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穿什麼?”
“T恤就好了。”
“我建議你不要穿我的T恤,作為一個生理還算正常的男人,一想到有一個隻穿著T恤的女人在我房間晃蕩,真的很崩潰的。”他一臉怨念。
顧西穗愣了一下,就笑了起來,說:“這就是你通宵未眠的理由嗎?”
“是。”
他毫不避諱地看著她,她卻又開始笑了,然後去挑了一套條紋真絲睡衣。
權西森看著那套睡衣,想了想,才發現她穿什麼並沒有區別,於是搖著頭出去了。
他當然也可以趁這個時候做點什麼,畢竟她人都在這裡了——對很多男人來說,這是個機會。
但他不是那種會趁機佔女孩子便宜的人,這是個原則性問題。
顧西穗簡單地洗了澡,刷了牙,吹了頭發,然後重新走出房間。
那時應該是凌晨四五點左右,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但窗外的鳥已經開始鳴叫了,不遠處有輪渡經過,是廣州的黎明才會特有的聲音。
那房子很大,家具也很考究,但很顯然,久無人住,有種奇怪的荒涼。
他在沙發上玩手機,顧西穗喝著礦泉水,走過去,附身,沒想到他在玩消消樂,伸手點了一下,一連串的星星碎裂,消失。
她再點,再消失。
她的頭發蹭著他的臉,他則嗅著她身上的味道,她用的,自然是他的洗發水和沐浴露,然而在她身上,卻是全然不同的氣息。
他回頭看著她的側臉,忍不住去吻她的唇角、脖子,耳後。她呼吸漸亂,也迎上去,手指插進他的頭發,低頭吻著他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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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
顧西穗的肚子就叫了。
權西森把頭埋在她的胸前,笑了半天。
顧西穗也跟著笑,心想,這都什麼劇情?
可是她喜歡她跟他之間那些細碎的時刻,以及不相幹的情節,像塵埃一樣緩緩落下,漸漸被浸湿,沉入水底,變成了真實的存在。
權西森抬頭問:“吃飯去嗎?”
“好的。”她說。
第37章 球鞋和包都不是剛需,歧視鏈才是剛需
顧西穗穿著他的睡衣就出門了,大衣一套,似乎也沒什麼不對的,甚至像特意搭配出來的一樣。
權西森則換上了跟她差不多的襯衫和大衣,驟眼看過去,倒像是情侶裝一般。
下了樓,天還未亮,他拉開車門等她上去,才繞到另一邊。顧西穗報了地址,他開了GPS導航——一副跟廣州不熟的樣子。
到了地方,輪到他一臉意外了。
食在廣州真不知是說說而已,廣州有那麼一條宵夜街,白天幾乎沒人,到了夜裡兩點半才開始堵車,全都是來吃宵夜的饕客。
昨天跨年,那條街就更是熱鬧了,即便已經凌晨五點了,還是滿大街的醉鬼,吵著鬧著要繼續喝酒。
顧西穗指了一家常去的店,兩個人找了個位置,點了小份的砂鍋粥和其他幾道菜,然後不聲不響地胡吃海塞。
吃著吃著,權西森才突然想到什麼,問:“你是不是還要上班?”
“對。”
“那我送你回去。”他說。
顧西穗其實有一點點失望,他卻笑著說:“下午我去接你。”
畢竟也沒辦法說,通宵未眠,他也沒力氣了。
顧西穗便點了點頭。
於是那天晚上就這樣結束了,他送她到小區樓下,道別。顧西穗回房間,摸著圓滾滾的肚子躺在床上,邊回憶邊笑,之後看了一眼鬧鍾,才抓緊時間睡覺。
到了下午六點,他如約而至。顧西穗卻被耽擱了,早上還特意備了約會用的衣服,終於能走的時候卻忘了換,穿著制服到地下停車場找到了權西森的車,拉開車門,還在低頭系安全帶,他的吻就壓了過來。
那是個海盜一般的吻,帶著掠奪一切的氣息。
顧西穗大腦一片空白,揪著他的衣袖,剛準備回應,他卻已經放開了她,之後說:“你昨天晚上就是這樣對我的。”
顧西穗愣了一下,又大笑起來,問:“我們可不可以……直接跳過那個吃飯聊天的過程?”
“不要。”他一口回絕,怨念地看了她一眼,說:“萬一你又餓了呢?”
顧西穗依然隻是大笑。
他帶她去了一家日式燒烤店,不算太貴,但也不便宜,隻是口碑還不錯的那種。下車時,他說:“你好像很喜歡吃三文魚。”
“你怎麼……”
問到了一半,顧西穗才想起來,哦,二沙島,那天她就專注吃三文魚了。
喜歡你的人,永遠會在這些小事上告訴你,他們有多在意你。
他們面對面坐在裝修很考究的店裡,顧西穗談及她遲到的原因:是因為一個高中生刷了他母親的信用卡在某品牌買了一雙球鞋,六千塊,那母親就帶著孩子來退貨。
品牌方照例把這種事情丟給商場,關辛悅解釋了半天,沒有用,隻好叫了顧西穗。
1月1號,正值假期,商場裡人來人往,顧西穗便把那對母子帶去了隻有VIP客戶才能去的會客廳,看著那中年母親氣憤地說:“我們家也不是買不起,但你說,一雙鞋六千塊,多少人能負擔得起?他還是個小孩子,你們商場又是怎麼做事的?就給他刷了卡?”
顧西穗倒了杯水給她,又抬頭看了看那個高中生——00後的身高真的太恐怖了,才高中,居然就已經快一米九了。
那少年手長腳長,卻仿佛無處可放似的,一直低著頭,腳上則穿著一雙山寨版的球鞋,還是限量版。
她不確定那鞋是他自己買的還是他母親買的,卻知道一個男生因為一雙鞋將會在校園裡遇到什麼。對青春期的男生來說,球鞋就相當於女人的包,其實根本沒那麼重要,卻關乎自尊心——但其實球鞋和包都不是剛需,歧視鏈才是剛需。
顧西穗問:“他滿十六歲了嗎?”
“今年正好十六……”
說著說著,那中年婦女也意識到什麼了,十六歲,就意味著已經能夠承擔民事責任了。
她是個毫無疑問的上班族,單親,應當收入還不低。
顧西穗耐心地看著她,其實她很清楚她退不了貨,她隻是太累了,想找個人說話而已,沒辦法直接指責兒子,所以借這個機會傾訴。她並不是說給商場的人聽,而是在說給她兒子聽——卻不知道那孩子聽懂了沒有。
“怎麼看出來的?”權西森好奇地問。
“什麼?”
“單親。”
“因為那個男孩子缺乏跟成年男性對話的能力,我去的時候他們正在跟品牌方交涉,那個男生會回避男性sales——”
權西森正在給她倒酒,聽到這話,動作停頓了一下。
顧西穗頓時就心裡有底了,他也是單親。
權西森突然眯起了眼睛,好奇地問:“有沒有人說過你太聰明了一點?”
顧西穗想了一陣,如實回答:“沒有。”
權西森就笑了一下。
“不好嗎?”
“不好。”權西森道:“這樣就不好騙了。”
“前提是,你要騙我。”
他沒說話,隻是笑,夾了一塊烤好的和牛給她,她嘗了一口,發出滿足的呻吟,權西森則專注地欣賞她滿足的表情。
她睜開眼後看到他的表情,頓時又開始滿腦子下流思想了——
後來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後來無非就是,他們一起回了權西森的住處,房門還沒來得及關上,就開始上演大尺度劇情。他把她抱起來坐在玄關的櫃子上,然後跌跌撞撞地去浴室。
感謝上帝,那房間的浴室足夠大,昏暗的暖光燈正好適合接吻。他捧著她的臉,帶一點克制的,但終究還是克制不了的吻法。顧西穗則抓著他的手腕,也竭力讓自己冷靜一些。
然後他低頭解開她的襯衣扣子,眼睫毛就在她面前顫著,她在心裡笑,吻他的臉頰,耳朵,自己把外套給脫了,他的吻也正落在她的胸口。她把手指插進他的頭發,很輕地深呼吸了一下,心理評估著,差不多得了。
於是又把襯衣脫了,他低頭看著,最終忍不住笑了。
“對不起了!”顧西穗道。
她本來是準備了更性感的內衣的,但誰讓沒來得及換呢,那套內衣還在她辦公室的包包裡。
現在她穿的是運動內衣,前拉鏈。
他咬著拉鏈逐漸下移,說:“我覺得很好。”
也不知道是在說內衣,還是別的什麼。