再看,方韻仍是無比動容。
她流連於一幅又一幅的畫作前,心中不住的想,周朗延終究是擅長哄她開心的。她沉默著,周霧清溫柔的聲音從後方傳來,“那個畫展……本來賣得很好,朗延卻舍不得,我便自作主張,將它們都買了回來,又收拾出這間屋子,用以展覽它們,方小姐,不管你與朗逸最後怎麼樣,以後,這裡始終歡迎你。”
“……”方韻回身,對著周霧清鄭重笑笑,“謝謝阿姨。”
“先別著急謝我,今天叫你來,其實是有事想求你幫忙。”
“阿姨,您已經幫了我太多,不必跟我客氣,有事隻管吩咐我就好。”
周霧清卻搖了搖頭,“這件事不同於其他,是關於朗延。”
方韻微不可見的瞪大了眼睛。
周霧清接著道:“朗延……這陣子很消沉,他已決定要回倫敦,訂了今晚的航班,我們本來勸他,過了8號再走,他說不想再等,我也隻好隨他,但是,方小姐,我看得出來,他想見你,所以……”
方韻低眉思考了幾秒,才抬眼看向周霧清,“他現在在哪裡?”
“在家裡……”周霧清上前握住方韻的手,“方小姐,你願意見他,我很感激,你稍等,我去叫他。”
方韻點點頭,周霧清轉身出了房間。
不多時,周朗延果真出現在她身後。
聽見開門的聲音,方韻竟有些不敢轉頭看……終究是他站到了她的身側。
兩人目視前方畫作,都沒開口說話。
方韻側目看他,他剪了寸頭,還是很好看,“剪頭發了?”
沒什麼技術含量的開場白。
他點頭,“嗯,剪頭發了……”
“為什麼不等等,過兩天就是莊園開放的日子。”
“害羞,害怕熱鬧的場合。”他終於看向她,臉上布滿牽強的笑意。
“你,害羞?”
“嗯,我,害羞……”
方韻靜靜看著眼前的周朗延,他似乎瘦了,“那麼,一路順風,”她對他說,“今後……一切順利。”
“嗯,你也是。”
又是一陣綿長的沉默,良久,她將眼神從他臉上收回,他趁她恍神的工夫慢慢走到她跟前,他將她抱進了懷中,她本能掙脫,他忙說:“最後一次,最後一次……”話裡全是小心翼翼,她這才停止了掙扎。
“不用擔心我……”
他說,始終都是他在說。
“以後有機會,到了倫敦,一定要找我。”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方韻。”
“我也經常夢見你,也許我們已經在夢裡見了無數次……就當我們已經在夢裡見了無數次。”
“你知道嗎,和你在一起的時間,我總是很開心,謝謝你,謝謝你。”
“方韻,方韻……”
“以後……和我哥好好的。”
方韻已經忘了她是如何強裝鎮定走出了朗宅,但很久很久以後,她仍然時常想起這個看似平平無奇的傍晚——她靠在周朗延臂彎,聽著他絮絮叨叨說了很久,她的視線越過他肩膀,靜靜地看著夕陽的餘暉穿透格子窗戶灑到那副深藍色的大幅油畫上,畫中的“她”似乎睜開了眼睛,“她”流淚了,但因為在水中……無人知曉。
第55章 你在等我?
周朗延離開了,方韻的心空了好大一塊。
然而,再傷心的事,到了堆積如山的工作面前,都能輕而易舉被消解得無聲無息。
隻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仍是不免傷神,這陣子,她就像做了一個夢,在夢裡,她重新遇見了周朗延,也是在夢裡,她又眼睜睜看著他離她而去……
好在夜晚總是短暫,睡眠像一場充滿神跡的穿越之旅,晚上閉眼入眠,再醒來時,人已經走進了熙熙攘攘的白日,到了白天,她的生活又被各種各樣的事情填得滿滿當當,自然就沒有闲心再去思及那些注定不會再回來的人。
時間很快來到8月,這陣子,她的生活還算平靜——各項工作都在有條不紊的推進,工裝部雖然還沒“開張”,但好歹團隊已經搭建起來了,團隊裡的銷售連帶方韻,也已經談了好幾波意向客戶,總體來講,這事還算順利。另一件堪稱驚喜的事,是良月莊園項目的尾款已於7月底到賬,除去3%的質保金,一共476萬,有了這筆營收,方夏各項債務迎刃而解。如此,兩位老板這才有了闲心去操心代謀吃回扣的事情。
兩人咨詢了律師,預備查詢一下代謀名下的資產,好對他提起訴訟,想盡可能追回良月莊園頭筆打了水飄的300萬材料費。
然而兩人等了兩日,卻等來了律師的壞消息:代謀名下並無任何資產。
方韻無奈,竟然真如他所說,一分錢也沒有?要是這樣,還追個鬼啊,就算起訴,對方沒有財產可被執行,到最後,方夏不僅一分錢也拿不回來,還要墊進去一筆訴訟費……怎麼算都是虧。
正愁眉不展之際,8月4號下午,方韻接到了劉勁風的電話,對方要她和夏存去一趟良月莊園,方韻問及何事,劉勁風又賣關子,隻講,反正是好事,趕緊來吧。
兩位老板隻好放下手頭工作,一同驅車去了良月莊園。
一路上,道旁隨處可見大大的廣告牌,方韻隨意掃視一圈,所有牌子上都寫著:
南河左岸莊園醬酒
8月8日良月之夜期待與你相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